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郭啓辭莫名其妙的被帶入了生日宴會,直到走到郭光明跟前還是一副呆木的模樣。郭光明看到他這樣子,雖然暗自叮囑要極力保持微笑,也忍不住微微皺眉,真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若不是衆目睽睽之下,又被翟老看着他早一巴掌過去了。

“啓辭都長這麽大了啊,還記得孟伯伯嗎?”

郭啓辭放眼望去,出聲的是一個矮胖挺着啤酒肚的禿頂男人,樣貌很典型卻從未曾見過,郭啓辭老實的搖頭。

郭光明終于忍不住瞪了孟勝東一眼,若不是他多嘴問一句,他怎麽會讓郭啓辭這個傻蛋降低他們郭家的格調。

翟家人很注重家庭和睦,深信修身齊家才可平天下之理,這也是翟家選擇合作夥伴的一個重要依據。孟勝東剛一來就提起郭啓辭,故意把話說得好似郭啓辭不出現,就是他薄帶了前妻生的兒子,坐實了當初抛棄槽糠之妻之名,這讓郭光明不得不将這個兒子也提溜出來。

這豪門世家不管裏邊爛成什麽樣,對外卻很注重名聲,郭光明向進入上流圈也開始注重自己的名聲。不僅經常參加慈善活動,還對外宣稱與前妻乃感情不和而離婚。把郭啓辭接近家裏,除卻算命算出這兒子能鎮宅引福,也是想給外界表示他們家是多麽的和睦。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老郭,你瞧你,老把啓辭藏起來,現在連我都不認識了。啓辭啊,我可是跟你爸一起打拼的老相識了,和你媽也很熟悉呢,你媽燒的那一手好菜想想都讓人流口水。什麽大廚,在你媽面前都不夠看的。”

郭啓辭雖然心裏謹記着李叔讓他少開口的話,可一說到自己的母親就忍不住了,“您認識我媽?”

“那是當然,想當年……”

郭光明假咳一聲,将孟勝東的話打斷,“別老想當年了,今天是孩子的生日,誰有工夫聽你想當年。”

孟勝東收了聲,極具福相的臉飽有深意的微微一笑,場面變得尴尬起來。

這時方思瑜打破僵局,“啓辭,你不是說頭暈嗎,現在好些了嗎?”

郭啓辭呆愣了一下,他沒頭暈啊。可被方思瑜暗地剮了一眼,這才反應過來,“嗯,好多了。”

方思瑜一臉溫柔,“如果一會撐不住了就說,別硬撐着傷了身體。”

“哎。”

孟勝東笑眯眯的拉着郭啓辭,“啓辭,你還沒見過翟老和翟少吧,他們可是咱們A市響當當的人物,今天來這裏的大多都沖着他們的名頭。要是能得到他們的照拂,誰也不敢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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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箭射得郭光明快成了靶子,咬牙切齒可臉上還得帶着燦爛的笑容。

孟勝東的話說得直白,畢竟是郭啓乾的生日會,大家心照不宣就行,哪有這麽赤裸裸的說出來的,在場聽到的人頓時臉色有些不好看。

翟老表情依然未變,卻對這個年輕人有些好奇。他這個兒子雖然至始至終臉部表情都沒變過,可他能感受到,自從郭啓辭出現,翟轶的眼神就圍着他轉,嘴角還微微勾起。當然,這點幅度外人根本看不出來,但是他是誰,這小子的爹!撅起屁股就知道拉什麽屎。

“翟老,翟少,這就是郭家的長子,今晚主角啓乾的同父異母哥哥。啓辭,還不快點給翟老翟少敬一杯。”

這原本應是他這個父親該做的事,孟勝東地位并沒他高和翟老翟轶也不熟悉,卻越俎代庖直把郭光明氣得夠嗆。今天在場這麽多名流,都沒人敢像孟勝東一樣和翟老翟轶套近乎,他至今都沒能把郭心慈和郭啓迪介紹給翟老和翟轶。這個孟勝東竟然這麽大膽越過他把郭啓辭給推出去了,簡直欺人太甚。

郭啓辭下意識望向郭光明,郭光明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木是木了點好歹還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爹。郭光明擺出一副慈父的模樣,“啓辭,還不快敬酒,別讓翟老翟少等着。”

一旁的侍者端上一杯酒,郭啓辭拿了起來一口悶了下去,喝完還不忘酒杯朝下以示喝完了。頓時場上一片安靜,郭光明的臉都綠了。

翟老笑了起來,“這小夥子不錯,實誠。小轶,你覺得呢?”

郭啓辭剛舒了口氣又緊張起來,剛才做完那動作就發覺不對了,這是什麽場合喝的又是葡萄酒怎麽可以用一口悶這麽粗俗的動作。還好翟老沒介意,否則郭光明回頭肯定會把他給削了。可他翟老後面一句話,郭啓辭心裏又高高懸起。

郭啓辭他對翟轶并不算了解,卻又比在場人多知道些東西。說起來上輩子他的工作還和翟氏有關,他是翟氏乳品旗下一個小業務員,因此對于這個最大的BOSS也有所耳聞。

翟轶,目前名聲正常,可八年後卻是惡名昭著。傳說他房中暴虐成性,玩死了不少人,翟家大宅的牆壁都嵌了不少屍體,直到八年後三十八歲還是孤家寡人。雖說傳說不靠譜,可也非空穴來風。翟轶手腕鐵血,六親不認,面部表情僵化,有不良癖好也不是不可能。

郭啓辭從前參加年會的時候遠遠見過翟轶,那時候的翟轶比現在更具備冷凍功能。他一出現原本活躍沸騰的年會瞬間降到冰點,身邊同事惟妙惟肖的訴說着他的恐怖緋聞,更是令他感受到了北極的冷。

郭啓辭整個人都緊繃了,眼神不敢往翟轶那個方向瞟,重生一次他更加惜命了。

翟轶正大光明的掃着郭啓辭,發出今天第一聲,“嗯。”

雖然只是一個字,在場的人也詫異到了,沒想到這麽個無奇的小子能引來翟轶的認可。要知道翟轶若是不想理會的人,就算是翟老出聲也毫不給面子。大家沒想到翟少今天興致這麽好,早知道這麽好勾搭,他們剛才就不那麽謹小慎微不敢向前。

郭光明看到連郭啓辭都能得到翟老和翟少的誇贊,心思頓時活泛起來,也想将郭心慈和郭啓迪兩人推出去。

可郭光明的嘴才剛張開,孟勝東卻出聲打岔:“老郭,聽說你花了大價錢買了個元代青花瓷,怎麽不拿出來給大家夥瞧瞧?正好翟老在,讓他鑒定鑒定,你這大老粗懂什麽古董,別被別人給騙了。”

翟老和翟轶會來,一半也是沖着這個青花瓷。翟老最好收藏古董,而最熱衷的則為瓷器和字畫古書。當年翟家發家跟古董有極大關系,憑借一雙慧眼淘了不少好貨。這些年把公司事務轉給翟轶之後,閑暇時候都在忙活這個。

果然翟老一聽到青花瓷眼神都不一樣了,郭光明此時也只能順着杆子往下爬,讓人把青花瓷瓶子搬過來。

這個孟勝東就知道壞他的事,這麽把瓷瓶拿出來他還怎麽順水推舟送給翟老,原本的計劃全被打亂。

翟老看到瓷瓶的時候眼神閃過一絲錯愕,“我能近距離看看嗎?”

郭光明哪有不同意的,“當然,翟老您幫我瞧瞧這玩意是不是真的?我也不大懂,就覺得好看就給買回來了。”

元代青花瓷因制作精美而傳世極少,故而異常珍貴。根據時間大致分為延祐期、至正期和元末期三個階段,其中又以“至正型”為最佳,而郭光明的這只瓶子正乃景德鎮制造的元代至正型花龍紋青花瓶。

翟老帶上白手套,拿起郭光明準備好的放大鏡查看着。眉頭越皺越深,郭光明心頭一涼,難道這是假的?他可是花了大價錢買的!不僅郭光明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結果,什麽心思都有,想看正品也想看砸贗品場景。

郭啓辭心裏十分忐忑,忍着不要将目光瞟向郭啓乾。雖然萬能王教他死賴住不承認,可一看到郭啓乾就忍不住心虛。

翟老查看了很久,終于放下放大鏡摘掉手套。郭光明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翟老,怎麽樣?”

翟老微皺眉并沒回答,而是把手套遞給翟轶,“你來看看。”

這舉動讓大家都一頭霧水,翟老鑒寶絕對是大行家。而且翟老非常喜歡青花瓷,對它的了解更是深刻,是什麽樣的瓶子會讓翟老也不敢确定呢?

最令人震驚的是,這麽個瓶子竟使翟轶萬年不變的表情發生了細微變化,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又帶着隐隐喜色。

郭啓乾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不由望向郭啓辭。郭啓辭早就等着這一刻,一臉呆滞兩眼無神,他原本就長得憨直,這下裝都不用裝。

翟轶查看完畢時,朝着翟老點了點頭,一頭冷汗的郭光明終于忍不住,“翟老,翟少,這是怎麽說?”

全場全都靜了下來,連音樂都停住了,翟老雙手撐在降龍木拐杖上,聲音擲地有聲,“确實為元至正型花龍紋青花瓶,為元代至正九年所出。”

“翟老,您的意思是這是真品了?”郭光明頓時舒了口氣,這個瓶子他可是花了六百多萬買回來的,雖然已經找了專家鑒定,可有翟老的話,他更加放心了。

衆人議論紛紛,沒想到郭光明竟然存有這麽個稀世珍品,此瓶畫風豪放,繪畫層次繁多,乃青花瓷中的精品。大家不由想起價值2.3億的主體紋飾為“鬼谷子下山圖”元青花瓷,此瓶不知又是何等天價。

郭啓乾震驚不已,不可思議的盯着郭啓辭,恨不得瞧出個洞來。

翟老搖了搖頭,望着瓷瓶表情有些恍惚起來,“是真非真,是假非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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