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眼見唐宋和東丹淩珑小聲說起了話,躺在被褥裏面的男孩不再裝睡,咬牙忍着疼趕緊趴起身。

他将被褥疊成一團,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原地,然後站直身體向着唐宋和東丹淩珑抱拳,深深鞠了一躬,開口道,“兩位恩公救命之恩,東夏斂沒齒難忘,但我家中事恐怕不适合恩公們涉足,我馬上就走。”

東丹淩珑點點頭,他是一教聖子,東夏斂的話聯系己身,很能理解他的意思。

比如他和東丹琳對教中事務掌控能力的争端,絕不是靠着外人插手能夠解決的,因此,并不反對東夏斂分道揚镳的打算。

反而是唐宋現代時候從沒見過這麽小的孩子就這麽體貼懂事。

他有些不忍心——才七、八歲的孩子,如果是現在剛剛小學二三年級罷了,還什麽都不懂呢,放他一個人離開去對付一群追兵,想起來總不是那麽回事兒。

唐宋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一個小孩子不在自己國家領地,反而在泰朝地界裏被追殺。”

東夏斂再成熟穩重也畢竟是個孩子,沒人關懷的時候尚且能夠冷靜自持,驟然被唐宋溫暖的掌心摸在頭頂,一下子想起自己父親,眼眶霎時就紅樓了,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他哽咽着說:“東夏雖然和泰朝有親緣,可畢竟太遠了,而且國土裏面沒多少地方能住人,民貧兵弱,百年來對朝廷順服,一直按時納貢。三年前父王偶然之間發現了一座金礦,也立刻報給泰朝皇帝知道了!泰朝不派人來開采,反而非要東夏加倍納貢。為了百姓能過安寧日子,父王只能忍氣吞聲。可那狗皇帝竟然還要父王帶上我進京!父王怕狗皇帝要把我留下做質子,偷偷帶着替身的孩子進京。我、我聽說狗皇帝對我父王起了歪心思,趕緊帶人進京,沒想到父王已經消失不見了,我也被人盯上一路追殺。嗚嗚嗚,我不該不聽父王的話跑過來。”

東夏斂将小臉埋在唐宋掌心失聲大哭。

唐宋和東丹淩珑偏過頭,一起用責難的眼光瞪着阮縱英,眼睛裏清楚寫着“一家都是人渣”幾個字。

阮縱英一口氣哽在胸口,半天下不來。

等他想到該說些什麽反駁的時候,唐宋和東丹淩珑早就已經移開視線,不再搭理他了。

(╯‵□′)╯︵┻━┻你們轉過了頭,有種看我一眼,讓我說話啊!

唐宋幹脆把哭得喘不上氣的東夏斂抱在懷裏,輕輕拍打着他的後背,嘴裏安慰道:“你要是可以聯系部下,我們就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等他們接你走了再離開。要是不知道該去哪裏呢,不妨先跟着我們,至少也比你一個孩子單獨離開安全些。”

東夏斂打了個嗝,努力平靜呼吸,他用力點點頭,憋紅的臉上帶着尴尬的神色退開一點點,手上卻拉着唐宋衣襟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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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聲音含在口裏,悶悶的說:“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哭髒了。”

唐宋騰出一只手,又拍了拍東夏斂的頭頂,低聲道:“沒事的,洗洗更健康。”

……擦,不對,我說了神馬……

_(:з」∠)_節操你回來!不要丢下我一個人,我承受不了這種打擊。

東丹淩珑看着唐宋臉上古怪的神情一閃而過,猜測他說不定又想到了什麽事情,也不說破,又用銀笛召喚了一只血蟾蜍,放出一碗血推給東夏斂,用不容拒絕的口氣的說:“喝下去。”

唐宋看着還沒死透,在那裏蹬腿的血蟾蜍就覺得胃裏來回翻攪的難受。

沒想到東夏斂卻像是已經完全不在乎了似的,一點都不覺得惡心,端起小碗将黏糊糊的血液一飲而盡。

東夏斂是個很敏感的孩子,他發現唐宋看着自己目瞪口呆的神色,羞澀的笑了笑,輕聲道:“東夏境內……嗯,什麽都吃的,我昨天只是以為有毒。”

唐宋放平臉色,擺出一張深沉臉,點點頭,心內卻瘋狂的喊着:難道你們就不能注意一下食品安全嗎?!

“唐公子,聖子大人。”白芷輕軟嬌俏的聲音從他們身邊傳來。

四人一擡頭,恰好看到白芷端着一個托盤,微笑着走過來。

她将托盤放在唐宋和東丹淩珑之間,說:“公子知道唐公子和聖子大人不愁吃飯,可他說早晨就吃那些烤制的東西對脾胃不好,讓我送些粥品小菜過來。”

“……謝謝花神醫。”唐宋看了看自己的隊伍組成,終于感到一陣頭疼欲裂。

東丹淩珑是他的情人,花沁南是和他不斷錯過的暧昧人士,三個人共同和丐幫結下梁子有待解決。

阮縱英是唐宋為了安全離開兵士包圍圈綁架來的泰朝王爺,還被花沁南逼着做出承諾絕對不向唐門上下幾千條人命下手。

唐宋因此又欠了花沁南一個巨大的人情。

而他身邊剛剛撿回來的東夏斂和泰朝皇帝有仇,打算尋找自己下落不明的父親,如果被他知道阮縱英是泰朝的王爺,恐怕根本不會管阮縱英和泰朝皇帝之間的恩恩怨怨。

真是一團亂帳。

聽到唐宋的話,白芷根本不說任何廢話,直接替他整理好被褥,然後主動将餐點擺開,随後提着被褥退回花沁南身邊。

唐宋轉頭對上東丹淩珑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想要沖過去跟他把身份問題吵清楚,可是憋了半天,唐宋卻還是深吸一口氣。

他幹巴巴的對着東夏斂和阮縱英同時招呼道:“過來吃飯吧。還要趕路。”

(╯‵□′)╯︵┻━┻老子日後收拾你!

阮縱英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卻沒開口,只管拿了一個幹饅頭就着新拌好的小菜大口大口進餐,完全看不出是個養尊處優的王爺,反而更像是個只要填飽肚子就行的兵痞子。

東夏斂只捧了一小碗粥,動作規矩好看的小口小口喝着。

唐宋一見他這點食量,趕緊掰開一個饅頭,将饅頭芯柔軟的部分挖了一塊遞給東夏斂,剩下幹硬的部分丢進粥裏泡軟,随後又撥了個烤熟的鳥蛋推給男孩,叮囑道:“乖,多吃一點。”

東夏斂乖巧的“嗯”了一聲,鼓起腮幫子努力把唐宋塞給他的食物咽下肚。

唐宋更覺得東夏斂懂事可愛,捧起自己的大碗,把吸水後軟下來的饅頭往嘴裏扒拉。

東丹淩珑卻皺起眉頭,不高興的瞅着唐宋,直接把自己剝好的鳥蛋放進唐宋碗裏,低聲道:“你也多吃一點,乖。”

唐宋拖着粥碗的手一頓,然後紅着臉低聲說:“我知道了。”

他從碗裏摸出最後一枚鳥蛋,主動剝掉蛋皮放進東丹淩珑碗中,果然見他緊皺的眉頭展開了。

唐宋面上一笑,心中道:什麽“我多吃一點”

啊,根本就是和個孩子吃醋了嘛。

一頓早晨平平淡淡的吃完,白芷過來收拾好碗筷,幾人重新上路。

東丹淩珑控制的巨蟒頭頂地方更大,于是阮縱英和東夏斂跟着他們兩個坐在巨蟒頭頂,又在路上走了五天,他們竟然闖進了包圍圈!

山谷兩側旌旗飄揚,密密麻麻站着無數兵士。

他們身着铠甲,在陽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手持弓弩,全部對準了唐宋和東丹淩珑,反而是飛在天上的花沁南幾人因為不方便,面對的威脅更少一些。

唐宋和東丹淩珑對視一眼,東丹淩珑直接一步上前抓起阮縱英,将他擋在自己面前,內力灌注在胸肺之中,高聲道:“不想要他的性命了麽?”

阮縱英趕忙道:“你們別沖動,和我無關。今上也想要我的性命。”

唐宋回頭沖他笑了一下,擡起手一圈打偏了阮縱英的臉,與動作不同,極端冷淡的說:“閉嘴!我不信。你手握重兵,征戰多年踏遍泰朝萬裏河山,就算是關系親密同母兄弟也會對你心懷忌憚的。你不在,誰還能調動得了大軍,別裝了。”

阮縱英似乎還打算繼續說些什麽,但現實卻狠狠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眼見阮縱英被東丹淩珑挾持、唐宋也不客氣的毆打他後,原本虎視眈眈、利劍所指的大軍竟然一時間有些混亂,顯得游移不定。

“還想說不是你找來的人嗎?”唐宋看都不看阮縱英,心裏考慮着該怎麽脫離眼前棘手的情況。

唐門群怪無敵,可距離不能太遠,山谷兩側和他們的距離少說也有五丈遠,而唐門技能的攻擊範圍只有二十尺,如果使用千機變的話,那麽只能照顧一側,另一側肯定要顧此失彼,一樣會被紮成刺猬。

而且兵士們和他一樣都是使用弓箭,唐宋覺得在精準度方面,自己的優勢也不夠明顯。

蟻多咬死象。

幾萬士兵圍堵他一個人,就算命中率只有百分之一,也足夠把他們紮成肉泥了。

這群士兵之所以不動手,只不過是因為阮縱英在自己手中,讓他們投鼠忌器。

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沒有性命之憂的脫離戰圈呢?

……隐身……?

不行,東丹淩珑躲不開,我不能自己單獨跑了,讓他受傷。

到底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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