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水怎麽能停留在沙子上
劉九岳簡直要氣到發瘋!
“楚燕南!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劉九岳吼了一嗓子,負氣走了,眼淚唰唰的往下掉。
是,她是喜歡楚燕南,但是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因為楚燕南不喜歡她,所以她也決定從現在開始不再喜歡楚燕南,以後也不喜歡了!
劉九岳一邊哭一邊想,自己真的配不上她。操戈把什麽都告訴她了,拿什麽去跟那個眉目和氣的女孩比呢,關立雯優秀太多了。
楚燕南回到了學校,有的時候關立雯會用胳膊肘支着整個人,什麽都不做,只是往窗外呆呆的看。楚燕南通常就站在她的旁邊。
她其實有的時候挺膩歪楚燕南的,有時候楚燕南會有意無意的招她,每次想起來的時候都憋一肚子火,但是一看到楚燕南的臉,就什麽脾氣都沒了。
因為楚燕南毫無疑問是關立雯喜歡的類型。有書卷氣,聰明又不多話的女孩。其實楚燕南也長得很漂亮對嗎,這點關立雯還是知道的,特別是摘了眼鏡,把頭發散下來的時候,眼神有種迷離的感覺。
其實楚燕南的眉毛也長得很漂亮,關立雯在腦子裏想着,她的眉頭黑黑的,一圈一圈往外散開,有種水墨丹青的味道。
當然,漂亮只有和她不熟的人才能看到,郝晶晶一看到楚燕南,腦子裏就自動代入她初中時那楞頭磕腦的樣兒了,有種呆兮兮的感覺,反正就是書呆子臉。
操戈和楚燕南從小學就在一處啊,楚燕南初中的時候還能說是愣,小學的時候那根本就是二頭,沒心沒肺的,那個印象真的太深入人心了。
就跟操戈潑婦罵街的刻薄樣兒深入楚燕南的心一樣,楚燕南那副呆裏呆氣的窩囊廢模樣也深深地印在了操戈的腦子裏。
其實操戈長得也漂亮,就是漂亮的太刺眼了,看着沒有楚燕南的書卷氣舒服。當然,操戈的漂亮還是只有關立雯能感受出來,在楚燕南眼裏就是特不講理的那種潑婦,在郝晶晶眼裏就是一特能得瑟的三白眼傻逼。
什麽情人眼裏出西施都他媽是騙人的。
關立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什麽人,從來都沒有。
她只知道自己喜歡女人。
無法喜歡上別人,是因為太過于聰明。稍微對別人有了一定點好感,就忍不住去靠近,去了解,了解之後又了解的太過于透徹,最惡心的一面被關立雯完全挖掘了出來,自然也就沒有辦法去喜歡什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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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立雯有心理疾病。
她有很重的疑心病,日子過得有些惶恐不安,總是習慣無時無刻去猜忌,質疑別人。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性格,就像一只被刺激來刺激去,哆哆嗦嗦的變色龍一樣,到了學校是一副面孔,回了家又是另一副面孔,并不是她刻意為之的,而是沒有辦法去控制的。
這些面孔有好的也有壞的,有合适的也有不合适的,關立雯幾乎被這個問題折磨瘋,自己一會兒幼稚起來,一會兒又深沉起來,究竟哪個是自己呢。
關立雯覺得自己如果不把自己折騰出一點兒心理疾病來,真是太對不起祖國和父母了。畢竟他們總覺得女人喜歡女人就是心理疾病,是變态,自己要不是個真的變态的話簡直都辜負了他們的期望。
這麽想也許有些自嘲的意思,但是确實是這麽個道理。關立雯也曾經心思純淨過,但是被人總是若隐若現的打擊,時間一長也扭曲了,過分的聰明讓她沒有辦法不敏感。
心理扭曲了……嗎。關立雯總是會想到楚燕南,那個女孩身上不正是有自己最缺少的東西嗎,那是一顆空洞,沒有任何灰塵的心啊,甚至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意思。
這一點有時候也會讓關立雯很窩火,楚燕南總是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态度,關立雯的心最起碼還熱過,楚燕南的心卻一開始就是冷的,這頓時就讓人氣不打一處來。
她永遠不可能愛自己,甚至永遠不可能去愛任何人。這一點關立雯明白的。一個感情太複雜,太敏感,一個感情又太少,太簡單。關立雯每想到這一點,都有種窒息似的錯覺,好像楚燕南這個人她永遠都抓不住似的。
和楚燕南一起睡的那個晚上,關立雯做了個春夢,夢見楚燕南吻她,說愛,然後脫掉衣服。
夢裏的楚燕南剛脫了衣服,現實裏的楚燕南就醒了,弄得關立雯也不得不從那個帶着詭異快樂的夢裏醒過來。
楚燕南捂着小腿,整個人被冷汗浸透了,她有一個半夜腿抽筋的毛病。關立雯心一橫,幹脆抱住她,問她有沒有好一點。
“沒……事……”腿抽筋是真的疼,整個人都揪到一起似的疼。
關立雯心很難平靜,她感覺到自己粘濕的大腿根一跳一跳,因為那裏有一處動脈的緣故,再加上也有楚燕南的緣故。
楚燕南真的很瘦,吃的不算很少,身體也不差,但是瘦極了,一抱全都是骨頭。
“沒事吧……”關立雯輕聲問。
“沒事……哎喲,關立雯,你別動。”楚燕南回答。
種種複雜的心思就像被點燃了的煙花,一瞬間在關立雯的心裏,眼睛裏爆炸了出來。
她說不上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甚至說不清楚別人的心裏是什麽感覺。她從見楚燕南第一面開始就瘋狂的猜忌她,但是卻什麽都沒有,她的猜忌第一次無疾而終。
楚燕南的頭發很黑,但是從來不肯好好梳理開,她根本就沒帶梳子,早上只用手沾上水胡亂梳理兩把,不至于太亂就得了,這讓關立雯有點看不下去。
關立雯很利落,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楚燕南不肯好好梳,她就只好每天早上起來,站在楚燕南的後面,拿着梳子一點一點把她的頭發捋順,然後簡單的梳成一個馬尾,幾乎所有的長發女生,都是這一個造型,沒有什麽例外可言的。
但是一個發型,人與人之間也不一樣,哪怕是一件校服,一種發型,一樣的膚色,不還是不一樣的靈魂麽?
早上剛剛睡醒,披散着頭發的楚燕南,漂亮地很安靜,很不着痕跡。關立雯總有一種獨占了似的竊喜感,這個女孩好像總是不着痕跡似的,因此也讓人總是捕捉不到。
聰明地不着痕跡,活地不着痕跡,就連漂亮,也是悄無聲息地綻開了一朵無聲的花,一般人發現不了,更別提抓在手裏了。
畢竟水怎麽能停留在沙子上呢。
想到這裏,關立雯又多了一種患得患失的情緒。
好吧,事實證明早戀确實會影響學習成績,關立雯的分數被楚燕南給超了。
關立雯輸的心服口服,楚燕南的眼睛依舊那麽幹淨,那麽透徹,這是心存雜念的自己比不上的。
關立雯在筆記本上寫下一行行詩歌。
她覺得自己握着筆寫詩,眼睛裏好像哭,也好像在笑,那種神志不清的樣子,像是一個剛剛吸食過海*洛*因的詩人。
想把她的心,像碾碎了的水晶一樣,鋪在紙上。
這總是帶着一種詭異的夢幻,像是把旋轉木馬放在了戰場上。
我可以把月光揉碎在手心裏……
一行行的詩歌被關立雯寫下,她好像越來越不明白了,一切簡單的東西都在變得複雜,擡頭看看暗淡無聲的月光,關立雯想起了自己的詩歌。
“我可以把月光揉碎在手心裏。”
她伸出了手,在夜色裏晃了晃,
“詩歌都是假的。”她苦笑了兩下,自言自語,“根本就沒有月光,我又怎麽把它揉碎在手心裏呢。”
月亮的光,從來就沒有沐浴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天空上找不到星星。
郝晶晶和操戈走進來了,關立雯知道她們剛剛接過吻,沒有證據,沒有理由,關立雯她就是知道。
好想看啊,好想看她們分離,痛苦的樣子。沒人能長長久久的對嗎。
關立雯流眼淚了,在深夜的時候,一個人窩在被子裏哭,她不知道怎麽才能哭出聲,哪怕是在夢裏也只會抽泣。她只是睜大了眼睛,眼淚就流出來了。
反正眼淚流了也只是流了,不需要理由,也代表不了什麽。哭只是哭,不是堅強也不是軟弱。關立雯的眼睛空洞得盯着天花板,白花花的一片一片,好像一片天空似的,那麽空洞,那麽蒼白。
“我可以把月光揉碎在手心裏。”關立雯在心裏默念,這首詩真幼稚,誰會喜歡詩歌呢。
再過十年吧,再過十年她一定不再會這樣想,再過十年她一定不會再像個病人,不會再寫詩,也不會再這麽沖動,再這麽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