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魔17】不速之魔

絲毫不知道自己被海洋中成精成怪的東西同時盯上的阿念玩得很開心。

雖說每次出海他都會下海玩, 可那時候就只有個對着他眼皮子都懶得擡一下的便宜爹,哪有現在好啊,他随便表演一個出水的姿勢, 就能收獲呱唧呱唧鼓掌聲與熱情飽滿的驚嘆聲。

到半下午的時候,阿念還從剛好在不遠處路過的海豚群裏引誘了一只小海豚出來,更是引得趙懷趙若瞪大了眼珠子,滿臉都是崇拜向往。

回去的路上,兩兄妹完全忘記了要跟先生學作文章詩詞的事,就圍着阿念說話。

“阿念你怎麽這麽厲害?”“是呀阿念哥哥, 你竟然都不怕海豚!”

阿念嘿嘿一笑,一邊劃槳一邊自我吹噓:“那當然, 我生來就這麽厲害!所以啊你們倆, 以後可都得叫我哥!”

“好哇好哇阿念哥哥!”趙若半點都不打磕絆地笑眯眯叫人。

趙懷猶豫了一下, 最後只能說:“學堂夫子說過,達者為先, 無論是在學問上還是其他事上,你都比我們厲害,以後我就叫你大師兄吧。”

叫哥是絕不可能的,一輩子都不可能!

接下來, 在楚淩霄一片如山父愛的關懷下, 阿念修為進階很快。

跟現下此界只有個大概三個大境界劃分的修士界不同, 天書上自有一套更詳細的境界劃分, 從最低點的“感靈練氣”, 而後是人、地、天、皇、聖五大境界。

大境界中又分為九個小境界,密密麻麻看起來阿念就覺得眼暈。

因接觸的就只有一個從來不跟他讨論修士界相關事宜的便宜爹, 阿念也就自然而然的以為外面的修士就跟他天書裏顯示的一樣。

沒錯,阿念也把玉簡稱為“天書”, 雖說他明白這個名字就是便宜爹忽悠他的,可奈何玉簡裏也沒說自己叫啥名兒。

阿念一琢磨,總不能玉簡玉簡的叫吧?

于是一拍巴掌,就決定叫“天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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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以後別人問他練的是什麽功法,他雙手一叉,中氣十足地喊出“天書”二字,那多牛掰啊。

這一決定導致許多年後阿念真個外出歷煉時跟人說自己練的“天書”時,竟也陰差陽錯沒有一個人相信,反而拿他的回答當笑話傳揚開來。

話說回來,因為阿念境界跨得太快,那些小境界的分層根本就沒什麽用,這一度導致阿念懷疑自己是修煉天才。

可惜暗自嘀咕的時候被便宜爹路過偶然聽見了,收獲一枚“你高興就好”的斜眼,阿念默默認清了自己天賦不夠只能汗水來湊的庸才現實。

楚淩霄看阿念努力提升自己的修為,頗為滿意,随手又給他換了張床。

看着新換的白色石頭床,阿念摸不着頭腦:“爹,為什麽我要換石床?”

以前他們家也睡石床,可那不是條件艱苦麽。

自從便宜爹回來,家裏就都換了新打的木床,床上墊了棕墊跟棉褥,軟乎得很。

阿念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便宜爹虐待了。

楚淩霄揮袖間收了阿念原本的木床,指了指石床,“小孩子在長身骨,不适合睡太軟的床。”

阿念苦着臉“噢”了一聲。

楚淩霄想了想,到底給他扔了個半舊不新的蒲團,“要是嫌硌背,就坐在上面吧。”

蒲團就是暗金色稻草紮成的,做工很普通,被楚淩霄一甩,在石頭床上骨碌碌打了兩個轉,然後就歪着耷拉在上面,怎麽看怎麽粗糙不舒服。

安置好了從藏寶洞窟裏挑揀回來的罕見整塊靈脈源石削成的靈玉床,又将出自數百年前三花道某位大乘陣符師之手的通神蒲團丢給小崽子,楚淩霄這才甩手離開房間,去給小妻子送一枚新翻找出的桃木簪。

阿念天賦驚人,有天階功法淬煉,又有楚淩霄粗暴的手段錘煉,輔以轉世魔淩霄上百年收藏在洞窟裏的各種珍貴稀少天材地寶流水般随意日常使用,阿念的進階自然是跳躍式的。

晚上,哄睡了累乏的小妻子,楚淩霄起身換一身幹爽的亵衣。

如今已至十月初,北方地區的秋意正濃,雲澤國卻因大面積國土都靠南臨海,一年裏即便是冬日,氣溫也算不上冷,頂多就是加上一件單衣。

用熱水擦了汗漬,穿好亵衣,正低頭慢條斯理系衣帶的時候,楚淩霄忽然感應到一團魔氣出現在不遠處。

楚淩霄神色一凝,旋身一轉,一件紫黑色法袍瞬間覆身,上面繁複的符文如銀光閃爍。

倏然消失在房中,一須臾,楚淩霄出現在院外的小樹林中。

一陌生男人正抱臂随意靠坐在一棵樹上,看見楚淩霄,男人吊兒郎當地晃着腿,勾着惡意滿滿的笑:“喲喲喲,青雲魔君,真巧,你也在這裏啊?”

魔生于魔淵之下的魔潭,生來就是成年人體形,無父無母,彼此之間更是見到就不爽,能動手絕不逼逼。

不能打就麻溜撤,下次有機會了,無論是落井下石抽冷刀子,哪怕無冤無仇,都恨不得弄死對方才高興。

總之魔生來就喜好獨行,彼此之間絕對談不上有什麽同胞友善。

看見面前這個男人的時候,楚淩霄已經動了殺心。

剛踏出一步,那男人就放下手臂,側身整個人靠躺在了樹杈上,興致盎然地看向院子裏的木樓,“誰能想到,失蹤了半年之久的青雲魔君,居然是跑到這種小漁村,跟個村姑過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蝼蟻生活?”

男人咧嘴回頭,看向楚淩霄,臉上黑色紋路閃爍起紅光,像臉被什麽東西敲碎了裂出道道血痕,偏生那張臉上還帶着邪氣的笑:“魔君,您這是在游戲人間呢,還是…動了凡心?”

最後四個字說得輕飄飄好似被夜風一吹就能吹散,可蘊含的深意,卻使在場的二人都心情劇烈波動。

男人是亢奮,哪怕知道動凡心是不可能的,但是能抓住青雲魔君的一樁趣聞拿出去宣揚一番,堕了他魔君的顏面,也是一件痛快事。

楚淩霄心下則是一片凝重,面上不顯,如冰霜凍住的冷漠。

沉默蔓延開來,片刻後,楚淩霄化作一團黑色魔氣,頃刻間撲向男人。

忽然被化身魔氣的楚淩霄整個包裹在其中,男人一驚,沒想到對方一出手就祭出禁忌大招。把自己化為本源魔氣,失去本體,可瞬間吞噬敵人。

但風險也極大,因為能力無法吞噬敵人的時候,就會被打得飛灰湮滅,從此化作無主魔氣,或被敵人吸納,或散落人間,成為魔物的養分。

即便成功吞噬敵人,本人也将面臨不一定能夠再組成本體的危險。這一招,可以說是損人又損己,絕對的兩敗俱傷。

對于惜命又手段繁多的魔來說,等同于雞肋,很少有人會用。

沒想到楚淩霄一見面就用出此招,也無怪乎男人如此驚詫。

眼看着就要被吞噬,男人自知不敵,也不裝逼了,連忙大喊:“魔君勿急,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受了點傷,來找魔君讨點藥!”

同時心裏也大聲罵娘,魔君都這麽開不起玩笑的嗎?動不動就殺魔,太兇殘了吧!

男人也是魔,且只比魔君低一階,乃天魔,在魔淵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換句話說,就是他也是活了不少年頭的魔了,自然清楚此時說什麽話才能保命。

單說只是來打招呼的別無所求,反而會死得更快。

包圍住他的魔氣果然動作一頓,默默停留在原地,無法出聲,不過意思很明顯是在等他繼續說話。男人也不故意拿腔拿調,“這裏的一切我願意向魔潭發誓,絕不會外洩!”

對魔唯一有限制作用的,就是孕育他們的魔潭,向魔潭起誓,如同修士向天道發誓,有絕對的約束力。

一旦違逆誓言,即便是最厲害的魔聖,也會在頃刻間魂飛魄散。

楚淩霄見他如此識趣,想了想,旋身落地,重新恢複本體,冷冷看着男人:“再發誓,與雲崖村一切相關的事,都不會以任何手段向任何妖魔人精怪透露。”

看見楚淩霄居然如此輕易就恢複了本體,男人心中思緒翻滾,面上不顯,格外老實地照着楚淩霄的要求重新對魔潭發下誓言。

既如此,楚淩霄也不願意讓一個魔在這裏消失,哪怕他到時候及時将對方死後溢散的魔氣吸納,到底會有短暫時間的魔氣爆發外洩。

男人看楚淩霄轉身就要走,愣了愣,從樹上跳下來追問:“哎魔君,我的藥呢?”

楚淩霄回頭瞥了他一眼,唇角是一個極盡諷刺的冷笑,眼眸中也有紅光閃爍,藏着無盡的煞氣。雖未說一言,可意思卻完全傳達了出來:藥?誰說給你藥了,你當本君那麽傻?沒殺你都算是本君日行一善了。

男人摸了摸臉上如岩漿時不時沸騰着露出裂紋的傷,不由咒罵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忽然,男人想到了什麽,腳下一頓,有些許遲疑。

之所以遲疑,不是有善念,純粹是擔心自己再動歪腦筋,被青雲魔君抓到了不死也要脫層皮。

現在他本就身受重傷,如果只是為了給青雲魔君添點堵,未免太劃不來了。

可就這麽走了,他又實在心有不甘。

接下來幾天,楚淩霄沒有給阿念安排出海修煉的任務,反而拘着他在家好好讀書,自己則多次去附近察看。

始終沒發現有魔氣蹤跡,楚淩霄只當那只魔離開了。

想來也是,大家都是魔,誰還不了解大家都是生性冷酷無情的秉性?

哪怕當晚楚淩霄因妻子怒而動手,也完全可以說是感覺到自己的私有物被冒犯了。

至于真的對這兩個凡人生出真情?說出去,怕是要成為魔淵數萬年都談不膩的笑話。

眼看着天色微涼,家裏倒也有楚淩霄之前采買回來的布料,可宋婉想着自己許久沒有去鎮上,便決定去鎮上添購一些物品,順便去布莊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衣服款式。

若是有,也好學來給夫君好好做一身體面的長衫。

小妻子要去鎮上,楚淩霄自然相伴。恰好趙懷趙若也許久沒見爹娘,想着跟楚淩霄他們一起去。

于是最終就是兩個大人帶着三個孩子,一起去往紅山小鎮。

到了鎮上,楚淩霄陪宋婉去買東西,三個孩子自然就直奔趙掌櫃所在的雲來酒樓。

因為出了蛇怪,紅山鎮的紅石生意很是冷淡了一段時間,可三花道的幾位仙師離開後,一位修為高絕的劍仙曾途經此地,留下了驚天一斬的消息,不知道怎麽地,就這麽稀裏糊塗傳開了。

傳的人敢說,聽的人還真就趕信,于是不少想要求仙問道的人來了,恰好游歷至附近的浩氣宗弟子們也順道來了。

還真甭說,這些人來了以後,浩氣宗領着歷練弟子的劍師表示在蛇怪死去的拿出山頭殘存着霸道劍氣,對他們體悟有妙用。

于是幾人就暫時留下了。

此事一發生,之前那番傳言更被傳得離譜了,總之最後就是導致紅山鎮莫名其妙就熱鬧了起來,比曾經都還要繁榮不少。

作為老字號良心店,雲來酒樓的生意好了不少,今日也是客似雲來,喜得東家連呼當初給酒樓取名的道長有本事。

趙掌櫃正忙着招待客人撥弄算盤,一擡頭,看見一雙兒女忽然過來,也是驚喜交加,得知是跟着楚大夫夫妻一起來的,趙掌櫃連忙招呼小二過來,帶着三個孩子去後院。

“再給孩子們上幾盤點心一壺果茶。”

吩咐完,趙掌櫃又叫住小二:“黑子,果茶多加半勺糖啊,我記賬上!”

叫黑子的小二連忙爽脆地應了一聲,殷勤地把三個孩子領去了後院。

趙懷趙若在鎮上生活了好幾年,跟小二也是老相識,彼此就說起了話,簡單說了說酒樓近況。

生意興隆,爹漲工錢了,娘也因為酒樓缺人,得到了進酒樓幫廚的機會。

如今爹娘都能拿工錢,趙懷跟趙若都很高興。

說話間小二就把他們領到了後院的一個亭子裏,亭裏有石桌石凳,剛好能擺上茶水點心。

小二前面還有許多事忙,也不敢多作耽誤,安頓好三人,小二就小跑着離開了。

阿念還是第一次進酒樓,看什麽都稀奇,左瞅右跳的看了一圈,回來又嘗了嘗茶水點心。

滋味比不上便宜爹帶回來的,不過在這樣的環境裏,跟兩個親近的小夥伴一起享用,滋味自是不同。

三個小夥伴說說笑笑吃吃喝喝,半途的時候阿念貪甜,一不注意就喝多了果茶,揪着褲腰帶問趙懷茅房在哪裏。

院子也不大,趙懷給他指了方向,阿念就撒丫子往那邊跑。

眼看着茅房近在眼前,阿念都能想象到放水之後的舒暢爽快,結果冷不丁面前突然出現一個穿紅紅綠綠大花衣裳的怪人。

怪人長得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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