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珍珠耳墜
譚青阮突然出現,這是衆人都始料未及的。
唐星巧非常驚訝:“姐,你怎麽來了?”
“不要随便套近乎,詭術師的案子還沒結束,我當然得來看看。”
乍一見到譚青阮,易骁的眼神明顯柔和了幾分,他低聲問她。
“譚副長認為這次的命案,還是兩月前那個詭術師的手筆?”
“我認為幕後主使都是同一個人,但具體實施計劃的幫手有很多,比如這件事,不可能是對方獨自所為。”
“确實如此。”
“你也這麽覺得?”她似笑非笑着反問,“那你說對方的幫手是什麽來路呢?”
“隐身。”易骁從容回答,“隐身異能者,在這種情況下剛好能夠避開監控,輕松作案——而且至少三個人。”
他來時,正巧碰見随劇組一起離開的那位編劇姑娘,她和他打了招呼,說自己以前有熟人去世,就是在他店裏訂的棺材,所以這次管理局問起來才介紹了他。
盡管她受了不小的驚吓,精神狀态已經有點恍惚了,卻還是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訴了他。
酒店監控顯示,當晚男女主角和反派演員死在淩晨三點,男二女二和男三女三死在淩晨四點,相當于分成兩組,時間錯開。
鑒于男二女二死在同一電梯間,故而要完成這一殺人計劃,至少需要三個人同時行動。
譚青阮聞言,若有所思:“他們怎麽能保證,七名死者一定會按照他們的構想,依次進入目标電梯?”
“也許……”
“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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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骁與她對視:“詭術師手下還有催眠師。”
催眠師擅長精神控制,的确能在某種程度上操縱別人的言與行。
旁聽的鐘澄疑惑:“這麽說他們還是一支訓練有素、長期配合的隊伍?這種異能隊伍藏在本空間多久了?管理局先前居然毫無察覺?”
譚青阮語氣冷嘲:“這個空間的管理局,草臺班子,沒遇上過什麽正經大事,平時閑散慣了,沒能力沒經驗,指望不上。”
“啊……”
“更何況這群異能者實力都不弱,真要制裁,對那些草包來講,幾乎是致命任務。”
這時,旁邊的齊夙畫完法陣,開啓了通往棺材鋪的空間通道。
“老大,要不要先去搬東西?”
“走。”易骁在進入通道前,又轉頭看向譚青阮,“要一起來嗎?”
譚青阮沒拒絕,直接随他們走了進去。
易骁的棺材鋪,裝修風格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棺材鋪一樣,沒什麽特別的,門口普普通通的木招牌,兩側貼着這一行業的經典對聯——“唯恐生意太好,但願主顧莫來”。
前面招待顧客的一間屋,大約三十平米左右,牆上挂了壽衣樣式圖,架子上擺了紙人紙馬元寶香燭,當中只有一桌兩椅。
後面有座小院子,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種了一棵桃樹辟邪鎮宅,中間整整齊齊排列了十具棺材,有松木的有桐木的,最北角落裏那一具是黑檀木的,雕花講究,一看就跟其他的做工有區別。
齊夙壓低嗓音解釋:“譚副長,那棺材原先是我們老大自己睡覺用的。”
“哦。”
“現在你來了,他以後應該都不會在那裏睡覺了。”
“……齊先生,請不要說這種有歧義的話。”譚青阮不冷不熱瞥他一眼,“胡言亂語,往往容易引來殺身之禍。”
鐘澄默默往齊夙邊上一挪:“那先殺我。”
齊夙:“?”
哥你真不必這樣講義氣。
于是三個男人負責搬運棺材去酒店,唐星巧抱了一摞裹屍的白布跟在後面,譚青阮則插着口袋悠閑散步,偶爾開恩回答一下易骁的問題。
“不知譚副長近兩個月,去哪裏逍遙快活了?”
“當了一段時間的夜店DJ,揍了挺多蓄意挑釁的混賬無賴,現在他們都要交給我保護費。”
“……嗯。”
她輕巧地一挑眉梢:“你‘嗯’是什麽意思?你在質疑審判院金席的業餘生活?”
“不敢質疑。”易骁說,“我只是覺得,譚副長百忙之中還要抽空來調查案件,着實辛苦。”
“因為我之前回了一趟信息院,調取了一些舊資料。”
“查到什麽了?”
“前幾年審判院內部動蕩,期間程序出了事故,從監獄裏逃出去不少重罪囚犯,那些人都屬于異能者中的亡命徒,背過不少人命,”
易骁點點頭:“很難說他們為了報複,究竟會惹出什麽亂子。”
各個平行空間,與時空總局都有着密切聯系,尤其有些空間位于空間網的交叉點上,更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若對方選擇了交叉空間,大肆興風作浪,此種情形愈演愈烈,時間一久,勢必破壞平衡,引起總系統混亂。
雖說他早已不屬于時空總局的一員了,甚至還很反感那裏,但不得不承認,時空總局作為全系統的維.穩機構,擁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旦時空總局崩潰,衆多剛剛找準努力方向的玩家或穿越者們,又要再一次面臨流離失所的困境。
這世間,多得是尋求安穩的人,并非誰都有一顆瘋狂至死的心。
七具棺材終于都搬來了酒店,而易骁目前要做的,是将那些殘破不堪的屍體入殓。
誠然,即使是神仙妙手,要把屍體都拼湊成最初的樣子,也極其有難度。
這仿佛是什麽恐怖的祭祀現場。
唐星巧在旁感慨:“變态,我殺豬都沒這麽血腥。”
鐘澄掀開棺蓋,用白布托着男主角的頭顱,小心翼翼轉移到棺材裏。
“要想看上去稍微順眼一點,可能需要将屍塊縫合。”
“針線我帶了。”易骁道,“大概能還原個百分之六七十。”
此時距離黎明到來,還有八個小時。
其餘幾具屍體都還好說,唯獨這一具,保守估計也要縫合五個小時。
時間倒來得及,只是比較緊張。
為節省時間,唐星巧和齊夙去四樓幫忙入殓在一起吊死的男二女二,鐘澄去五樓拾掇被一刀捅死的女三。
他們原本沒敢麻煩譚青阮,沒想到譚青阮自己溜達去了六樓,把同一走廊兩間電梯裏的男三和反派演員,都給裝進了相對應的棺材。
做完這些,她又回到了三樓易骁所在地。
她站在那,垂眸看易骁單膝跪地,骨節修長的一雙手,熟練使用特制針線,一針一針縫合屍體破碎的皮肉。
頭頂燈光昏暗,如同隔着一層朦胧霧氣,勾勒出他俊逸的側臉。
他有張天賜的好皮相,哪怕從藝術品的角度來評判,也挑不出什麽瑕疵。
像極了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卻偏偏是個有故事的異能者。
她端詳半晌,忽聽易骁平靜開口。
“譚副長,看夠了麽?”
“……我想看多久,當然都随我心情。”她輕描淡寫岔開了話題,“那個被肢解的女主角,縫合難度相對較低,不過也得你親自去處理。”
“我知道,多謝譚副長。”易骁擡起頭來,“其實這種髒活兒,本不該勞煩你插手。”
“小事,畢竟你們對我來說,也還算有幾分利用價值。”
“那是我們的榮幸。”
兩人許久無話。
直到易骁突然停下動作,他沉默片刻,從男主角積滿血垢的粘膩腹腔裏,拈出了一枚白珍珠的耳墜。
擦幹淨耳墜的血跡,見最後一顆珍珠上,刻着個清晰的“Y”字。
他神色驟變。
“呦,巧了。”譚青阮一眼瞥見耳墜,當即将手伸向他,掌心赫然托着另一枚,“我在女主角的戲服裏也發現了。”
她找到的那枚是黑珍珠所制,同樣刻着一個“Y”字。
毫無疑問,兩枚異色珍珠是一對。
她仔細觀察着他的表情:“怎麽,你認識耳墜的主人?”
“……認識。”
“是誰?”
這個問題或許很難解釋,以致易骁牙關暗咬,忍了又忍才沒直接把耳墜捏碎。
他冷着臉色,往屍體上又縫了一針。
“是天賦很高的詭術師和催眠師。”
譚青阮聽着不太對勁,正欲再追問幾句,結果下一秒,就聽見四樓方向傳來了齊夙的怒喝聲。
重物轟然落地,他和唐星巧似乎和誰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