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兩人這樣靜靜地抱了一會兒, 藍月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放開蕭以,像是直赴戰場的将士一般,出去與那些親戚們“戰鬥”了。

藍月還沒走到會客廳, 就聽到有一位男掌門不滿地說道:“……怎麽還跟個大家閨秀似的, 也不知道接待人, 人一來就跑了去裏面躲着,做人都不會做, 也只是說肚子裏有個寶了,不然……”

藍月走出去, 當場冷笑了一聲, 衆人視線看向她。

她語氣尖酸地嘲諷道:“這大半夜的跑到寡婦的屋裏, 指責寡婦躲起來不接待您, 阿叔你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 知道的是您來看侄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幹嘛來的。”

此話一出,被說的那位掌門瞬間漲紅了臉,伸手指着藍月道:“你是怎麽說話的?”見周圍人微微皺眉,他趕忙解釋道,“這掌門來, 作為小輩的, 不說要端茶送水, 怎麽着問候一聲也應該有的。”

“都說了人肚子不舒服,大夫都說她要好好養着胎,不過現在看阿叔您的語氣, 孩子掉了倒不是事兒,得,我這就把人給押出來, 今天她就算是血流當場,也要給您磕頭問候了。”

見她真的要進去,其他人連忙拉着她,讓她消消氣,幹嘛要這麽沖動。

她的臉色這才好看了許多,只是看也不看剛才那個她喊叔的人一眼,只冷冷地對所有人道:“秀才生前對不起我,死了我還照顧他的後人,我當了好人,可不代表我好欺負,一個個的跑來這裏對我質問什麽?難不成是要我趕人?”

一個抽着煙鬥的老人開口道:“你這娃怎麽這麽偏激,我們只是來關心一下你們家的情況,來看看人好不好,生活上有沒有什麽困難,哪裏就是來逼問你了?放輕松一點,跟爺爺說說,今天那個小夥子,是怎麽回事?”

自從入門以來,秀才的爺爺對她一直很好,所以他一開口,藍月就老實了不少,她将白天發生的事情大致解釋了一下。最後說道:“他的意思是想等蕭以生下孩子之後,帶人走。”

秀才爺爺在地上磕了兩下煙鬥道:“她想走就讓她走。只要孩子斷了奶。你為這個家做的貢獻多,秀才對不起你,也沒給你一個依靠,既然你有心,等她走後,她肚子裏的孩子就給你養,你就是孩子的親娘。”

蕭以在裏間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偷聽着。

“我不要。”藍月毫不猶豫拒絕這個荒唐的意見,随即補充解釋道:“知道的人那麽多,孩子要是有一天知道我不是他親娘,肯定不認我的。”

他爺爺吐了一口煙道:“沒人會說,再說了,原先我就琢磨過了,這個家不能辜負了你,你是明媒正娶的,讓你照顧小的始終不成事,再加上她的來歷說出去太難聽,就算她不走,我們也給你打算過,等孩子生下來就把她給趕出去,孩子給你養。有人說又怎麽樣,到時候她要是知道她娘從什麽地方出來的,指不定連認都不敢認。”

藍月聽完這話,脊背冒起一陣毛汗:“你們在她産子之後趕她出去就是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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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如何?”旁邊一位長輩道,“只是你還年輕,把話說好聽些給你聽罷了,若不是你及時發現她懷孕了,秀才下葬那天就該她去陪葬了。”

裏面的蕭以已經被吓得站不住,她靠着牆壁,緩緩跌坐在地上。

藍月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是怎麽想的,我藍月在這裏告訴你們所有人,我絕不會同意這種傷天害理的做法。我留在這裏照顧她,不是為了圖謀她的孩子,只是我這個人心善,不忍心看她活不下去。我在這裏把話敞亮了,我願意幫蕭以照顧孩子,但這是在有她這個親娘幫忙的份上,誰要是把孩子扔給我一個人,我絕對不幹。她走,我馬上收拾包袱改嫁,想要孩子我自己可以去生,反正我還年輕,我憑什麽要別人的拖油瓶。”

裏面的蕭以聽着她表面充滿算計,實際上每句話都是在維護自己時,眼眶有些濕潤,她伸手偷偷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從地面站起來,聽着藍月的話,心中漸漸地有了安全感。

他爺爺道:“好好好,你愛怎麽怎麽,反正是為了你做的打算,你不樂意的話,我們也不能強按你這頭牛去喝水。你要是樂意留下來,就永遠是我們王家的人。”

旁邊其他人也連忙打圓場說道:“哎呀藍月,你也別提改嫁不改嫁,我們是為了你好,你不願意就算了。蕭以的哥哥帶不走人還在村裏的人家住下,他是什麽意思?不會是想偷着帶走人吧。”

藍月說:“他是沒能勸動,所以就在這裏歇下了,想明天繼續勸。不過我問過蕭以了,她是想留下來的,畢竟嫁到這裏來了,也有了孩子,自然是想照顧孩子長大的。至于過去……你們別在我面前提了,說多了大家的名聲都不好聽,以後誰再提我當場跟他翻臉。反正你們就相信我,沒誰會走。”

其他人也道:“我們信你,不過畢竟他是男的,力氣大,到時候他要是動手,明天我們就帶人去把他給堵了,敢帶走蕭以,今天他就別想出這個村子。”

藍月表情無奈地道:“別跟土匪似的,有什麽話先好好說,有需要了會叫各位叔叔嬸嬸,我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不是不想留大家,但畢竟我們兩個寡婦,要避諱的是不是?所以我在這裏就不留大家了,各位慢走,等白天有空了常來我家坐坐。”

這話就是在趕人的意思了。

天色确實也黑了,一些人走出去,從別人家門口路過時,還有零零散散抱着手看熱鬧的。

好事之人問道:“浩浩蕩蕩的,你們家這什麽情況嘛?”

王家人回道:“沒什麽情況,吃飽了出來走走。”

“嘿,誰信吶,沒什麽事怎麽還出動這麽多人,不知道還以為你們去打仗呢。”

“去去去,哪裏來的這麽多事。”

……

藍月回去,見到蕭以臉色在燭光映襯下有些蒼白,忙過去扶着她問道:“怎麽了?”

蕭以動了動嘴唇沒能說話,藍月馬上就明白了,她彎腰将人抱到床上,給她脫鞋時道:“你聽到他們剛才說的話了?”

蕭以微微點了點頭。

藍月瞧着她憔悴的樣子,坐到床沿,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鬓角:“別害怕,我會保護你,誰都不敢動你一根汗毛。”

蕭以伸手拉着她的手抓在手心有些擔憂地道:“可我們畢竟是兩個女人,要是被人欺負又打不過怎麽辦?”

藍月道:“原來你在怕這個啊,難道你沒發現,我們兩個在這裏生活了這麽久了,可有被什麽人欺負過?是不是沒有?因為這個村大半都是姓王的,多少也和我們沾親帶故,再加上我娘家也是不好惹的,反正別的還不好說,被欺負這點你別擔心。你就安安心心地養胎,生下一個漂亮的小寶寶,別的什麽都不要擔心。”

蕭以抱着藍月,将頭埋在她的懷裏。藍月索性踢了鞋子上床,一邊安撫她,一邊說些輕松有趣的小笑話給她聽。

好一會兒見蕭以臉上還是有些擔憂,藍月道:“你忘了你哥哥找到你啦,還有你父母。你現在也有很多親人了,你真的別太擔心,那些人也都不是傻的,他們原先是覺得你沒娘家才敢說要對你下手,但是現在不會了。退一萬步講,只要我還活着的一天,我不會讓人欺負你。”

蕭以感動得眼眶濕潤,她抱緊了藍月幾分說道:“那要是你死了,我也随你去。”

“傻。”藍月伸手輕拍一下她的頭:“我倆都不應該說這樣的話,我們都會長長久久地活着的。”

說着兩人一起躺下,忽然蕭以眉頭一皺,抽了一口涼氣。

藍月連忙問:“怎麽了?”

蕭以有些害怕地道:“肚子有點疼……”

她說着一下子就哭了,緊緊抓着藍月的手害怕地道,“我剛剛被吓到了,在地上坐了一會兒,藍月,你說,這個孩子會不會沒了?要是她沒了我們怎麽辦?”

藍月也是頭一回遇到這件事,她慌了一會兒才強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心裏恨死了剛才那一群人。

“蕭以你忍忍,我現在就去叫人,別怕,不會有事的。”說着她跑出去,去敲開了姨外婆家的門,說了蕭以肚子疼之後,蕭玄也被吓到,趕忙拉上了藍月的姨外公一起去找大夫,她姨外婆也跟着藍月一起去看看蕭以的情況。

蕭以一個人在屋子裏已經被吓得臉色慘白慘白的,要哭不敢哭。藍月趕忙過去抓着她的手,跟她不斷說沒事的。

“見紅了沒?”姨外婆上來便問。

蕭以搖了搖頭。

頓時姨外婆神色放松了一下:“沒見紅應該沒什麽事,孩子別怕,你心情放輕松一點,不然孩子沒事也會被你這個母親吓出事的。”

很快大夫來了,把脈之後果然說沒事,只是受了驚吓要好好養上半個月。

蕭玄也是松了口氣,之後一直問是怎麽回事。

藍月就說是絆了一下受驚才會這樣。

蕭玄再三确認蕭以真沒事之後,才千恩萬謝地給了大夫錢,并把大夫送回了家。

等他回來後又去問了問自己妹妹的情況,确認人平安無事才繼續回去睡覺。

躺在床上了,他才發現哪裏不對勁。

蕭以怎麽不是睡在白天說的偏房裏?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大舅哥下線啦,重新開始咱們的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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