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肖宇哲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客廳裏亮着燈,李景慕正倚在沙發上小寐,整個人沐浴在落地燈暖暖的光芒下,看起來是那麽的安詳柔和。
許是關門的聲音驚醒了本來就淺眠的人,李景慕一睜眼就看到了杵在玄關處的男人。
「你回來了?」
「沒想到回來能見到你。」肖宇哲一笑起來,臉上的疲憊随之消散得七七八八,「什麽時候來的,等很久了嗎?」
李景慕上前取過他沉甸甸的工具包随後放到沙發上,「我在家吃過飯才來的,沒多久。你先去洗個澡,我煮了點宵夜你先吃點再睡。」
「宵夜是什麽?」肖宇哲靠近他,嘴唇幾乎貼到他的耳朵上。
「綠豆湯,消暑去火的。」耳朵讓他弄得有點癢,李景慕微微側過臉,「現在白天太陽正毒,你天天在外面跑,容易中暑,吃這個正好。」
肖宇哲的手扶上他的腰側,聲音更低,「可我更想吃你,怎麽辦?」
李景慕擡頭對上他的眼,一臉認真,「你想怎麽吃?」
肖宇哲含上他的嘴唇。
「在沙發上吃。」
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情欲說來就來,這點肖宇哲承認。他不會過多解釋,總之,他現在就想抱着這人,傾盡所能地感受他,疼愛他。
而在被壓倒在沙發上,身上的T恤被推至胸前,一只手按在其上,用帶着繭的拇指用力的搓着柔嫩的小點至發硬腫疼,嘴唇也被蹂躏得發麻時,李景慕才呼喘着氣啞着聲說:「你不累嗎?」
肖宇哲用膝蓋暧昧地摩挲着他掩藏在短褲中的小獸,手上的動作未停,忽而擡起拇指,硬硬的指甲直接戳向挺立腫脹的乳尖上。
「唔!」
李景慕被刺激得整個人用力地彈了一下。
肖宇哲居高臨下,壞壞地笑着:「消除疲憊的最好辦法,就是做一些能讓全身心都放松的快樂的事情,你說是嗎?景慕。」
只能呼呼喘氣的李景慕咬牙切齒地瞪他。
肖宇哲直勾勾地回望,低下頭覆上他的唇,以舌頭代替他的情欲,強勢侵占,瘋狂索取,最後溫柔纏綿。
最後肖宇哲把李景慕壓在沙發上,從後面進入他,一邊律動的同時,一邊問他:「景慕,舒服嗎?」
李景慕靠在沙發上,布藝沙發獨特且粗犷質感的布料随着身體的擺動一遍遍地擦過早被蹂躏得紅腫的乳尖,讓他吃痛的同時又隐隐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感,既想避開又想索取更多。
「景慕,怎麽不說話?」
一只手扶上他的前頸,把他輕輕壓向後面炙熱的胸膛,随着直立起的動作,他把某人的欲望吞得更深,同時傳來的脹得快要裂開的感覺也更明顯,他不由深吸一口氣。
「疼。」他不由低呼。
「哪兒疼?」在他身後的人輕咬着他的脖子和肩膀。
李景慕的身體輕顫着,忽然說不出來哪兒疼,他覺得哪兒都疼,尤其是胸前和下身吞噬某個人分身的地方,可又哪兒都不疼,因為疼痛之餘,他得到的是更多的更多的,讓他也寧願深陷的快感。
「說呀。」
他身後的男人不甘放棄地催促着。
李景慕輕咬下唇,有點洩憤地握住掐着他腰側的手,提拉起來撫上自己腫立的乳尖,啞着聲說:「這疼。」
那人帶着繭的手在上輕輕地摸了摸,似在愛撫,「還有哪兒疼?」
李景慕不由得夾緊下身,卻仍是用另一只輕顫着的手摸向他們結合的地方,「這兒……」
後面的人聲音更低啞,「那你想怎樣?」
李景慕顫着聲,「輕點……」
于是深埋在他體內的欲望就真輕緩地摩挲了兩下,随後又傳來那人的詢問:「這樣可以嗎?」
這是蚊子咬嗎?李景慕被他折磨得簡直要暴走。
「景慕?」他又在問了,「是不是這樣,你說啊。」他又輕緩地抽動兩下,李景慕真給這似有若無的動作給折磨瘋了,不夠,不夠,完全不夠。
「重點。」李景慕幾乎咬碎了牙才說出這兩個字。
于是那人一口氣全部抽出,然後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驀地整個刺入,李景慕幾乎要尖叫出聲。
這混蛋,他是故意的嗎?是故意的吧!?
連刺數下,李景慕再也忍不住,眼角含着淚啞着聲喊:「肖宇哲!」
「這也不行?」身後的混蛋呵呵笑得低沉,頭埋入他的頸間,貪婪地吸吮,「我家景慕可真難伺候。」
「混蛋!」
混蛋仍只是低笑,然後把讓他作弄得全身泛紅發顫的人翻了個身面對自己,先輕輕含去他眼角因為過于激動溢出的淚,雙手則分開他的腿壓向兩邊,堅硬如鐵的分身再度埋入溫暖的洞穴之中。
他舔着他的唇,說:「這樣胸口就不會蹭到了。」下身開始抽動,不是故作的輕緩,也不是玩笑的深刺,每一下都适合得讓李景慕瘋狂,只想狠狠抱着他,讓他把自己吞噬殆盡。
肖宇哲真的會撩撥人,只一輪下來,李景慕只覺得筋疲力盡,等肖宇哲也射出來後稍作休息,兩個人相扶着進浴室洗了個澡直接就躺到了床上。
可李景慕只躺了一會兒,想起什麽,掙紮着要起來。
「做什麽?」原本抱着他的肖宇哲沒讓他亂動。
「爐子上的綠豆湯。」李景慕解釋,「要放冰箱裏,明天冰鎮好了給你放保溫壺裏,帶到工地上吃,可以消暑。」
肖宇哲聽完把他按回床上,親了下他的唇,「你躺着我去弄。」
「你不累?」李景慕眨着眼看他。這家夥白天的工作量比他大多了,晚上回來還如此這般折騰了一番,怎麽會不累。
可他一聽,笑了,一只手壞壞地伸向被單裏捏了下某人發酸的腰,說:「我現在肯定沒你累。」
李景慕白他一眼,翻過身去不理他。
肖宇哲呵呵笑着幫他蓋好被單,也不講究,赤裸着就走出去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李景慕已經睡得昏昏沉沉,現在的确不早了,肖宇哲到家時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再加上一番折騰下來,現在已經是淩晨快兩點了,李景慕向來是個早睡的,現在已經算熬夜了。
肖宇哲也就蹑手蹑腳地上了床,輕手輕腳地把人撈在自己懷裏,正要把床頭燈關上,就聽懷裏的人迷迷糊糊地說:「唔……還有件事……」
肖宇哲關上燈,于黑暗中準确無誤地親上他的額頭,柔聲地哄,「乖,先睡,明天起來再說。」
「唔。」
李景慕聞言果然不再作聲,順應本能地蹭了蹭,找了個最佳位置,安心地睡了。
晚安,景慕。
肖宇哲摸黑親了親他的額頭,輕輕躺好,手攬上他的腰身,确定他的存在後,也閉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起床洗漱後坐下來一邊吃早餐,李景慕一邊和他提起了昨天他小姨來找他談的事。
「我小姨教了這麽多年學生,這方面的人脈還是有些。」知道後,肖宇哲沒什麽意外地說。
「我回家也和我爸媽商量了下,他們也都覺得難得能買這麽好又這麽便宜的房子,不買的确可惜。」李景慕猶豫好久才說出這句話,實在是前不久他才說不要買房,結果現在又改口,讓他覺得分外的尴尬。
肖宇哲倒是不以為意,點點頭說:「那就買吧。」
看着他答應得這麽爽快,李景慕更是啞然,半晌才說:「你怎麽答應這麽快呢?」
肖宇哲挑挑眉,「那我該怎麽回答?」
「你不覺得我挺……」李景慕為難地撓撓頭,「挺那啥……這麽出爾反爾……」
肖宇哲呵呵一笑,傾過身去捏了下他的鼻子,「你是在鬧別扭嘛,真可愛。」
「滾!」
惱羞成怒的男人一掌拍開他的手,并附送一記白眼。
呵呵笑着喝下一口肉粥,肖宇哲想了想,換個話題,「要是買房子,你現在能湊出這個錢嗎?」其實肖宇哲一點都不想讓李景慕拿出一個子兒,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有錢他就出呗幹什麽非要折騰來折騰去。可轉念一想,要他處于李景慕的立場,看着自己男人比自己有錢有勢,好歹自己也是個男人,連買個房子都不能出一分子,這日子過得非嘔死不可。
想起他小姨說過的一句話,兩個人過日子,就是多為別人着想,這家才能長長久久。
點點頭,肖宇哲覺得很有道理。
一聽他這話,李景慕吃東西的動作一頓,說:「昨晚和我爸媽商量過,自己手頭上有一點兒,其他的再找人借,還能湊出來……」
這下肖宇哲是真不爽了,一把按住他正住嘴裏塞包子的手,瞪着他,「你寧願問別人借錢也不找我借?」
李景慕很是哭笑不得:「咱們一起出錢買房子,我錢不夠還找你借,這算什麽事啊?」
肖宇哲沉默着拉過他的手,就着他的手咬上他手裏那個吃了沒兩口的包子,一邊咀嚼一邊還口齒不清地道:「咱們非要算這麽清?我有錢我多出點,你沒錢就少出點,別想着誰欠誰,以後過日子,都要分這麽清怎麽過呀。難不成做個家務都要拿尺子量你這邊多點我這邊少點?」
李景慕眼看着他一口一口把自己手中的包子啃個精光,他不說話,肖宇哲就接着說:「聽你說要向別人借就跟我借人錢似地,渾身不舒坦,我又不是沒錢,借什麽借啊。你自己換位思考一下,要是我也沒錢,你自己有錢,你能看着我東奔西跑腆着一張臉到處找人借錢啊?」
李景慕目光閃爍,沉默半晌,輕輕一嘆,發自內心地說:「我總覺得有點不安——也許是太快了吧,咱們從相親那天開始到現在,交往也才四個月不到吧。」
肖宇哲想了下,坐直身子,背着窗外的陽光,忽然朝他說了句特感性的話:「不愛的人,和他待一秒也是煎熬;我愛的人,就算一輩子都與他分享也嫌太少。」
怔怔看了他一會兒,李景慕不禁朝他慢慢靠過去,肖宇哲嘴角一揚,心滿意足地展開雙臂準備迎接愛人的投懷送抱,結果人家長臂一伸往他嘴裏塞了一個包子。
「肉麻話說多了也不怕掉牙!」
肖宇哲眨眨眼,一口一口咽下嘴裏的包子,含着笑看着某人挺直腰板吃早餐時故作鎮定的羞澀。
房子的事基本上算是确定了,李景慕有多少出多少,剩下的交給肖宇哲,可後來李景慕還是認認真真地算清了帳,把自己的那一部分算清了寫下欠條交給肖宇哲。
拿着欠條,肖宇哲眨眨眼,看着他一臉嚴肅,還是輕笑着收了下來。
這一間是裝潢好的房子,買下之後只要搬家具進去就能正式入住,李景慕因為買下這套房子花光所有的積蓄,就想着家具什麽的肖宇哲原來那套小公寓不是有麽,搬過來用一用不就行了,還不用花錢。
結果肖宇哲直接搬了盆冷水澆滅了他美好的願望,「我那間小公寓裏的那些家具,是人家房東的,怎麽了?」
看着李景慕聞言一蹶不振地趴着,肖宇哲轉念一想明白過來,笑眯眯地上前攬住他。
「你瞎操什麽心吶,我難道沒和你說嘛,小姨早說過等買好房子,家裏的整套家具由她負責,我們只需要安安心心住進去就好。」
李景慕一臉不贊同,「怎麽能讓她破費?」
肖宇哲卻笑得促狹,說:「怎麽破費了,小姨說了,這可是她存了好久的給我娶媳婦的錢,花在咱倆身上那是天經地義!」
李景慕的臉頓時通紅,忍不住擡腳往他的方向就是一踢,「誰是你媳婦了,快滾!」
肖宇哲嬉皮笑臉地閃開,又嬉皮笑臉地黏上去,兩個人就這麽打打鬧鬧地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
如此這般,房子有了,家具也不用愁了,然後兩家人選了個黃道吉日讓他們正式搬進去住,并且在他們的新家裏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餐。
那一天基本都是兩家的家長在忙活,肖宇哲和李景慕這對正經的主人反倒像個閑人一樣什麽都不用做。白毓眉來的時候還把丈夫以及十五歲的女兒巧巧也帶來了,巧巧長相甜美、聲音清脆,見了李景慕的父母叔叔阿姨叫得他們的心花一朵朵開,見了李景慕眨眨大眼說,我是叫你表嫂呢還是什麽?
她這一句話頓時把所有人都逗樂了,李景慕紅了一張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最後還是笑夠了的肖宇哲上來為他解了圍,先攬住他的肩膀,才對表妹說:「我雖然很想你叫他表嫂,不過讓外人聽了去估計會惹不少麻煩,所以你以後叫他景慕哥就好。」
巧巧立刻就甜甜地叫了他一聲:「景慕哥。」
這一聲,直叫進了李景慕的心底。
下午的時候一家子的人熱熱鬧鬧地吃完了飯又聊了會兒天吃完水果,李景慕的媽媽就把他叫進了他們要睡的房間裏。
「怎麽了,媽?」
「媽要給你們鋪床,叫你來幫幫忙。」李媽媽笑着從一個大袋子裏抱出枕頭和被子,李景慕一看,頓時一陣尴尬,「怎麽是紅色的啊!」
李媽斜他一眼,「紅色不好嗎?你敢嫌棄你媽的眼光?」
「不是——」李景慕真要讓她打敗了,有點惱羞成怒地上前想攔,「怎麽能是紅色的!」
他媽不理他,徑自鋪床,「誰成家的第一天不鋪紅色的被子啊,你媽可是精心準備的這一床被子,你敢不要?」
「我……」李景慕實在說不過他媽媽,最終只能無可奈何地坐一邊去了。
他媽就一邊鋪一邊說:「其實按老家的規矩,這結婚的頭天是要讓老家的妯娌來鋪的,不過咱們家情況特殊你媽我就親自給你鋪了。鋪了這一床紅彤彤的,媽祝願你和宇哲安安穩穩健健康康白頭到老。」
李景慕讓他媽這些話臊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媽,我們不就是住一起了,怎麽到您這就跟結婚一樣了!」
「怎麽就不是結婚了!」他媽直起腰狠狠給了他一眼,「在以前不結婚你就住一起有你浸豬籠的!而且你和宇哲還不是——」他媽說到這微不可察的一嘆,「有了房子住一起,媽就當你結婚了成家了。」
李景慕不禁無言。
他媽又給了他一眼,「還傻坐着幹嘛,還不快過來幫媽把被子鋪好,就光看着我一個人忙活啊!」
心底實在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的李景慕無奈地撓撓頭,走過去幫忙了。
終于鋪好了一床大紅色的龍鳳被,李媽滿意至極地站在床尾欣賞,而李景慕忍不住捂個臉當沒看見,太讓他無地自容了他真恨不能立刻消失,要真讓第三人看見他真想跳樓!
結果心底的碎碎念還沒消停,正想着等他媽回去他趁人不注意趕緊把被子收起來時,只關上但沒鎖住的卧室門讓人輕敲兩聲便從外面推開,李景慕還沒來得及反應,肖宇哲的小姨就走了進來。
「李姐,在裏面忙活什麽呢,快出來再吃點東西聊聊天——」
白毓眉的聲音在看見這一床大紅被子後戛然而止,沒一秒便又驚又喜地醒起:「哎呀,李姐還是你想得周到啊,我壓根就沒想到這一層呢!宇哲,你快過來——」
「小姨——」
這下李景慕連阻止都來不及了,這下只能找了個角落縮起來想假裝自己是個背景板。
白毓眉本來就想着過來吃頓飯慶祝他倆搬新房,現在看到鋪好的這一床大紅被子,想的事情就更多了,不顧一旁李景慕臊得恨不能消失,拉着李景慕的爸媽和丈夫、女兒嘀嘀咕咕了一段時間,就分開行動出門準備東西去了。
等好不容易房間裏就剩肖宇哲和李景慕,一直笑着的肖宇哲把縮在角落裏的人給拉了出來。
一擡眼看見是他,李景慕不由呻吟了一聲,「丢臉死了。」
「我覺得挺好的。」肖宇哲把他抱在懷裏,摸摸他的腦袋。
「哪裏好啊!」李景慕不滿地扯下他的手。
「我覺得哪裏都好。」視線在那床大紅色的被子上掃過,然後停留在眼前的人臉上,被扯下的手又擡起摸了上去,「尤其是你,最好。」
聽到他的話,許是早就害羞過度,李景慕只覺得胸口一暖,情緒莫名地就平靜了下來,也因為方才太過激動,這一平靜就覺得渾身都軟,就懶懶地靠在肖宇哲胸前:「小姨和我媽他們呢?」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房子忽然一下安靜下來,還真有點不适應。
肖宇哲輕撫着他的臉,想着如果說實話他估計又跳腳,可是不說——
目光閃了閃,肖宇哲還是決定說實話,免得一會兒知道真相他反應不過來打擊更大。
「他們說去準備婚房要用的東西就走了。」
婚房?
李景慕只覺得雙腳一軟,身體直直往地上倒,結果讓眼明手快的肖宇哲給拽回來摟在懷悝了。
等天黑的時候,在兩家長輩的奇思妙想和小姑娘巧巧的各種怪點子之下,他們的新房子不僅裝扮得比婚房還像婚房,兩個「新人」還照着婚宴的各種儀式被擺弄了一番。
換上帶着紅色的新衣,喝交杯酒,啃一個蘋果,相互當衆被起哄說了一堆肉麻的情話,以及誓言,最後還象征性的鬧了鬧「洞房」。
将近晚上十點,當家裏只剩下他們二人,被今天的事搞得精神肉體皆是又累又疲的李景慕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沉甸甸地倒在沙發上。
送兩家長輩離開回來的肖宇哲一見,笑着蹲在他面前,安撫性地摸摸他的發頂,「好了,他們都走了,沒事了。」
李景幕把臉埋在靠墊裏,悶聲說:「他們再不走我都要走了,累死我了也鬧死我了,都是半百的人了,一個個比小鬼頭都還會折騰。我看我媽以前肯定讓我憋壞了,今天一次性全報複回來了。」
「呵呵,雖然折騰了點累了點,可讓長輩們開心,我們也開心,這就夠了。」
李景慕猛地直起身子忿忿瞪着他抗議,「我沒覺得開心!」
肖宇哲直視他的眼,星子一樣的眼睛中閃爍着一眼就能看出的幸福和喜悅。
「我很開心,尤其是今天。你不開心嗎,景慕?」
「真的不開心?」
看着這樣的肖宇哲,扪心自問,真的一點也不開心嗎?
半晌,李景慕坐好身子,抱住他的腦袋,主動吻上他的唇。
「要真不開心,我早掉頭走人了!」
所以再怎麽覺得羞恥,再怎麽覺得哭笑不得,還是堅持,因為沒有人不開心,是的,所有人,包括他。
新婚後第一天——哦,不,是同居的第一天清晨,受嚴苛的生理時鐘所影響,李景慕拖着有些酥軟的身體早早起床,煮了一鍋粥,把昨晚吃剩下的菜熱一熱,然後回卧室的浴室裏刷牙洗臉。
現在他們的房子比之前肖宇哲租的小公寓大多了,三房兩廳,還有一個向陽溫暖的大陽臺,在上面弄成個小花園都沒問題,因為他們入住得比較匆忙,盡管肖宇哲說要自己親手布置一番讓大陽臺成為一個可供他們休閑娛樂的最佳場所,現在卻只來得及放上一盆上回他們一起種下的棣棠。
也不知道是生命力頑強還是肖宇哲确有幾分本事,生生養活了這株原來都斷成了兩截的棣棠,現在正抽出新芽,嫩綠得可愛。
而肖宇哲的生活作息因為工作關系亂得很,因此也養成沒事幹就多睡會兒有事就少睡甚至不睡的習慣。為了迎接美好的同居的第一天,昨天之前他就把能做的事情都趕完,趕不完的都推給別人,好好地空出幾天時間,打算盡情的享受同居的二人生活。
又加上昨晚是他們二人的「洞房花燭夜」,兩個人一縱情,有點收不住尾,将近淩晨三點才累極睡下,因此今早肖宇哲有點起晚了。
等他懶洋洋爬起來的時候,李景慕連房子都收拾好了,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肖宇哲一看見沐浴在陽光中的他,就覺得有一股熱流瞬間溢滿胸口,直接就撲過去把人抱在懷裏。
「怎麽起這麽早,吃過沒?」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兩個人有默契的把這一天都空出來,而李景慕最主要是打算去外頭逛逛看家裏還有什麽需要添置的。
「還沒,等你一起。」
李景慕的手自然地放在撲在自己懷裏的人背上,稍稍挪了個舒服的姿勢直視這個剛起床,顯得格外慵懶卻十分有魅力的男人的臉龐。看了又看,忍不住主動獻上一吻。
「怎麽不先吃,餓壞了怎麽辦?要不然你也可以叫醒我……」
一大早的就讓人這麽勾引,盡管昨晚兩個人都很盡興,肖宇哲還是對此時的引誘半點免疫力都沒有,目光一沉,按上李景慕的腦袋,禮尚往來的深深吻上去。
「想讓你多睡會兒。」
纏綿擁吻的間隙,李景慕的聲音輕輕響起。
到底兩個人都是飽餐過一頓的,再吃下去就要撐壞身體了,因此他們在膩歪一陣後都适可而止地該幹嘛幹嘛去了。
等肖宇哲漱洗完畢兩個人一同吃完早餐,他去換衣服的時候,李景慕收碗筷進廚房洗幹淨,然後差不多是同時都收拾好,于是兩個人高高興興地出門了。
李景慕之前就說今天想逛街買東西肖宇哲自然不會反對,而且他也有想買的東西,那就是把家裏空置的大陽臺先布置布置。
于是一出門就逛了整整大半天,回來的時候兩個人累得十根手指都快擡不起來,好在十分有先見之明在外頭吃過才回來,眼下只需要沖個澡就能躺到床上放心的休息了。
第二天李景慕又是起個大早,把昨天買回來的小東西暫時的歸置一番就匆匆趕去店面開門做生意了。
他可沒忘自己欠着肖宇哲的錢呢,而且他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不好好工作賺錢怎麽養家糊口呢。
肖宇哲依舊是睡個大飽才懶洋洋從床上爬起來,昨天他帶回來的東西大半都堆在陽臺上,但他沒立刻動手,先打了幾個電話,進房洗漱吃過早餐再換上一套舊衣物,拿出專門放在家裏的工具箱,進到陽臺就開始敲敲打打開始忙活了。
中午一過,他昨天買下的各種材料陸續送上門,連系好的工人們也扛着各種工具來了,盡管一個下午的時間不能把陽臺完全弄好,可布置出來的雛形,讓回來後看見的李景慕贊嘆不已。
肖宇哲身上沾上不少泥漿,扠着腰一臉求表揚的得意,「怎麽樣,不錯吧?」
李景慕勾着嘴角上前,直接在他臉上輕捏一下,順便揩下沾在他臉上的泥漿。
「肖大設計師果然厲害,小弟佩服。」
「嘿嘿。」
「不過你具體想弄成什麽樣啊?」
這次肖宇哲連個圖紙都沒有,所以雖然能看出大概,可完成後會是什麽樣,李景慕還真不敢确定。
肖宇哲神秘地眨眨眼睛,「我現在不說,先賣個關子,保證給你個驚喜。」
李景慕橫他一眼,不理他,回屋準備他們的晚餐去了。
其實肖宇哲也能動手做飯,不過他會做的菜幾乎都是西餐,李景慕吃過幾次就不怎麽想吃了,索性包攬了煮飯做菜的活計。
肖宇哲這次給自己家布置的小園林,不受外人的喜好影響,完全是按照他們兩個人的喜好來弄的。
簡單來說就是古意、樸實、靜。
中國風的庭院說實話肖宇哲也是近幾年才開始接觸,而且現代人中國人的喜好受西方文化影響甚深,庭院設計什麽的同樣免不了俗,他所設計出來的東西多半如此。可李景慕喜歡中國風的庭院,為了迎合他的喜好,看似不經意的肖宇哲其實頗下了一番功夫翻找資料。
用仿古的青瓦砂磚做一面假牆,種上生命力頑強的爬山虎,待過數月,磚上爬着綠意盎然的藤蔓随微風拂過,婷婷袅袅。
牆下放置一個以前人家常用來蓄水的大水缸,種上一株小睡蓮再放養成雙成對的錦鯉,水缸四周也相映成趣的以一些花花草草點綴,古意之下不失樸實,就連最年邁的長者看見都不免心生幾分懷念。
甚至陽臺的其他地方,以後定然會爬滿植物的花架,以及簡單的小涼亭,蜿蜒的防腐木板搭的小橋,小橋旁邊密而不亂的矮竹,無處不顯肖宇哲的用心以及細心。
如果是從屋內往小院子看去,那就是一個美的讓人內心安靜的院落,忍不住就想打開玻璃門,去感受這份美好。
李景慕用行動表達他對這個小院子的喜歡,每天清晨他都會站在院中深吸一口夾雜青草翠竹芬芳的空氣,若是坐在屋內,目光也總是不由地停留在其間。
而這個小庭院也讓肖宇哲受到了李景慕爸爸媽媽的更多喜愛,每次見了他總忍不住誇贊一番他心靈手巧。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個沒有經過熱戀期的人直接進入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日子過得平靜,舒适。
他們家裏的書房多半是肖宇哲在用,他的工作依舊繁忙,書房算是他另一個工作地點。但不論再忙他都會盡量把工作帶回家裏來處理,只為和李景慕多待一會兒。
肖宇哲曾和李景慕說過,等過年放假的時候,他們就去溫暖的海島上度假,去過他們久違的蜜月。李景慕一聽就知道他還把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說的話記在心底,知道他喜歡海邊,就一直惦記去海邊一趟。于是他沒有異議,反而內心充滿愉悅地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算是定下了過年後的行程,但目前離過年還有将近半年,該工作還是得老老實實地上班去。
剛處理完手頭上的單子,兩個月後肖宇哲所在的工作室又接了一個大單,給一個大型的體育館設計園林,而且是在外地,本來聽到是外地的單子肖宇哲就想推了,結果老板兼好友親自過來再三勸說,說他們接的這個單子目前除肖宇哲還真沒有其他人有這個能力全權接手,而且人家還是點名找他設計,他若是拒絕等于是把這樁好生意往外推,肖宇哲無奈之下只能點頭答應。
大型的園林設計往往需要一個團隊的力量,單憑肖宇哲一個人就算能夠完成但花費的時間與精力就完全得不償失了。他的老板這麽說是因為肖宇哲一向是他們工作室的核心人員,少了他,他們工作室的其他設計人員就如同散沙一般難以凝聚,一般的小單子交給他們可以,可這樣的大單,還是得靠肖宇哲從中支撐。
可一旦接下這個單子,肖宇哲起碼半年內都得在外地常駐,只能在節假日休息的時候回家一趟,這也是他一開始不想接的原因。
不過既然已經同意,再怎麽不舍得,肖宇哲還是得收拾行李,準備出遠門了。
知道他要出差,李景慕自然當仁不讓的幫他一件一件裝備着衣服。
「景慕,怎麽過冬的衣服都塞進去了?」
正往行李箱裏塞衣服的李景慕頭也不擡,「你一去好幾個月,而且那邊天氣要比這裏涼多了,塞幾件有備無患。」
肖宇哲在一旁笑嘻嘻地,「嘿,你真是個賢慧的妻子。」
李景慕白他一眼。
「你要帶去的工具資料什麽都準備好沒,不要臨出門才發現什麽都沒帶。」
「好了吧。」肖宇哲撓撓頭,他自己也只是草草收拾了一下一些常用的東西,沒李景慕這麽重視,他覺得如果有些用上找不到的還可以在當地買,又不是買不到。
可李景慕卻不這麽認為,等你急用的時候再去買得耽誤多少時間啊。所以他剛往行李箱裏塞滿衣服和日用品,就拽着肖宇哲走到書房,幫他一一清點要帶的東西。
等清點到肖宇哲的文件夾時,李景慕無意間翻出一張宣傳單,一看,不由一愣。
看見他忽然停下來,肖宇哲湊過來一看,樂了,拿過手上的宣傳單笑着說:「上回在街上看到有人正好拿着,也不知道是哪裏拿到的,看他也不需要我就直接問他要來了。這可是我們第一次的合作,我得收着留作紀念。」
沒錯,這張宣傳單就是那日他倆在李景慕的小店裏在他的提議下設計出來的,就像一個等待打開的禮品盒子,金色的背景,紫色的緞帶,還真讓客戶覺得滿意,最終印刷成品。
盡管只是一個美容店的宣傳單,肖宇哲見了仍是略略有些激動的收藏起來了。
肖宇哲說完後李景慕過了片刻才笑着說:「你想要跟我說一聲不就行了,我那還留有範本,想列印幾張都沒問題。」
肖宇哲一手攬上他的腰,笑着把額頭抵上他的,說:「自己發現和問你要回來的可是兩碼事。起碼,不會讓你這麽感動。」
李景慕挑眉,表示懷疑,「哦?」
肖宇哲一只手戳戳他上揚的唇角,「看,這就是證據。」
「胡扯。」
李景慕臉一撇,一口咬上他這只故意使壞的手指。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如此長時間的分離,因為不舍晚上一夜縱情纏綿自是不提,第二天,李景慕空出一上午的時間送肖宇哲到了機場。
「這一走,我估計要到下個月的九號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