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顧赟風将蘇杭扶到沙發上坐好，他搭着蘇杭的肩安慰他的情緒。

“杭杭你別急，先穩一穩。你弟弟這樣已經多久了？”

蘇杭一個勁搖頭，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他抱緊手臂說：“我不知道。我這次進組，大概有三個多月沒回家了……但是我有空的時候都會打電話給他的……他表現得也都很正常……”

顧赟風臉色有些微妙，他沉默了一會才說：“杭杭，我這麽說可能會讓你不舒服……但是，你弟弟對你……不太正常。”

蘇杭像只受驚的鳥，他猛地一擡頭，那動作太快以至于牽扯到他背上的傷口，他疼得抽了口氣。

蘇杭說不出口那些細節，他也不想把蘇橋的這一面暴露給其他人聽。他只好尴尬地杵在那裏，慌張地說：“你說什麽呢……”

顧赟風也是人精，他怎麽會不知道蘇杭是被他扯掉了遮羞布。所有東西暴露在陽光之下，不堪入目。

“有一次你手脫臼，你弟弟手心被割破了，我送你們去醫院。你還記得嗎？”

蘇杭的心像被起重機吊了起來，他隐約覺得顧赟風接下來要說的話，會要驗證某個說法。他忽然害怕起來。

“你弟弟攔住我問我——是不是喜歡你？”顧赟風的這句話起到了一劍封喉的作用，蘇杭甚至沒有抵禦的能力。他無聲地閉上眼睛，他內心的世界轟然坍塌。

“蘇杭，他需要一個心理醫生，我們都幫不了他，只有醫生能幫他。”

顧赟風走之前只留下了這句話，他說他會讓葉姐幫忙找一個好的醫生，叫他不必太擔心。他不擔心？他簡直恨不能一刀捅了自己。

但凡他用點心來關心蘇橋，事情都不會變成現在這種局面。蘇杭還是沒懂，問題從來都不是出在這裏，而是無論他怎麽做，蘇橋都會愛他。扭曲地愛他。

五點了，蘇杭還是如約去學校門口接蘇橋。蘇橋背着書包站在那兒等他，路燈照下來，他的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蘇橋先發現地蘇杭，他挪着步子走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上了車。

“你的背疼嗎？我回去給你拿熱水袋敷一會。”蘇橋率先打破沉默，他轉頭看蘇杭，語氣平常。

蘇杭有意識地去看他的手腕，可蘇橋穿着一件長袖，袖子太長，蓋到掌心，蘇杭無法看到傷口。

“我不疼。飯我做好了，回家就能吃上。”蘇杭打了轉向燈，車子迅速變道擠進了車流裏。

蘇橋面露驚訝，一想到蘇杭忍着背痛做菜的樣子，臉色沉了下來。

“為什麽要逞強？傷口會裂的！”蘇橋語氣焦急，他甚至一下就伸出手想去摸蘇杭的背。蘇杭被他一吓，方向都一歪。

好在此時他們已經快進小區了，對面也沒有障礙物。蘇杭險險地踩下剎車，車子才停下來。

蘇杭閉眼，他擡手捏了捏鼻根再睜眼時，滿臉疲憊。

蘇橋和他對看，在他的眼中看見疲憊和倦怠。他心頭一顫，率先打開車門下了車。這聲摔門聲極響，以至于蘇杭都忍不住撇過頭。

蘇橋頭也不回地先上了樓，等過了十分鐘，蘇杭才進了門。

蘇橋見蘇杭回來了，立馬站起來去給他盛飯，他把拿了幹淨的筷子遞給蘇杭，眼神比之前要柔軟地多。

“……”蘇杭遲疑着接過了，蘇橋就夾了兩筷子菜到蘇杭的碗裏。蘇杭去洗了手，折回來在蘇橋的對面坐下。

一時間，屋裏只剩下牆上挂鐘在走的聲音，倆人相對無言。忽然，蘇杭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僵局，蘇杭按下放到耳邊聽。

“喂，杭杭？我葉姐，顧赟風說你想找個心理醫生？我有個朋友是做這個的，她人很好也很專業，你看什麽時候有空？我幫你預約一下。”

葉青的聲音從手機傳進蘇杭的耳朵裏，蘇杭有些心虛地看了眼蘇橋，碰巧蘇橋的眼睛也正盯着他，他更慌了，他匆忙撂下一句：“葉姐，我等一下再打給你，不好意思……”

說完，他手忙腳亂地把電話挂了。蘇橋瞥見他的動作不經意地問：“是葉姐嗎？她怎麽了？”

蘇杭像被抓了包的小孩，他把手機放到桌上，右手緊張地收了收，沒搭話。

蘇橋見他不說話，心下一陣疑慮，他擱下筷子，手伸過去拿起了蘇杭的手機。蘇杭一驚，他慌忙去要，蘇橋閃躲，他舉高手機一字一句地說：“葉姐怎麽了？”

“還是你有什麽瞞着我？”蘇橋的後一句話簡直像是逼供，他眼神直勾蘇杭，不容他辯解。

蘇杭幾乎要潰不成軍，他的眼神幾近哀求，裏面太多痛苦。蘇橋卻不打算放過他，他依舊往前逼了一步。

“哥哥，別想瞞我任何事。”

蘇杭徹底潰敗，他低垂着眼眸盯着面前的剩菜，調整了一下表情才慢慢擡起頭說：“蘇橋，我們去看心理醫生吧。”

“……”蘇橋垂下了手，他把手機丢在桌面上，那聲音像硝煙，點燃了導火索。

“你覺得我有病？”蘇橋站了起來，他雙手撐在桌子上，前傾着身體盯着蘇杭。蘇杭仍然低垂着頭不敢看他。這副樣子徹底激怒了蘇橋，蘇橋伸手一把掐住蘇杭的下巴，他的力氣很大，叫蘇杭不得不擡頭。

“你都找外人來對付我了？”

“你除了葉青，還找了顧赟風吧？”蘇橋露出猙獰的笑，他的聲音像是從骨子裏散發出的陰冷，字字都咬牙切齒，仿佛是含了血。

蘇杭反握住蘇橋的手腕，蘇橋害怕他看到手腕內側的疤，他一個反手先一步把蘇杭推到牆上，蘇杭吃痛彎下腰，蘇橋貼近他，右手去撕蘇杭的衣扣，他邊撕邊陰恻恻地說：“顧赟風碰你了嗎？他碰過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