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音樂之聲
江暖看了眼座無虛席的圖書館，終于在窗戶旁找到一張單桌。
她放下水杯，去書架上拿了兩本書。
沒想到回來的時候，溫戈疊着長腿，姿态閑适地坐在上面。
一雙桃花眼懶洋洋地睨着她。
江暖揚了揚下巴，“這是我的水杯。”
“我知道。”溫戈一挑眉梢。
“這就是你打賭的方式？”江暖面無表情。
“當然不是，”他随意地靠上椅背，“這只是個開始。”
江暖反而笑了，“你就這麽讨厭周曾谙嗎？”
溫戈反問：“你就這麽喜歡他嗎？”
“誰說我喜歡他？”
“可他好像很喜歡你。”溫戈揚眉，“要不要我幫你問問他？”
“還是算了吧。”江暖平靜地說，“現在只有我和你兩個人，無論你對我怎麽樣，你都看不到你期待的他的表情，畢竟這才是你的目的，不是嗎？”
“以前是這樣，可是現在……”溫戈收斂起玩笑的神色，一步步逼近她，“我只是單純地讨厭周曾谙，連他身邊的人都覺得讨厭。”
江暖沒有躲，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你想怎麽樣？”
“誰知道呢？”溫戈勾了勾唇，低聲呢喃，“我還是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體會到，挫敗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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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暖沉默半晌，說：“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
“知道你讨厭我了。”她一擡下巴，“座位讓給你了。”
說罷，她拿起水杯轉身離開。
溫戈望着她的背影，琥珀色的眼眸晦澀難辨。
頓了頓，正準備離開，陳藝昊走過來叫住他，“溫戈，孫老師叫你去趟辦公室。”
“找我？”
不知道孫老師找自己又有什麽事。他只好起身，出了圖書館，徑直走進教學樓。
推開辦公室的門，周曾谙站在辦公桌前，側影清冷。
聽到動靜，也不曾正眼瞧他一眼。
孫老師坐在沙發上笑道：“來，溫戈，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們去做。”
溫戈皺眉，“我們？”
“對，你和周曾谙。”
孫老師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開口：“最近學校要拍攝一個宣傳片，時間不長，也就半小時左右，主要想展現我們星天學子的風采。宣傳片需要兩個演員，經過我和幾位校領導的讨論，覺得你們兩個人最合适。”
“我和他？”溫戈直接拒絕，“我不願意。”
周曾谙瞳色冷清，沒有說話。
孫老師說：“我知道你們怕耽誤學習，但這是學校的硬性任務，必須參加。你們放心，拍攝都在課餘時間完成，不會影響學習。”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教學樓。
溫戈語氣淡漠，“我不會和你拍的。”
“你沒聽見孫老師說嗎？這是學校的任務，必須參加。”
周曾谙轉頭看向他，墨黑的瞳仁像夜色一樣，叫人一眼望不到底，“劇組見。”
“好。”溫戈同樣不甘示弱，“那就劇組見。”
電光火石間，俨然又要翻起一陣風浪。
“哎哎老師和你們說了嗎！”
陸婷婷飛快地跑進宿舍。
江暖摘下耳機，一頭霧水，“說什麽？”
“宣傳片的事啊。老師說，學校拍宣傳片需要有幫忙的學生。除了導演是外面請來的，其他像錄音，場記，攝影全都讓學生擔任，自願參加。怎麽樣，你們兩個去不去？”
曉萱：“我沒興趣。”
陸婷婷撇撇嘴，“我倒是想去，就是最近太忙了，沒時間。”
江暖笑道：“你們都不去，那我去吧。”
正說着，微信提示音響起，是沈知恩發來的信息：
“明天中午有時間嗎？”
江暖打着字：“有，什麽事？”
很快，手機又響了。
沈知恩：“有重要的事。”
于是次日，江暖先去導師的辦公室交了報名表，正好宣傳片缺一個攝影師助理，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下來。
從行政樓出來，江暖沿着小路，一路走到咖啡廳。
推開咖啡廳的門，一眼就看見沈知恩坐在邊上，沖她點了點頭。
她走過去坐下。
沈知恩遞過來菜單，“你喝什麽？”
江暖沒有看，直接說：“你不是說有事嗎？”
“是啊。”沈知恩慢慢說：“我已經糾結很久了。有一條款式很好看的裙子，可是有黃色和白色兩個顏色，你說，我應該選擇哪一種？”
江暖：“……這就是你說的重要的事？”
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照向大地。
星天标志性的建築旁，一群記者黑壓壓地圍在一起。
快門聲不停地響起。
記者們接二連三地提問：
“周曾谙拿獎以後回到校園有什麽感受呢？”
“溫戈接下來有什麽計劃嗎？還會拍戲嗎？”
“平時的學習狀态是怎麽樣的呢？”
“……學校沒有什麽變化，很慶幸能擁有一段普通的大學時光。”
“肯定會接戲的，對，希望能給觀衆們呈現一個滿意的作品。”
“對于之前‘周曾谙 第一’‘溫戈倒一’的熱搜，二位有什麽想說的嗎？二位平時的關系如何呢？”
話音未落，在場的所有人一下子都靜默了。
原本和諧熱鬧的氛圍變得安靜下來，只剩下快門的拍照聲。
大家都在等着他們的回答。
周曾谙微微一頓，回答道：“我和溫戈就是普通同學的關系。”
溫戈接話，“對，因為平時大家都很忙，沒有什麽機會見面。”
有記者問：“那二位會一起吃個飯，出去玩之類的嗎？”
“不會。”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場面似乎有些尴尬，記者們一時不知該怎麽繼續下去。
最後還是周曾谙冷靜開口道：“如果大家有什麽好奇的就去看宣傳片吧，我和溫戈在裏面飾演一對好朋友，相信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案。”
一下子把話題拉回正軌。
大家又活躍了起來，紛紛問道：“二位以演員的身份初次合作有什麽感想呢？”
“這次的角色會是一個新的挑戰嗎？”
同一時刻。
江暖盯着面前餐桌的紋路，思緒卻不知在何處神游。
粗略估計，沈知恩已經說了十五分鐘了。
全都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諸如“昨天走在半路鞋帶散了”，“今天丢了一百塊錢”之類的。江暖有幾次想出聲打斷她，可都硬生生忍住了。
她有些煩躁地将碎發撩到耳後。
她還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無意義的對話上。
“江暖。”沈知恩突然停下了來，問，“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
江暖一頓，笑得人畜無害，“如果你覺得是，那我們就是朋友。”
她卻說，“謝謝你，我覺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暖呷了口咖啡，忽然覺得很不好意思，良久才清了清嗓子，說：“那個，我一會兒還有事，不能陪你了。”
“那我和你一起走。”沈知恩說。
二人一道出了咖啡廳。
不遠處，周曾谙和溫戈還在接受采訪。被記者包圍着，只能看到隐約的人影。
沈知恩不覺停下腳步，怔怔地看了半晌，“他就是溫戈。”
江暖也望過去。
溫戈被一群人簇擁着，皮膚在陽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即便隔着距離也能看出精致的五官，更遑論那優越的頭身比，往那兒一站的确與衆不同。
如果說，周曾谙是鏡中花水中月，那溫戈就是天上最耀眼的那一顆星星，散發着強烈刺眼的光芒，晃得人睜不開眼。
江暖卻不以為意，“是啊，怎麽了？”
沈知恩收回視線，笑笑說：“沒什麽，走吧。”
宣傳片的前期籌備工作很快完畢。由于是星天的宣傳片，所以全都在學校裏取景。劇情以周曾谙和溫戈所扮演角色的日常生活展開，最後擴展到學校的風貌。
三天後，劇組正式開機。
教學樓的一間教室裏，攝影器材堆了滿地，工作人員搬着課桌椅布置着場景，周曾谙和溫戈坐在一旁等待。
董飛拿着攝像機走進教室，大家一會兒蹲在地上鋪設軌道，一會兒架起攝影燈布光，忙忙碌碌地跑來跑去。
一切準備就緒。
導演在監視器後喊道：“三，二，一，開。”
教室裏，陽光透過雪白的紗簾照射進來。
周曾谙站在窗戶旁，漆黑的眼眸帶了幾分迷惘，卻又溫柔似水。
仿佛在等一個心愛的女孩赴約。
鏡頭慢慢向前推。
江暖一怔，看向掌機的董飛。
這個鏡頭說難也不難，可要完成地出色也不簡單。他角度找得極好，手又穩，完全把演員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還有幾分錦上添花的味道。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叫董飛？
“OK。”導演喊停，“這條過了，大家休息五分鐘。”
董飛籲了口氣，放下機器。
江暖問：“你是攝影系的嗎？拍得很不錯。”
董飛得意洋洋地說：“那是，不是我吹，我的攝影技術在我們系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原來如此。”
江暖笑了笑，就去調整機位了。
導演坐在蘋果箱上，不時催促。
“動作快點！準備下一場！”
“快點，怎麽回事，沒吃早飯嗎！”
江暖擺好三腳架，正要調整時，導演指着她說：“你，動作太慢了。”
她手上擺弄着機器，不卑不吭地說：“不好意思導演，我馬上就好。”
“不要只是嘴上說說，手腳也要麻利知道嗎？像你這樣以後怎麽在劇組裏混？！”
導演嚴厲的訓斥聲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
在場的大多數是同學，心中頓生不滿，可礙于導演的權威，自己人微言輕也不好說什麽。
周曾谙的視線落到江暖身上。
微微一頓。
他霍然起身。
“不要以為讀了名校就了不起，你要學的還多着……”
導演還在繼續數落。江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正要出聲反駁，卻聽一旁微寒的聲音響起，“導演。”
江暖看過去。
周曾谙的眼眸似湖水一般沉靜，薄唇微微揚起，“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周曾谙。”
周曾谙。
這三個字的威力足以讓導演換上一副笑臉，親熱道：“不用介紹了，大名鼎鼎的周影帝，我怎麽可能不認識。”
“您過獎了。”周曾谙淡然一曬，話鋒陡然一轉，“這次的拍攝，組裏有不少是我的學弟學妹，如果他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您多包涵。”
從始至終，周曾谙都不曾瞧過江暖一眼，可明眼人都看出來了，表面上他是在幫同學們說話，可實際上，他在維護江暖。
導演頗有意味地瞟了眼江暖，笑道：“那是當然了，都是些小年輕，我會好好照顧他們。”
周曾谙微微颔首，“多謝。”
有人過來道：“導演，演員可以化妝了。”
導演：“哦，好，去化妝，化妝。”
周曾谙轉過身。董飛連忙跟上，“我去幫忙。”
江暖籲了口氣，蹲下身開始整理攝影器材。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周曾谙會來幫她。
她和他的關系……好到那個地步了嗎？
忽然，一只腳踩上了攝影器械。
江暖動作一頓，仰起頭。
溫戈将胳膊抵在膝蓋上，彎下腰，輕聲道：
“周曾谙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