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鬥他個死去活來 (1)

魯國的人馬可不少, 看上去風塵仆仆的樣子。

“大王得知各位使臣前來我上京,特派我前來迎接。”齊政上前說道。

魯國為首的一人看了看齊政,然後拱手道, “原來是二皇子, 有勞,在下魯國左丘。”

陳柏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就是魯國四公子之一的左丘, 看上去像是一風雅的青年人。

魯國是西周武王的弟弟公子伯禽所建,四周是禮儀文教最盛的時代,這麽年輕就能被稱為魯國四公子之一,看來這風雅的青年人不簡單。

“諸位一路舟車勞頓, 請。”齊政繼續道。

左丘都不免嘆了一口氣,何止舟車勞頓,他們魯國正和巴國大戰, 得知他們魯國帶了《魯公秘錄》前去大乾周轉兵器, 這一路上的攔截追殺怎麽可能少得了。

等進了大乾國境才稍微好了些, 但為了萬無一失, 這一路上也沒怎麽休息。

齊政繼續道,“不過再去上京前, 大王命我先檢查一下貴國的《魯公秘錄》以示誠意。”

左丘一愣,檢查《魯公秘錄》以示誠意?

心裏不免警惕了起來。

齊政沒什麽表情, 繼續道, “這位是我大乾弘文閣的昭雪大學士,他負責查驗, 用不了多少時間。”

陳柏眼觀鼻鼻觀心, 喜怒不表于色, 道, “一盞茶的時間即可。”

左丘看了一眼陳柏,這麽年輕的弘文閣大學士,倒是不常見。

一盞茶麽?

若真是這麽短的時間,能記住《魯公秘錄》上一件器具的制作都是非常了不得的了,倒也無妨。

雖然他們魯國的《魯公秘錄》是至寶,但要讓大乾周轉武器铠甲給他們,本也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再說,為了護送《魯公秘錄》和可能獲得的武器铠甲,他們這次來的人馬可不少。

看了一眼對面迎接的人數,左丘答了一句,“可。”

不過一瞬,就将形式分析得清清楚楚。

要真是對方起了歹意,他們讓人将《魯公秘錄》護送回去便是。

別看他們現在在大乾境內,但古時候道路險阻,交通不便,只要鑽進深山林子裏面,并不是人多就能找到的。

左丘返回了馬車上,等出來的時候,手上持一厚厚的書冊。

難怪不怕人看,這麽厚的書,一盞茶能看到點什麽。

一盞茶大概是現代10分鐘的樣子。

陳柏雙手接過遞過來的厚厚的書冊,然後就返回了馬車。

“這……”左丘一愣。

齊政說道,“不過一盞茶而已。”

左丘仔細觀察了一下四方,似乎也沒有什麽可以使用手段的地方,而且馬車中也傳來了翻書的聲音。

“刷刷刷……”

翻書的聲音并不慢,這樣估計連最簡單的器具的制作都記不住。

馬車內,陳柏也不敢怠慢,拿出手機,打開了照相機,設置了靜音就開始了。

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陳柏就走了出來。

齊政不免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麽快

趙國的使臣也是心一提,這麽快?

不過對方好像必須處于絕對的安靜不被打擾的環境才能有那過目不忘的本事,上次也一樣,和他們家太子比試,還得垂簾。

他們家太子記憶的速度似乎要比對方慢一點,但他們家太子哪怕在鬧市中也不會受到半點影響。

各有所長。

陳柏正準備将書還給左丘。

這時,趙國的使臣中,有一人站了出來,“公子左丘,可否将這《魯公秘錄》也給我家太子看上一看,我趙國也心慕魯國技藝已久,興趣頗大,就算貴國和大乾無法達成協議,也可以轉道去我趙國,有個備選豈不是更好?”

陳柏嘴角都向上抽了一下,還真是死不要臉,話說得這麽漂亮,不就是想看別人的《魯公秘錄》。

趙國使臣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陳柏他們這邊。

齊政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這種事情至少現在揭穿不得,魯國這次護送的人異常的多,要是對方惱羞成怒,雖然不敢對大乾皇子如何,但殺死一個弘文閣大學士還是不會有任何猶豫的。

再說,他們剛才就做了同樣的事情,一但揭穿,臉上也不好看。

素丹上前,“也以一盞茶的時間為限如何?耽擱不了多少時間,還給貴國多了一個選擇。”

左丘:“……”

大乾未必肯答應周轉武器,聽上去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剛才就覺得這兩批人似乎不是一夥的,果然如此,居然是在大乾的趙國使臣。

若是利用得當,這趙國使臣反而會成為助力。

左丘答道:“就以一盞茶的時間為限。”

心思已經在想着,大乾和趙國素有嫌隙,若自己做出左右逢源之态,大乾的大王必定會防備自己将《魯公秘錄》帶去趙國,到時反而方便了他行事。

素丹就那麽接過《魯公秘錄》,當場翻看,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也不為過。

陳柏都吞了一口口水,這他媽才是真正的猛人,妖孽得非人。

早就知道這世上有些人的确與衆不同,今日算是見到了。

趁着這個間隙,齊政小聲問了一句,“如何?”

陳柏點點頭,“能默出來,不過,那書只有半本,應該是左丘取書時将剩下的半本撕去了。”

齊政:“……”

還真是謹慎小心,明明就一盞茶的時間,誰也不可能猜到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什麽手腳,居然還留了一手。

一盞茶的确短。

素丹很快就翻到了書末,看着撕得殘缺的頁緣皺了一下眉,然後将書還給了左丘,“當真是鬼斧神工,不過才小窺一二便已見其中神異。”

左丘趕緊接過書冊,讓人用盒子裝了起來,看向齊政,“既然已驗過真僞,可否立即為我等引見貴國大王。”

齊政說道,“當然,各位一路勞頓,還先行跟我回驿館休息,我這就将消息禀報大王。”

還算是順利,魯國的人也松了一口氣。

各自回馬車。

素丹路過陳柏身邊的時候,還小聲說了一句,“無……無恥。”

陳柏都笑了,有本事說這話不結巴,這人挺有意思,答道,“你剛才也沒少看。”

兩人相視一眼,這才向上京而去。

齊政去安置魯國使臣了,陳柏直接回了家。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廷尉府門口就來了一群罵街的。

陳柏迷迷糊糊地睡醒,爬起床問了一聲外面的管家,“怎麽回事?一大清早的。”

居然還有人敢跑到廷尉府門口罵街?

他現在名聲不是好壞摻雜麽,應該沒有人會這樣才對。

管家臉上的表情就古怪了,“也不知道魯國的人怎麽了,一大早就來堵門口,張口就罵,不是說魯國人傳承自西周,最懂周禮,我看着怎麽比我們大乾人還粗魯了些。”

話還沒說完,陳柏身體都哆嗦了一下,瞌睡完全醒了。

這時,陳守業也皺着眉,正準備出門看看情況,他廷尉府情況剛剛好轉,居然又有人上門鬧事,不說出個正當理由來,看他不直接讓人用棍子趕人。

陳柏趕緊攔了下來,因為他覺得陳守業要是出去的話,也一樣要被罵個狗血淋頭。

說道,“昨日大王讓我去城外迎接魯國使臣,随便驗了一驗魯國使臣帶來的《魯公秘錄》的真僞。”

陳守業點了點頭,難道是他這兒子行為放肆,惹惱了魯國使臣?

但也沒那道理一大清早堵在門口罵人,晦氣不晦氣.

陳柏面色尴尬,“我現在正在默寫《魯公秘錄》。”

陳守業:“……”

張了張嘴,反應過來,臉上古怪地道:“……讓……讓你驗的?你該不會就這麽……”

難怪人家罵上門了,沒拿刀砍進來估計都是顧忌這裏是大乾上京。

陳柏:“……”

陳守業:“……”

“門關緊一點,我還是回去睡一會兒得了。”陳守業說道,幸虧他沒有出去看情況,不然罵到他頭上,他都沒臉反駁。

陳柏問了一句管家,“趙國驿館那情況如何?”

“聽說已經被魯國的人從早上罵到現在了,他們兩驿館近。”

陳柏這才舒坦了點。

哎,要自己是魯國的人,心裏也能盛出幾碗血,腸子都得給悔青。

陳柏準備近幾日都不出門,不然被人套了麻袋拉小巷子毆打的可能性太大了。

其中,弟弟陳小布這兩天來了幾次,有些不開心,氣鼓鼓的。

“哥,那些魯國人太無禮了,我們好好的在街上擺攤,練習給人拔罐紮針,那些魯國人應該也是覺得稀奇,還來我們這嘗試。”

“結果我們給他們介紹,這可是我們老師山君的獨門技藝,哥堂堂昭雪大學士就是山君的開山大弟子。”

“結果那些魯國人不知道發了什麽瘋,錢不給不說,還将我們的罐砸了幾個,氣死人了。”

小臉都氣鼓鼓的。

陳柏:“……”

下次還是不要這麽介紹的好,不然別人何止砸罐啊,攤子都得給你掀了。

陳柏說道,“砸了多少罐,我給你們補上。”

“那些魯國人我們不管嗎?這裏可是我們上京,我們正商量着帶人去将他們驿館也給砸了。”

陳柏心道,他這不是心虛嘛。

陳柏在家中“默寫”《魯公秘錄》,因為這本書除了文字還有很多圖案,他得畫出來。

齊政也來了幾次,大王命他來看看默寫得如何了。

齊政說道,“大王準備設宴召見魯國使臣,你也在此次宴會出席之列。”

陳柏愣了一下,“這麽快大王就準備見他們了?”

還以為會涼他們一時半會,畢竟是魯國有求于大乾,多涼一會兒也好多些談判的籌碼。

齊政說道,“那左丘的确有些策謀,将事情鬧得滿城皆知,這事情放在明面上的确做得不夠厚道,大王要是再拖着不見他們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再說,他們不是還藏着後半冊《魯公秘錄》。”

陳柏:“……”

後半句才是真的吧,不然誰管他魯國使臣鬧騰,這裏可是大乾。

自己作為此事的直接參與者,出席這次宴會也在情理之中。

陳柏将已經默好的《魯公秘錄》交給齊政,“此事可是大王授意,在宴會之上,魯國的人必定會找我麻煩,大王可不能袖手旁觀。”

齊政看了一眼陳柏,“此話我定會帶到。”

陳柏:“……你說得委婉一點。”

三日之後的大宴魯國使臣,轉眼即到。

宴會的地點在皇宮中的正陽殿。

陳柏是由齊政接着去的。

一進正陽殿,陳柏看得就有點懵。

只見以左丘為首的魯國使臣,一個個腦門上綁一白布,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頭痛似的。

演戲啊這是?這陣勢還真是要讓人人都知道他們受了多大委屈。

陳柏再看了看已經早到的趙國使臣一方,素丹那家夥将自己的桌子拖到了殿內的一個角落,就一只大白狗陪着他,縮在那裏,盡量減少着自己的存在感。

陳柏嘴角都抽了一下。

不行,他也得縮着,今天他可不想耍什麽威風。

雖然他知道,就算全程不說話,估計也有人會找麻煩的。

幹脆将自己的桌子也往角落拖,逼着人和他換了個位置,就在素丹旁邊。

素丹一愣,臉色都變了,“你走開,我們不能呆一起。”

這裏是大乾的主場,那些魯國使臣就算要找麻煩,也是找陳柏的麻煩,他就是個順帶的。

但陳柏要是坐他旁邊,那還得了,兩個人就是兩個場上最明顯的靶子,還不得突突突被人打成漏篩。

陳柏心道,沒門,都是做了一樣的事情,憑啥就他一個人當靶子。

結果兩個人才開始推攘,“你別亂扯我衣服,衣服扯破了到時更丢人。”

這時,一個額頭綁一白布的魯國使臣就端着一酒杯過來了。

不是左丘是誰。

陳柏和素丹趕緊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了身體。

左丘端着酒,敬到兩人面前,“我左丘年少成名,從來沒有敬佩過任何人,本想着這天下才學者就算勝過我左丘者,也未必能出其左右多少,沒想到這一出魯國就……兩位之才實在讓左丘佩服,太子素丹,昭雪大學士,左丘敬兩位一杯。”

陳柏和素丹對視一眼,這話聽着怎麽這麽別扭,句句都是反話吧。

左丘就那麽目不斜視地看着。

陳柏:“……”

看來這杯酒不喝還不行了。

端起酒一飲而盡。

素丹也一樣,但這左丘應該不是專門上來恭維他們的,沒有氣得咬牙切齒的,更讓人摸不着頭腦。

果然,左丘突然臉色一變,指着額上綁着的白色布帶,“兩位可知我頭上這白布在我魯國是何意?”

聲音猛然提高,“這是我魯國家有喪事者才會佩戴的喪飾,如果今次我魯國無法向大乾借到武器铠甲,剛才這一杯酒就是我左丘代替我魯國無數戰死的兵士敬給兩位的。”

說完拂袖而去,返回他的位置。

留下一片的鴉雀無聲。

陳柏的心也哆嗦了一下。

這個左丘不罵人,但他比罵人還可怕千倍萬倍。

果然,素丹臉上的表情都暗沉了下來。

諸國戰亂,不止不休,戰火烽煙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經過這麽一出,魯國使臣額上的白色布帶就更加刺眼了。

這可是為迎接他們而設的宴,他們卻帶着喪飾而來,關鍵人家還挺有理。

這宴怕是要大鬧一場了。

陳柏小聲對素丹說了一句,“你說他們是不是心裏都在想着怎麽收拾我們?”

素丹抱着狗,“你看他們的眼睛,眼睛都綠了地瞪着我們,我都怕他們沒忍住,撲上來咬人。”

陳柏:“……”

說得一點不差,“這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

還沒開始就想着結束。

關鍵是左丘這人,還時不時遙遙地敬一杯酒,這不是專門來堵人心嘛。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以左丘的話來說,這可是喪酒。

還好衆人落座,有內侍提着嗓子宣道,“大王到。”

“太後到。”

這一殿的尴尬才好了些。

沒想到連召聖太後也到了,看來這《魯公秘錄》對大乾來說的确意義重大。

陳柏還是第一次見到大乾的王,十分威嚴的一個中年男人。

還有那個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依舊那麽嚴厲得讓人不敢多視。

“魯國使臣能來我大乾,是兩國之福,各位使臣不妨領略一番我大乾與魯國有甚不同。”大王說了一句官面的話,就讓準備歌舞。

結果那左丘直接接上了話題,“左丘初來大乾,的确發現了大乾的不同之處,都說邦國之交在于誠在于信,這大乾嘛,倒是另立途徑,讓我魯國人漲了不少見識。”

一陣抽氣聲,還沒開始,就已經針鋒相對了。

這是在說他們大乾不誠不信。

下方的甘荀睜開了枯樹皮子一樣的眼皮,“魯國使臣何出此言?往年我大乾使臣出使魯國,面見魯國大王時,一應貨品都需先行經過檢驗,怎的到了我大乾,這規矩就不成了?”

“可不是,許你魯國檢驗就不許我大乾這般,這是何道理?”

魯國的人氣得差點站了起來,能一樣?明明偷去了他魯國半本《魯公秘錄》,還強詞奪理。

左丘深呼吸了一口氣,突然開口道,“倒也在理,只是我魯國收了貴國的貨品之後總會給個讓雙方滿意的答案,現在貴國既然已經拿去了我魯國半本《魯公秘錄》,是不是也該給一個滿意的答案。”

“哪裏的話,貴國的《魯公秘錄》不是還在你們自己手中,又哪來被人拿去一半的說法”

武器铠甲,國之重器,怎可能随便給出,再說給了魯國那就得罪了和魯國開戰的巴國。

“……”

一時間争論不休。

陳柏和素丹兩人:“……”

争,繼續争,只要不注意到他們就行。

這時大王開口了,“乾魯兩國一向和睦,今日為魯國使臣設宴,當喜慶才是。”

争論聲這才停了下來。

魯國畢竟還想着周轉武器铠甲,也沒再開口。

安排的歌舞終于上來了,編鐘,笙缶的聲音響起,清脆悅耳。

不知道多少人松了一口氣。

大乾這邊這次占了這麽大便宜,免了有人要上前敬酒的。

魯國的人雖然面色都不怎麽好看,但也是一杯杯喝下。

都是些天性狡詐之輩,估計現在是生死敵人,這酒都得坐一起喝下去。

陳柏卻不怎麽開心了,因為魯國的人不争論了,眼睛又開始綠油油地往他們這邊瞪了。

左丘眼睛一動,開口道,“這次我等前來,除了想用《魯公秘錄》換取一些武器铠甲,我國大王還準備了一件重禮獻上。”

《魯公秘錄》已經是了不得的重器,都肯拿出來,現在還準備了重禮,看來魯國和巴國之戰的情況怕是不容樂觀了。

不過也對,《魯公秘錄》再重要,要是都國破家亡了,又有何意義。

魯國使臣一方,有人持一盒子上前。

左丘将盒子打開,取出一劍,“此劍乃絕世之劍,名魚腸。”

聲音一落,殿中人就滿是驚訝,“可是越國鑄劍名匠歐冶子所鑄的那柄魚腸?”

“正是。”

陳柏也有些驚訝,竟然是魚腸劍,無論是《史記·刺客列傳》還是《越絕書.外傳.記寶劍》,都有這柄絕世寶劍的記載。

在這個時代來說,這劍當得上一聲冠絕當世,鋒不可擋了。

左丘話風一轉,“不過,左丘聽聞大乾劍士勇冠諸國,若想取此劍,還需大乾派一劍士,勝了我魯國劍士才行。”

說完将手上的劍交給他身後一劍士打扮之人,“這是我魯國劍士岑缙,此次由他持魚腸比試,也讓各位看一看魚腸之利。”

衆人:“……”

哪有送禮還先比試的。

一把絕世好劍,雖然稀罕,但大乾也未必看得上眼,但對方用這劍士比鬥為由,卻是不得不接受了,因為……大乾劍士,名滿諸國,容不得任何人小觑。

商望舒開口了,“我刑部有一劍士名聶祉,使得一手好劍,與貴國這位劍士年齡相仿,倒是可以公平一比。”

比武助興本也平常,估計也就陳柏看得特別有意思。

這聶祉看着有些面熟,他學舍有一學生,拔得一手好罐,好像有個哥哥的名字就叫聶祉。

劍士比鬥,兇險異常,就比如現在場上兩人,你來我往,看着着實驚人。

值得一說的是,這種劍士的比鬥,比的不僅僅是持劍之人,還有持劍之人身後的各方勢力的見識和判斷……

比如現在,魯國隊列中,有一滿手厚繭,面目輕瘦的老者突然睜開了一直閉合的眼睛,輕飄飄地傳來一句,“上前三步,直取中膛。”

有人輕言道,“是魯國劍首冉直,聽說此人劍術只在劍聖曹秋之下,不可小視。”

“難怪魯國敢讓左丘冒着被巴國一路追殺的風險護送《魯公秘錄》前來我大乾,有這冉直劍首在,就算完不成任務,就算所有的魯國使臣都被人截殺了,他也有幾分把握将《魯公秘錄》帶回去。”

而大乾這邊,開口的居然是坐在最上方的召聖太後,聲音如同她的面容一樣冰冷,“側步上前,襲肩。”

只是說完眉頭卻是皺了一下。

因為那魯國劍士岑缙雖然上前三步,卻沒有聽從冉直的指點直擊中膛,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以冉直的名聲,居然有人不聽他的指點。

而是用魚腸直接斬向了聶祉手中之劍。

聶祉一愣,條件反射的用劍抵擋,若是平常也能抵擋住對方的攻勢,但此時只聽“哐當”一聲,手中劍卻被斬成了兩截。

這魚腸果然夠鋒,在場的人算是見識到了。

不過聶祉手上沒了劍,卻是應對艱難了。

大乾的人皺眉地看向魯國列隊。

陳柏也看明白了,聲東擊西。

魯國的人定是事先商議好,給出提示卻不聽,目的就是斬斷對手手中之劍,讓對方難以應對。

大乾的人:“……”

早就聽說這個魯國四公子之一的左丘擅長謀計,如今這一看倒是如同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但也不好說什麽,場上比鬥瞬息萬變,誰也沒規定別人必須怎麽使劍。

劍士的比鬥本就兇險,如今聶祉沒了劍,身上已經挂了不少彩。

血流不止。

但聶祉似乎并沒有停下的意思。

此時的比試已經不是為了一場輸贏,或者為了贏那一把魚腸,而是大乾劍士之名不可辱。

陳柏皺了一下眉,在這樣下去,聶祉估計要損在這裏了,聶祉和魯國的岑缙本來實力相差不大,但現在對方手持魚腸,而他卻手無寸鐵。

陳柏皺着眉,要是聶祉損在這裏,他學舍那學生還不哭得肝腸寸斷,陳柏為什麽知道他學生有這麽一個哥哥?可不就是那孩子一天将他一個劍術高超的哥哥挂在嘴邊。

陳柏低聲問了一句旁邊一個大乾的官員,“這指點有沒有指定固定的人?有沒有限定如何指點?”

“只要是我大乾的人出言指點便是,本就不是他們兩人的比試,而是魯國和我大乾的比試,只是聶祉連劍都沒有了,又如何指點?至于指點的內容到沒有任何限制。”

不少人還看向陳柏,“昭雪大學士為何如此問?”

陳柏心道,當然要問清楚規矩了,給了周圍幾人一個且看的眼色。

然後就開口了。

“昔日魯國有一世家,家中有一年輕弟子名叫岑缙,劍道天賦絕倫,小小年紀便在年輕一代獨領風騷……”

“只是這岑缙時運不濟,武功盡廢,昔日天才淪為笑柄……”

衆人不由得一愣,無論是魯國還是大乾的人都看了過來。

這說的是岑缙?

等等,什麽時運不濟,武功盡廢,現在看着這岑缙不是挺厲害的?

魯國的人更懵,什麽情況?

陳柏沒有停下來,繼續不斷地講着,“昔日恭維他的,唾罵他,昔日讨好他的,看不起他……”

講得那個身世之曲折,命運之多舛,簡直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一殿的人,甚至都沒什麽心思去看比試了,都在聽着陳柏講故事,這世上之人哪有這麽離奇的經歷,也是古怪了。

陳柏繼續道,“連岑缙從小定下婚約的未婚妻,也由家裏人帶着親自上門退婚……”

嘶,這還得了,如此羞辱這岑缙以後還如何見人。

這時場上突然傳來一句,“胡說八道,我岑缙什麽時候經歷過這些?”

只是聲音一落,手上魚腸啪地一聲飛了出去,插在殿上的柱子上,不斷搖晃。

“承讓。”

鴉雀無聲。

岑缙臉都青了,“你……”

這麽曲折的故事,又和他有關,耳朵不想聽,他也不能塞住耳朵不是,實在忍不住反駁了一句,結果一不留神……

陳柏的沒有停下來,“只見還算年幼的岑缙,面對這些羞他辱他的人,突然擡高了聲音,大聲呵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注:名句來自《鬥破蒼穹》)

本來岑缙還想罵一聲陳柏這個死不要臉的,結果張了張嘴,楞是說不出話來。

魯國那邊的人,臉上精彩到不行,說到底輸了的原因還是比試的時候不夠用心,這是一個劍士不該犯的錯誤,雖然他們上場也未必忍得住,但怪得了誰。

魯國的人甚至還小聲問岑缙,“你這一身劍術真的是被廢之後遇到了一老爺子學的?那老爺子該不會是劍聖曹秋吧?也太離奇了。”

岑缙臉都黑了。

陳柏看着周圍投過來的目光,羞澀地一笑,“前不久在茶館喝茶,聽一說書先生講話本,講的可不就是魯國劍士岑缙,剛才一時沒忍住,就講了出來,實在不好意思。”

素丹都瞪了一眼陳柏,信你才有鬼。

連高位的大王和太後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陳柏,然後又看看岑缙,到底真的假的?

左丘哼了一聲,“貴國的話本倒是離奇,都講到我國劍士身上來了。”

有人一笑,“若說起話本,我大乾前不久還出了一個叫《笑傲江湖》的話本子,有空倒是可以帶魯國使臣去聽一聽,保證精彩絕倫。”

左丘差點沒一口氣喘上來,說道,“技不如人倒也無需其他借口,魚腸本就是我國大王準備獻給貴國的,既然貴國這麽看重,拿去便是。”

衆人一愣,什麽叫貴國這麽看重?

要不是魯國使詐在前,他們也不用講這什麽話本子亂人心神。

這左丘說話也太氣人了。

這時,高位之上,那個老太太突然開口了,“貴國的好意,我大乾就收下了,我看這魚腸也的确是一把好劍,既然是昭雪大學士替我大乾贏下的,不如就贈與昭雪大學士當個戰利品,大王意下如何?”

大王毫不在意的“恩”了一聲。

現場:“……”

不是說大乾多在意這把劍嗎?

結果眼睛都不眨地就當成戰利品賜下了。

明争暗鬥,你來我往,果然不比剛才那場比鬥的驚險少多少。

聶祉捧着劍遞給陳柏的時候,陳柏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絕代名劍是自己的了

媽呀,這得值多少錢。

多鋒利陳柏其實不在意,關鍵是它的歷史意義非同凡響。

魚腸是一把短劍,拿在手上手感的确不錯。

将魚腸劍撇在腰間,倒是有一點劍士的感覺了,這才拱手,“多謝太後,多謝大王賞賜。”

不少人露出羨慕的表情,這可是絕世名劍,陳子褏劍術方面沒聽說過有什麽過人之處,倒是得了一好劍,但大家心裏也明白,這劍是陳子褏贏過來的,不賜給他賜給旁人不成?

左丘皺了一下眉,怎麽非得落在這個昭雪大學士手上,真是氣人。

聶祉遞過劍說了一聲,“謝謝。”

如果不是陳柏今天幫他,他估計要死在現場了。

陳柏一笑,“謝我作甚,我是看在你弟弟和我同一老師門下的份上。”

聶祉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山君門下,還真是……

大乾的人高興了,舉杯換盞,魯國的人剛才起個頭,就有人趕緊上去敬酒 ,将話題壓下去。

都不是省油的燈。

素丹突然對陳柏說道,“你怕是将魯國的使臣得罪死了,你看……”

陳柏看了過去,媽呀,這一個個眼色怕不是要活剝了他。

趕緊裝模做樣的舉了舉杯。

魯國的人一愣,鼻子一哼,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麽的。

突然魯國使臣中有一人大聲開口道,“無趣,無趣得緊,都說大乾民風彪悍,酒也是諸國之中最烈的,今日我喝着這酒怎麽跟水一樣,寡而無味。”

大乾的人:“……”

這不是存心找茬麽,他們拿出來招待使臣的酒,自然是好酒。

結果,魯國那人繼續道,“讓各位嘗嘗我魯國的好酒如何?也讓你們知道什麽才是烈酒。”

今日魯國人必定生事,這是大家都清楚的。

所以大王的意思,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魯國人出什麽招,他們接着便是。

讓他們無論什麽招數都跟打在水上一樣,軟綿綿的無力。

只是等酒壇上的封紙一撕開,酒香飄出,讓人不由得有些皺眉。

聞着味道似乎的确要比他們大乾的酒烈。

他們大乾威懾諸國,憑的就是兵壯酒烈,大乾的收入,很大一部分來自出售給諸國的酒水。

這要是被比下去了,消息一但傳出,怕是要影響收益了。

酒能帶上殿,肯定是已經檢查過的了。

等酒喝下肚,果然烈得厲害。

一時之間竟然鴉雀無聲。

大家都是有臉有面的人,也不可能張口非得硬着嘴說別人的酒沒他們的烈。

“如何?”左丘開口了,“我魯國的酒是否賽過了貴國烈酒?”

“……”

安靜,這人還非得讓他們承認上一句不可。

這時,突然一個聲音傳出,“的确是淡了些,寡而無味,跟清水一樣。”

衆人:“……”

陳子褏是不是說錯了,他現在手上端着的可是魯國的酒。

陳柏不得不開口,因為負責監督大乾酒水生産的,偏偏是九卿之一的廷尉府。

廷尉府,公檢機關,無論是酒水還是武器铠甲質量,都有職責在其中。

陳柏拱手說道,“我最近在老師那裏學藝,得了老師不少好酒,無論哪一種似乎都比這魯國的酒烈了不少。”

左丘眉頭一皺,“口說無憑,何不拿出來比試一番?”

陳柏向上面看去。

大王點了點頭,“且去,莫要讓魯國使臣久等。”

陳柏不敢怠慢,向外走去。

齊政跟了出來,帶上了不少人。

陳柏一愣,看向齊政。

齊政回了一句,“莫要小看只是小小的比試,有關國體大意不得,總得防着有人動歪心思。”

這倒是陳柏沒有想到的,這樣也好,點了點頭。

有這麽多人護送倒也無事。

等陳柏回來的時候,手上抗了好大一酒壇子。

酒壇子是這個世界常用的酒壇子,裏面的酒嘛,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酒,他倒進去的二鍋頭而已。

這個世界的酒他剛才就喝了不少,與其說是酒,不如說是一種果子飲料,沒看他一直喝也沒半點醉意,度數大概在8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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