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天界雖說分為九重天,但其實九重天都是在同一個界面裏,只是結界的力量有所不同。

而魔界卻是确确實實地分為三層。最上層魔氣最為混沌雜亂,充滿各種妖魔鬼怪,是一個各種族雜居之地,而且最貼近天界和人間。所以偶爾有外界的人闖入魔界,一定是出現在上層魔界中,因此他們對魔界的印象也大都來源於那裏。

中層魔界,是魔皇所居之所,就是現在重光和魔皇所在之地。這一層魔氣醇厚純粹,魔神縱橫,一般魔物也都生活於此。而且地表遼闊,空間無邊無際,還有一大片魔海,分隔開了北邊的冰極世界和南邊的烈焰地獄。

最底下一層,便是魔地深淵。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講,魔地深淵才是真正的魔界,因為萬魔之皇長霆就是從那裏誕生的。同時那裏源源不斷噴發出魔氣,更是其他魔神魔物繁衍出生的來源。

不過魔地深淵由於數千萬年不間斷地噴發著濃厚的魔氣,使得那裏的力量極為強大黑暗,誕生出來的魔神要盡快地離開那裏,不然很快全身就會被溢滿的能量充炸。同時那裏還生長著許多強大的魔植物,能力強悍的可以吞噬任何生命──甚至包括魔神。能夠從魔地深淵誕生并平安出來的,将來都會成長為強大的魔神。

其實自從魔皇出世以來,魔地深淵的魔氣已經淡薄了許多,因為大部分能量都被魔皇卷走了。但是殘留下來不斷噴發的魔氣,仍然讓魔界的任何生物都望而卻步。那裏很少有魔去,即使有,也是數個或數十個強大的魔神組成的團隊,在魔地深淵的外圍邊緣獵殺魔獸尋找稀有的植物等。

重光看了一眼對面的叛軍,神色不變,忽然指著西邊的紅日道:「那個太陽有些眼熟,難道是大正當初煉化的那枚旭日?」

魔皇淡淡地道:「它更适合挂在魔界。」

重光抽了抽眼角。他記得好像是三千萬年前,大正産生了創世的興趣,於是潛心煉制了一枚旭日神器,要作為新世界的太陽用。結果卻被到天界『觀光』的魔皇看上,搶走了去,氣得大正整整念叨了五百多萬年,直到煉制出另外一枚『太陽』為止。

「為什麽?」重光好奇地問。

他知道那顆黑色的太陽應該是魔皇創造的。不過魔界有一顆太陽就足夠了吧?為何還要在對面再挂上一顆原本屬於天界的旭日呢?

魔皇輕描淡寫地道:「因為好看。」

重光突然覺得他好像并不了解這位與自己一樣古老的神祗。

「你喜歡紅色?」

魔皇勾起唇角,竟然笑了,「你不覺得這樣的顏色比較鮮亮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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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光确定,他果然不了解魔皇。他怎麽也想不到,堂堂魔界之主竟然喜歡這樣喜慶的顏色。

一神一魔輕松地交談著,對對面的叛軍視若無睹。

不過他們沈得住氣,有些魔卻沈不住了。

當魔皇離開天魔宮,出現在天魔山頂上時,巨泰和角敕兩位魔尊就察覺到了。但由於天空中布下的禁飛陣法,使得他們無法沖上去與魔皇對戰。

「你不是說陛下受傷了嗎?為何看不出來?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陛下的力量有所削弱!」巨泰有些煩躁,聲音粗重,惡狠狠地瞪著角敕。

角敕冷道:「你想和我翻臉嗎?我們的大軍已經打上了天魔宮,你以為他還會放過你我嗎?」

「你──」

「不用緊張!他一定是受傷了,不然他早就出手了,而不是只在那裏看著我們。」角敕眯著眼凝望著魔皇的方向。

他服侍魔皇有兩千多年了,對他的脾性了如指掌。如果不是沒有把握,魔皇絕對沒那個心情悠哉悠哉地看著他們攻打魔宮。以魔皇的手段,必定會以雷霆之力擊殺他們。

角敕舔了舔舌頭,越發覺得這是數千萬年來對付魔皇最好的時機。

「不過————」巨泰雖然心思粗犷些,但畢竟是活了上千萬年的魔尊,行事有自己的原則和謹慎。「你有沒有探出陛下身旁的那人是誰?為何我的神識感應不到他的力量?」

角敕皺了皺眉,道:「不知道。我的神識也無法察覺他的力量。也許他不是我魔界之人,又或者————是魔皇新選出的第三位魔尊?」

重光出於謹慎,在魔界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雖與魔皇一同露面,卻封印了自己容貌并扭曲了神力,使得魔界在他力量之下的魔神都無法探出他的真身。巨泰和角敕雖然足夠強大,但顯然還沒有那逆天的本領,除非他們成為魔皇,不然是看不破重光神帝的幻術的。

巨泰聞言臉色一變:「滅世赤火尊皇劍是我的!」

角敕冷笑:「滅世赤火尊皇劍是魔皇滅世斬靈天魔劍的分身。除了魔皇選定的人,誰也沒有辦法讓他認主!除非————」他暗暗瞟了巨泰一眼,補充道:「除非魔皇不在了,那不僅是尊皇劍,就是天魔劍也将成為無主之物。」

巨泰哪裏猜不透角敕的心思?不過他對尊皇劍勢在必得,沈聲道:「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得到尊皇劍。如果尊皇劍真在那人手上,我必親手讓他隕落!」

角敕眸中閃過一絲喜色。能和魔皇一起并肩出現在天魔宮頂上,那實力必定不在他二魔之下。如果巨泰自願去對付他,自己迎上重傷在身的魔皇,也不是沒有把握。

且說這兩位背叛的魔尊在商量如何對付魔皇,那邊魔皇和重光也正在看著戰場。

重光道:「你打算何時出手?」

由於胎兒吸取了大量的魔力,魔皇剩下的力量已不足全盛時期的七成,這點重光在他和交合時就察覺到了。而且強行封印了想要出生的胎兒,更是要耗費大量的魔力,現在最保守的估計,魔皇能剩下五成的力量就不錯了。因此拖得越久,對魔皇越是不利。

魔皇淡淡地道:「快了。不用著急。」

能不急嗎?

重光現在不得不佩服魔皇。要知道胎兒可是在他的腹中啊!他這位臨産的孕夫居然還能如此沈得住氣,不愧是一代魔界之主。

不過很快,比他們沈不住氣的兩位魔尊已經飛了上來。

天魔宮上空的禁飛陣法雖然能限制他們的高度,不過卻無法限制他們的力量。所以他們決定沖毀禁止。

巨泰揮舞著自己的魔焰乾坤刀,巨大的力量沖擊過來,整個天空一陣波動。

魔皇淡淡地道:「來了!」

重光心裏大喊:來得好!

他眼神發亮,很有些躍躍欲試。

魔皇看著下面一邊叫嚣挑釁,一邊沖擊上來的兩位魔尊,嘴角一勾,道:「角敕交給我。巨泰就有勞昆灏了。」

重光看得出兩位魔尊實力差不多,都可與自己一戰。他在神界時就聽過巨泰的大名,知道其好殺善戰,極為彪悍,實力定是很強的。但他更提防的卻是角敕。

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角敕在三位魔尊中是最默默無名的,甚至神魔大戰時也沒出戰過幾次,但這樣的人卻能在以武為尊的魔界牢牢地占據三尊之一,且地位猶在巨泰之上,想必實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重光從不小瞧低調的人。他有些擔憂,不知道魔皇現在的情況能不能對付角敕。但魔皇既然已經開口,他也不好反駁,心裏下定決心盡快解決巨泰,再回頭支援魔皇。

且說兩位魔尊的力量果然強橫。上千萬年堅固無比的禁空陣法竟真的松動了。

一個肉眼可見的能量破洞緩緩出現,巨泰和角敕轉眼就能沖進來。但就在這一瞬間,魔皇突然右手一擡,一股黑芒閃過,眼前的景色竟然倏然變化了。

重光首先反應過來,這是另外一個空間。他們已經不在剛才的天魔宮上方了。

這裏四處空曠,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岩石林立,土地上散發出一種灼熱的氣息,空氣裏不時有蕭殺的厲風卷過。天空中沒有黑紅雙日懸挂,卻有一道細逢裂開,裏面流露出淡淡的暈黃之色。

古戰場!

重光立刻意識到他們站在什麽地方。

自從神魔兩界誕生以來,在還沒有冥界、人間、靈界等其他領域産生之前,由於第一場神魔大戰,爆發出了一個絕地空間,便是這古戰場。

這裏沒有任何生命,只有岩石、飛沙、厲風、寒流。

這裏既不是神界,也不是魔界,只有在戰意濃厚時,以大神通之力才能打開的空間。因此這裏也被重光等幾位上古神祗稱呼為『古戰場』。

從前重光也來過一次,後來因為打架太過無聊,還不如回家睡覺,所以之後就再沒有來過。算起來也有幾千萬年的光陰了。

這個地方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魔皇就是其中之一。

巨泰和角敕見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先是驚了一下,随後卻立刻動起手來。

他們都是最近一千萬才升上魔尊之位的,因此并不認得這裏,只以為這是魔皇開辟的空間,只要殺掉魔皇,這個空間便會自動解除。

重光心裏暗暗擔憂。

跨越空間進入古戰場,除了需要濃厚的戰意外,還需要強大的靈力或魔力。剛才天魔宮外魔神厮殺,戰意直沖天際,濃厚非凡。但巨泰和角敕都是魔尊級別的高級魔神,地位僅次於魔皇。若在平時,魔皇一次将二人抓進古戰場,應該并不困難。但此刻他臨産之身,魔力封印了大半,即使是利用巨泰和角敕闖陣時的魔力波動,趁著他們毫無準備時出手,所耗費的力量也絕對不小。

他估計魔皇現在還能剩下原先的三成魔力便已不錯。

不過不容他多想,巨泰已經揮舞著魔刀迫不及待地沖了過來。

重光身形一閃,手中的浩瀚混天戟橫前而立,将魔擋下,淡聲道:「你的對手是我。」

巨泰魔瞳一縮,終於認出了來人:「重光!」

「無禮!」重光神戟卷起火熱的靈光,瘋卷而下,将巨泰籠罩其中,沈聲道:「本座神名豈是爾等魔物可随意稱呼!」

他是故意大大貶低巨泰。魔物和魔神之間差距巨大,更不要說魔尊了。

魔神是一種極為驕傲的種族,地位越高,自尊心越強。他們目中無人,不許任何人碰觸自己的領地,侵犯自己的利益。能力越強者這種行為越明顯。

巨泰果然勃然大怒:「重光,這是我魔界之事,你乃神界之帝,插手我魔界之事是什麽意思!」

巨泰并不是傻子。開始他和角敕在天魔宮的結界外,無法探視到重光的容貌和身份,但此時他要是還認不出就白活千萬年了。他雖沒和重光交過手,但有這麽一個強力外援在,想聯手和角敕擊敗魔皇卻無疑困難了許多。

此刻他不由後悔不該莽撞地聽從角敕的慫恿。但現在騎虎難下,只有打敗重光,殺掉魔皇,他們才有可能得到更大的權力。

巨泰想那重光是神界出了名的懶神,上次和魔皇打架打到一半被時空黑洞卷走,沒有看到他的真正實力,但想來也沒在魔皇手裏占到什麽便宜(其實便宜占大了————),而巨泰一直認為自己與魔皇的力量相差無多,因此對打敗重光還有幾分自信。

但他沒想到,重光一上來就使出了浩瀚混天戟的巨大力量,氣勢磅礴,洶湧而至。

巨泰舉刀抵擋,雙方驚天動地的打了起來。

重光一心想早點解決巨泰,回頭去幫魔皇,因此下手毫不留情,在對陣間隙,突然喚出體內的七柄斬魔劍,擺出斬魔天罡陣,武力值瞬間狂飙。與此同時,他還可以分出一絲神識去探測魔皇那邊的情況。

巨泰被他攔截,魔皇便順勢引走了角敕。這一息的功夫,二魔已遁至三萬裏外。然後突然魔光大起,角敕突然被困在了一個魔陣之中。

重光看不清陣內的情形,但卻略略放心。

原來魔皇早有準備,在這古戰場布下了一個古怪而強大的魔陣,難怪他寧願耗費巨大的魔力也要把巨泰和角敕抓到這裏來。

不過同時重光也心中一凜。

魔皇在這古戰場中早已布好陣法,誰知是不是針對神界之人呢?以剛才在天魔宮中魔皇得到巨泰角敕叛變時那一瞬流露出的吃驚神态來看,他事先是沒想到這二魔會背叛他的,那麽這魔陣最初也定然不是針對這兩魔的。既然如此————

魔皇果然處心積慮,所謀甚遠。

神界以修身克己、修行歷練為主。衆神之下衆仙人,也大多持淡薄無為之心,無事自然沒人會想著來這古戰場看看。何況打開古戰場的空間不僅需要強大的靈力,還需要濃厚的戰意,不然即使耗費再多的靈力也不會啓動。

但魔界以逞勇好鬥聞名。且魔神的繁衍能力極強,種族也多,爆發戰鬥自然也是家常便飯。魔皇只要趁著一些大規模魔鬥中積累的戰意,再以他的能力打開古戰場,簡直太容易了。

他事先在這古戰場中布下魔陣,以之前剛剛結束的神魔大戰來看,若不是魔皇突然有了身孕,臨機變卦,提早撤軍,為了不影響天地靈氣破壞星辰軌跡,順著這場神魔大戰的趨勢來看,遲早雙方要打開古戰場,将戰場轉移到這裏。屆時等待神界大軍的————

重光深想下去,不由暗自心驚。

而且他回想起來,自己與魔皇動手時那突然出現的靈力漩渦也十分奇怪。東華神帝和豐皇魔尊打鬥時,持續了将近一百年,其大威能并不比自己與魔皇動手時小,甚至猶有過之。但當時那般情況也沒有出現空間漩渦,自己與魔皇對戰時卻出現了。

很有可能是當時魔皇暗自利用二人戰意,想要打開古戰場,拉他進來,但不知出了什麽差錯,卻将他們卷入了另外一個空間。

這比一息還要短促的時間裏,重光已經以自己強大的元神和智慧窺測出了這隐現不出的陰謀一角。

他一想到那詭異而強大的魔陣也許最開始是為了對付他的,便不由生出一飲一啄,莫非天定的念頭。

且說他雖一邊觀測魔皇那邊的情況,一邊思索其中的陰謀,一心三用之下也并不影響他與巨泰的戰鬥。

他的斬魔天罡陣是專門針對魔神的滅魔大陣,且手中的浩瀚混天戟乃半身之靈器,自身運轉天地規則,呼吸日月造化,兼且他殺意濃厚,更有毀天滅地、破而後立之勢。

巨泰雖然成為魔尊多年,也有一定的實力,但他怎能和與天地同生的重光相比?而且他本是三位魔尊中地位最低的一個,且古戰場他是第一次進來,這裏魔力和靈力都十分淡薄,對底蘊不足的他而言,又落下一籌。

而最重要的是,他剛才見到重光的一剎那,心中生出懊悔和退卻之意,這在戰意上便大大落了下風。

不要說神魔交戰,就是人間凡人争鬥,也有一句話叫狹路相逢勇者勝。唯有無所畏懼之心,才能戰到最後。

巨泰心魔既生,便輸了一半。而且他勇而無慧,并未察覺自己的本心,還以為自己戰意凜冽、決心堅定,因此便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也可能他察覺了,卻也毫無辦法,只好自己騙自己了。

如此一戰的結果,自不用說。

重光看著在斬魔天罡陣嘶吼著化為灰燼的巨泰,神光一閃,抓住他出逃的元神,随手一捏,便将這一代魔尊徹底隕滅了。

收回劍陣,重光猶豫了片刻,向魔皇那邊飛去。

因為猜到了魔皇事先布下那魔陣的意圖,重光自然加強了小心。何況誰知道魔皇在這古戰場中到底布下了多少大陣,拉自己進來是否別有意圖?萬一不小心踏進了陷阱,那可就後悔也來不及了。

此時重光甚至對那魔皇腹中的胎兒都起了疑心。

修仙之人,從來就不缺少謹慎多疑之心。否則這條成仙大道豈不是人人能走?像重光這樣天生的神帝,也是在宇宙混沌中不知抗過了多少天劫才能最終醒來的。

但他雖然猶豫了一瞬,卻仍然決定去找魔皇。

古戰場雖然開啓不易,但出去還是很容易的,只要穿過天際那道透出薄薄明光的空間裂縫即可──雖然那空間裂縫極為險惡,經歷之人百不存一,但對神帝來說卻并不困難。

那魔陣距離重光所在之地甚遠,以他的大神通,一息之間便能到達。但他不想去的那麽快過去,著意放慢了速度,好似自己在與巨泰的鬥争中受了傷一般。

他還沒有飛近魔陣,天眼神識探過去,已看到角敕落於下風。

巨泰隕滅時角敕便感應到了。他沒想到巨泰這麽快就被重光收拾了,不由駭得魂飛魄散。且這魔陣極為強大古怪,吸取了他大量的魔力,這古戰場乃絕地,并無魔力可以給他補充,想到重光即将趕來,他再無心思再戰,便想以強橫之力破陣逃跑。

但魔皇豈能讓他如意?冷笑道:「這陣法是特意為你準備的,你就留下吧!」

說著陣法突變,裏面風雲變色,魔光四起,毀滅天地的力量洶湧而來,沖向陣眼中的角敕。

整個空間都被擠壓,角敕面目慘白。

他不知魔皇那話的真假。只以為以魔皇那深不可測的神通和心思,早就窺破了自己的陰謀,因此早早挖了坑等著自己跳了。

原來自己所謀所圖,在魔皇眼裏不過一場笑話。自己竟是小醜一般的角色。

角敕怒極攻心。

原說過,魔之一族,除了那些低等魔物外,地位越高能力越強者,自傲自私之心越重。

眼見今日自己難以逃脫,待那重光神帝趕來,自己更加沒有生機。既然已經活不成了,不如同歸於盡!

角敕眸中閃過一道血紅,猛然調動起全身魔力,祭出本命法寶,狠狠撞擊到陣眼深處,竟以蠻力硬生生地打出了一個破綻。

魔皇雖然借助魔陣之力将他困住,但由於自己魔力消耗巨大,且腹中胎兒蠢蠢欲動,已有沖破封印,誕生而出的跡象,因此對魔陣的控制力也大大減弱。

角敕沖破陣眼帶來的巨大震動,甚至震得他身子一顫,後退了一步。

雖只小小的一步,但角敕的魔尊之眼觀察入微,見狀不由大喜,毫不猶豫地點燃了自己丹田的魔丹,瞬步出現在魔皇身邊。

角敕乃魔族中的隐魅之族出身。這種魔族天生具有一種神通,便是瞬步轉移。但這種轉移有距離限制,且若是想轉移到對戰的對手身前也要受對方的能力高低而限。如果對方高出自己太多,便是想瞬移過去偷襲也不可能。而一旦瞬移到對手身邊,便猶如附骨之疽,難以甩脫。

此時魔皇魔力不足,反應不及平時敏銳,且角敕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因此竟一下瞬移到了魔皇面前,與他幾乎面對面。

魔皇看透了他的心思,立刻架起屏障,想要後退,但角敕決心已定,豈容他避開,不由瘋狂地哈哈大笑:「今日有魔皇陪我同留陣中,角敕死亦足以!」

重光也發覺了角敕的意圖,不由臉色大變,瞬息而至。

但他到底慢了一步,只見那魔陣突然散發出一陣暗黃色的光芒,整個大地顫抖不休,天地旋風狂卷,天縫裂開。

重光只來得及張開神力屏障,便覺那黃芒在眼前變成一片血紅,空間扭曲,熱浪湧來,一聲巨大的轟鳴在古戰場上回蕩。

從重光收拾了巨泰趕來,到角敕自爆,一共不過三息功夫,但對神魔來說,卻已足以做出許多事了。

當重光重新張開眼睛,只見方圓一千多裏的大地全變成了一個大坑,古戰場周圍的空間仍震蕩不休,飓風狂飙,飛沙走石。

一代魔尊的自爆果然不同凡響。饒是重光這等上古神帝,猝不及防之下,也吃了暗虧。

他已感應到了角敕的魔魂隕滅,徹底消散在了這世間,但魔皇的氣息卻不見蹤影。

重光有些著急,立刻飛到空中展開神識,将整個古戰場都探索了一遍。

他飛向極西之地,瞬息而到。

那裏雖然沒有飓風,卻到處都是怪石林立。且這些石頭帶有一種灼熱的氣息,能将任何觸摸到的普通仙魔都灼燒成焦肉。

中央的怪石腳下,魔皇長霆背靠巨石,昏迷不醒。

重光直沖而下,來到魔皇身邊。只見魔皇雙目緊閉,面色蒼白,一頭長發四散開來,隐隐泛出紫藍色的幽光,薄唇鮮紅若血,呼吸似有似無。

重光四目環望,并未發現有什麽陣法陷阱。

他上前輕輕擡手,指尖只有一線距離便要觸摸到魔皇的臉龐時,突然魔皇臉上泛出一層金光,紅唇吐出似有似無的一聲悶哼。

重光只覺自己指尖有靈力不受控制地向魔皇湧去,一股靈光沿著魔皇的人中穴順流而下,緩緩彙集到他丹田處。

魔皇垂在身旁的右手突然擡起,拍打到地面,猛地擊出一個深深的掌印。

重光一驚,手指向後撤了一些。接著魔皇緊閉雙眼,又是兩下連擊,掌下夯硬如石的地面立刻四分五裂,砸出一個深有兩尺的大坑。

重光并未感覺到任何魔力波動,可見魔皇純粹是以肉體之力造成的。

魔皇口中發出痛楚的幽吟,身體突然輕輕顫動,肚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開來,高高隆起。

封印沖破了!

那隆大的肚腹劇烈蠕動,腹中的胎兒好似要破腹而出。

重光不由大驚。

此時魔皇并無魔力在身,若是讓那胎兒破開肚腹,即使以魔皇肉體之強悍,只怕也要重傷難愈。

重光突然有些猶豫。

若是讓胎兒如此誕生,魔皇傷了肉身本體,元神只怕也要大受損害,不知要調養多少年才能恢複。而即使恢複了,只怕功力也不如當年。這對神界來說是一件好事。

但重光不知為何,卻不忍見魔皇以如此慘烈的代價生出腹中的胎兒。

他正在猶豫,忽然又聽魔皇胸腔中發出一聲悶哼,然後是急促的喘息聲傳來,緊接著,神智不清的魔皇忽然左手一伸,緊緊抓住了重光的手。

重光微微一震,卻沒有甩開。

魔皇用力極大,右手在身邊虛抓,但他右邊的地面已被擊成大坑,周圍都四分五裂成塵粉,沒有東西讓他可以抓。

魔皇喉嚨深處發出痛楚的呻吟,身子微微扭轉,雙眉緊蹙,緊閉的長睫仿佛也變成了紫藍色,顫抖不休。

重光知道他此時無魔力護身,所感受到的痛楚定然比在寝殿時還要強烈百倍,不由心頭一緊,竟有擔憂心疼之感。

魔皇突然斷斷續續地開始低語,聲音顫抖而充滿痛楚,仿佛在這古老險惡的古戰場上散出了孤寂而脆弱的魔咒。

「吾乃魔界之主,萬魔之首————不死不滅————永生孤寂————」

接著他又發出一聲痛哼,整個身體繃緊,額頭沁出一層幽金色的冷汗,臉孔扭曲。

「吾不懼————不懼萬物,唯我————獨尊————」

不知是否陷入了昏迷中的幻境。魔皇吐出的話語仿佛一道道魔咒,擊打在重光心上。

此時此刻,魔皇雖然身形詭異,狀态不佳,但卻好像帶著無比強大的感染力。就連那散開的紫藍幽發,仿佛都鮮活地染上了孤寂與痛楚的色彩。

他整個人都流露出一股或蒼然或痛楚,或殘酷或隐忍,或桀骜或深沈的黑色。這種黑色,仿佛一種誘惑的氣息,緩緩侵蝕著四周的空間,讓人無處可躲,心甘情願的沈淪。

魔之一物,自古以來便以惑亂人心,誘人堕落而聞名。這是他們本能中的本能,天賦中的天賦。而能力越高、地位越尊者,這種能力就越強,越發讓人無法抗拒。

之前因為重光乃是與他實力相等的神帝,并不受他氣場的誘惑。魔皇也自持身份,一直收斂著這種氣息。即使在床上翻雲覆雨之時,魔皇也不屑、更不願以這種手段引誘重光【如果二人上下位置颠倒,說不定魔皇也就願意了】。

但此時他身負重傷,魔力消損,意識更是陷入昏迷,這種攝人心魂的氣息便肆無忌憚地鋪展開來。

重光心跳如鼓,身不能動,口舌發幹,竟比之前在天魔宮中,更能感受到情欲的湧動。

雖然理智上知道這種情況不對,自己應該清晰對待,甚至他的神識還能鎮定地探出魔皇現在的身體狀況和受傷程度,但仿佛意識已經游離於身體之外,無法避免地感覺身體發熱,情不自己。

就在他幾乎無法克制的時候,魔皇左手突然一緊,力氣之大,竟将重光在宇宙混沌中淬煉了不知幾千、幾億年的手掌捏得生痛起來。

與此同時,魔皇猛然挺起胸脯,張唇發出一聲低吼,右掌高高舉起,向著自己的腹部狠狠落下。

重光大驚,立刻擋住他的右手,卻又怕反力讓魔皇受傷,因此只好順勢抓住了魔皇的右手,讓他施力在自己身上。

於是情況變成魔皇左手緊抓重光右掌,而重光左掌卻抓著魔皇的右手。

這個姿勢使得重光幾乎半趴在魔皇身上,而那高高隆起的肚腹,就抵在他的左肋之下。

「啊──啊啊──」

魔皇口中突然發出撕裂般的吼叫,身體扭動,雙腿亂蹬,一頭紫色幽發四下甩動,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斷拍打在身後灼熱的怪石上。

重光的靈力不受控制地從二人相接觸的手掌中被吸入魔皇體內,彙集到那肚腹中的胎兒體內。那胎兒越發茁壯兇狠,一次次地向外頂撞。魔皇的肚皮幾乎變形,一會兒被頂出一個大包,一會兒被撞出一個腳印。

重光大急。魔皇受了重傷,魔力喪失,明顯已經失去了對胎兒的抵抗能力。而這個胎兒來歷詭異,能力強大,若真是讓他如此破腹而出,又失去魔皇的制衡,不知是否會引起天地劇變?

重光神念電轉,忽然靈機一動,掌控著自己的靈力流入魔皇體內,緩緩溝通胎兒體內屬於自己的那部分神光,引導它運轉。

重光的力量絕對強悍,胎兒的神力在他的溝通和牽制下終於慢慢平緩,不再使勁向外頂撞。但胎兒雖然老實下來,卻仍然迫切地需要出生,在魔皇體內不安地蠕動,重光甚至能以神識看見那小家夥的小臉繃得緊緊的,一臉的不高興和不耐煩。

重光無奈苦笑。若魔皇是女子,他自然可以引導胎兒往下從産道中出生,可魔皇卻是男人啊,難道————

重光只猶豫了一瞬,便決定賭一把。

這個孩子能力強大,又有一半的魔皇之血,絕對不能以神力讓他出生,對目前的情況而言,只有讓他『自然生産』才最合适。

且不知重光的這個想法誤打誤撞,到符合了這個胎兒産生的『天道』。它本是由玄天果實種下靈慧,彙集神魔二人的精、血、神力和魔力誕生而來,是冥冥之中一天意。天既讓它生而成活,自然也要它以最天道的方式誕生。

重光神念電轉,突然試著控制左手的靈力,沖進魔皇的手臂穴脈,堵住了他的右手經絡。魔皇右手登時一軟,無力地垂了下去。

重光左手恢複自由,右手卻不敢與魔皇片刻相離,仍以其為通道控制著他體內的胎兒。

左手撫摸上魔皇的肚腹,輕輕拍了拍,安撫其中的胎兒,然後随著那圓隆的弧度向下,摸到了魔皇的下體處。

讓重光有些意外的是,魔皇下體那碩大的『魔器』竟隐隐有擡頭之勢,半挺半翹地立在那裏,讓他不由一愣。

不過沒時間思索這個問題,手指繼續往下,撩開魔皇的衣服。

他對魔皇的身體極為熟悉,且此刻他以神識之眼掃視魔皇全身,早已把他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包括經脈、骨骼、內髒都看了個清楚。只從這些看來,魔皇除了肉體淬煉得異常堅硬外,其他似乎與神界之人并無不同。

這也是因為魔皇此時陷入了昏迷,重光才敢放開元神探察他全身,不然哪怕只是最普通的修士也會因此勃然大怒。這種行為無異於暴露了自己的底牌,誰也不會喜歡讓別人看透。

不過魔皇現在無魔力護身,所以重光也看不到他魔力運行的情況,倒也說不上占了多大的便宜。

重光探察到魔皇的下體的後穴處沒有絲毫改變,這樣必然無法容納胎兒的出入。

重光是上古大神,誕生數億年之久。雖然從未與女子歡好過,更沒有研究過女子的身體,但繁衍之道卻是大體知道的。萬事萬物的誕生,自有其規則可循。因此重光只是略一思考,左手升起一道明光,緩緩融入魔皇的下半身。

魔皇昏迷中呻吟了一聲,身體自有反應,屈膝擡起了雙腿,向外張開。

這等改變他下體結構,并分開大腿的姿勢待産的姿勢,魔皇若清醒著,寧可痛死也絕不會做。魔皇之尊何等驕傲,豈會允許自己像個婦人般生産?

無奈現在他意識不清,一切只能随著重光的動作而行事。

通道打開,做好準備工作,重光便以與魔皇相握的右手緩緩送入靈力,以靈識溝通他體內的胎兒,誘勸胎兒往下移位。誰知那小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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