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請把他留給我。」
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
冥尊回頭望去,敖漣披著一件鬥篷靠在山洞的山壁上,正一臉複雜地看著自己。
在冥尊與風浩打鬥的時候他就醒了過來。山洞裏陌生的大床讓他有些恍惚,接著他很快回憶起之前在這張巨大的床榻上發生過什麽。這讓敖漣數千年不曾動過的龍心劇烈搖擺起來。
感覺到山洞外黑蛟的氣息,他赤身裸體地站起來,憤怒與仇恨立刻在心底升騰。
他看見床邊放著一件鬥篷,便随手拿起穿上,籠罩全身,疾步趕了出來,不過此時戰鬥已接近尾聲。
他看著冥尊一拳一拳将風浩砸出原型,墜落地上,又一拳一拳将他揍成豬頭,最後踩著他的腦袋說出了那些話。
他的心底與風浩一樣震驚。
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少年實力強橫到不可想象的地步。即使在自己沒有受傷之前,敖漣也不能保證自己打得過他。尤其他隐約可以認出這個少年,正是自己五十年前在不遠處的大澤中遇到的那個孩童。
短短五十年,就修煉到如此程度,實在讓人震撼。
再一想到自己與他————敖漣忍不住臉上微紅。
冥尊上身赤裸,脖子上戴著只玉葫蘆,下身穿著一條黑色長褲,腳上套著一雙不知用什麽皮做的靴子,就那麽大大咧咧地應戰了。
此時他就這樣站在那裏,微黑的皮膚充滿力量和彈性,修長的身材完美無缺,一頭黑發在身後随風搖擺,整個人張揚著一種狂野的氣勢。
他踩著風浩的頭,随意地碾了碾,那頭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風浩的臉孔變形地昏了過去。
「他是你的敵人。」
「是的。所以我想親自處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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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尊老氣橫秋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眯眼笑道:「你有這個權利。不過他現在好像是我的俘虜。」
敖漣猶豫了一下,道:「你想要什麽?」
不用冥尊回答,他那在敖漣身上來回打量的視線已經暴露出所有的暗示。
敖漣臉上一紅,連脖子上都蔓延出一層血色。
他并沒有被侮辱的羞恥感。對龍族來說淫欲是本性,不管和男和女,在上還是在下,都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對敖漣比較例外的是他繼承了另一位父親的冷漠淡情,所以在本性上并不像其他龍族那般沒有節制。但是他畢竟剛剛『破處』,與冥尊發生了難以想象并且異常激烈熱情的情欲,此時再被冥尊這麽盯著,實在淡定不能。
「我會用別的方式報答你。」敖漣極力維持著自己龍王的尊嚴。
冥尊抿嘴一笑,将昏迷的黑蛟踹到一邊,徑直走到敖漣面前。
随著他的接近,敖漣不由自主地硬直起身體,隐藏在鬥篷下的雙手緊張地攥起。
「可是,我只想要你。」冥尊挑起他的下巴,半揚起頭邪魅地笑道。
敖漣看著這個比自己還低了半頭、卻有著強大氣勢的少年,竟不由感到心間絲絲顫動。
好像有些懼怕,有些緊張,有些不由自主地臣服,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他心神一凜,撇過頭去,極力鎮定地道:「這不可能!你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又怎麽樣?不管你是誰,你已經屬於我了。」冥尊撩起他美麗光潤的茶色發絲,放在鼻尖輕輕一嗅。
只是這簡單的一個動作,被調戲的敖漣立刻感覺血液沸騰,身體似乎一下子被某種火苗點燃,很快就要有燎原之勢。
他有些狼狽地後退兩步,拉開了與冥尊的距離。但是那不容拒絕的氣勢和灼熱的氣息仿佛還萦繞在他周圍。
他深吸口氣,道:「這只是一場誤會。我乃東海龍王,龍族族長。你的救命之恩我自當湧泉相報,但請不要提出讓我為難的條件。」
「呵呵————」冥尊笑了:「你說的誤會,是指我們之前發生的事嗎?」
敖漣臉騰地一下更紅了。
冥尊還從沒見過這麽容易害羞的人(或龍?),不由更加起了興趣。他笑眯眯地道:「事實上,經過昨晚那銷魂的一夜後,我一點也不覺得這是讓你『為難』的條件。人間不是有句話,叫『以身相許』嗎?」
敖漣面上閃過一絲羞惱之意,眉宇微蹙道:「除了這個條件,你要什麽我都可以滿足你。」
「不行!我就要你!」冥尊再次欺近。
敖漣對他的固執感到惱火,身形飛快一側,避了開來。
冥尊眸光一閃,轉瞬跟上。
敖漣邊躲邊退,不知不覺便退進了洞裏,低喝:「冥尊,我敬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但不要欺人太甚!」
冥尊咦了一聲,眸中迸出喜色:「你還記得我?」
敖漣在歡愛之時便認出了冥尊的身份,記得他是五十年前遇到的那個孩童。此時情急之下脫口喚出,沒想到冥尊一臉欣喜若狂的神色。
敖漣心頭柔軟了一下,想到這個少年比自己的兒子年紀還小,又何必與他逞口舌之争呢?
他緩下口氣,鄭重地道:「昨夜之事我就當沒發生過。那黑蛟與我仇深似海,只要你将他交給我,我可以送給你千鬥珍珠、萬件珍藏和三件頂級法寶,而且東海龍族從今後也欠下你諾大一個恩情。他日你若有所需要,我敖漣必會傾族相助。」
前面幾樣也就罷了,最後一句,卻是極重的一個承諾。
敖漣身為東海龍王、龍族之首,許下這個承諾,便等於将東海龍族的一半命運交給了冥尊。不管冥尊将來有什麽非分的想法,就算出兵天庭,只要拿這個諾言來找敖漣,整個東海龍族都要為他效命。
若是其他人聽到這個承諾,早就欣喜若狂了。龍族是何等強大的勢力?東海又是所有龍族之首,有其相助,便是自創一片天地,登而為皇也可以了。
不過可惜,冥尊乃魔界太子,地位崇高。若說天庭以三清為首,玉帝為主,類似於股東和執行總裁的關系。那魔界就是魔皇一家的産業,魔皇是百分百掌握股權的唯一主人,冥尊就是他之下不二的繼承人。(咦?好像有奇怪的名詞混進來了————)
玉帝不過是個打工仔,冥尊卻是正經的二世祖。将來整個魔界都是他的,龍族在他眼裏不過是整個界面裏的一個小種族而已,有何能打動他的?
因此他嘿嘿一笑,正要說話,卻突覺胸前的白玉葫蘆裏散出一道神識,刺入他腦海。
他頓了一頓,話題登時一轉:「我不用龍族承擔一個承諾,我只要你答應我三件事。」
敖漣問道:「什麽事?」
冥尊眼珠子轉了轉,道:「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不過不管将來我提出什麽條件,你都要答應。」
見敖漣面現猶豫,冥尊補充道:「你放心,我絕不會提大逆不道、有損龍族利益之事。我提出的條件,只與你有關。」
敖漣聽了他的解釋不僅沒有輕松,反而更加遲疑。
難道還要他以身相許?
冥尊此時已經不耐起來:「你到底答應不答應?怎麽婆婆媽媽像個娘們?我救了你性命,讓你以三件事相換,難道很委屈你嗎?既然這般,你還是做我的人吧,別想離開這裏了!」說吧一股強大的氣勢蔓延開來,将整個山洞封鎖。
敖漣傷勢未愈,打不過他。不過他自知即使自己未受傷,也不一定打得過眼前這個強悍霸道的少年。於是道:「好!我答應你!」
「切!不答應多好。」冥尊撇撇嘴。
他是十分十分想用蠻力将敖漣強行留下做他的人的。不過剛才那道白玉葫蘆裏射出的神識卻告訴了他一句話:留下餘地,以退為進,攻心為上,慢慢蠶食!
這是他另外那個神仙老子透過葫蘆傳給他的話。在冥尊心裏,神仙老子顯然要比魔皇老子靠譜許多。魔皇老子只會靠蠻力,不是把他扔到魔海洞穴就是扔到魔地深淵,要不是他命大,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從裏面爬出來。哼!真是不會好好教孩子。
冥尊還在魔皇腹中時就有了神識和淡淡的意識。知道自己的孕育讓魔皇老子很是惱怒,生産時也由於自己體型稍微有些胖大(那是稍微嗎?你生下來就有二十多斤,比半歲嬰兒都大啊好不好!),讓魔皇老子很吃了一番苦頭。不過這些又不是他的錯,憑什麽算在他頭上啊?長得胖那也是營養太好,營養太好還不是因為你這做老子的大肚子時沒節制?
總之,冥尊對他那位魔皇老子是十分十分不屑的,對神仙老子卻是比較尊敬的。而且在魔界修煉時,白玉葫蘆的神光和裏面傳出的聲音救過他許多次。
冥尊腦子極快。既然白玉葫蘆提醒他要留下餘地,以退為進,他便提出了這麽一個要求。敖漣權衡之後,終於答應了。
冥尊道:「好吧,人你帶走。」他眼睛在敖漣穿著的鬥篷上掃了一眼,微微一笑:「這件衣服就送給你了。」
話語未盡,那鬥篷便化作了一身貼身衣物,套在了敖漣身上。
敖漣微微一驚,不動聲色地用神識掃了一遍,發現那件鬥篷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力量。當時他只是随手從床上拿起穿上,并未檢查過,現在不免有些後悔自己大意。
不過此時他沒有察覺其中有什麽惡意,只好暫時作罷,又幻化出一套龍族外衣套在外面,終於打扮整齊。
他想了想,伸出手掌,上面金光閃過,露出一枚燦燦發光的龍鱗。
「這是我的信物,上面有我的印記。将來有何需要,你可以拿著它到東海來找我。」
冥尊接過,順手在敖漣白皙優美的手掌上捏了一把。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嘿嘿笑道。
敖漣臉又紅了紅,趕緊收回手來,舉步來到山洞外,風浩仍然半死不活地趴在那裏。
敖漣手一揮,将風浩收到自己的靈物空間封起來,瞥見散落在地上已經失去靈力的法寶,也收進了儲物戒指裏。
他正了正衣冠,對抱臂靠在洞口邊上的冥尊抱拳一禮:「大恩不言謝。在下就此別過,日後有緣再見。」
說吧化為一道流光,伴随著陣陣龍嘯,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冥尊望著那消失的彩雲,嘴角流出一抹微笑:「我們一定會再見的。敖漣。」
這次黑蛟族風浩和東海王妃的叛亂讓敖漣大怒。他回到東海龍宮,不及養傷便立刻召集兵馬,将黑蛟一族全部拿下。
此事驚動了龍族長老,敖漣正好将他們找來,将事情始末說了一遍。
風浩的狼子野心讓衆龍震驚。
在龍族,背叛是很大一件事。由於龍族現在漸漸式微,繁育的後代不僅數量稀少,質量也明顯下降。敖漣是最後一條上古神龍,在龍族中的身份地位不容小觑。因此這件事震驚了整個龍族。
風浩被處以極刑,剝去蛟皮,隕滅了神識,化為了虛無。整個黑蛟一族也受到了牽連,數千年都難以恢複元氣。
敖漣雖然心性清冷,但并不是心慈手軟之輩。身為龍族族長,被人害到頭上,豈有不還手的道理?而且讓他後怕的是事後風浩招認出來的那本上古秘籍。若那秘籍上的化龍之法傳揚出去,整個龍族也許都會成為蛟族化形成龍道路上的犧牲品了。
敖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處理了風浩和黑蛟一族,剩下的問題就是東海王妃卿紋了。
卿紋躲在黑蛟族中,也被一起抓獲了回來。風浩的陰謀敗露,與她之間的奸情自然也洩露了出來。
卿紋所生兩子,大皇子敖剛和次子敖野向敖漣苦苦哀求,想讓敖漣饒過卿紋一命。
敖漣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也不想太過追究卿紋的罪責。禍首風浩已除,那本秘籍也被毀去,蛟族也受到了懲罰,卿紋最多是個脅從之罪。但她身為東海王妃私通他人,殺夫未遂,正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於是敖漣一紙休書,将卿紋休棄,并封印了她部分龍魂,貶為庶人,幽禁在偏遠的龍宮。
如此懲罰,已是手下留情,敖剛和敖野兩位皇子也無話可說。
其實兩位皇子和父母的感情并不親厚。龍族生性自私,注重自己的獨立領域。卿紋又不是什麽慈母,因此與兩個兒子感情一般。敖漣雖也是如此,但他比較重注對兒子們的培養,在龍宮時只要有時間就把兩個龍子叫到身邊,考察他們的法術和功課,所以反而要親近少許。
只是卿紋原本是正妃,兩個龍子也名正言順。但卿紋犯下如此大錯,敖漣雖饒了她性命,龍族卻再也容她不得。
敖野見母後被封印了部分龍魂,幽禁在冷宮之中,不禁有些擔心,私下對兄長偷偷道:「如今母後已經失勢,大哥雖是父皇的長子,卻不再是正宮嫡子了。如果将來父王再娶了新妃,生了新的皇子怎麽辦?」
敖剛忙厲聲道:「噤聲!你這是說的什麽胡話!父王乃東海之主,就算再娶新妃又有何不可?如今你我已經成年,是東海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地位沒有任何異議。父王就算再娶,再多生幾個皇子也不會動搖你我二人的地位。」
敖野卻不以為然,冷嘲道:「母後犯下如此大罪,丢人現眼,沒有牽累到我們身上就不錯了。父王現在不計較,是因為只有你我兩個皇子。而且我們二人成年不久,實力不足,也不會有人懷疑我們參與了母後的奪位謀逆之事。但以後父王若再娶了新妃,你我地位就尴尬了。」
敖剛聞言,也覺得弟弟說的有些道理。
敖野道:「大哥,你要想個辦法。」
「什麽辦法?」
「我也不知道,只覺現下心裏有些不安————大哥,我們是不是應該多讨好父王一些?」
敖剛有些尴尬。他們與敖漣都不如何親近,且敖漣身上的上古龍威深重,每次被他叫去考察課業,稍微靠近些就會發揮失常,對這兄弟倆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更不要說去刻意讨好了。
然現在母妃被廢,這兄弟二龍的地位也确實尴尬。雖然敖漣并無遷怒兒子之意,卻架不住兩位皇子自己心中不安。
敖剛想了想,咬牙道:「莫要多想。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勤於修煉,争取早日達成父王的期待。只要我們是合格的龍子,地位就不會動搖。」
敖野覺得大哥說的對,此外也別無他法,只好更加乖順老實地修煉起來。
奈何敖野的性子與敖剛穩重的性格不同,生性跳脫,缺乏耐心,於修煉一道實在沒有那麽大的毅力。
他老老實實地在東海龍宮裏修煉了幾年,終於耐不住寂寞,尋了一日偷偷溜出宮來。
這段日子敖剛為了讓他在父王面前留下好印象,天天催著他修煉,盯得他很緊。所以他不敢在東海附近的海域游蕩,便一路向西,往內陸游去。
敖野雖然沒有繼承太多上古神龍的血脈,但到底是龍王之子,在遼闊的大海中現出原形一路遨游,波瀾壯闊,萬魚避讓,看上去頗為壯觀。他生性粗疏,大大咧咧,雖然一心不想讓兄長找到,卻不肯多費些力氣掩飾自己的龍息。
如此不知游了多久,離內陸還十分遙遠,敖野暢游的海域上空飛來一團白雲,白雲之中有個身影盤膝而坐,感覺到了下方海域裏的龍息,不由咦了一聲,降低雲團探頭細看。
這個身影正是冥尊。
他放敖漣離開後,感覺與敖漣一場歡愛,功力又上升了不少,便收拾了山洞裏的東西,決定上天庭看看。
去往天庭的道路還是他那魔皇老子在這幾十萬年間偶爾和他說起過的,內容并不詳細,且時間久遠,那條天路也變化甚多。冥尊摸索著過去,差點沒被那險惡崎岖的天路坑死。
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地面,還有不時裂開的空間裂縫,能夠撕碎岩石的戾風。這些也就罷了,他又不是沒走過神魔通道。但是坑爹的是這條天路不能飛,只能用腿走啊!!!
冥尊試過各種方法,但那個空間有莫名的封印和氣場,靈力可以使用,魔力勉強也能用些,但就是飛不起來。於是冥尊只好靠自己的兩條腿,走了整整一年!
這還是因為他的腿長,體力充沛,一路沒有停歇,才會這麽快闖過重重關卡來到天庭。
天庭與冥尊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以為會看到花團錦簇、仙雲飄飄的仙樂之境,然後衆仙女們在花叢雲朵中翩翩起舞,男仙們或奏樂或喝酒,或者沒事比比武什麽的,總之應該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熱鬧景象(孩子你這個想法是哪來的?)。就算比不過他老子的天魔宮,那些神仙們也該有不錯長得比男女魔神好的。
誰知,到了天界後他的感覺就是:這是一個大墳場!
幹淨!真他媽幹淨!
安靜!真他媽安靜!
空淨!真他媽空淨!
他入了天庭在天上飛了不知多久,沒白天沒黑夜,居然沒碰上一個神仙。他喵的都去冬眠啦?
冥尊本來還擔心會遇到天界的巡邏天兵之類的,誰知飛了那麽久一個都沒遇到。
天界空曠,分為九重天,地域比魔界還遼闊,但仙人卻少得多。神仙中有三分之二是從人間修煉而來,三分之一是天生仙體。此外還有從妖精靈怪修煉成仙的。而神仙的情欲淡薄,禁情禁欲,自然繁衍之力要差得多。
別看神魔大戰時天庭也有百萬兵重,但那些天兵都是法力高深的大神們以靈力灌注或召喚而來的靈體,當大戰結束後便有許多慢慢散去靈力重新歸於虛無,能剩下來的精英數量十不足一。天界這麽遼闊,根本巡邏不過來。
由於冥尊走的那條天路是百萬年前留下的,現在早已廢棄不用。人間尚且有滄海桑田之說,百萬年來,天界的變化也很大。如今四大天門都變了位置,原先那條天路所通之處也變成仙界的一個偏僻之地。
冥尊飛了許久,除了自言自語,連點風聲都聽不見,把他郁悶壞了。好不容易尋到一個洞府,就要闖進去打架。誰知從那位洞主在結界上留下的信息看來,主人家去尋友了,數月數年都不一定回的來。
冥尊無奈,只好繼續尋找。又找到一個仙府,主人家卻是個胡子比頭發都長的老家夥,聽說他想與自己『交流』仙術,笑呵呵地擺手說自己只是個主責花木的神仙,若是比種花種樹還可以,其他就免談吧。
冥尊又是一場掃興,只好又走了。
如此他在仙界晃蕩了一年多,只打了兩場架,還都是等級不太高的神仙,仙術一般。
那兩個被他打敗的神仙脾氣也忒好,輸了便認輸,并無惱意,反而贊賞冥尊的法力高深。
人家這麽客氣這麽尊重自己,冥尊也不好耍太子脾氣,只好也客客氣氣地告辭而去。
這他喵的都是什麽事?
這般打得不痛快的架,數十萬年來還是第一次啊!
由於天界到處充斥著靈力,沒有絲毫魔力游蕩,冥尊便将自己的魔力都儲存起來,只用靈力應對,如此這般,在天庭晃蕩了一圈,竟無人發覺他是從魔界來的。
他見識過天界的無聊之後,便想到正題:好孩子找爹爹!
可是他除了手上的那枚白玉葫蘆外,沒有絲毫線索。當年他還在他魔皇老子的肚子裏時便有了記憶,因此十分清楚自己是如何出生的,但不知為何,對另外一位父親的事卻完全想不來。
他懷疑是那位父親在離開時封印了他那部分的記憶,所以無論他怎麽回憶都想不起來父親的音容相貌。
但随著他力量的增強,屬於神性的那部分力量也慢慢恢複,有些淡淡的記憶偶爾會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因此在冥尊的印象中,那一位父親比他的魔皇老子要溫柔和善得多,也更喜歡抱著他,不管是懷抱還是聲音,都更讓他眷戀。
其實從魔地深淵的最深層回歸後,冥尊的實力有了質的飛躍,他被封印的神性也一下子打開了一半。伴随著神力的湧出,有些記憶也回來了。他回到天魔宮後有一次喝多了,在父皇面前說漏了嘴。
「我記得小時候好像和父皇爹爹在一個被窩裏睡過覺。」
魔皇聞言一凜,登時一道殺人的眼光飛過去。
可惜當時冥尊『喝多了』,不僅沒有察覺,還抓著頭皮繼續回憶:「似乎爹爹還喂我吃過什麽東西,吃了以後清清涼涼的,特別舒服。父皇,那是什麽東西啊?」
!啷一聲,魔皇砸碎了酒杯,接著冥尊只覺一陣眼花,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踹出了天魔宮,正飛在半空中————
經過那次試探,冥尊已經初步了解了父皇對爹爹的忌諱。此後他又曾試著與父皇說過要去神界找爹爹的事,魔皇不許,冥尊就想撒賴,結果又被魔皇一腳踹走。那次踹得比較狠,直接飛到了魔界的冰極之地,吐血不止,小命差點去了半條。
經過幾次教訓,冥尊已經非常識趣地不再在魔皇面前提起另外一位爹爹。不過經過他的推測和自己淺淡的回憶,他可以斷定自己的另外一位父親一定是神界中人。不僅如此,實力當不再魔皇之下,不然也不可能讓他那位魔皇老子身懷六甲生下他來。
雖然能推測出這些事情來,但冥尊生長在魔界,對神界之事并不太了解。實力可與魔皇相匹敵的神仙到底有幾位,魔界的魔們可說不清楚。大家一致認為,神界是不可能有比魔皇還厲害的存在。
不可能你媽個頭!!!
若是沒有那樣的存在,魔界早就占領天庭、掌握天道了。若是沒有那樣的存在,魔皇怎麽可能被人壓得大肚子?若是沒有那樣的存在,他身上怎麽會有和魔力不相上下的神力?
冥尊對魔界那些盲目崇拜魔皇的魔神們無語了。
不過雖然如此,到底還是有少數參加過上古大戰的魔神仍然活著。冥尊經過多方打探,熟練地運用了坑蒙拐騙、威逼利誘等種種手段,終於從他們口中了解到天庭的一些事情。
天庭分為九重,由神、仙、妖仙等共住。仙人們基本都集中在三到七層天,執掌天庭的CEO(咦?好像有奇怪的詞混進去了)玉帝便住在七重天。而八重和九重天基本上是禁地,只有玉帝之上的神仙住在那裏。
其中可與魔皇相匹敵的大神最多不超過三位(當時冥尊被這個數字吓了一跳,原來他老子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以一對三啊!),分別是上古神帝大正、東華和重光。
不過這三位基本都不怎麽管仙界的事,尤其重光的『懶』名連魔界都有所耳聞。
神仙界在天道未明之前是大正神帝掌管,後來天道漸漸成形,大正神帝便退居幕後。再後來大正神帝迷上了創世,很長一段時間不在神仙界露面了。
至於東華神帝,行事一向低調,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蹤。而重光神帝嘛————基本上就是在睡覺、睡覺、睡覺————所以冥尊第一個就把重光神帝排除在外了,理由:做神仙都做的這麽懶,肯定懶得去和他家老子玩妖精打架。(孩紙你還真猜錯了= =|||)
所以他最大的懷疑對象是大正和東華兩位神帝。奈何他在天庭轉悠許久,也尋不到上九重天的道路。
他陸陸續續又遇到幾位仙人,但那些仙人不是等級太低根本不了解上古神帝的事,要不就是避居許久消息滞澀,完全不了解現況。
最後冥尊無意中打聽到一條消息:東海龍王敖漣和東華神帝認識。
由於上古神帝久居九重天,很少出現,許多仙人根本不認識那三位,能和他們有交情的更是寥寥無幾。敖漣因是上古神龍的後裔,而上古神龍中很有幾位曾是東華神帝的舊友,所以在他們隕落後,東華神帝對他們唯一的後裔也偶有關照。因敖漣性情平和,風華文雅,頗投東華神帝的性子,因此二人倒也結下了不大不小的交情。
冥尊打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大喜,也不在天庭亂轉了,立刻收拾行李(打架的戰利品和一些天庭特産)返回人間。
說實話,分別這幾年他還真挺惦記著那條龍。那實在是他遇到過的最強大、最美麗,而且與他最『契合』的神龍啊。
想起敖漣那修長美麗的身軀,茶色柔順的長發,低沈性感的嗓音,還有那緊致而又火熱的小穴————
冥尊覺得下半身一陣發熱。
靠!只是想想就發情了!
對龍神的欲望讓冥尊有些無語。他還從來沒有這麽饑渴過,可是只要一想起敖漣好像就能激發出他的各種欲望,似乎不只是情欲呢。
這也未免太著魔了吧?
冥尊摸著下巴思索。
與其同時,某個窩在九重天上的神帝也摸著下巴默默微笑:這傻孩子,動了真情還不知道,還以為是肉欲呢,真是和他『娘』一個樣。(魔皇吼:你适可而止!)
冥尊回到人間,便向著東海一路飛行。當他快要到達東海深處時,突然發覺海域深處有條小龍,小龍身上的氣息與那讓他朝思暮想的神龍有些相似。
想到此處,冥尊毫不猶豫,立刻一個天魔訣襲下,分開海面,将那只無知無覺還在歡脫的小龍撈了上來。
敖野有些發懵。
他在海底游得好好的,突然全身法力都被禁锢住,然後自己————竟然像魚一樣被人打撈出了海面,還是用漁網的那種。
看著身邊散發出淡淡黑氣的不明力量形成的『漁網』,敖野又驚又怒,心底還有幾分懼怕,色厲內荏地喊道:「大膽!你是什麽人?竟敢對我東海二皇子無禮!」
「東海二皇子?那敖漣是你什麽人?」那個聲音似乎頗有興趣。
敖野這才發現眼前是一個看上去比自己還小的年輕人。
一個————非常帥氣的年輕人。
俊美威武的人敖野看得多了,但從來沒有人能讓他第一眼産生這種想法。
他只是那樣随随便便地一站,就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氣場。
敖野看得有些發呆。
冥尊伸出修長的腿,随意踹了『漁網』一下,有些不耐地道:「問你話呢!」
敖野回過神來,疑惑地道:「你認識家父?」
能直呼他父親的名諱,莫非眼前這年輕人有些來歷不成?
由於仙人的壽命沒有止境,所以輩分什麽的關系也不是那般嚴謹。除了父子、師徒這類比較堅固的關系,其他交往就随意得多了。畢竟二人就算歲數相差再大,随著時間的流逝也會慢慢變得不明顯。所以對神仙們來說,因性情相近而結交才是關鍵,年齡、輩分什麽的都是浮雲啊浮雲。
「什麽?他是你父親?」冥尊大驚。
他雖然打聽到些關於敖漣的事情,但在深山大澤那種地方修煉的妖精能有多麽消息靈通啊?所以冥尊對敖漣已經成婚、并育有這麽大的一個兒子有些吃驚。
他上下打量了敖野一番,不客氣地道:「你長得太醜,一點不像你父親。」
敖野身子一顫,大受打擊,反駁道:「你沒聽過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嗎?!」
「沒聽過。你不會是抱來的吧?看你不像他親生的!」
冥尊這無意中的一句話,卻正戳中了敖野的心事。
東海前王妃卿紋和黑蛟族中的風浩通奸之事,雖然比敖漣以強力手段隐瞞了下來,但敖剛和敖野卻是知道的。
敖剛也就罷了。他是敖漣與卿紋所生長子,當時二人正新婚不久,卿紋尚未背叛,且敖剛化形後的原型與敖漣勉強也有三分相似,所以并無任何疑慮。但敖野卻是五百年前剛出生,那時敖漣與王妃間的感情已經冷淡許多。且敖野與敖漣并無相似之處,龍鱗是紅色的,微微發暗,龍角也是內斂狀,與其他龍族有些不同。
這些異樣讓敖野心下有些不安。龍族化形後的模樣在外族眼力也許除了大小和顏色外沒有太大差別,但在龍族自己眼中卻可輕易分辨出來。因此敖野聽了冥尊那句話,狂怒了。
他嗷嗷叫著沖向『漁網』,怒吼:「胡說八道!血口噴人!你侮辱了我,我絕不放過你!」
冥尊長腿一伸,輕松地踩在漁網上,腳掌用力,明明沒有接觸到敖野的身體,但敖野卻覺一股又疼又麻的感覺流遍全身,且漁網有縮緊的趨勢。
他悶哼一聲,驚慌道:「你要做什麽?!」
冥尊雙手插在腰間的系帶上,衣襟被高空中的大風吹散開,随随便便地踩著敖野,帶著一臉野性适意地笑容:「不幹什麽!檢查檢查你是不是敖漣親生的!」
敖野心中一凜,剛想問你如何檢查?卻見冥尊攤開手掌,掌心上放著一枚鱗片。
他正覺得那枚鱗片有些眼熟,忽然一股巨大的靈力侵襲而來,登時眼前一黑,險些昏迷過去。他咬著牙運氣全身功力抗衡,轉瞬間巨大的龍身已經被漁網收縮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至最後化成一個赤裸的人形。
敖野感到極為丢臉。龍族化形一般都會化出衣物,但他現在正在全力抵抗那股神秘的力量,根本沒有餘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