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寫作業的,漸漸便養成了習慣。
大約也是在那時候,紀年發現自己對于這方面的向往,所以高考那年,他毅然報考了中國傳媒大學的播音主持專業。
只可惜世事難料,真到學成以後,他卻沒能走上播音的道路,曾經無比渴望有朝一日能帶上耳機,坐在調音臺前,與收音機那頭的聽衆們分享各自的故事,然而如今,現實與夢想僅一步之遙,偏偏看得到摸不着,偶爾想起來,但覺幾分心酸。
in紀旗下有個電臺,在紀年接手前是荒廢着的,可由于他對電臺存着某種特殊的情懷,故而在大多數人提議廢了這一模塊的情況下,他卻極力将其保下來,并用了一年的時間重新打造,以一個嶄新的形象歸來,将這個瀕臨頹敗的行當又推上了一個巅峰。
如果要問in紀下面涉獵的那麽多內容裏,紀年對哪一樣最為上心,那無疑是“in電臺”,公司上下無人不知,當初紀年為了救起這個電臺,可謂是費盡心思、下足血本,多少人勸他說沒必要在一個不興旺的項目上過度投資,但他依然一意孤行,好在最後是小有成就,要不然新官上任頭一把火就燒了自己的錢,難免會淪為笑柄。
而楊懷軒給楊宥出的主意就正好利用了紀年熱愛播音這一點,他原本也不知道,還是那天去in紀錄節目才聽人說起,給他說這事兒的姑娘以前在電臺部幹活兒,最近才被調過來,大概是有點職業病,三句話不離播音,那女孩說起in電臺,便無限感慨,據她所說,當年in電臺複出後創辦的“音樂時光機”欄目,原定是紀年親自主播的,那時他也确實錄過一期試聽版,可後來由于工作各種繁忙而抽不出空來,無奈才換了人,導致那卷試聽版的錄音,最終也成了公司內部的藏品,至今沒有公開。
她說到這裏,又連連搖頭,事後楊懷軒回想起來,覺得既然沈紀年有這方面的愛好,他不妨就幫忙制造個圓夢的機會,順便也給楊宥提供個能說話的平臺。
這晚楊懷軒把自己的計劃告訴給楊宥聽,對此楊大少爺的态度是全力支持,并且表示等他把沈小受追回來後,一定請楊懷軒吃頓豐盛的大餐。
楊懷軒的吃貨心理徹底被滿足,做事也格外賣力,其實說到底,他也并沒有做什麽了不起的事,只是暗地裏買通了電臺的主播。紀年臨時接到電話,得知主持人受傷進了醫院,本想找其他人頂上,可那天真邪門了,一個個不是人不在上海就是有急事走不開,眼看着節目時間就快到了,導演在邊上幹着急,無計可施之下,紀年才決定親自上陣。
電臺的美女監督聽說boss願意江湖救急,頓時笑得就像一朵花似的,随即她偷偷給某帥哥魔術師發了條短信,只有簡短的兩個字:搞定,外加一個笑臉表情。
楊懷軒放下手機,對楊宥比了個“ok”的手勢,起身就準備往外走,他雙手插在褲兜裏,背影瞧着不像正面那麽陰柔,“有時候長了一張受歡迎的臉,也可以助你事半功倍。”
楊宥聽着他此番言論,不禁輕笑出聲,“謝了,小叔叔。”
楊懷軒背着他揮揮手,“記得請我吃飯,我先出門,等你好消息。”
>>>
再說紀年那邊,他雖是播音與主持專業出身,可到底那麽多年沒做過節目了,如今重新走進播音室,多少還是有點緊張。
離節目開始還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導演正給他說着幾點注意事項,紀年認真地聽着,生怕漏了哪一條待會兒出差錯。
導演說完就出去了,紀年坐在調音臺前,将耳機戴上,那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他曾擔任校播音臺的主播,那段時日,大抵也是他離夢想最近的時刻。
秒針劃過數字12,節目的片頭曲準時響起,紀年極具磁性的嗓音在抒情的背景樂中蕩漾開,莫名地撥動起心弦,“聽衆朋友們晚上好,歡迎收聽音樂時光機,這裏是in電臺,我是今晚的主播紀年。”
音樂時光機是一款将歌曲和心情故事兼并的節目,每期一個小時,一期一個主題,其間聽衆會打電話進來與主持人互動,而這一期恰巧是春節特別版,主題是“有沒有那麽一個人,視你如生命”。
楊宥坐在窗邊,戴着耳機,聽着屬于愛人的聲音。
紀年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來,似乎比現實中聽起來要更清冷一些,“今晚我們的話題是,有沒有那麽一個人,視你如生命。”
“在你的身邊,是否有過這樣一個人,他愛你、疼你,毫無保留地對你好,付出的一切從不奢求任何回報,他的願望很渺小,只要能守在你身旁就好,在他的心裏,你比什麽都重要。歡迎來電與我分享你們的故事,首先,讓我們來聽一首歌。”
電臺裏響起美妙的旋律,楊宥不怎麽聽流行歌曲,卻被這首歌的歌詞所打動,歌裏這樣唱道:“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愛你,有沒有人曾在你日記裏哭泣,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在意,在意這座城市的距離。”
一曲作罷,紀年的聲音再度響起,“也許他已不在你身邊,也許他仍守護着你,每當有人問起你的最愛,你首先想到的總是他,你的生命中有沒有這樣一個人呢?這裏是音樂時光機,伴随你重溫那一年最美好的歲月。”
打進節目的第一位聽衆是位女生,“請問怎麽稱呼?”
“我叫知知。”女孩的聲音聽上去很乖,帶着一點小羞澀,她說她十八歲時愛上了一個男生,對方比她高兩屆,他們曾約定好要手牽手一直走下去。
故事的開端總是美好的,可越往下說就越覺得無奈,“後來他向我提出了分手,我問他為什麽,他只是輕描淡寫地答了一句‘不愛了’。前陣子我聽人說起他,才知道原來他已去世三年,三年前我們分手的時候,他剛被查出患了淋巴癌晚期。”她說到這裏,聲音有了些哽咽。
“很多時候我們無法單一地去界定一個男人的好壞,就好比你故事裏的這個他,在我們看來他很傻,他瞞着你獨自與病魔作鬥争,最後又一聲不吭地就離開了。知知,我突然很想知道,當你得知真相的時候,心裏有沒有怪過他?在生命将走到盡頭的那段日子裏,他卻沒有抓緊你的手。”紀年輕聲問着,不禁也融入了這悲傷的故事中。
知知吸了吸鼻子,聲音裏帶了些微的顫抖,“怪過,當時我還哭了,很不能理解他的這種做法,但後來我明白了。我們在一起五年,他一直将我當做生命中的全部,我想他離開的時候一定也很舍不得。”她說到這兒,情緒有些失控,停了好一會兒才接着道:“如今每每想起來,仍會很難過,天堂太遠,不知道他能否聽見我說的話,如果可以,我想對他說一聲,謝謝。”
那之後是一首《她來聽我的演唱會》,伴着動人的旋律,仿佛都深刻地感受到一個女人從十七歲到四十歲,在愛情路上所經歷過的苦與樂,整首歌無論是歌詞還是歌手所賦予的情感,都值得細細去品味。
也許正如歌詞中所寫:“歲月在聽我們唱無怨無悔”,多年以後,當我們回頭再看那些逝去的愛情,風光也好,失意也罷,都是一路成長的痕跡。
紀年忽然很感慨,知知今年二十六歲,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但他相信,無論歲月過去多久,這個女孩都會永遠記得,曾經有過那樣一個男人,愛她如生命。
節目接到的第二通聽衆來電是個還在念大學的男生,紀年照舊是那一句開場白,“你好,請問怎麽稱呼?”
“主持人好,我叫亞楠。”
亞楠是一名大三的學生,大概是去年的這時候,他愛上了一個學跳舞的女孩,只可惜他倆分隔兩地,女孩那年正趕上高考,十一長假時,他去女孩兒的家鄉游玩,順道還拜訪了兩位長輩,離別的時候,他向女孩表白,女孩告訴他,假如她藝考能考到上海,就跟他在一起。
原本以為女孩兒考上海毫無懸念,不料藝考時她出了差錯,在考試中跌倒,因此與之擦肩而過。兩天前,亞楠在街上偶遇女孩,兩人一塊兒去喝了杯咖啡,女孩說,她是來上海藝術考察,不久就要回去。
亞楠的聲線并不渾厚,卻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分別的時候,我幾次三番想拉住她,問她是否還愛着我,可我終究沒有勇氣。”
紀年能理解這樣的心情,大多時候,人們作為旁觀者能給予許多的鼓勵,可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