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溫憲
朝廷封印，會一直持續到元宵節以後。
而阿哥們去上書房的時日，自然也與此相同。
從正月初三開始以後，胤禛幾乎每日卯正就已經起身，一直勤奮地在自己的書房裏頭念書直到深夜。
期間，也不過稍稍休息片刻而已。
佟佳習梨自然沒有随意過去打擾，整日也幾乎是陪在皇貴妃的身邊和她說話解悶。
唯有每日酉時，佟佳習梨才會或拿了點心或拿了糖水過去看胤禛。
短短片刻的相處，已是能夠讓二人之間那情窦初開的小小感情種子悄然萌芽。
時光飛逝，轉眼就已經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這日夜裏。
承乾宮後小小的院子裏頭，兩個小家夥蹲坐在廊下，低聲細語地悄悄說着什麽。
“表妹。你明日要走了，我不能送你，今晚便跟你告別吧。”
月色十分昏暗，可廊下卻在燈火的照映下顯得燈火通明。
胤禛攪着手指，看着眼前的表妹，不知怎的心裏竟是生出一些不舍來。
二人并非從未分別過。但是以往的胤禛都是将佟佳習梨當做妹妹看待，如此心境還是頭一回。
“嗯，好。”佟佳習梨點點頭，看了一眼這瞧不見邊際的宮牆。
朱紅色的宮牆之外的那片天地，才是她的家。
“你在宮裏，萬事小心。尤其是吃進嘴裏的東西，更加要注意。”佟佳習梨想了想，叮囑道：“還有胤祚那兒，你也要多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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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佟佳習梨猜得沒錯的話，歷史上胤祚的死，或許是造成胤禛與德妃關系惡化的原因。
不管是出于哪一方考慮，佟佳習梨都不希望類似的慘劇再次上演。
胤禛點點頭，嘴角的笑容稍稍淡了幾分，忽地就道：“表妹一直都很關心六弟呢。”
“哪有！”佟佳習梨心中驟然漏了一拍，慌慌忙忙地就解釋道：“上一回你們倆都險些出事情。所以…”
“我明白的。”胤禛伸出手順了順佟佳習梨的額發，認真地說道：“胤祚是我六弟，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還有你，也要好好的。”
佟佳習梨點點頭，說道：“天色也不早了。你明日一大早要起來去上書房，還是先回去歇着吧。”
“好。”
如此，兩個小家夥這才在廊下分開了。
正月十六一早，佟佳習梨醒來時天光已經微亮。
此時阿哥們已經去了上書房，佟佳習梨并沒有見到胤禛。
她自然也就不知道，胤禛今日一早離開承乾宮時，悄悄地在佟佳習梨的院子門口停留了須臾。
用過早膳，皇貴妃命人拾掇了不少的東西，就要佟佳習梨一塊兒帶回府裏去。
“你額娘今日有事，不能來接你。”皇貴妃拉過佟佳習梨的手就道：“不過，這個時辰舜安顏應該已經在宮門口等着你了。”
“嗯。”佟佳習梨道：“在宮裏，姑姑要好生照顧鳳體。”
“這個我自然明白。”皇貴妃笑了笑，說道：“好孩子，去吧，別讓你哥哥等久了。”
佟佳習梨起身服了服身算是告退，這就要離開承乾宮。
青石板小路上，佟佳習梨心裏剛剛升出一絲的不舍。轉過頭時，卻見溫憲公主不是何時已經等在了承乾宮的門口，正在來回踱步。
“溫憲？”
“習梨姐姐！”
溫憲聽見佟佳習梨的呼喚，立時就轉過身。
一張帶有嬰兒肥的笑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看着就格外可愛。
“聽六哥說你今天要回去了。”溫憲嘟嘟嘴，狀似不開心地就說道：“我特意來送送你，送到宮門口。”
“好。”佟佳習梨沒有拒絕，這便與溫憲一道上了轎子。
轎子上，溫憲拽着佟佳習梨的手臂，十分不舍地就道：“習梨姐姐。你回去了，就沒有人給我講那麽好聽的故事了呢。”
“你什麽時候，再入宮啊？”
佟佳習梨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如果是年節的時候，我應該會随着額娘入宮來請安的。”
溫憲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下子就充滿了委屈的神色，有些頹然地就道：“過節啊，還有很久呢。”
“你不在宮裏，六哥也要去上書房，都沒人陪我玩。”
說完以後，溫憲歪了歪腦袋，攪了攪手指就道：“祖母讓我學規矩呢。今日若不是說來送你，我都出不來。”
溫憲自幼養在太後膝下，如今大多數時間也是住在寧壽宮裏。
老人家雖然嬌養着小姑娘，可學規矩和讀書這些事上卻是從不含糊的。
佟佳習梨噗嗤一下就笑了，說道：“等我回去，我也是要學這些的。我聽胤禛與胤祚都說你聰慧，學業也該很是出衆才是。”
說到這裏，溫憲就伸出小拳頭揮了揮。
“還說呢！”溫憲咬咬牙，有些生氣地說道：“之前皇阿瑪同意讓我跟着四哥他們上學。可現在，卻又請了女先生來。”
“你呀…”
佟佳習梨這裏才剛剛開口，外頭卻已是傳來了擡轎大力太監的聲音。
“公主、佟格格，到了。”
随即，轎子便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這就到啦？”溫憲有些不情願，可到底還是起身掀開了簾子走了出去。
佟佳習梨也後腳跟了出去，就在前頭不遠處瞧見了舜安顏。
“妹妹！”
舜安顏已是耐着性子在宮門口等了許久。見到佟佳習梨以後，忙不疊地就走了過來。
甚至…
連在佟佳習梨之前下轎的溫憲都沒瞧見。
“哥哥。”佟佳習梨也走到舜安顏面前，歉然道：“讓哥哥久等啦。”
“沒事沒事。”舜安顏忙擺手道：“哥哥等妹妹，應該的！應該的！”
“噗嗤——”
一旁的溫憲公主卻忽然笑了，看着二人就道：“習梨，這是你哥哥呀？怎麽你這麽聰慧，你哥哥看起來這麽傻乎乎的啊？”
？
舜安顏轉過頭，皺着眉看了一眼溫憲。
溫憲不過是七八歲的模樣，小小的身量甚至還不夠舜安顏的心口，十足的小姑娘模樣。
“這是溫憲公主。”
佟佳習梨介紹道：“溫憲特意送我出來。”
舜安顏一怔，沒曾想自己下意識就忽視了的這個小姑娘，竟然是康熙爺膝下最為受寵的那個小魔女溫憲公主。
“微臣見過溫憲公主。”舜安顏拱拱手，這才後知後覺地行了一個禮。
溫憲卻并不吃這一套，噘着嘴就道：“哼！剛剛瞧不見我！現在才知道行禮。”
…
小魔女的一面，瞬間就展現了出來。
“習梨。這一回你回家了，要經常入宮來看我。”溫憲也索性不搭理舜安顏，便對佟佳習梨道：“要是有人欺負你，報我名號！”
“嗯…”
佟佳習梨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溫憲這才依依不舍地看着佟佳習梨離開。
臨別之時，舜安顏下意識地轉過頭瞧了一眼溫憲。
原本一臉笑容的溫憲見着舜安顏轉過頭來，忽然就唬着臉咬咬牙朝着他揮了揮拳頭。
舜安顏一下子也覺得有些無語凝噎，便哭笑不得地轉過頭帶着佟佳習梨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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