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個,白澤先生……你确定我們要進這裏面嗎?”沢田綱吉問道。

被白澤領着離開并盛之後,他們做了一小時的車,到了這個地方。

老舊的車站連固定座椅螺絲都生了鏽,旁邊的便利店也關着霧蒙蒙的門。

車站被不算密集的樹林包圍着,一條小道直入密林深處,道路的盡頭,立着一個看起像像放大版的姜餅屋的房子。

怎麽看,都把詭異兩個字寫在了上面。

“恩?怎麽了,有哪裏不對嗎?”白澤偏頭說。

不是有哪裏不對而是到處都很奇怪吧!

正常人看到這麽奇怪的房子回是這麽平淡的反應嗎?等等,對哦,白澤先生不是普通人。

“也沒有,”沢田綱吉又看了一眼那個姜餅屋,他隐隐感到了不安,“白澤先生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呢?”

“這裏是瑪琳魔女的小屋,我跟她還有莉莉絲有點私交,”白澤推開門,屋內卻空無一人,“所以借她的房子來給你做個檢查。”

“檢查?”

“剛才也說過,你身上時間的屬性非常活躍,啊綱吉君你先坐在這裏,”白澤讓綱吉坐在了一張透明的椅子上,“開始我以為你是希臘那邊轉生的人間體,但後來發現,你的直系親屬身上的時間屬性也同樣活躍,只是程度不同。”

白澤在狹小的空間裏找着東西,聲音斷斷續續:“被時間所青睐的你,又恰好被地獄的封魔之地選中,被埋在下面的妖怪這麽多年的絕望下可是弄出了很不得了的東西,你每次穿越,其實都是被他們拖下去的。”

“什麽?!!”沢田綱吉差點沒坐穩從凳子上摔下來,他恍惚着小聲說道:“原來我夢見被人選王是真的嗎……”

“已經開始回憶起過去的記憶了啊,”白澤拍了拍手站起來,聽見綱吉的話,說道:“那個時候,還是我說的呢。”

“诶??”綱吉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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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綱吉君真的很可愛,”白澤揉了揉綱吉的頭發,說:“就像遇到危險全身絨毛都炸起來的小動物啊。一樓沒有找到,我去二樓看看,如果魔女小姐回來的話不要緊張,她現在不會吃人的。”

“啊,好。”

很少有可以稱為長輩的男性這樣親切和藹的對待他,綱吉愣了一下,白澤都上樓見不到人了他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句話的重點。

吃人什麽的……不會吧……哈哈……

一個人在坐在這種新奇的環境裏總是忍不住四處張望。

剛才還沒有自信看,現在綱吉站起來轉了一圈,有些不可思議的發現除了幾張凳子是玻璃材質的,剩下的東西,居然都是真的由可以食用的糖果、餅幹等等東西制作的。

“連鮮花也是嗎?”沢田綱吉糾結的皺着眉試探着伸出了手,指尖觸及的果然不是花朵柔軟的觸感,而是糖果一般的堅硬,“好厲害啊。”

“那是自然的,我的糖果屋,是你們人類小孩夢寐以求的絕品奇遇。”

一個蒼老、陰森的聲音把綱吉吓了一跳,他轉身,發現那是一位老婆婆。

恩……大而粗糙的鷹鈎鼻,松垮下垂的皮膚,毛糙的頭發,鬥篷下略微渾濁的眼睛仍舊銳利的讓人不敢直視。

而且,‘我的糖果屋’的意思也就是說……

“魔女?!”綱吉脫口而出。

“哼,沒想到你這個想偷我東西的人類居然認得出我的身份,”瑪琳魔女用自己的拐杖點了點地,說:“既然如此,我就給你個榮幸的,成為撒旦城祭品的機會吧。”

“等等,我不是……”

“找到了,找到了,”從二樓下來的白澤入眼就是這樣劍拔弩張的情景,他随手拍開了魔女蓄勢的魔法,說:“呀,許久不見。”

“原來如此,這個孩子就是白澤大人說的拜訪對象。”魔女收了氣勢,拄着拐杖倒是有點像真正的上了年紀的老人了。

“綱吉君沒事吧?”白澤笑眯眯的問。

“我沒事。”綱吉放下了擋在臉前的手,說。

“別看瑪琳醬雖然上了年紀脾氣有點奇怪,但是在業內也是廣受好評的用藥專家,不過這次來找她是為了別的事情。”白澤說。

“啧,雖然外表上看确實我更老一些,但一想到您的歲數,這種話聽起來總感覺諷刺。”走向客廳的魔女忍不住佝偻着背轉頭回來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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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自我介紹一下,別人都叫我瑪琳,是一位魔女,”魔女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拿出了一盤曲奇退給綱吉,“剛才把你誤認成小偷了,這是賠禮。”

“不不不,不用了,是我不應該随便碰您的東西。”沢田綱吉只覺得冷汗都從背後冒了出來,雖然這些曲奇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但是他真的沒有吃下去的勇氣。

“瑪琳……小姐是魔女的話,我能不能問問魔女都是做什麽的呢?”他無師自通的掌握了轉移話題的技巧。

“雖然我是個做事經常出點意外的冒失鬼小可愛,但是你還是不要跟白澤大人學壞了,你的年紀還是喊我歐巴桑吧。魔女從事各種各樣行業的都有,像我的朋友幹過給人送毒蘋果的工作,我對魔藥感興趣,”老太太魔女說着還打了個哈欠,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白澤大人,請放下我的水晶球,再怎麽研究它也只會對特定的人起作用。”

“毒蘋果?等、那不就是白雪公主的故事嗎!”猝不及防間,綱吉說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如果白雪公主的故事是真的,那這個房子豈不是……綱吉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問道:“那,您難道就是糖果屋的主人?”

“糖果屋?哦,你是說我那個沒用的被格雷特殺死的朋友吧,”魔女想了想回答道,“雖然這件房子因為是用點心做的很多人來玩,但是跟那個糖果屋不是一個。這間算1.0版本,我從她那裏租來的。不過她死了我也就不用交租金了。”

“原來是這樣啊……”沢田綱吉雖然臉上還挂着勉強的微笑,但就差沒把‘超級可怕’幾個字寫出來了。

“很不可思議吧,綱吉君,”白澤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瑪琳醬就是各種傳說當事人的朋友,交友範圍很廣。桃太郎第一次知道的時候,也是跟你一樣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呢。”

沢田綱吉幹笑着,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他以為自己的精神已經在裏包恩的磨練下十分堅韌,現在來看,還是他太年輕。

“閑話就說道這裏,瑪琳醬,這次我帶綱吉君過來,就是想讓你給他占蔔一下。”白澤說。

“我拒絕,身為高貴的惡魔我怎麽能給普通的人類使用珍貴的魔力。”瑪琳道。

“話是這麽說,但是你不是一直對東瀛彼世的草藥感興趣嗎,這個孩子死後,可是要去地獄為王的。你不如提前賣他一個人情。”白澤漫不經心的說道。

在沢田綱吉震驚的‘什麽?我要去地獄當王’的背景音下,老态的魔女仔細思考了一番答應下來。

“小子,死了之後記得幫我跟鬼燈大人說說好話,”瑪琳一把抓過綱吉的手,按在了水晶球上,“你們這邊地獄的限購政策對外國人太不友好了。”

“等等,你要幹什麽啊!!”沢田綱吉喊道。

水晶球上閃出白光的時候,白澤似乎動嘴說了什麽,但是綱吉沒有聽清。

等一切非科學的狀況平息,原本剔透的水晶球內部,出現了一黑一白兩團不明的物質,收尾相接游動間像極了太極圖。

“一半一半,吉兇參半。”魔女幹癟的說出了占蔔的結果。

“跟我動手推演出來的結果差不多,這樣就有點讓人頭疼了,”白澤嘆了口氣,拉着綱吉站起來,“我們走吧,綱吉君,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诶?白澤先生你走慢一點,瑪琳小姐再見!”綱吉踉踉跄跄的跟着白澤的步子,回首跟魔女道別道。

“哼,油滑的小鬼,等你死了非要好好敲詐你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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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了,雖然占蔔結果那樣,也算不出乎意料吧,”回程的車走在路上颠颠簸簸,白澤支着胳膊靠在車窗上,“真出意外還有那個惡鬼幫你解決,你跟他撒撒嬌,他就很開心的當你老爸,把一切麻煩都按下不讓你頭疼了。”

“白澤先生!!”綱吉有點生氣的鼓起了臉,“請您不要亂說這種話!還有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撒嬌的!”

“這樣子還有點活潑的小孩子的樣子,”白澤勾着嘴角,另一只原本搭在腹部的手輕輕揉開了綱吉額間糾起的眉,說:“別擔心,一切有我們。”

“謝謝你,白澤先生,”綱吉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被安撫下來的小獅子主動向別人露出了自己柔軟的小肚子,他低下頭,把頭頂在白澤的掌心蹭了蹭,說:“對不起,我不該跟您大吼大叫的。”

“……,怪不得惡鬼喜歡養孩子,”白澤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輕咳一聲,說:“按我們那邊的說法,活人進入地獄不可避免的會沾染陰氣,聽不懂也沒關系,就理解成你進到地獄會挂一個微弱到極致的減命的負面buff。原本一次兩次沒事,曬曬太陽就好了,但你進入地獄的次數太多,時間太長,對身體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這些影響還在我的處理能力範圍內,但是在你六七歲的時候,不知道遇到了什麽,吓掉了魂,在封魔之地妖怪的影響下,你那次的穿越沒有落入地獄,而是直接去了封魔之地。僅僅是你落入那個地方,就讓維持了千年的鎮壓妖邪的封印破出一個漏洞,那時,我才确定你未來命運的一部分。”

“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出于對地獄秩序的維護,十王一至認為應該讓你順應法則,活滿在人間的陽壽,所以我們在封魔之地,對你下了隔絕陰氣和抑制你跟封魔之地共鳴的封印術法,并且淡化了你對過去的記憶。只是現在,封印逐漸要是去作用了。”

“那如果封印失去作用,會怎麽樣?”沢田綱吉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白澤說,“我占蔔的問題就是你失去封印的吉兇後果,結果你也看到了,好壞參半。”

“怎麽會這樣……”

“但是你身上的封印完全失效也要三五年,在那之前,就算穿越也是地獄而已,不會去到危險的地方的。”

“可是地獄也很吓人啊!”沢田綱吉欲哭無淚。

“真該讓他聽聽你說的這句話,省的他整天自我感覺良好。”白澤略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

“诶?不,額,其實……地獄……也還好吧,哈哈哈,”為了消滅白澤和鬼燈之間因為這句話打鬥的可能性,沢田綱吉硬着頭皮轉換話題道:“感覺白澤先生在送別人禮物上很有經驗,我能向您請教一下嗎?”

“可以啊?你要送給誰呢?”白澤拖着下巴問道。

“是一個小嬰兒,”想到裏包恩,綱吉沒忍住打了個哆嗦,“我總感覺他什麽都不缺的樣子。”

“嬰兒啊,那麽,男孩女孩呢?”白澤說。

“男……性?”綱吉隐隐有察覺到裏包恩跟普通嬰兒不太一樣,而且對方還總稱呼自己為成熟的男性,為了避免裏包恩愛的問候,綱吉雖然還是在心裏就把裏包恩當嬰兒對待,言語上還是注意了不少。

“男生的話,就随便送送吧。”白澤,這位致力于發展異性緣的神獸如此無情的回答道。

“白澤先生……”綱吉拉長了音調,苦惱的撓了撓頭發,說:“可是我真的想不出來,而且今天就是他生日,感覺只送一張賀卡也太敷衍了。”

要是裏包恩跟藍波一樣就好了,他就不用糾結了。葡萄糖就能讨得小牛的歡心,再不行就發零花錢,總之比裏包恩好哄多了。

“嬰兒的話,不如送一身衣服?”白澤給了個還算靠譜的回答,說:“小嬰兒長身體都很快的,所以衣服也要勤換。”

所以跟白澤道別之後,沢田綱吉還算跟做賊一樣悄悄的去并盛的商場調了一套嬰兒裝,趁媽媽沒注意藏到了自己床下。

說來也巧,裏包恩的生日是13號,他的生日是14號。

原本身為成熟男性的殺手大人根本不屑于過生日這種幼稚的行為,但是在小徒弟一臉期待的目光下,還是松了口。

不過家裏兩個人連着過兩天太麻煩媽媽,裏包恩就定下跟綱吉在一天過。

出門處理一些私事回來的殺手,進家已經是深夜。

他推開門,看到的不是躺在床上睡相極差的綱吉,而是愚蠢的帶着生日帽,手上還拿着紙質禮花想噴他一身的小徒弟。

當然,他提前就聽到了動靜,所以利落的避開了襲擊,還順帶把綱吉一腳踢得跪地。

“疼!!”沢田綱吉捂着腿跟在地上打滾,“太過分了裏包恩!我只想給你個驚喜!”

“驚喜?等你考到100分,我會很驚喜的。”一句話,就讓少年耷拉着頭發可憐兮兮的熄了聲。

裏包恩沒在管自己搞怪的徒弟,換了衣服就要跳上吊床睡覺。

“裏包恩,等一下!”沢田綱吉一個咕嚕爬起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遞到裏包恩面前,說:“生日快樂!這是禮物!雖然有參考別人的意見,但是花紋真的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你看一看,喜不喜歡啊?”

殺手先生有一瞬的靜默。

他發現,自從接手這個學生開始,他沒遇到沒處理過的情況就越來越多了。

生日對他而言只是一個無意義的日期,他不記得自己的母親,也不記得自己幼年在這一天如何度過。

或許有蛋糕蠟燭,或許沒有。

他也不缺‘禮物’。

成名之後,仰慕他的人,聘請他出手的人,都給他送過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禮物。開始他還有耐心看一眼,後來,直接視而不見。

但現在,他看着綱吉明亮的寫滿了笑意的眼睛,伸手想拉一下帽檐掩蓋自己的情緒,擡手才發現,帽子已經被他自己脫掉了。

他說不清現在的感覺,總歸,不賴。

于是裏包恩拆開了包裝。

這個禮物的包裝不算好,看得出做的人手藝有多笨拙。

但是殺手的手很穩,包裝紙拆開沒有一絲破損。

然後,他從裏面取出了——一整套睡衣睡帽睡褲,印着奶嘴花紋的嬰兒裝。

殺手勾起的嘴角,一瞬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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