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醫2】計劃通
出得吳似錦的春華殿，碧玉有心想要跟楚淩霄說說旁的話，奈何楚淩霄此時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慣常挂在臉上的溫和淺笑都消失了。
雖然這樣的心上人更加仙姿玉質叫人心動，可碧玉還是希望他能笑着的。
碧玉左思右想，最後只嘆了一聲，忍着心酸勸道：“楚太醫，您別多想了，娘娘也是急着想要個依靠。您是知道的，進了這宮廷，若是身畔沒有個一兒半女的，以色侍君，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楚太醫，還望您體諒娘娘的難處。”
碧玉能做到大宮女，自是心思玲珑，不過短短一段路的距離就想明白了為何剛才楚淩霄忽然給了娘娘難堪，左不過是因着當時娘娘已經暗示了一番子嗣的事。
滿宮妃嫔不知凡幾，可她們能等的卻只有陛下一個男子。
加之如今陛下已至花甲，似她家娘娘這樣年輕無子的妃嫔，哪一個不着急？
雖未明說，可宮中但凡有點門路的妃嫔，都是在暗暗吃藥盼望能在陛下仙逝之前懷上一兒半女，也好有個盼頭。
然而楚太醫到底是男子，還是對娘娘那般專情之人。
之前也是她們太想當然了，試問，哪個男子甘心讓自己喜愛的女子為別的男人懷孕生子，繁衍子嗣？
哪怕那個男子是陛下，怕是楚太醫心裏也是難受的。
偏娘娘還一言一語都離不開那點暗示，豈不是在将每個字化做利刃，一刀刀地往楚太醫心上割麽！
碧玉收斂自己的那份情思，專心致志開動腦筋，試圖打消楚太醫今兒個生出的怨憤。
如果失了楚太醫這份助力，娘娘在這宮裏，不說舉步維艱，卻也會化主動成被動，未來的路，可就難走了。
可惜她這裏話才剛開了個頭，楚淩霄就轉身朝她拱手行了一禮，“碧玉姑娘請止步。”
說罷，不等碧玉反應，就拎着他的藥箱就闊步離開。
如今吳似錦已至昭儀位，可獨居一宮，倒是免了楚淩霄再去正殿向主宮妃嫔行禮告退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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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似錦走的是淡然如菊不争不搶的路子，所以宮中伺候的太監宮女除了規定的最低配置，并不自行多做安排。
且一路走來，宮殿裏回廊曼閣，都是一種江南文人的清靜悠然，灑掃的粗使宮女太監也是埋頭沉默不語，給人的印象很不錯。
不過這些跟楚淩霄無關，出了正殿，又繞過一段路，看周遭無人，楚淩霄垂眸，認真接收系統傳遞過來的“劇情”。
這裏是大周，一個楚淩霄所不知道的時空，如今是大周四十二年，當今上位已有四十多年，還算是吏治清明。
而這個所謂的劇情，卻是主要圍繞着宮廷争鬥。
用系統的話來說，吳似錦就是戲本子中的女主角。
吳似錦的父親不過是個從四品小官，雖說往上數三代，也是江南世家裏出來的，可分出來的支脈到底失了那份金貴。
更何況這裏是遠離江南的京城。
可以說吳似錦這樣的家世，在大街上随便扯個人來也是輕易不敢得罪的。
就是這樣一個家族中出來的庶女，最後卻鬥倒了一衆皇子皇孫，順利扶持兒子登基，自己也獲封太後，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這樣的故事歷史中并不是沒有，楚淩霄看了，也不過瞬息而過，并不多加關注。
可看到他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楚淩霄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在劇情中，他與吳似錦從小一起長大，正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少年時期情窦初開，更是私定了終生。
為此，性格溫和的他還言辭堅定的拒絕了吳似錦嫡姐的好感暗示。
結果入宮選秀前夕，吳似錦的嫡姐忽然病重，吳大人怕宮中怪罪，連忙讓跟嫡女年齡相當的吳似錦頂了上去。
随後，吳似錦入宮，意外中選，得了貴人的青睐，很是被已經年過半百的皇上寵愛了一段時日。
可惜吳似錦一無人脈，二無根基，不過一個月的功夫就被鬥倒，過了好一段苦日子。
作為竹馬的楚淩霄得到消息後，心急如焚，遂不顧家人勸阻，毅然，放棄了科舉入仕的機會，走了他祖父跟父親的老路子，進得皇宮的太醫局，成為了一名小小太醫。
為了吳似錦，楚太醫利用職務之便搜羅宮中不少人見不得人的把柄，捧着送到吳似錦手中為她所用。
後來更是利用皇上最寵愛的十三公主的傾慕，楚太醫又為吳似錦送上不少助力。
最後，十三公主未婚懷孕三月死去，生命的最後一刻還為吳似錦扳倒了最強勁的競争對手太子。
而渣了十三公主的楚太醫也功成身退，最後成為了太醫局的院使，封太子太保，吏部尚書，官居一品，可謂是太醫史上的最巅峰。
前上千年，後數千年，史上再也沒有人如此牛掰過。
至于被利用至死的十三公主？因為未婚先孕，且“女幹夫”還是同父異母的哥哥太子，這等烏糟事簡直有辱皇家聲譽。
太子都遭了皇帝厭棄直接廢除幽禁，毀了太子的十三公主
更是被皇後恨到了骨子裏，若不是有人盯着，皇後都恨不得将其挫骨揚灰。
最終，被皇上太後寵愛了十幾年的十三公主，死後一副薄木棺材草草入殓，連墓碑上都沒有刻上名字，更別提入葬皇陵山。
這結局，可謂是凄涼之極。
對自己這一世的結局，楚淩霄并不如何在意，讓他皺眉的是貫穿了全“劇情”的他對吳似錦的愛。
系統還在揣着手期待十三公主的悲慘遭遇能觸動楚淩霄的心，然而相楚淩霄沉吟片刻，卻是遲疑問到：“既然這一世的我對吳似錦愛意濃厚至此，為何還說我獨缺情愛一道？”
雖然這愛有點兒古怪，可楚淩霄覺得，那也是一份男女之情，怎地系統就說他九世絕情絕愛，導致這一世情絲再未萌芽。
劇情畢竟是劇情，楚淩霄并沒有親身經歷，如何知道這一世的自己到底是如何思慮的。
系統被問得卡了殼，半晌才磕磕巴巴語氣不太肯定地說：“這、這可能是因為吳似錦不是您的天定姻緣吧。”
要是換個宿主，系統一句不是任務攻略對象就完球了。
可面對這位，系統卻不敢，說話都不自覺地帶上了點讓系統宕機的文绉绉，争取在各方面與宿主保持一致的畫風。
楚淩霄卻是有點猜測，不過并沒未多言，“既如此，系統，你可否将這一世的記憶給我，也好叫我便宜行事。”
楚淩霄生來就是天劍山莊的少莊主，天賦驚人，自是從小專心習武，可謂是不理俗物。
然武修，也講究一個煉心，紅塵歷練不可或缺。
年輕時下山歷練，楚淩霄也與朝廷中人打過交道，知道宮廷中最是講究規矩。
第一次跟着系統入小世界就來到了皇宮內院，楚淩霄面上淡然，心裏卻也有所警惕。
無論是探究“我”的所思所想，還是繼續在宮內行走下去，楚淩霄都需要這一世的記憶。
因為這個楚太醫本來就是楚淩霄自己的某一前世，雖然人物性格有所不同，可靈魂是一個，根植在靈魂中的某些天生秉性也未改變。
系統傳輸起記憶來，很是順暢，跟開通了10G網絡似的。
也是兩個呼吸之間，楚淩霄就接納了記憶，自然也就從記憶中确定了剛才的那個猜想——所謂的深情不過是野心家的粉飾。
楚家世代為醫，在官場中并無根基人脈，就算他通過科舉進入仕途，終其一生，頂天了也不過如同隔壁的吳大人那般，成了小京官。
可若是進得宮廷，協助為了入宮連嫡姐都敢加害的吳似錦走上青雲路，他自然也能光耀門楣，踏上更高的山巅一覽衆山小。
根據記憶，如今楚太醫也不過才将計劃走到一半，可從劇情的結局來看，顯然他是成功了的。
楚淩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甚至還頗為欣慰的舒展了皺起的眉頭。
這才是他，那“劇情”中深情到終身不娶，守了吳似錦一輩子的楚太醫，簡直不知所謂。
說來話長，行來卻短，前後也不過盞茶功夫不到，楚淩霄不準備在春華殿多做耽擱，一震袖袍，拎着藥箱緩步離開。
等到再次遇到路旁灑掃的宮人，楚淩霄已經緩慢地與這一世的自己同步，臉上冷冽的表情收起，從容露出溫潤的淺笑。
這過程，看得系統愣住了。
新晉宿主不是大冰塊嗎？怎的忽然就冰雪融化，成了融融春日？
一直等到楚淩霄态度自然地進化成中央空調，已經跟幾個主動行禮的宮女溫聲絮叨了幾句這幾日倒春寒來臨，需得多注意預防風寒的話，系統才反應過來，好奇地問：“宿主，您是已經有計劃了嗎？”
與幾個眼神羞澀面頰緋紅的宮女道別後，楚淩霄漫步往太醫院方向走着，聞言，短促輕笑一聲，“自是有了對策。”
頗有智珠在握的風範，看得系統也安心不少。
系統迫不及待追問：“宿主，您的計劃可否透露一二？”
楚淩霄站住腳步，将藥箱單手拎在身側，右手一展袖袍，往背後一背，側身回首眺望金銮殿方向，灑然一笑：“這世間，沒有帝王能抗拒得了長生不老的誘惑。”
恰巧，成聖後，便是宮廷密宗裏收藏的各種方子，也是可供他觀覽的。
系統滿芯問號，正要再問，就聽見它的新晉宿主接着道：“且待我回去整理一番，再尋機獻上長生秘方，屆時左右疏通上下周旋，自可銷其形骸，磨其心智，毀其民聲，再扶一幼小皇子以代之。”
至于其他皇子？按照劇情，吳似錦的皇子今年就該懷上了，明年年初之時降生，到時候自有吳似錦在前面開山劈道，不需楚淩霄多費力氣。
“想要篡其位，三載可行。越五載，諸事皆了矣!”
楚淩霄聲音不大，可字字句句如綻春雷，每一筆每一畫，無不充斥着萬般自信。
系統在腦中自動将這段文言腔翻譯消化，半晌，終于明白過來，這次是真的宕機了。
因為它的新晉宿主竟然準備謀朝篡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