第52章
胳膊勁兒一松人就直往下掉,他心裏咯噔一下,咬緊牙關。
沒摔到,屁.股被手掌穩穩托住,秦璟澤說着松手,實際上只是力氣收得小了點,始終沒有放開,眼疾手快地把他接在臂彎間,颠都沒颠一下。
“沒事,接得住你”,秦璟澤安撫地摸了一把他的頭發,摸摸毛吓不着。
短暫的驚吓過後邬希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沒必要那麽怕,秦璟澤比他本身還要在意他的安危,哪能真的松手。他抿了抿唇舉起雙手,“再來。”
是要秦璟澤幫他上單杠的意思,但是這姿勢太像求抱。當初那個[看他多久能幫我脫掉衣服]挑戰的時候就差不多是這樣雙手高舉,那一次秦璟澤會錯了意,這一次沒有。
盡管沒有,他還是感到躁動,手一伸就把邬希兩條手腕攥在一起,按在單杠的柱子上。
被迫微微踮腳的邬希眼神茫然,這姿勢讓他實在沒有安全感,像被逮捕一樣,不得不挺胸擡頭面對秦璟澤。
大庭廣衆的,這麽多人看着呢,又發什麽瘋?
他想踩秦璟澤一腳,但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親了嘴,一股濃郁的薄荷味幾乎沖淡了呼吸的灼熱,但清涼沒幾秒,他皺眉用力掙開秦璟澤,“太辣了,別親我。”
吃不了辣的人連薄荷糖都覺得受不了,又或者是秦璟澤吃的這個牌子比其他的更辣,邬希呸呸幾聲,“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吃糖了?”,明明這人不愛吃甜食,之前還裝模作樣跟他一起又吃酸又吃甜,被拆穿之後就一直沒怎麽再吃甜的東西。
已經含了半天,糖縮小了一半,秦璟澤咯嘣咯嘣将遭到邬希嫌棄的硬糖咬碎吞咽,含混道,“在戒煙。”
薄荷糖是替代品,想抽煙的時候含一塊,能保證情緒不那麽焦躁。
邬希讓他摟着自己繼續嘗試引體向上,手抓單杠抓得生疼,越來越沒力氣,想再試最後一次就回家,卻奇妙地突然成功了,雖然沒撐過一秒鐘就又松懈下去,但也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眼睛倏地亮起來,直勾勾盯着秦璟澤,“再繼續?”
“明天如果胳膊不是很疼就繼續”,秦璟澤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的體力,擡手抹了把他鼻尖滲出的汗珠,“今天就到這,回去休息。”
那就回家歇着。邬希沒什麽意見,心情依然很好,回去的路上又想起戒煙的事,“什麽時候開始戒煙的,我都不知道”,主要原因是秦璟澤不在他面前抽煙,身上也不帶太多煙味,他甚至時常會忘記這個人抽煙。
“趁早戒煙挺好的,你煙瘾也不重,戒掉了對身體好”,一邊說着一邊按電梯,身後突然傳來幾聲狗叫,他下意識回頭,瞬間愣住。
“剛剛想叫你,但是怕你聽不見”,林叔朝邬希笑了笑。其實是特地不想打擾兩個小年輕說話,“老狼太急着找你了,大老遠拽着我就一路小跑,我都拗不過它。”
像是附和林叔一樣,老狼又興奮地嗚嗚兩聲,如果不是有項圈束縛着,直接就要撲向邬希。
太久沒見,性格一向沉穩的老狼像是又回到了毛躁的年輕時,烏溜溜的眼珠子映出邬希的身影,牽引繩繃得直直的,四只腳都不安分地徘徊。邬希看得心軟,叫林叔松開它,“沒事林叔,老狼有分寸。”
果然,雖然看上去已經急不可耐,但被松開的老狼也并沒有真的撲人。邬希蹲下,它就充滿依戀地在邬希懷裏蹭蹭腦袋,舔邬希的指尖。
“要不跟大少爺商量商量,就把它留下吧”,林叔見老狼這麽喜歡邬希,也覺得感情可貴,但是大少爺只說今天一天把老狼托付給他照顧,晚上還得送回去。
邬希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沉默半晌,抿唇搖頭,“不用。”
趙治恺才是它真正的主人,老狼喜歡他,也喜歡趙治恺。既然趙治恺把它帶走也養得很好,那就沒有讨回邬家的必要,他原本也不是經常回邬家,見不到老狼幾回。
而且他已經有大毛了。大毛是他和秦璟澤從小養大的,雖然時常也交給營養師照料,但只認他們兩個主人。
林叔就知趣地沒再提,他其實知道兩個少爺關系不太好,本想着以老狼作為紐帶能有緩和,沒想到還是不行。
軍犬的智商高,年紀大的老狼閱歷更多,很懂得讀氣氛和察言觀色,感覺到邬希情緒突然不太高昂,就使出渾身解數逗邬希開心,終于見到邬希噗嗤一笑,也跟着咧開嘴。
攆秦璟澤先上樓,讓他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邬希獨自在樓下陪老狼一直玩到天色黑下去,戀戀不舍把它交還到林叔手裏,目送着他們上車,才按電梯上樓回家掏鑰匙開門。
一進門,一個濕漉漉的狗鼻子拱過來,在他身上左嗅右嗅。
邬希吓了一跳,鑰匙掉到地上砸出清脆的聲音,然後才反應過來是大毛,長籲一口氣,“怎麽不開燈?秦璟澤——”
“汪!”,惡狠狠的狗叫聲打斷了他的聲音,也驚到了他,他立刻脫掉鞋伸手摸上燈的開關。
就算是春天最躁動的時候大毛也沒這麽惡聲惡氣地叫過。
燈全打開,房間大亮。邬希緊張地要查看大毛的狀況,蹲下朝它伸出手,沒想到大毛竟敏捷躲開,腳步漂移一般跑到房間的角落,把自己藏在冰箱後邊。
碩大的身軀并不能藏住,它探出半個腦袋,看起來居然有些警惕。
邬希呆滞了一下,朝它招手,“是我,大毛,過來!”
大毛猶豫地伸出一只前爪,鼻子動了動,又縮回去,警惕裏似乎夾雜着委屈,尾巴也不甩了,沮喪地耷拉着。
廚房門口站了個人影,邬希擡眸看過去,“你怎麽不開燈?”
秦璟澤垂着雙手面無表情,沉默好半天,“等你回來開”,話聽着沒頭沒尾很奇怪,但他惜字如金根本不解釋。
和他靜靜對視,邬希沒有急惱,反而冷靜,心頭一動,“我餓了,晚上做了什麽好吃的?”
這種問題不算私密,但是很親昵居家,有種生活感,熱戀中的情侶大多都不會這麽說話,一般只有更進一步的夫妻才會。聽見邬希溫和的聲音,秦璟澤的表情果然有所松動,話也多了起來,“包了小馄饨,豬肉蝦仁餡,等你回來再煮,不然就涼了……”
“有沒有趁我沒盯着你就偷偷抽煙?”,邬希朝他走近,埋頭在他衣服裏沒聞到煙味,又勾住他的脖子索吻,“給我嘗嘗。”
根本經不起誘惑,秦璟澤順着他的力氣俯身,觸碰到嘴唇的瞬間就頓住,“剛吃過薄荷糖,我先去喝水漱口”,得多漱幾遍,不然希希會覺得辣。
被忽視的大毛從冰箱後面爬出來,發出憤怒的嗚嗚吼叫,眼睛要冒火。邬希瞥它,一點也不緊張了,嗤笑着逗它,“小醋狗,從我身上聞到別的狗味兒了?”
剛剛他太着急都沒反應過來,這哪裏是不認識他了,分明是在嫉妒呢,因為他陪老狼玩了好久,在大毛眼裏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渣主人。
不出所料,他看到面前的大毛不高興地龇牙,同時也感覺到秦璟澤渾身一僵。
邬希心下了然。
眼珠轉了轉,他的動作幹脆利落,把套頭的薄衫脫掉甩在旁邊凳子上,直視秦璟澤的眼睛,意味深長道,“我去洗個澡”,說完轉身朝浴室走,運動褲很寬松,所以更方便直接扯下去。
浴室門一關,原本生氣的大毛悄悄地溜到門口,用鼻子頂了頂門縫,趴下等待。
吃醋的小狗也只是因為太喜歡主人了,哪裏會有狗真的舍得生主人的氣呢?
僅僅窩在那裏不到兩分鐘,它就被秦璟澤不怎麽溫柔地趕開,驅逐到一邊待着,縮頭縮腦不敢反抗,委屈巴巴。
時間掐算得非常妙,邬希剛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從浴室出來,正巧小馄饨煮好有一會兒,鍋裏的還在冒熱氣,小碗裏的已經是合适入口的溫度。他拉開椅子坐下,不急着吃,招呼秦璟澤過來自己身邊,一把将人摟住,“別動,抱一會兒。”
體溫交融,他聲音含笑,“聽說戒煙的話味道會好一點。”
什麽東西味道好一點?秦璟澤愣了下,但畢竟已經嘗過肉味,迅速從邬希不同尋常的語氣中找到了答案,小腹肌肉瞬間繃緊,“我戒煙不是那個意思……”
戒煙是因為煙的味道難遮掩,就算再注意,常年抽煙也難免會被煙味熏透。他的煙瘾一點也不輕,不像邬希認為的那樣容易,但邬希不喜歡煙味,聞了要打哈欠,所以他必須戒。
“真的嗎?”,邬希挑眉,“不讓我檢驗一下?”
秦璟澤總是那麽給他弄,卻不讓他以相同的方式幫忙。他知道這人是怕他接受不了,但他其實已經沒有最初那麽排斥嫌棄,不然當時在休息間也不會主動做到那個份上。
“大毛嫌我身上有其他狗的味道”,他拉着秦璟澤的手撫摸自己的臉頰,唇角微彎,“洗完澡不知道還有沒有,要不還是你幫我遮一下,它就不躲我了。”
秦璟澤指尖忍不住顫,猛地反手攥住邬希的手,青筋暴突。
什麽軍犬狼狗什麽趙治恺全都不重要,誰也得不到這樣的希希,誰也聽不到希希這麽放肆直白的勸哄。
只有他可以。
呼吸急促,艱難平複良久,他緩緩松開手,端起桌上的小碗,用勺子舀了個馄饨喂到邬希嘴邊,垂眸掩去眼底的灼熱,“快涼了,吃吧。”
目光落在湯匙上,邬希從善如流張口含住小馄饨,又薄又軟的皮輕抿即破,湯汁鮮甜,和小時候吃了許多年的味道如出一轍。不用喂,他自己接過碗吃,催秦璟澤一起。
吃的時候不覺得多,站起身才覺出撐,邬希揉着肚子把碗拿到水池邊打算順手洗掉,手指頭還沒被水沾濕一根,碗先被秦璟澤接過去,“躺着歇會兒,離八點還早,不急着散步。”
被他這麽一提邬希才忽然想起今晚八點要直播,不過問題不大,反正也沒有品牌金主合作,是很随便的那種閑聊,他原本也打算一邊遛大毛一邊開直播。
沒有任何負罪感地在沙發上癱平,邬希招招手,大毛就哼哼唧唧地磨蹭過來,還是一副別扭模樣,但顯然已經不暴躁了,順毛摸一摸就往他懷裏趴,心機地搖頭晃腦,想把自己的味道也往他身上染。
看看還有哪只不要臉的狗妄圖鸠占鵲巢!
邬希被它的毛蹭得發癢,忍不住笑,輕笑聲引來秦璟澤,毫不客氣地把大毛拎到旁邊,大毛敢怒不敢汪,迫于威懾只有屈服。
邬希笑得更大聲。
“頭發有點長了”,他爬起身捋一下頭發。好久沒剪過,已經能紮小辮了,還有點自然卷,蓬蓬松松的。
“等會兒出門提醒我順便買幾根橡皮筋”,他不打算剪,想就這麽留着體驗一下真正的長發是什麽感覺,畢業再剪掉。
直播遛狗就沒法逛超市,但是可以進小商店,邬希對着鏡頭說要買橡皮筋,彈幕聽說他要自己戴,立刻加大力度,建議他買亮晶晶的碎鑽發夾,買誇張的蝴蝶結。
“不買蝴蝶結”,邬希的目光從琳琅滿目的發飾上掃過,露出些笑意,擡手拿了幾個基礎款素色的橡皮筋下來,然後小拇指一勾,勾住一個有裝飾的。
裝飾很簡單,是一只兇巴巴的小狗。
店主是個和藹的老奶奶,沒有掩飾,結賬時笑着說這個進貨好久了,一直也沒賣出去。
“同系列的都比它可愛,至少是個笑模樣”,老奶奶點了點壓箱底的小狗,“看它長得那麽兇,小姑娘都不喜歡。”
“不是小姑娘不喜歡,是它在等我呢”,邬希掃碼付款,把小狗綁在自己頭發上,抓出個揪揪,在店主面前晃了晃,“看,這是緣分。”
店主笑得眼角擠出一條條皺紋,直拍手贊嘆,“對!緣分。”
彈幕:我賭一包狗糧,這只狗這麽兇絕對不是大毛。
我賭五包,也不是老狼。
大膽點,我賭億包,是校草!
是校草!
是校草!
人類的本質是複讀機,有兩個人發,接下來就刷成一片。邬希看着彈幕還有點好奇,明明秦璟澤在鏡頭前還挺像個人,沒那麽狗,怎麽這些人都往他身上猜。
馬上就有A大的學生在彈幕爆猛料:校草之前跟希哥在情人坡散步,好像還戴了狗狗項圈一樣的choker,牽希哥的手牽得緊緊的,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邬希啧了一聲,瞪秦瓃澤一眼。
他不喜歡別人看低了秦璟澤。兩個人自己相處的時候怎麽樣都行,但走在外面不可以。
秦璟澤的視線原本一直落在他後腦勺翹起來的揪揪上,接收到他的瞪視,才看向屏幕,神色如常地看了一會兒,目光忽然一凝。
“雖然霸總金絲雀很經典,但以下犯上也很好嗑”,他語氣嚴肅,一本正經地念出來,還問一句,“這是什麽意思?”
還沒開始念下一句,他被惱羞成怒的邬希一把捏住了臉,剝奪說話權利。
呸!裝什麽大尾巴狼!邬希就不信他真不懂。裝模作樣地當着鏡頭說這些,也不怕直播間被封!
不發怒還好,彈幕只是覺得秦璟澤像個老幹部,邬希這麽一發怒反而顯得欲蓋彌彰。彈幕更加覺得搞到真的了,吸溜,刺激。
秦瓃澤擡手扣住邬希的手腕。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2-0222:59:28~2021-02-0320:59: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安45瓶;雁書20瓶;欽坤、橘鳶10瓶;一方是個人5瓶;梓靑、咕嚕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