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蘇橋慢慢地蹲下了，他太難受了，他痛恨自己的無能，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強烈地渴望長大，最好一睜開眼睛，歲月就過了十五年。

蘇杭從來沒有見他哭得這樣傷心過。蘇靜去世的時候，蘇橋也沒有這樣哭過。蘇杭的心一陣絞痛，他也跟着蹲下來摟住蘇橋，他摩挲着蘇橋的頭頂輕輕地說：“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真的。”

蘇橋止不住地搖頭，他靠着蘇杭的肩窩，他放下手緊緊地攥着蘇杭的領口。他淚流滿面，臉都哭得漲紅。蘇橋抽泣說話都斷斷續續，他擡眼淚眼婆娑地看向蘇杭，他顫抖着問：“哥哥，你別不要我……你別丢掉我……我求求你……”

蘇杭一怔，他給蘇橋擦眼淚，邊抹邊說：“我怎麽會不要你呢？你是我弟弟啊！”蘇橋拉住他的手，心裏慌張地像個在獨走鋼絲繩的人，稍微一些晃動，他就能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蘇杭以為他是看見自己受傷了害怕以後有個不測，蘇橋只能一個人了。蘇杭很是心疼，他把蘇橋拉起來，然後拉住他的手邊走邊說：“我不會有事的，蘇橋，你不要害怕。”

蘇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那力道箍得蘇杭都痛。蘇橋整個人都貼着蘇杭，蘇杭想要松些力道都不行。蘇橋緊張地跟着蘇杭，他可憐兮兮地問：“哥哥，今天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蘇杭想說劇組是不可以随便帶人進的，但是他轉頭看見蘇橋那副可憐的樣子，好像說一個不字，蘇橋下一秒就能哭出來。蘇杭心軟了，他嘆了口氣說：“好。”

蘇杭領着蘇橋坐公交車回了賓館，蘇橋牽着蘇杭的手跟在他旁邊，倆人上了電梯回到房間。蘇杭在這部電影裏飾演一個配角，他連個一百八線都擠不上位，所以他是和另外一個配角演員合住的。他收工早，一個人先回來的。此時已經将近晚上十二點半，蘇杭估計那人睡下了。所以朝蘇橋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等下進門的時候輕一點。

蘇橋點頭，蘇杭用門卡把門打開了，屋裏果然一片漆黑。蘇杭怕吵醒別人，就先進了衛生間。好在衛生間的燈亮着。

“你先洗澡吧，我去給你拿衣服。”蘇杭用壓着嗓子小聲說，蘇橋點了點頭，蘇杭才摸着牆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他擰開了床頭燈，把亮度調到最弱，然後他蹲下身，拉開書包的拉鏈拿了一件舊T和長褲重新折回衛生間。

“給。”蘇橋已經把上衣都脫了，他裸着上身和蘇杭四目相接，蘇杭倒沒什麽，但是蘇橋的臉一下子紅了。蘇杭還走進來替他打開水龍頭，伸手試了試水溫才說：“剛好，不會很燙……”蘇橋站在他身後，雙眼盯着蘇杭微彎的身體，他困難地吞了吞口水。蘇橋的手垂在身側，手指難耐地蠕動，他往前走近了一步，這時，蘇杭突然轉身！

“……”蘇杭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聲，但他又意識到房間裏還有人所以立馬壓低了聲音。他繞過蘇橋準備出去，肩頭剛剛擦過，蘇橋拉住了他的手腕。

“衣服有了，可是我還沒有新內褲。”蘇橋的聲音帶着強烈的壓抑，他攥着蘇杭的力氣頗大，蘇杭一愣，然後眼眸下意識地飄向蘇橋的下身，又很快擡頭說：“……我也沒有新的，要麽你穿我的……”

蘇橋的眼底露出一股難以揣測的深意，那眼神根本不像一個小孩會有的。他用指腹摸了摸蘇杭的手腕才說：“好啊。”

蘇杭把手抽了出來，沒說話就出去了。沒一會，他拿了內褲過來，他敲了敲門，然後開了一條縫把東西送進去，又很快關上。蘇橋仰頭讓熱水沖淋地更猛，熱水從臉一路劃向他身體的各個角落。蘇橋的腦海中出現了蘇杭的臉，那雙清冷的眼睛和眼角下方的那顆淚痣。蘇橋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向了某處，他的呼吸驀然變得急促起來。

蘇杭在鋪床，好在雖然是張單人床但是有兩個枕頭。蘇杭把另外一個枕頭放在自己的旁邊，又把外套拿來蓋在被子上。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蘇杭都要睡着了，蘇橋才出來。蘇杭揉着眼催促他快睡，自己跑去洗澡了。蘇橋掀了被子躺下，卻根本毫無睡意。那股酥麻的感覺還殘留在他體內，叫蘇橋到現在都沒緩過來。等蘇杭也洗完了澡躺下，蘇橋的身體又敏感地繃緊了。他僵硬着身體連動也不敢動，蘇杭卻已經累得眼皮都擡不起來了。他剛沾上枕頭沒一會就睡着了。等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蘇橋才敢轉過頭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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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蘇杭的臉已經看不太真切了，但是蘇橋還是小心翼翼地挪了過去，蘇杭的身體因為剛洗好澡帶着沐浴的味道。蘇橋貼緊蘇杭，一只手搭在蘇杭的腰上，然後将自己的嘴唇貼在他的頸後，蘇橋只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隔天蘇杭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開工的時間了，蘇杭驚坐起，才發現蘇橋摟得極緊，以至于他都無法下床。蘇杭推了推蘇橋口氣有些焦急地說：“蘇橋！蘇橋！”

蘇橋沒睡醒，嘟囔着翻了個身，蘇杭趕緊套上外套，動作一大，手臂又有些隐隐地痛。他嘶了聲，叫蘇橋一下子清醒了。

“手怎麽了？”蘇橋坐了起來，趕緊跳下床去看蘇杭。蘇杭搖頭說沒事，然後飛奔着去廁所刷牙洗臉。所有動作在五分鐘之內搞定，他甚至都來不及挑一件厚外套，就沖出了門。

和蘇杭同住一間的演員有些奇怪地看了蘇橋一眼，蘇橋也回看他，那人終于忍不住問出口：“你是誰？”

蘇橋一向不搭理陌生人，他拉開蘇杭的包在裏面翻翻找找，找出了一件稍微厚實些的外套抱着出了門。

那人見蘇橋不搭理自己，心下一陣不爽，他白了蘇橋一眼說：“神經病！”

蘇橋下了電梯一路狂奔終于追上蘇杭，他喘着粗氣把外套給蘇杭披上。

“你先去，我給你去買早飯。”說罷也不等蘇杭的阻攔，轉身又跑開了。蘇杭盯着他的背影無奈地嘆口氣，一想到時間已經晚了，也顧不上那麽多，趕緊加快腳步。

“你怎麽回事？！你竟然遲到？！”剛一到現場，鄭導就怒拍了一下桌子，伸手指着蘇杭的鼻子就開始罵，蘇杭跑得岔氣痛，他白着臉，一言不發地低着頭任憑導演罵。

“你不得了啊，這才開工第二天你就學會遲到了？！這他媽還沒出名呢，架子倒是會擺了啊！”鄭導見蘇杭不說話覺得他态度傲慢，更加來氣，他一激動把劇本都給拍沒了，幾頁紙從蘇杭的面門散落下來。蘇杭咬着嘴唇還是一個字都不說。

顧赟風聽到這動靜皺了皺眉，他走過來伸手一搭蘇杭的肩溫柔地說：“杭杭怎麽了？是不是昨天太累了沒休息好？”蘇杭擡頭看顧赟風，然後搖了搖頭。鄭導一見顧赟風過來了，脾氣就收斂了些，但是臉色依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