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撤銷心防

決明和桂枝都不是能夠長久做戲的人,所以順勢溜了。

但細辛、白芷卻是說哭就哭的妹子,兩人在客棧大廳裏好一番哭訴,含淚的眼睛望着誰都不願意讓人懷疑她們口中所說的話是假的。

周長老雖然知道兩個姑娘都是瞎扯,卻還得忍耐的開口道:“花神醫行走江湖多年,不是第一次被歹人綁走,兩位姑娘肯定有辦法找到花神醫罷?”

白芷臻首輕擡,眼眶微紅,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含着晶瑩的淚珠,開口時聲音夾雜着淡淡的鼻音,更是軟糯。

只聽她答道:“公子平時就算遇到了歹人,看着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也沒人為難。沒想到這夥人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将公子綁在大雕背上,像是放風筝似的扯走了!公子小時候曾經從屋頂摔下來過,他最怕高了,嗚嗚嗚……”

白芷一哭,真如梨花帶雨。

丐幫多是從未親近過女性的青壯年,聽到“漂亮妞”三個字都自動分泌口水,見到活物更是心軟得毫無理智。

眼下聽到白芷的哭聲,魂都要震碎了。

周長老還要再開口,沒想到他手下的一名章堂主竟然挺身而出,向白芷、細辛兩人道:“兩位姑娘受驚了。二狗子,送白芷和細辛姑娘回屋休息。”

随後,他努力露出和善的笑容,放輕聲音對她們道:“兩位姑娘不要怕,明日我們就派人護送姑娘回去百花谷。”

白芷紅着臉輕輕一點頭,嬌嗔的擡眼又瞥了章堂主一眼,拖着軟綿綿的鼻音說:“多謝章堂主了。”

衣着還算整齊的漢子臉上霎時漲紅,磕磕巴巴的說:“白、白姑娘竟然知道在下?!!”

周長老心中暗嘆一聲色令智昏的蠢貨,知道借機問話的機會已經過了。

他幹脆閉嘴不言,讓章堂主将她們送回獨院。

眼見院門阖上,周長老轉頭對章堂主吩咐:“派人看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是。”章堂主面上恭恭敬敬的聽從,心裏卻不耐煩的想:周長老真是年紀大了,慣會大驚小怪,連兩個年紀不大的俏麗丫鬟都防備,這可是良家婦女,哪來那麽多花花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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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長老走後,章堂主對留守的丐幫弟子不怎麽上心的說:“兩位姑娘們需要什麽,你們就準備好。可不準無故打擾了她們的清淨,那都是好人家的姑娘。”

“哎,堂主,咱們兄弟明白。”縣官不如現管的,兩個低階當然更聽章堂主的話,因此,留守的丐幫弟子應聲。

得到滿意的答複,章堂主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白芷和細辛聽到門外的動靜,相視一笑。

她們擦幹淨眼淚,開始收拾包袱,心中一丁點恐懼也無。

江湖最缺的就是大夫,別看周長老沖她們姐妹擺着一張閻王臉,他就是敢把狗屁倒竈的破事兒栽贓到宮主頭上,也不敢随便對“百花谷”的人動手。

要不是宮主非要跟着唐宋湊熱鬧,甚至可以獨善其身。

卻說跑出五裏外後,唐宋主動拉住缰繩讓裏飛沙停住腳步,仰頭望着天空搜尋花沁南的身影。

太陽高高挂在空中,明媚的日光暖洋洋的投射在花沁南背上,将他一身黑袍和披散在背後的長發照得鍍上潤澤的光芒,更顯姿态潇灑、舉止風流,卻又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花沁南一路緊盯着唐宋,見他停下馬,伸手摸了摸大雕頭頂的羽毛。

大雕長嘯一聲,收起翅膀,仿佛一支利箭從天空射向地面,離地不足四尺的時候猛然展翅一扇,向前滑行了兩三丈遠,穩穩當當的停在唐宋身側。

“怎麽不走了?”花沁南跳下大雕脊背,仰面看向仍舊坐在馬背上的唐宋擡起手,眼帶關懷的柔聲詢問。

唐宋握住花沁南的手掌,躍下馬背,望着唐門的方向露出略顯迷茫的神色。

他沉默一陣子之後才開口道:“……你說,丐幫人多勢衆、眼線遍天下,我們堂而皇之的跑去唐家堡,會不會給他們惹來更多麻煩?”

花沁南握着唐宋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發出低沉的笑聲,他胸前的震動從掌心傳進唐宋掌心。

他溫柔的眼神凝視在唐宋身上,細致的解釋:“唐家堡是武林白道,卻更受黑道所推崇。你知道是為什麽嗎?他們絕不容易外人往自己家人身上潑一丁點髒水。十五年前,‘湘江神龍’姜漁求娶唐夢茹不成,散布她和‘漠北一道紅’顧鸾有染的謠言。唐門不僅殺了姜漁,還将湘江水寨滅門。四年前,北地總瓢把子萬盛篆的小女兒喜歡上了唐家堡堡主的親弟弟,欲嫁不得,在賀禮中下毒毒暈了帶走,随後用皮鞭将他破相。唐家堡除了将萬盛篆的女兒毀容之外,連萬盛篆準備進獻給朝廷的三萬匹戰馬都弄死了。你既然在唐門認祖歸宗,就已經和他們休戚與共,一輩子撕擄不開。有唐門做靠山,丐幫哪怕吃了雄心豹子膽,想動你也要掂量掂量——現在去唐門尋求庇護,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東丹淩珑看着唐宋認真思考花沁南所說出話的模樣,心中不愉。

他有力的腰杆一扭,整個人側躺在馬背上,一手抱着裏飛沙的脖頸,不斷梳理它的鬃毛,一手扯着唐宋的長馬尾逼他轉過頭看向自己。

“呃!”唐宋只覺得頭皮一麻,順勢後退、側臉,對上東丹淩珑微微泛着紅光的眼睛。

他用眼神詢問東丹淩珑出什麽事情了。

東丹淩珑不滿意的撇撇嘴,松開馬尾,捏住他的耳垂揉撚,開口道:“你相貌奇特,太容易辨認和誤認了。而且,功夫再高也是一個人行走江湖,勢單力薄的,不頂什麽用。唐門需要你在江湖立威,你拉上唐門充門面,兩相得宜,看誰還敢随便動你。周志波那個老混賬敢把你拉下水,還不是因為你說了自己不是毒仙教聖子——沒見他之前那副息事寧人的嘴臉麽?咱們快走,我還沒吃早飯呢,胃難受死了。”

唐宋注意力瞬間被東丹淩珑胃疼的事情拉走。

他擡手覆在東丹淩珑裸露在外的肚子上輕揉幾下,順口說:“你怎麽不穿上衣?肚子總晾在外面,也會不舒服的。”

東丹淩珑順勢翻下馬背,直接撲到唐宋懷裏,比他高了半個頭的身體壓在唐宋身上,險些将其壓倒在地面上。

唐宋後退兩步才穩住身體,東丹淩珑幹脆收緊手臂箍在他腰間,嘴唇貼着他的耳朵,拖着長腔撒嬌道:“沒人給我做衣服。”

花沁南挑起眉毛笑了笑,溫和的插嘴道:“我們身形相仿,我這裏還有幾套沒上過身的……”

“毒仙教聖子才不穿漢人衣服!”東丹淩珑不客氣的打斷了花沁南的話,像只生悶氣的大型犬似的把臉埋在唐宋頸窩,咬着他後頸的皮肉,含混的說:“我肚子不舒服,我要吃飯。你讓我穿衣服,你就得親手給我縫衣服穿。”

唐宋沒被人這麽撒嬌過,雖然……東丹淩珑是個漢子,但

是奈何顏實在太正。

面對美麗的人事物,誰都心軟,唐宋也不能免俗,此時不由得猶豫起來。

“不知道丐幫是否追過來了。”花沁南狀若無事的向來時的路眺望着,輕聲說了一句。

剛剛要松口的唐宋直接把“那打點獵物先吃吧”這句話咽進肚子,拍拍東丹淩珑的後腰說:“到安全的地方再吃。”

東丹淩珑箍着唐宋的腰不放手,滿不在乎的說:“都殺掉好了,反正他們沒帶幾個活人出門。我的蝕骨磷蝶好久沒跑跑了。”

“……底下人是無辜的,沒必要多造殺孽,都放倒就行了。”唐宋僵硬的低聲回話。

“所以一開始我才沒動手殺了他們。”東丹淩珑說着笑了起來,拉開自己和唐宋的距離,笑意盎然的盯着他的眼睛說,“我放過他們一馬了,現在再追過來就是自己找死。死了也不是我的錯。我要吃飯,我好餓。”

唐宋無可奈何的嘆口氣,歉疚的望了花沁南一眼。

拍打翅膀的聲音從林中傳來,唐宋舉起千機匣對着樹林猛然飛出一箭,仿若流星滑過,“咚”的一聲狠狠插入參天巨樹之中。

長箭上竟然貫穿了大鳥的雙眼,将它直接釘死在樹上,卻沒傷到羽毛一絲一毫,微微搖動的箭尾正是孔雀的尾翎,凜然的殺氣被華美的羽毛深深掩藏。

東丹淩珑和花沁南都不是第一次看到唐宋出招,卻每次都被他握住武器瞬間的氣勢所震懾。

拿着武器時候的唐宋就像是……他是這天地的主人,只要他想,就能夠毀了所有被他盯上的活物性命。

這是屬于武林至尊才具有的氣勢,而唐宋,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調動自己體內的真氣。

“學會內功之前,你不要在外人面前動武了。”花沁南失去了笑容,對上唐宋的眼睛,神情無比認真的說。

唐宋不問緣由的點點頭,東丹淩珑見他承諾,不管花沁南還準備說什麽,腳下施力,翻身向插着箭矢的大樹而去,像只飛舞翩翩的彩蝶般落在樹前,一伸手拔下弩箭和挂在上面的大鳥。

“……你用孔雀羽的箭矢,殺了一只孔雀。”東丹淩珑看着手中的獵物開口道。

唐宋臉上的表情瞬間變成“Σ(っ°Д°;)っ”,趕緊快步上前抓着脖子,将死孔雀從箭矢上扯下。

自己盤膝坐下,從腰包之中翻找出一柄短刀,對着孔雀劃了幾下,使用庖丁技能将獵物分割開來,沒有傷到漂亮的羽毛一絲一毫,嫩肉卻全部被他分離出來。

緊接着,唐宋從不大的背包中拿出鍋、鏟子和許多調味瓶,直接做了一鍋香噴噴的肉湯。

東丹淩珑和花沁南對唐宋身上發生的所有明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仍舊保持三緘其口的态度,而唐宋這一次卻是有心試探,結果讓他終于放下心來。

一開始他從背包裏面拿東西确實是自己不小心,腦洞開的太大。

可旁觀者清,無論花沁南還是東丹淩珑都應該注意到了問題,可兩人偏偏都沒對此發出疑問。

唐宋糾結過他們倆是真的沒注意,還是不願意開口。

但想想他們的為人,唐宋确定兩人早就知道自己做過許許多多違背常理的事情。

現在一試,兩人毫無驚訝的表情,果然是早就清楚了。

唐宋徹底放心了。

用樹枝削出三雙筷子,唐宋直言道:“你們先吃。”

随即,從背包裏翻出不少柔軟又保暖的布料,拿着針線縫制起來——适合全門派的上衣,東丹淩珑肯定能穿。

他一點都沒注意到剛剛臉上表情還八風不動的花沁南和東丹淩珑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唐宋,你連縫衣服都會!反正寵物們相處的很好,不如咱倆在一起?”東丹淩珑看着唐宋手持針線的模樣,突然紅着臉開口。

做得了好菜、縫得了衣裳、陪得了暖床的真心人,一定要趕緊把他騙回家!

28兩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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