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裏包恩發現沢田綱吉最近藏了心事。
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自己的小心思, 像是一直暗戀卻不敢告白的對象，學業上的諸多不順, 甚至是打游戲的一點失誤, 都有可能讓他們連着不開心好幾天。
殺手自認不是多麽苛刻的老師，他仁慈的給了沢田綱吉一整周來調節心情, 但是情況卻未見好轉。
他果然還是适合強硬的把學生打醒，裏包恩端着咖啡，優雅的喝了一口，想着。
早上例行的叫起活動沒能讓他收獲任何樂趣, 少年看到他拿出的‘酷刑’, 也沒了往裏一驚一乍的樣子。
早飯時廢柴的程度更深, 連煎蛋都差一點被送到了鼻子裏。沢田綱吉這樣失魂一般的行為, 終于在上學時，忽略了跟他說話的裏包恩之後, 讓這位家庭教師的忍耐心差到了極點。
“啊——！”綱吉懵懵的坐到了地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 意外的發現, 居然不疼。
難道裏包恩這次終于手下留情轉性變成大好人了？
着當然是不可能的。
沢田綱吉看着自己身側被裏包恩用列恩變成的錘子砸出深深裂痕的地面，軟着手腳往後退了兩步, 他甚至被吓得打了個嗝。
“re、reborn！你突然幹什麽！”少年是想質問的, 可他撐不起來氣勢，看着只是像一只脆弱的小刺猬蜷縮着炸開了自己的刺，“吓死我了！如果真的砸到我身上了怎麽辦啊！”
裏包恩當然不會給綱吉解釋他的每一次攻擊都卡在了沢田綱吉能承受的上限上，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最近在想什麽？”
“什麽想什麽啊……”綱吉站起來怕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 随口回答道。
“你最近的表現比過去有多差，還要我一一講出來嗎？”列恩在裏包恩的手上變着形狀，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說，到底是因為什麽？”
“我都說了沒什麽的，”咔噠，子彈上膛的聲音讓沢田綱吉瞬間熟練的舉手投降，他迅速搖着頭，支支吾吾之後變出了一個還算像樣的理由，道：“是、是因為獄寺同學回意大利，然後山本也被迪諾桑帶去旅游了，我，那個……”
“沢田綱吉，”裏包恩叫了他學生的名字，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不會撒謊。”
Advertisement
眼神游移，不敢跟他對視。被戳破問出來之後猛然瑟縮的身體，還有現在發虛的語氣，這樣的表現，連一個真正的小孩子都騙不過。
“我……”
裏包恩沒有耐心看他蹩腳的表演，直截了當的問道：“上次你在地獄遇到了什麽？”
“……我都說了鬼燈先生說不讓我告訴別人，”沢田綱吉頓了頓，放棄了沉默低頭，他突然硬氣起來，雖然說出話音有點發抖，但确實是向裏包恩吼道：“再說了你一個小嬰兒，幹什麽總是莫名其妙的來管我！我、我要去上學了，你不要跟過來！”
望着沢田綱吉遠去的背影，裏包恩不爽的眯起了眼。
神社那邊的那個人問不出什麽東西來，看來是時候再去一趟八原了。
-----------
“啊，結果走到這邊來了。”沢田綱吉悶着頭狂奔，一個沒留神就走到了河岸邊。他喪氣的把書包扔到一邊，托着臉坐在了河堤上。
雖然當時聽到白澤先生的那番話，确實讓他下定了決心，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平淡而美好的跟家人和朋友度過的每一天，逐漸消磨了他那一點點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氣。
如果不管封印，他應該還可以多一些跟大家相處的時間吧，即便偶爾會跑到地獄去。
可是如果在跟前幾次一樣，牽扯到朋友的話……
他洩力的躺下，在今天明媚的陽光下，閉上了眼。
沉沉睡去之前，沢田綱吉還在想着這次逃課，不知道會被雲雀學長打成什麽樣子。
沢田綱吉是被什麽毛茸茸卻沉重的東西壓醒的。
他睡眼朦胧的睜開眼，就被身邊這一群不同體型和樣子的小貓咪吓出了驚叫。
已知沢田綱吉是連吉娃娃都害怕的廢柴，且現在身處一群野貓中，求沢田綱吉先被吓的跳起來再左腳拌右腳摔倒然後被貓貓撓臉的可能性。
答：百分之百。
“噗嗤，啊抱歉，我不自覺就笑出來了。”
沢田綱吉捂着自己被撓出一道印子的臉，淚眼汪汪的看過去，更是把剛剛笑出聲的人，逗的笑的更大聲了。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有着火紅色頭發的少年捂着肚子，低着頭嚴肅的咳了一聲，又正經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當他擡頭，和綱吉四目相對的時候，兩人彼此間都不自覺的楞了一下。
綱吉仔細的看了這個少年，對方的校服不太整潔，身上也沾了幾道灰。
他的臉上貼着好幾張創可貼，眼睛裏雖然帶着笑意，但是總有一層抹不去的陰霾。
但……總體來說，是個好人吧。
“我笑了你，雖然道了歉，但是你不開心也可以笑回來，”這個人突然變得冷淡了起來，只自顧自的拿着貓糧喂貓，“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廢柴，被吉娃娃追，考試只有幾分都是家常便飯，你想笑就笑吧。”
“你說的是真的嗎！！！”沢田綱吉突然激動起來的神情讓古裏炎真錯愣的點了點頭，他不太明白對方現在為什麽會是這個反應，看起來不太像在笑話他？但是為什麽會拉住他的手？而且眼神裏還帶着點他看不懂的東西。
而綱吉像終于找到了組織那般發自肺腑的激動而感慨的拉住了古裏炎真的手，幾乎是哽咽着說道：“嗚嗚嗚！原來你也會被吉娃娃追！！”
QAQ！！媽媽！裏包恩！你們快看！
真的有人和我一樣一樣的啊！
啊……不對，沢田綱吉看了看周圍明顯是因為對方圍起來的貓咪，失落的低下了頭。
人家至少還能收到貓貓的喜歡，不像他，貓貓也害怕到不敢主動接近。
“好羨慕你啊……”沢田綱吉感慨了一聲，但他又趕快慌張的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就是我其實比你還廢柴的，我也考不及格，被吉娃娃追什麽的，但是最起碼你跟貓貓的關系很好，我就，哎。”
沢田綱吉看着乖巧的呆在古裏炎真手下的貓咪，蠢蠢欲動卻不敢動手。
“我沒有什麽值得你羨慕的。”古裏炎真像被刺到了一樣，甩開了綱吉的手，跑走了。
“诶？等等！”綱吉一個趔趄，還好手肘撐住了地面沒有歪倒，“你叫什麽名字啊！喂！你的書包不要了嗎！”
但是對方已經走遠，消失到看不見人影了。
綱吉無奈的撓撓頭，幫那人整理好四散的東西。
“啊嘞？這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看起來就很兇悍的金色短發外國男子，但是太模糊了，看不清面容。
綱吉雖然奇怪自己覺得眼熟，也沒多想。
他收拾好散落的東西之後把對方的書包放到了河堤一處變電站旁，這裏還放了很多貓糧罐頭，看起來是對方知道的地方，天色正當午，沢田綱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算去找地方買點吃的。
河的對岸是并盛還算富饒的商業區，沢田綱吉拿着自己手裏的零錢，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吃什麽東西。
“還給我！那是藍波大人的！！”
吵鬧着跑過去了一前一後幾個小孩，沢田綱吉眼熟的從裏面找到了自家小牛的蹤影。
看着藍波手裏拿出來的手榴彈，他下意識的追了上去。
“等等！藍波！不要把那些東西扔出去啊！！”
吵吵鬧鬧着幾乎追了三條街，沢田綱吉才在一條小巷子裏追上他們。
藍波的眼圈裏轉着淚，他拿着手榴彈威脅着對面的幾個孩子，說：“趕快把藍波大人的東西交出來！不然藍波大人就把你們統統都炸飛！”
“才不給你！略略略，”為首的那個孩子做了個鬼臉，“我拿到了就是我的。”
“要、忍、奈，啊啊啊！忍耐不了了！去死吧！”
“藍波，”沢田綱吉眼疾手快的把那幾個手榴彈扔了出去，他抱起藍波，有些頭疼的說：“不是說了嗎？在外面不要輕易的拿出這些東西來。”
“嗚哇！阿綱！！”藍波撲倒綱吉的懷裏大哭，吸着鼻子道：“是他們不對！他們搶走了藍波大人的東西！”
“诶？”沢田綱吉轉頭看過去，那幾個被爆炸吓到的孩子害怕的後退了一步，但還是硬撐着不肯低頭，把手裏的東西藏在了身後。綱吉安撫的摸了摸藍波的頭發，他走過去，半蹲着看着這幾個孩子問道：“你們拿了藍波的東西嗎？”
“是他不好！說好了一起玩的！”有個孩子忍不住說道。
“那是藍波大人的東西！藍波大人才不要跟你們一起玩！”
沢田綱吉差點沒抓住又要跳出去的小牛，他看着又吵起來的小孩子們，深吸一口氣喊了停！
“對不起，但是這應該是對我家小朋友很重要的東西，我想請你們還給他好嗎？”綱吉摸了摸書包，從裏面拿出幾顆糖果遞過去道：“作為交換，我請你們吃糖果吧。擅自拿別人的東西，是不好的習慣，朋友的就更不行了。”
“切，沒意思，我們走吧。”
綱吉把要回來的東西遞給藍波，卻發現藍波在哭。他緊張的蹲下，問道：“怎麽了藍波！哪裏被打倒了嗎？”
“嗚，嗚，那是，藍波的，藍波大人的東西，”藍波用手使勁揉着眼，金豆豆不斷的往下掉，“可是，壞掉了。”
“藍波……”
“阿綱先生！”一平急匆匆的跑來，“你看到藍波了嗎？啊，藍波，你怎麽哭了。”
“一平！我的，壞掉了，嗚嗚。”
“藍波……”
“一平，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嗎？”綱吉看向遠比藍波成熟的小孩子，問道。
“我跟藍波還有風太一起，給阿綱先生做了個禮物，想讓阿綱先生開心，”一平捏着衣服，害羞的說道：“但是被人搶走了，我們分開追，然後……”
給他的……？
“綱尼桑！發生什麽了？我聽到有好大一聲爆炸！”風太跑過來問道。
“謝謝你們，”綱吉用自己不算寬闊的臂彎，摟住了三個孩子，他咬着自己的唇，努力讓自己不哭出聲來，“謝謝……對不起，最近讓你們擔心了。”
他沒有發現，自己表現的居然有那麽明顯，怪不得裏包恩今天上午對他說那些話。
“十代目！”
“阿綱！”
“獄寺君？山本？”綱吉意外的擡起頭，問道：“你們不是還要幾天才回來嗎？”
“嘛，聽小鬼說了你最近的樣子之後有點擔心，就一個人跑回來了。”
“十分抱歉十代目！在十代目煩心的時候我居然離開了！”
“我……”綱吉像是想到了什麽，拿出了書包裏的手機。
【阿綱，沒事吧？我聽你家的小朋友說你最近很困惱的樣子，是發生了什麽嗎？——夏目貴志】
【綱吉君，今天你沒來學校是有什麽事情嗎？雖然拉住了哥哥，但是他一直要去找你練習拳擊的樣子，如果有什麽我可以幫到你的，請一定要告訴我呀。——笹川京子】
【沢田君，委員長問了你的事情，明天你來的時候要小心啊。還有，最近你有點不對勁，是發生了什麽嗎？——草壁】大家……
“大家都在擔心你，媽媽問了我好幾次了，你還要那樣消沉下去嗎？”裏包恩從牆沿上跳下，問道。
“不，”沢田綱吉認真的看着自己小小的家庭教師，眼神堅定，道：“我不會在那樣下去了。”
絕對不能讓這樣美好的大家，被牽扯到那件事裏面。
沢田綱吉握着手機，下定了決心。
-----------
于是，來年初春的某個周六。
“那我就出去了。”沢田綱吉換好鞋，他回頭看了一眼，還是沒忍住用力抱了一下媽媽。
“怎麽了？綱君？”
沢田綱吉搖搖頭，像是對母親做出承諾，又像是對自己說道：“我會很快回來的。裏包恩不在家，媽媽你要照顧好自己。”
“好，阿綱真是長大了呢。快去吧，神社先生還在等着你，晚上回來的時候，媽媽給你做漢堡排吃吧。”
“……恩，那，我出發了。”
“一路平安，綱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