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八十八幀

在裴陵的認知中,根本沒打算要長留在玄心門,所以也根本沒打算要把喬冉冉給留在玄心門。聶歸想要找接班人,怎麽也輪不到他身上來。

“師父,你說呢?”

聶歸眉頭一皺,二話不說收回了令牌。

奚聆歌卻老大不高興的樣子,“你不樂意就不樂意你的,你忽悠我徒弟幹嘛?”

喬冉冉抓着裴陵的手指晃了晃,笑意柔柔,“師父,我早就跟你說過最好在找個師弟師妹繼承衣缽,你還不信。”

奚聆歌磨了磨後槽牙:一個徒弟就麻煩死了,還要教?

不過這些年他确實發現教徒弟的樂趣,特別是喬冉冉這樣有悟性的,實在是很有成就感。每次聽喬冉冉說,多教一個人出來,就多一份保障,就能救更多的人,奚聆歌其實也心有所動。

只是他覺得不一定能遇到一個跟喬冉冉一樣省心的徒弟,也就默默作罷。此時喬冉冉再提到這個問題,他心頭一動,“行啊,你看着合适的,就給師父帶回來,我教!”

喬冉冉:“……師父,是你收徒弟,不是我。”

奚聆歌揮了揮手,不甚在意地說:“沒事,你辦事我放心,你就放開膽子幫師父找一個靠譜的徒弟回來,像你這麽有天賦又勤奮的,還不會被人拐跑的,會乖乖繼承師父的令牌的就行。”

喬冉冉:“……”要求還真不高。

裴陵笑眯眯地望着聶歸,“師父,需要我也幫你找一個?”

衆人:“……”

裴陵不打算傻乎乎的留在玄心門是認真的,要說歸屬感的話,可能深淵更像是他的後花園,讓他待着更舒服的地方,可能還是隐歸崖。

“隐歸崖?”這名字,喬冉冉并不知道。

裴陵想了想,“現在大概可能,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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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留在裴家布置陣法拖延那些人,裴家人是自己上路去的隐歸崖,他也早就說過那一路并不太平,可他已經給了最優路線和在隐歸崖生存的方法,能不能通過隐歸崖的考驗,還要看裴家人自己。

他出手救裴家,是為了平自己的執念,可不是為了給自己找一車的拖後腿,裴家人如果不清楚自己的定位,甚至還有可能會站在他的對立面,他其實不介意

裴陵捏了捏手指,他并不介意親手斬斷那仿佛不該存在的親緣。

喬冉冉一把抱住裴陵的胳膊,“我總覺得你在想很危險的事。”

裴陵“啊”了一聲,“大概吧。”低頭看到喬冉冉眼中的擔憂,不由得笑道:“怎麽,你就不擔心?”

喬冉冉不解,挂在裴陵的胳膊上,任由他拖着自己往前走,“我要擔心什麽?”

“擔心一下,你大概要見到我的父母親人了。”

喬冉冉:“……”

聽裴陵的語氣,這是要見家長的意思,這個念頭閃過,喬冉冉臉上全是窘迫,立刻讪笑着說:“回去見家人這麽大的事,我就不去摻和湊熱鬧了,我最近正跟人約好了要去好幾個地方探險呢!錯過就不好了對吧?裴師弟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等你回來,我們再一起歷練呀!”

裴陵淡淡一笑,掐着喬冉冉的腰把她抱到眼前,“不,你現在需要跟我去隐歸崖。”

“诶?”

“你就不覺得你體內的劫雷之力需要處理一下嗎?”

“啊?”

她本來還覺得奇怪,那些劫雷之力經過裴陵加工之後再進入她的經脈,除了有一點酥麻的感覺,并沒有太多的不适,內視也能看到那紫色的劫雷之力正遍布她的經脈,她現在就像一顆充電沖過頭的電池,雖然她自己還沒有感覺到,事實上卻是一點就炸的危險狀态。

只是被剛剛一系列意料之外的事轉移了注意力,差點就把這事給忘了。

“怎麽處理?”她也很懵逼啊,從來沒見過這種案例,誰也沒想到裴陵一上頭就把她給摁到了化神期的劫雷之下充電,所以現在她需要的是煉化體內的劫雷之力,但是剛剛她也試着調動靈力去接觸,結果被電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滋味簡直太酸爽了。

“隐歸崖,有雷光池。”

喬冉冉:“……”所以他都是計劃好了的吧?

裴陵說的是實話,喬冉冉現在的情況确實需要雷光池才能煉化體內的劫雷之力化作己用,并且時間還很緊。而喬冉冉也沒說假話,她确實跟晏青綏約好了,這次閉關結束,就跟他一起帶着陶豆豆出門歷練。

陶豆豆前段時間剛剛築基成功,終于可以下山,就纏着晏青綏帶她一起出門找喬冉冉玩——重點是找喬冉冉,晏青綏應該是附帶的。

可現在這個情況,她也不能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只能選擇跟裴陵一起去雷光池先解決自己身體上的安全隐患。至于跟晏青綏約好的事——反正之前也沒說具體的日子,就當她還在閉關得了。

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已經化神期的裴陵想要前往隐歸崖十分簡單,即使隐歸崖遍布各種空間裂隙,一不小心就會落入其中屍骨無存,可對裴陵來說,除了魔界深淵,隐歸崖就是他生活時間最長的地方。

雖然他不慌不忙,可喬冉冉現在的情況并不能再耽誤,于是一手摟着喬冉冉,一手就撕開空間,離開了玄心門。

原本已經離開,突然想起點事情回來找喬冉冉的周路康,擡頭就看到這麽一幕:“……”他很想說服自己剛剛是自己眼花了,可是空氣中殘留的靈氣波動證明,裴陵确實是撕開空間離開的。

這是至少要大乘期才能有的實力,裴陵一個剛剛進階的化神期是怎麽做到的?周路康搖搖頭,難道裴陵已經悟出了空間之力?周路康很快說服了自己,卻不知道他離真相也已經很近了。

裴陵将喬冉冉放進雷光池的時候,手裏帶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可能會有些疼,你盡你最大的可能堅持,堅持的時間越久,對你的好處越大,懂嗎?”

剛入雷光池,那鋪天蓋地的疼痛就已經将喬冉冉淹沒,臉色煞白嘴唇發抖,可她依然眼神平靜地沖裴陵點了點頭,“我會的。”

沒想到裴陵立刻就改口,“如果堅持不住也沒關系,那劫雷之力你能煉化多少算多少,身下的,我會幫你。”

“好……”喬冉冉乖巧地應着。

松手的那一瞬間,裴陵突然用力,生生将喬冉冉又從雷光池裏撈了半截出來,裹在懷裏不撒手,“我後悔了。”

喬冉冉:“诶?”

雖然是叫雷光池,看上去跟溫泉一樣,但是這池子裏沒有半滴水,全是變異的雷靈力,閃爍着幽幽的藍紫色光芒,整個人泡進去,就像是身體內外的每一寸都被變異雷靈力一點點的錘煉着,跟體內的劫雷之力交相輝映,一點點的打磨。

那種疼痛,比碎骨斷筋的疼痛更要難耐一些。上輩子喬冉冉也試過用藥方給自己鍛體,雖然不太成功,但她也算是體會過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卻沒想到,此刻的疼痛會這麽酸爽。

特別是人被裴陵撈進懷裏,可一雙腳丫子還落在池子裏,那感覺,讓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喬冉冉拍了拍裴陵的肩頭:“放我下去!”

可是裴陵勒在她腰間的手卻更緊了。

喬冉冉頓時哭笑不得地說:“這會兒放棄,你讓我被雷劈一頓,我不就白遭罪了嘛!而且就只是有點疼而已,你看乖乖就待得好好的,我不能比它還不如吧?”

裴陵也笑出了聲,“你跟乖乖比,它傻你也傻?”

喬冉冉:“……”能不能好好說話?

裴陵已經緩過神來。明明是自己把喬冉冉推到這個地步,自己卻在這時候心疼,那也太矯情了。主要是喬冉冉在修煉上太不傷心了,如果不是自己推着往前,她可能每天沉迷煉制丹藥,也不會多修煉一會兒。

明明之前都沒什麽,想到雷光池裏要遭得罪,他自己反而先心疼了。

裴陵手一松,喬冉冉再次跌入雷光池裏,淡笑道:“那就乖乖待在裏面。就怕你到時候疼得沒力氣爬出來,也沒力氣求饒。”

喬冉冉:“不,不至于吧?”

“拭目以待?”

裴陵又在雷光池邊布下重重禁制,偏頭看了一眼傻乎乎泡在池子裏的乖乖,“你老實點。”

乖乖:???

然後伸手點了點喬冉冉的額頭,“我離開一會兒,會不會怕?”

她是該回答怕呢?還是該回答不怕呢?回答不怕,裴陵大概是不滿意這個答案的。回答怕,萬一裴陵當真了再把她從池子裏撈出來?

“你早點回來呀!”喬冉冉避重就輕。

裴陵呵了一聲,這才轉身離去。

他确實有事要離開,裴家人在隐歸崖到底生活得怎麽樣了,他并不清楚。這裏與世隔絕,跟外界無法聯系,即使是他,除了親眼來看看,也不能跟裏面的人通訊息。

他從玄心門的那那些傳送陣法上得到了提示,這次回來,除了跟裴老爺子交待一些外面的情況,主要還是看一下裴家到底怎麽發展,以及今後他将裴家到底放在什麽位置。順便布置一個傳送陣法,方便裴家人外出歷練。

這隐歸崖外界人輕易進不來,等他布置好傳送陣法,就徹底封鎖那唯一可能的通道,讓隐歸崖成為一處絕境。但是隐歸崖适合隐居,卻不适合年輕人歷練,想要見識更廣闊的天地,還是要走出去。

裴陵突然皺眉,一個人習慣了,為什麽突然就關心起裴家的未來?難道是因為聽喬冉冉念叨醫術傳承的時候太多,他也被洗腦了?

讓裴陵意外的是,裴家人居然在隐歸崖生活的還不錯,将這一片空間裂隙中的淨土充分利用起來,不僅修建了房屋,還開辟了田地,一幅世外桃源的樣子。大概看了一下,不僅沒有減員,甚至還有新的成員增加。

裴陵:“……”

真該說,不愧是他裴家人?

他能從深淵中一點點爬出來,裴家人也能在絕境中開出不一樣的花朵來。

這裏居然還有陣法結界,一群小孩子就在結界邊上玩耍,看到裴陵站在結界外,先是一愣,緊接着又是尖叫又是大喊地往裏面沖,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哭爹叫娘:“快來人啊!救命啊!”

“有壞人啊!”

“救命啊

“爹啊……娘啊……”

“爺爺!”

“……”

裴陵:“……”向來只會把別人弄得無語的裴陵,難得也有無語的時候。

聞聲跑過來的大人,看着站在結界外面的裴陵,也愣住了。

十多年不見,裴陵早已經不再是少年的模樣,但是眉眼間還能看到熟悉的樣子。裴家的大人都知道,裴家遇上大劫難,才千辛萬苦抛棄家業跑到這荒涼的隐歸崖從頭開始。也知道現在整個裴家就只有裴陵一個孩子在外面,卻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樣了,過得好不好,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着。

“你是……裴陵?”

裴陵笑着點了點頭,“四叔。”

眼前這位是他四叔,裴家不分房,所有子弟都一起排序,按理說這四叔跟他爹還隔了幾層。

老實漢子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拉扯着裴陵就往結界裏走,“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爹天天念叨你,你娘天天哭,你回來就好。”

裴家人就是太老實了,而且許多年都沒有出色的弟子支撐門楣,因為沉寂下來。裴家輝煌過嗎?大概是輝煌過的,不然那些人也不會輕易相信裴家有藏寶圖,還大張旗鼓地對裴家下手。

踏進結界的一瞬間,裴陵感覺很是微妙。

被哭喊的小孩子驚動的大人們出來一看,發現是裴陵,眼神也很是微妙。紛紛拉住了自家孩子,低聲叮囑着什麽。

裴陵低頭笑了一聲。

這種眼神,才足夠真實,讓他不會迷失在這幻境一般的地方。曾經午夜夢回,仿佛也看到過這樣的場景,看到裴家人都還活着,怡然自得的樣子。

再後來,連這樣的夢都沒有了。

至于他在這些裴家人眼裏是什麽樣子,他大概也能猜到。雖然之前大家的生活也很平淡,但至少安寧,衣食無憂,卻因為裴陵一句話,所有人背井離鄉來到這危機重重的地方,缺衣少食還要親手勞作。

怪裴陵嗎?說不上怪。只是不明白,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命運就被改變了。看着裴陵的眼神,就只剩下了微妙。

裴四叔直接領着裴陵去了裴老爺子的住處,“你先跟家主聊,我去找你爹娘,快去吧,家主這些年也一直在擔心你呢,雖然他不說,但是我們都看得出來。”

“好。”裴陵溫文拱手,“麻煩四叔了。”

“不麻煩不麻煩。哎……”

十年不見,老爺子又蒼老了許多。原本就花白的頭發,已經全部變成了銀絲。而且老爺子的修為不進反退,看這架勢,離大去之日也不遠了。

“祖父。”這個慈藹又從容的老人,曾經在裴陵的生命中充當着最重要的角色。

“陵兒啊。”裴老爺子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裴陵,确定他沒有大礙,這才招了招手。“你終于回來了。”

“嗯。”裴陵搭上裴老爺子的手腕,溫和的靈力探入,就發現裴老爺子靈根已經枯竭了。

“我這是老了,不中用了,這一大家子,終究還是要交到你們手上。”也正是因為裴家下面幾代都沒有拿得出手的人,所以老爺子才撐了這麽多年,反而疏于修煉。“我天賦也不好,這是遲早的。”

“祖父您說什麽呢,這一大家子少不了您的照看,那些孩子,您就不想看着他們長大?”

裴老爺子眼中閃過一絲柔和的光芒,“這一大家子,以後就要交給你了。”

裴陵一挑眉。剛剛才擺脫玄心門的麻煩,這裏又來了,“祖父,您就別想那些了。”說着就遞上了一只儲物袋,“我想這些東西,祖父應該用得上,正好我需要在這裏待一段時間,祖父可以趁機閉關……”

裴老爺子卻不着急看儲物袋,只關切地看着裴陵,“回來,就不走了?”

裴陵搖頭,在裴老爺子身邊坐下,心裏卻想着,等喬冉冉那邊出關,可以讓她幫忙給老爺子調理一下,“暫時不走,但是外面的情況還沒解決,我還是要離開的。而且,祖父,外面那廣闊的天地,總不能将裴家人關一輩子,這裏是我們避禍休養生息的地方,并不是困住我們的牢籠。”

“可是……”

“所以這次我回來,就是為了給族地布置上傳送陣法,讓族中人可以解除外面的世界,不至于被這個世界遺棄。”

裴老爺子點點頭,“是的,這裏只是我們的退路,卻不是我們的絕路。”

其實躲進隐歸崖之後,裴老爺子一直都在想,這麽多年他到底為裴家做了什麽,眼看着裴家在自己手裏衰亡敗落,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甚至當初要不是裴陵艱難回來示警,裴家可能早已經覆滅。這幾代的裴家人,也只有眼前的裴陵能撐住裴家不會消失了。将裴家交到裴陵手裏,裴老爺子很放心。

“祖父,您現在放心還太早了。”

裴老爺子點點頭,“你這修為是怎麽回事?用了什麽方法提升修為,可有後患?”只是看裴陵氣息沉穩,修為也很穩定的樣子,靈臺也沒有半點浮動,應該是沒什麽隐患的。

只是十年的時間,孩子出去了一圈,就已經化神期了,這樣的落差有點大。

裴老爺子嘆了一口氣,漫不經心地打開了儲物袋,就驚呆了:“這?!”

裴陵微笑着點頭,“祖父,好好修煉吧,您的日子還長着呢!”這裴家在又靠譜的繼承人出現之前,還是由裴老爺子看着比較放心。

說話間,裴陵父母也匆匆趕來,又是一通問詢,特別是裴母,簡直哭成了淚人。

這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裴陵突然覺得很寧靜。

恍惚記得,他會明面上出門歷練,實際上離家出走,遇上一系列的禍事,就是因為母親和父親的争吵,父親的怨嘆,母親的眼淚,讓他難以忍受。

父親胸無大志,而母親又十足的軟弱,在裴家生活不易,所以經常有争吵。在深淵的時候,他還曾經夢回過父母争執時的場景,當然也有幼年時簡單快樂的時光。

後來,他什麽都沒有了。

現在,他突然都有了。

怪不得幻境總能參透人心,讓人沉溺其中不肯醒來,這樣的幻境确實很美好。也幸好有喬冉冉在,讓他知道這不是幻境,很多東西,他确實失而複得了。

裴陵笑得眉眼彎彎,眼底也是一片清淡柔和。

布置傳送陣法,添加禁制,并且将周圍暴戾的靈氣淨化,聚集,重新将這一片淨土布置成聚靈之地。更是将琉光乾坤壺拿出來,當做裴家小輩試煉之地。

琉光乾坤壺他已經重新煉制過,參考堯山秘境中心靈殿的模式,可以讓裴家小輩分層試煉。雖然距離上古遺物的風采還有一定的距離,但是已經足夠裴家使用了。

裴家的路還長,既然有機會重來,那就好好走下去便是。

想到玄心門,裴陵突然一笑:“如果今後族中有孩子天賦較好,也不妨送出來,我自會安排他們的去處。”

裴老爺子的目光一閃,“你是說?”

“我現在是玄心門的弟子。”

玄心門,裴老爺子曾經聽說過,即使漫長的歲月,玄心門的威名還在,可世間還有誰能記得曾經的裴家?

裴老爺子長嘆一聲。

在裴家駐地這邊忙碌的時候,裴陵也時常去探望泡在雷光池裏的喬冉冉。讓他意外的是,這姑娘居然憋着一股勁,仿佛在雷光池裏住下了,到現在也沒有出來。

如果不是看她面色正常,靈力運轉也順暢的話,裴陵早就忍不住把人撈起來了。

喬冉冉都堅持到這種地步了,他當然不會阻礙她的進階之路。

金丹之後,就是元嬰,離化神也就不遠了。

他是不是可以開始準備結契大典的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喬冉冉:等等,是不是有哪裏不對?我進階就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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