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驚蟄
瞧不起處男?!
夏青莫名其妙瞪他一眼。
樓觀雪悶聲笑了下,忽然手指點了下桌,轉移話題問道:“今日幾號了。”
夏青:“三月四。”
樓觀雪意料之中點頭,淡淡“嗯”了聲,又偏頭透過窗,望向那座傳言裏鎮壓妖魔的浮屠塔,說:“那明天就是三月五了。”
夏青翻個白眼:“你這不是廢話嗎。”
樓觀雪說:“你知道三月五是什麽日子嗎。”
夏青炸毛:“你到底有多瞧不起我,不就是個驚蟄嗎!二十四節氣我八歲就會背了!”
樓觀雪笑:“哦,真厲害。”
夏青被他一誇又要氣死了,冷冰冰:“怎麽,難不成明天還是你生日?”
樓觀雪搖頭:“不是,但明天也是個重要的日子。”
夏青:“什麽?”
樓觀雪輕聲笑問:“我有一個問題,你們惡鬼除了霸占着別人宮殿吸食陽氣外,都沒有別的想法嗎?”
話說的好像夏青是個“惡鬼之恥”一樣。
夏青才不上他這激将法的當:“想法多得是,不想在你身上用罷了。”
樓觀雪點頭:“哦,原來是我沒這個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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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樓觀雪白袍勝雪,黑發流瀉,一笑眉眼就格外生動豔麗:“不幹什麽,就是對你很好奇。”
夏青嘲諷:“你的好奇心可真是和常人不同。”
樓觀雪慢慢說:“我以為你對鲛人感興趣,想叫你明天親眼看看的。”
夏青愣住,蹙眉:“親眼看看?”
樓觀雪的眼睛很好看,一彎,黑得純粹白得也純粹:“嗯,親眼看看,也可以親自觸摸。”
夏青翻白眼:“我碰不到活物。”
樓觀雪:“但是我可以。”
夏青腦子瞬間卡住,火花閃電焚燒理智,僵硬擡頭,瞳孔微瞪看着他。
燭火映着屏風上自然繪畫的梅花,樓觀雪在白梅之下,笑容溫雅,如芝蘭玉樹。
“你什麽意思?”夏青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話。
樓觀雪從容說:“我這幾日查找到一種陣法,可以叫你上我的身。”
夏青人都傻了,磕磕巴巴:“你瘋了嗎?”
從沒見過求着鬼上身的。
他無語凝噎,滿腹疑問——這人行事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夏青的所有思緒基本寫臉上。
樓觀雪了然道:“你也沒必要多想,你無牽無挂一縷孤魂,我圖不了你什麽的。”
夏青慢吞吞看他一眼:“那可說不準。”
他心裏總覺得不對勁,就像對危險的直覺。夏青從小到大除了欲望淡薄外,直覺也天生準的很。雖然這幾日樓觀雪在他面前溫溫柔柔,又是袒白心事又是面露脆弱的,可是他從來就沒真相信過他,也沒真同情過他。
樓觀雪盯了他幾秒,随後笑笑說:“哦,那算了吧。”
三月五,啓蟄日。春雷響,萬物長。
夏青到這來後困于樓觀雪身邊,從來沒踏出過摘星樓。
這一日黑雲重重,籠罩着九重宮闕。
隔着十裏潇湘竹林,那座浮屠塔今日呈現一種詭谲的血氣來,紅霧蒙蒙,把象征吉兆的紫氣淹沒,邪得很。
樓觀雪換了身潔白的衣袍,精神似乎有些不佳。
夏青在頂樓邊臺上,盤腿坐着,震驚地看着那浮屠塔血光沖天。
他好奇地問:“這是大妖要出來了?”
樓觀雪倚着偌大紅柱,烏發如緞,衣袍寬大,殷紅的漆襯得他眉眼更為蒼白,有一種詭異的冷意:“沒有,出不來的。”
夏青:“那這是怎麽回事。”
樓觀雪笑:“驚蟄萬物生,除卻蟲獸,妖邪也蠢蠢欲動。”
夏青長見識了。
樓觀雪又道:“我昨日吩咐下去,他們今晚應該會送一群鲛人上來。”
夏青愣住,視線收回唰得轉頭,對上樓觀雪帶了點淺薄笑意的眼眸。
“讓你見見活鲛。”樓觀雪頓住,想了下又補充道:“不摸也可以。”
夏青啞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
樓觀雪還真的說到做到。
夜晚的時候,夏青見了一屋子的鲛人。都不是純鲛,卻也是萬中無一的樣貌。
鲛族有個很明顯的特征是耳朵,尖尖的,耳垂耳廓的皮膚很薄,晶瑩透明像塊玉。有男有女,十五六歲左右,穿上做工繁雜的華麗紅衣手和腳都又細又白,仿佛輕輕一折就能斷。
整整齊齊跪在大殿中間,局促不安,呼吸都放得很輕。
夏青第一次見到鲛,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眼尖地發現每個鲛人脖子上都挂了個細小的牌子,上面寫着名字,就跟貨物一樣。
“陛下,您看這些夠不夠?”
還是那個老太監,忍着恐懼,畢恭畢敬問道。
樓觀雪坐在榻上,淡淡勾唇,沒有說話,視線卻是越過烏泱泱衆人看向夏青。
夏青被他看得頭皮發麻。
樓觀雪動了下唇,無聲說,過來。
這場景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摘星樓外春雷隐隐,蟄伏在黑紫烏雲裏,悶熱又潮濕。
猶豫了一會兒,夏青還是飄了過去,飄到了樓觀雪旁邊,一臉“你幹什麽”的不耐煩。
樓觀雪手指執起一只金樽,擡袖借着喝酒的功夫,壓低聲音笑道:“叫你過來看清楚點。”
夏青冷冰冰:“都說了,我不感興趣。”
樓觀雪:“你會感興趣的。”
夏青心生不詳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這個預感就成了真。
樓觀雪繼續用那種慢條斯理的聲音問他:“夏青,你猜引惡鬼上身的陣法要怎麽弄?”
夏青的表情僵硬,直直盯着他,嘴裏的髒話差點罵出來。
樓觀雪唇角一揚:“書說用童男童女血祭,我猜幼鲛也可以。”
夏青大腦瞬間被點炸,暴躁:“我不想上你的身!我再說一遍,我不想上你的身!樓觀雪你有完沒完!放了他們!”
樓觀雪靠着床榻,別過頭悶聲一笑,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很好玩的笑話。
他這一笑,跪滿整殿的鲛人瞬間毫無血色。
夏青也是氣得發懵。
這個瘋子,這個變态。
樓觀雪将杯中酒飲盡,放在一旁對老太監說:“把孤前些日子得來的那只雪狼帶上來。”
老太監臉皮子堆出笑意:“遵命。”
夏青咬牙切齒:“樓觀雪!”
咚!
樓觀雪面無表情,突然發作,把手中的杯盞扔了出去——
直直擦過跪在最前方紅衣鲛人的眉心。
金樽腳鋒利冰冷,瞬間劃出一條血痕來。
酒盞滾落地上發出極響的聲音,刺得所有人頭皮發麻。
那個鲛人瑟縮一下,鮮血流滿了臉,張嘴,已經被割了喉舌的嘴卻發不出驚呼。被馴化的極為乖順的眼眸不染纖塵,惶恐又害怕。
夏青也被搞愣住了,到嘴邊的話說不出來。
樓觀雪垂眸,對上那個鲛人的眼,唇角極緩、極慢地浮現出一絲笑意來。
“傳聞裏鲛人一族曾是海洋霸主,生性暴戾,縱橫大海,以雪狼為食。恰好前些日子孤得到一只雪狼,今夜賞給你們,莫要讓孤失望啊。”
海洋霸主,縱橫大海。
他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帶笑,聽不出情緒。
這時老太監已經招呼着幾個帶刀侍衛,扛着一個三米高的大籠子走了進來。
黑色鐵籠裏關着一頭雪狼,毛發上全是血和污穢,身軀龐大如一座小山。現在處于兇殘狂暴的狀态,喉嚨裏發出嗚嗚低吼,獠牙撕咬着欄杆,獸眼一片血紅,充斥着饑餓、貪婪和殺戮。仿佛只要一開籠子,這頭狼就能沖出來活活将人撕碎。
老太監笑得褶子堆疊,讨好地說:“陛下,按您的吩咐這頭狼已經餓了足足十天。”
樓觀雪颔首,淡淡道,“嗯,把籠子打開。”
老太監再次谄媚點頭。
夏青冷着臉抿唇站在一邊,上次他過來只看到舞女跳樓的一幕,沒有看前面發生的事。現在身臨其境看樓觀雪殺人,除卻血液冰冷,就是莫名其妙的煩,從骨子裏靈魂裏湧出來的厭惡。
獸籠打開的瞬間,雪狼猛地往外沖,眼睛滴血般貪婪饑餓看着外面跪滿地的鲛人。只是它脖子上捆着一根鏈子,喘着粗氣、磨牙允血,怎麽也出不了籠,困獸掙紮,在原地暴躁抓地。
跪在地上的一群幼鲛察覺到危險,臉色蒼白如紙,瑟縮在一起,連求救都發不出聲。
“讓他們進去。”樓觀雪坐在榻上,依舊是散漫矜貴的樣子,說出的話卻殘忍異常。
“是。”
太監在他面前是一副奴顏婢膝樣,轉身面對那群鲛人馬上又換了臉,細眼布滿陰桀和興奮、指揮着侍衛:“快!給我把這群賤奴都扔進籠子裏!”
侍衛們人高馬大,輕而易舉擒起了少年鲛人瘦弱的手臂。
恐懼到達一個頂峰,鲛人的理智斷線,瘋了一樣開始逃竄。被擒住後雙腿拼命掙紮,可張嘴卻只能發出破碎的聲音,眼淚從眼眶流出,砸在地上,沒有成珠依舊滾燙。
侍衛們瞬間憤怒。
“還敢跑?能死在陛下眼前是你們的榮幸!”
“卑賤的孽畜!不知好歹!”
“畜生!”
宮殿兵荒馬亂,尖叫和怒罵亂混做一塊。
悶熱的三月春,潮濕的風卷着檐角下的鈴铛“叮叮叮”響。
第一個被扔進籠子的是那個被樓觀雪用杯盞砸破腦門的幼鲛,鮮血和疼痛模糊了他的理智,于是連逃跑都比其他人慢了半拍。幼鲛們從出生開始就由人專門馴養,久而久之已經完全喪失了生存能力。
還沒等夏青反應過來,
那幼鲛就被雪狼活生生咬下大腿一塊肉來。
“呃嗚嗚嗚嗚——”紅衣幼鲛揚起瘦弱的脖子,發出瀕死的哀嚎。
雪狼緩慢吞咽着嘴裏的美味,咀嚼聲濃稠害人,鮮血滴答、滴答落到地上。血液彎成一條細小的河,一路延到階前。
幼鲛渾身都是血,眼睛充血,生死一線,早就消磨在骨子裏的本能這一刻湧現出來。他用兩只細小的手臂,攀着牢籠,拖着殘破的身軀一點一點往上爬。
一塊肉都不夠雪狼填肚子,它囫囵吃完,便繼續撲向獵物。
可是獵物已經爬到了牢籠上方。
它只能在下面暴躁地怒吼。
“這鲛族賤畜居然還敢反抗?!”
沒能看到生吞活剝的血腥場面,老太監氣得咬牙。
旁邊的侍衛們見此,馬上要去扔別的鲛人進去。
樓觀雪這時卻笑了一聲,意味不明,輕聲說:“真有意思。”
每個鲛人的長大,都是從被父母放入雪狼山洞開始的,從幼鲛厮殺成野獸,活着才有資格回大海。
而現在,獵人成了獵物。
被馴化地本能都忘了。
他一出聲,全場都不敢輕舉妄動了。老太監顫抖着回身,小聲問:“陛下,您看這……”
樓觀雪伸出手,懶懶道:“弓箭拿來。”
老太監:“好嘞。”
夏青:“……”我靠。
夏青本來為那鲛人急得要死的,現在只剩壓抑怒火:“樓觀雪,你還嫌作惡不夠多嗎?你這樣子真的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樓觀雪也不管殿內的其他人,慢悠悠:“是嗎?”
夏青心裏全是髒話,只能盡自己所能,跑到那個籠子邊,手根本觸摸不了活物,他去扯那個鏈子想把雪狼拉住。
誰料另一邊,樓觀雪已經接過太監遞過來的弓,從高榻上走了下來。
赤足踩過流淌的鮮血,衣袍雪白。
巨大的黑籠,發狂的雪狼,籠頂幼鲛瑟瑟發抖。
殿中央站立的新帝,身姿挺拔,修竹清雅,舉弓的動作卻如血海羅剎。
第一箭。
樓觀雪唇噙笑意,舉弓本來對準那殘缺的幼鲛。
誰料最後出箭的時刻卻利落偏移,射到了鐵鏈處。
滿殿都吓傻了,動都不敢動。老太監更是兢兢戰戰,一頭霧水——楚國誰人不知道陛下射術高超,箭不虛發,百步穿楊,這……是?
外人看不見,他那一箭穿過了夏青的手。
夏青壓抑的怒火頃刻灼燒理智,猛地擡頭,淺褐色眼中火氣亮得仿佛能灼燒靈魂。
樓觀雪恍如未聞,接過三支箭矢,重新上弓,眯起眼。
這次冰冷的箭端對着那惶恐含淚的小鲛人。
“唔呃唔唔……”幼鲛被咬斷腿的地方還在流血,小鲛人蒼白地搖頭,似乎是想求饒,可是發出來的只有沙啞破碎的含糊字眼。眼淚啪嗒落下,手指痙攣抓着鐵籠,他太小了,不知道該怎麽辦。
而望進那雪衣人的眼眸,他發現除了恐懼之外居然還有一種深入血液靈魂的敬畏,以及……近乎虔誠的依賴。
外面烏雲越擠越重,偶爾有閃電劈開天際,銀蛇般照破黑天。
然而驚蟄夜那道蠢蠢欲動的雷還是沒響起。
老太監在旁邊興奮得容色猙獰,他指揮旁人:“抓緊點,別讓這些賤畜打擾陛下雅興。”
說罷得意洋洋:“能死在陛下手裏,你們祖祖輩輩都該燒高香了。”
有幼鲛吓得尿褲子,侍衛瞬間暴跳如雷,沖過去猛地扇了好幾個巴掌:“孽畜!誰準你在這放肆的!”
夏青是魂體,他能觸物,可是別人用外物卻傷不了他,箭就穿在他腳邊。
他都不知道自己一個只鬼,為什麽也要面臨這種局面。
所以,樓觀雪,這一晚在幹什麽呢。
……“我以為你對鲛人感興趣,想叫明天你親眼看看的。”
……“夏青,你猜引惡鬼上身的陣法要怎麽弄?”
樓觀雪修長的手指緩緩拉弓。
夏青愣住,心裏忽然掠過一個念頭……他是可以救那個小鲛人的。
夏青怔怔地跪坐血泊裏,看着殿中央那個雪衣黑發的少年。
是啊,他可以救下這個幼鲛的,甚至救下這一殿所有人。
只要他……只要他……
弓越拉越滿。
雪狼已經被饑餓沖昏了頭,龐大的身軀開始瘋狂撞鐵籠,撞得幼鲛搖搖欲墜。
幼鲛只能更加用力地抓住欄杆,卻也因此成為了一個動彈不得的靶子。
樓觀雪神色冷淡,一如高坐九天之上的神明,雪衣絕塵,面無表情。
“唔呃唔呃。”
幼鲛的手快要抓不住欄杆了,松手就會落入雪狼嘴裏,被活生生咬斷頭撕成碎片。可如果不松手,他馬上就要被三支箭矢穿破腦顱。
老太監的眼因為鮮血而越發興奮,擡着頭。
所有侍衛也都跟着激動看戲,畢竟對他們來說,鲛人一族不過玩物。
被擒住的幼鲛蒼白如紙,丢棄魂魄般,看同伴的下場。
箭在弦上,千鈞一發。最後一刻——
“住手!”
夏青咬緊牙關,再也忍不住了。
他靈魂淌過摘星殿滿地的鮮血,胸腔是蓬勃的怒火,眼神好像恨不得把樓觀雪挫骨揚灰,整個人撲上去,直接去抓樓觀雪挽弓的手。
夏青已經是氣得神志不清了,可這一次他的手卻沒有穿過樓觀雪軀體,他抓住觸即冰涼的手腕。
“你——!”
在夏青豁然擡頭,錯愕的關口,樓觀雪已經笑起來了。
下一秒,夏青感覺天旋地轉,自己被什麽東西往前吸。靈魂入體的瞬間,像是活生生撞在地上。
四肢百骸的痛苦襲擊入腦,撕裂靈魂,如影随形,仿佛已經伴随了這具身體好多年。
太痛了。
痛得夏青手臂脫力,弓箭直接掉在地上。
他神情扭曲,半跪下來。
“陛、陛下?!”老太監都顧不得看戲了,驚慌喊出聲。
人群湧動,各種驚呼入耳,卻嘈雜不堪。
夏青痛得眼睛充血,半跪地上只能看到一角缥缈雪白的衣袍。
是樓觀雪以魂體狀态站在旁邊,唇角噙笑,垂眸看着他。
“陛下——陛下——”
夏青眦目欲裂,大腦像是要炸開,卻還是知道自己要什麽,厲聲說:“把他救下來!”
“什、什麽?”
太監吓得屁滾尿流。
夏青伸出手,指着那鐵籠上方的鲛人,顫聲道:“把他救下來,把他們都放了,然後滾!都給我滾!”
樓觀雪平日在楚國積威久矣,太監得到他的命令,馬不停蹄去招呼人救那幼鲛。
頃刻之間宮殿內亂成一鍋粥。
有雪狼的怒吼,有鲛人的哭泣,有太監尖聲的吩咐,和侍衛們各種慌亂的步伐。
好痛啊,太痛了。所以樓觀雪這具身體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嗎。
病入膏肓。
真他媽是病入膏肓。
汗水流入眼睛,不知道有沒有痛出眼淚。
夏青跪坐地上,雙手撐在血泊裏。
耳邊亂糟糟,他什麽都聽不清。
罡風帶着微涼的雨絲,貼着地面吹過來,檐角的青銅鈴不斷震動,叮鈴鈴、叮鈴鈴。
與此同時,夏青聽到了樓觀雪低低的笑聲。起先很輕,後面越來越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冰冷遙遠,詭異瘋狂。
轟隆!摘星殿外春雷乍動!
埋伏很久、藏在黑雲深處的驚蟄那道雷終于落下。
很悶、卻很響。
萬物冬眠醒來,百蟲相繼出洞。
天地淅淅瀝瀝下起了大雨,仿佛要洗刷所有的悶熱、燥郁。
夏青痛得蜷曲身體。
視線迷離中仿佛見浮屠塔紅光大盛,照的十裏竹林恍如妖邪之境。
作者有話要說: 真瘋批,不過先別罵攻!!!有原因的!!!就算是瘋批我也不會寫成變态殺人狂。樓觀雪可以說是鲛族的唯一信仰和救贖了。
我不是為了暴君而寫暴君的,樓觀雪本身也讨厭血和殺戮。鲛族的生死是另一種輪回設定,樓是知道的,當然他道德感也挺薄弱的【不過這裏他只是為逼夏青上身,沒殺】樓和鲛族的羁絆賊他媽複雜,幾乎是全文最大伏筆。
樓夏之間,我特想寫三句話,才在全文存稿隔壁時,腦熱開了這篇,都不确定會不會入v。
其實他們的人設都挺不錯,至少我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