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心的維護
在盧悠悠的深情目送下,周新億已走到何葉身邊和他并肩而行。
“怎麽了?”何葉一邊走一邊疑問道:“你情緒不太對。”
周新億沒有否認,既然何葉能看得出來,他便沒有否認的必要,他幹脆停下腳步,在走廊邊一排空着椅子中随便坐了一把,直說道:“剛剛那個女孩是我以前的床伴。”
何葉并不感到意外,遠遠看到盧悠悠望周新億的神情就已猜到大概,不過周新億實在沒有必要對自己解釋這些,所以何葉知道周新億一定還有後話,也停下腳步在周新億身邊坐下。
果不其然,剛坐好的周新億馬上接道:“那天晚上她正好在我家裏,所以有人找上她的麻煩,想打聽夢語的情況。”周新億握緊拳頭,恨恨地道:“竟然調查我,還來招惹我的人,她憑什麽?!”
何葉心裏也有些不痛快,思索片刻,猜測道:“你說的人,是唐易美吧。”
從何葉口中聽到自己的猜想,周新億一點都不感到奇怪,他看何葉像看白紙般一目了然,何葉對他的了解也是不遑多讓。
何葉本不是一個喜歡八卦的人,卻對周新億與唐易美的關系非常好奇,他忍不住道:“我能多嘴問一句唐易美跟你有什麽過往嗎?不該僅僅是家族聯姻吧,她對你的執着出乎我的想象。”
周新億想也不想地答道:“她可以算作我的初戀。”
何葉不解地道:“什麽叫可以算作?”
周新億道:“因為她是第一個讓我動心的女孩,但并沒有在一起。”
何葉點了點頭,繼續聆聽周新億說下去。
周新億将他最初的感受緩緩道來:“我開始是真的很喜歡她,但是因為不太能接受她的性格,所以就沒有展開追求,轉而跟其他不同的女孩交往,卻沒想到她竟然早已對我情根深種。”
說到這裏,周新億停了下來。
何葉問道:“然後呢?”
周新億嘆了口氣,繼續道:“她是為我才出國,是因為當初向我表白時,我沒有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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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葉猜到了可能:“她那麽高傲的女孩向你表白是放下所有自尊和矜持了吧,而且她是你的初戀,你都不為所動,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
周新億明白何葉的意思,他覺得有些傷感,稍稍調整下自己的心态,将思緒重新拉到唐易美身上,道:“其實她剛走的時候我倒是經常想起她。”
“真的?”何葉覺得有點意外,雖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雖然不知道那時的周新億是什麽樣的人,但何葉的直覺還是認為一心兩用不是周新億的作風。
周新億看到何葉不信的表情,笑着道:“真的,她有個哥哥是我很好的朋友,至少在我面前念叨她兩個月,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怎麽能想不起來?”
何葉嘆了口氣,看周新億對唐易美那副不拿別人當人的态度,他無奈地笑道:“我真不明白了,她是讓豬油蒙了心嗎?你這樣不把她當回事,她還能執着到現在。”
周新億做出魅力太大自己也很無奈的表情,并沒覺得有何不妥,但是想起唐易美的所做,他又有些擔心地道:“我倒真不該太不把她當回事,才讓她這麽放肆。她要這麽糾纏下去,我真怕她有一天會找到夢語家裏去,叔叔阿姨年齡都大了,可受不了這個刺激,我得早些處理,讓她盡快死心。”
何葉也确實為此感到擔憂,想起因為沒有及時解決張然的感情而付出這麽慘重的代價,他認同道:“這種事絕對不能拖,早讓她死心也好,不過你多少還是給她留點面子,她好歹是第一個讓你心動的女孩。”
周新億不由自主地道:“不是給她哥面子我早就讓她搬走了,第一不第一的我是完全沒感覺,夢語既不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也不是第一個跟我在一起的人,可我所有的女人中,就只愛過她一個。”
何葉的臉色立刻變了,不帶任何語氣地說道:“周新億,注意你的措辭,她不是你的女人。”
突如其來地翻臉讓周新億産生片刻的失神,待他反應過來,感到心中隐隐作痛,好似認命一般,澀澀地笑了笑,道:“對不起,我失言了。”
何葉張了張嘴,卻又閉住了,還是不願意說出那句沒關系。
不知道為什麽,平日裏的周新億謹慎至極,說一個字都要在腦子裏思考半天,如果不是有意為之,接人傷疤的話是斷然不會說出口的,可他此刻在何葉面前口無遮攔,把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無疑讓何葉感到非常難堪,周新億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正想着怎麽緩和下有些尴尬的氣氛,卻聽到極其厭煩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嘴上說是失言,心裏可不是這麽想的吧?”
周新億與何葉同時擡頭,來人是何葉的助理高希知,周新億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高希知了,卻一眼便認出了他。高希知面帶微笑地站在他們不遠處,朝着他們越走越近,高希知來看望張然,走到這裏時正好聽到何葉警告周新億的那句話。
周新億暗自責怪自己,在何葉身邊實在太放松警惕了,這種公衆場合豈是可以交心談話的地方?雖然沒說什麽不該說的事情,可剛好給了高希知路過看戲的機會。
高希知的笑容裏充滿了譏諷,他看着何葉,悠悠地道:“別自欺欺人了,夢語到死也就只有給他的那一次吧,哦對了,或許不止一次。”
本來高希知做了幾年何葉的助理,面上和何葉關系不錯,但高希知致使黃剛開車撞人,挑撥梁夢語離開周新億,卻被何葉撿了個便宜,心中怎會不恨?留在何葉身邊,是想伺機報仇,也想把梁夢語搶回來,可是梁夢語死了,何葉又決定撤訴,高希知勸說無果,一氣之下露出本性跟何葉撕破了臉。
何葉對上高希知的眼神,道:“你似乎并沒有評論的資格。”
高希知聳聳肩,道:“何大律師,我可一次都沒得到,你這脾氣不該沖我來啊。”
何葉道:“誰教張然拖住我,耽誤了我和夢語出發的時間,用說那麽明白嗎?”
原來何葉已經知道,那天給張然支招的男人正是高希知。
“那又怎麽樣?”高希知想起張然自作主張悄悄給梁夢語發信息,也是恨得牙癢癢,可是為了刺激何葉,還是裝出不覺得哪裏有問題的樣子,理所當然地反問道:“是我讓她去找周新億了?還是我讓周新億強暴她了?賴我頭上不合适。”
何葉不想再跟高希知多說,只道:“收起你的挑撥,于我于他,你都得不到想要的效果。”
“挑撥?”高希知連嘲諷都省了,轉而用很直接很傷人的口氣說道:“何葉,能跟周新億這麽齊心地站在一條線上,你這立場也夠可以的,看來你是真的不介意頭上那頂帽子。”
何葉淡然道:“該怎樣待人站什麽立場,我還是那句話,你沒有評論的資格。”
淡定自若的何葉讓高希知非常意外,重重一拳打到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應的感覺讓高希知很不爽,可眼尖的周新億已看到何葉暗暗将拳頭握緊,指縫間流出一些血液,周新億知道何葉的傷口一定是碰破了,然而在淌血的又豈止是手心。
高希知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還想再說,周新億已經先他一步開口,道:“你還想再像那間考場裏一樣被人當衆趕出去?”
言畢,立時激起高希知滿腔怒火,那日的狼狽讓他片刻不曾忘記,他憤怒地看向周新億。
周新億趁着高希知惱羞成怒的時候,不動聲色微微擡起胳膊,蓋住何葉靠着自己的那只手臂,他将手搭在何葉手背上,手指輕輕伸進何葉的手心把何葉的拳頭松開,何葉這才感到手心處傳來疼痛感,另一個握緊的拳頭也放松下來。
何葉忽然覺得,周新億的心思細膩到讓他可以把一切問題都放心交給他。
周新億繼續微笑着與高希知交鋒,對高希知問道:“戳人痛處誰不會呢?你都痛在哪裏怕是沒人比我更清楚了吧。”他站起身,走到高希知面前,嘴唇湊近高希知的耳邊,依然笑容不減地說道:“以前所有的事我都不跟你計較,你找我麻煩我也懶得搭理你。”說到這裏,他擡起右手在高希知心窩處輕輕敲了兩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說道:“但是何葉這個位置的傷疤,你若再揭開,我就讓你活不下去。”
高希知對周新億怒目而視,他恨的滿臉通紅,卻一個字都反駁不了,憋了好久,他才把周新億推的離自己遠一些,恨恨地問道:“我不懂你為什麽護着他,他不應該是你的仇人嗎?”
周新億輕輕搖頭,道:“我護不護誰并不看他是我什麽人。”
高希知疑惑道:“那看什麽?難道看他值不值得?”
周新億再次搖了搖頭,道:“哪有你說的那麽深奧,我這人膚淺得很,對誰好對誰不好,就憑我……”他故意停了片刻,一字一頓接道:“樂不樂意。”
周新億高傲地看着高希知,千金難買我樂意,你又能拿我如何?
高希知冷笑道:“你別忘了,沒有他夢語不會對你變心。”
周新億發自肺腑地道:“幸好有他才沒有讓你這種人趁虛而入。”
高希知無言以對,羞憤難當,他不想再繼續待下去,轉移話題道:“沒必要再跟你們糾纏了,我只是來看望然然的。”
“是嗎?”周新億調笑道:“是來看望的,還是來看戲的?”
高希知呵呵一聲,把擋在自己面前的周新億往邊上一推,越過他朝着張然病房走去。
目送高希知走遠後,周新億回頭去看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且有點失神的何葉,他上前拍了拍何葉的肩膀喊他起身。
何葉站起來跟着周新億,走了幾步發現方向走反了,正要停下腳步發出疑問時,周新億不由分說地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繼續走,順便解釋道:“就算不是多嚴重的傷你也不能太不在意了,外科就在樓上,先去處理好吧。”
何葉随着周新億到外科就診,周新億本來認為包上紗布會捂着傷口,不好透風,更不容易複原,因此昨天晚上只是為何葉上了藥,可是今天和高希知遇上後覺得何葉對此太不當回事,便堅持讓大夫給何葉的手先裹上兩天再說。
盡管何葉不太情願,最後還是由着周新億的意思辦了,也虧得是五指分別裹着紗布,沒受傷的指頭和每個指尖都露在外面,倒是能勉強活動。
完事之後,兩人一同來到張然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