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招聘會很冷
校園招聘會,禮拜一上午九點半開始,地點綜體,憑學生證入場。
禮拜六那天,我跟岳辰扯完蛋就去找地方吃中飯,吃完了看過展了羅玥那不靠譜的才趕去,別的都沒說,就跟我絮絮叨叨了好些個老徐這幾天的動向,跟我說讓我放心,看樣子老徐不打算找我麻煩,這事兒活該他吃癟。
後來幾個人又随便逛了逛,最後晚上一起回海澱,在學校門口就着烤串兒啤酒扯淡到十點才各自散了,我回宿舍養腳補覺,岳辰回家喂貓,羅玥去她新租的房子那兒跟她媳婦兒二人世界。
安安穩穩到了禮拜一,一大早岳辰就打電話叫我起床,我一看手機,七點半,雖然想多賴會兒但醒了就睡不着也沒辦法。
躺着磨蹭了一會兒,短信跟他說八點鐘樓下見。他回我說八點整七食堂見,好久沒吃學校的湯包了非常懷念。
七點五十,我穿着蔥綠色舊T恤配洗得泛白的舊仔褲加上一雙老款回力鞋就出了門。
腳腕子還有點腫,不過好在不影響走路。
“去換身衣服。”岳辰見我第一句就是這個。
我打個哈欠,從屁兜裏掏出飯卡就把他拽進了食堂,走到湯包的窗口排隊。
好麽,這都過了飯點兒了還排着十好幾號人。
“好歹是招聘會,你不穿正裝也好歹來件新衣服啊。”岳辰站我後面,不依不饒。
我把飯卡一晃,“吃人嘴軟懂不懂?再說不就是個招聘會嘛,又不是面試,別瞎操心了哈,沒事兒。”
磨磨蹭蹭吃完飯也才八點四十。岳辰還要上班,就把簡歷給我留下自己走了。我看看手機,回宿舍吧懶得爬樓,去綜體吧又太早,就晃晃悠悠繞着小路在學校裏遛了個彎兒。
本來想掐着時間過去的,結果溜達溜達就提前到了地方。
祖國就業形勢真是一片大好啊,招聘會九點半才開始,這會兒九點二十不到外面就已經人山人海了。一眼望過去,就看到好些個美院的同胞,穿正裝各種違和的有,跟我一樣打扮破破爛爛的也有。
可不是麽,要說設計類專業還好,多少還能跟這兒找到對口職業,而那些雕塑油畫什麽的純藝專業來這兒純粹就是打個醬油,長個見識,看看祖國的就業形勢。
九點半準時,南入口集合,排隊,掏學生證兒,領小挂牌,順序入場。
要說是人口大國呢,一路排隊慢慢地挪,等着我真的進了招聘會主場,已經将近十點了。
一眼看過去,越過黑壓壓的人頭,中石化、百度、諾基亞……都是好地兒,可惜咱進不去。
又繞了大半圈兒才看到好些個設計公司的小攤兒,跟那些財大氣粗恨不得在場館裏用移動割斷造個二層小樓的公司比,這些設計公司尤其是好些個前幾屆的師兄師姐們開的設計工作室那就真是地攤兒樣。
原色設計工作室,名字不錯,放簡歷拿簡介。
接着是三清、純粹,木之華……一路下去,文件袋兒裏的一摞簡歷就發得只剩五六張了。
得,走多了腳疼,還是早點完事兒早點回去打怪吧。
想到要回去,我就又有精神了,擦擦眼鏡兒往前一看,老遠呢就看到了一個攤子,好麽從上到下一水兒的寶藍色,雖然地方不大,但十分紮眼。
邊走邊仔細看,就看見“原創女裝”幾個字,再前面的字兒看不見,被一個杵在招聘小桌前的小子擋着了。我說這麽紮眼呢,原來是服裝。
既然是對口行業又近在眼前,我自然是要去投一份簡歷的,走近了才看到原創女裝前面的“否定句”仨字。
呵,這名兒,還挺對我胃口。
“關關?”
我擡頭。
對面兒那人下巴上的山羊胡一抖,“喲,還真是你啊,關二爺今年也畢業了?”
我盯着那張臉好一會兒,在腦子裏把他的山羊胡子、圓框眼鏡和大波浪長發都給去掉了才反應過來。
“我操是你啊!李強,強爺!我去,這幾年不見你怎麽換了個人似的?”
李強捂着嘴咳了一聲,眼睛兩邊兒那麽一掃,然後一臉笑地看我,“叫我Jerry就好。”
我忍着不笑,“對嘿,我記得你不是畢業就去意大利留學了麽?怎麽着,嫁了個意大利男人,連名兒都改了啊?那現在姓什麽了?”
李強又咳兩聲,從桌子後面站起來,他對面那個正在翻簡介的小夥子直用餘光瞟我倆,我立刻心領神會,嚴肅認真地說:“話說回來,你不是去意大利學服裝了麽?現在怎麽又改幹人事兒了?”
“你這小子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那叫人事。還有,我不是人事,我是否定句的首席服裝設計師,今天來這裏也只是因為對母校很懷念,想看看學弟學妹們有沒有專業好的想招進公司而已。”
我繼續努力憋住不笑場,接着他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學弟學妹,那不就是我這樣兒的麽?師兄您看看我還合适麽?”我手指頭彈彈卷成一卷兒的簡歷,沖他咧嘴笑。
李強接過我手裏的簡歷,只翻着看也不說話。他不說我也不說,倆人就這麽啞巴着,直到前面那看熱鬧的小子走了李強才把我給拽桌子後頭去了。
“好你小子,存心擠兌我啊?沒看着這兒到處都是人麽,還說那麽大聲。”
我拉個凳子跟他邊兒上坐下,順便歇歇腳,“我說什麽了?哦對,你是說嫁給意大利男人那句啊?成了對不住,不過咱倆以前也常當着人前互相逗悶子也沒見你急啊?這會兒怎麽這麽矯情了。”
李強推了推那副特別裝逼的圓框茶色眼鏡,“我不是說那句。”
“哦,那你是說人事兒啊?”
“是名字,”李強看着我,十分嚴肅,“不準再叫我大名知道了沒?”
“啊?那叫你啥?”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Jerry,現在不論圈兒裏的還是公司裏的都這麽叫我,你也給我改改口。”
“我操那我還是不叫你了,好端端的中國老爺們兒叫個洋名兒你不嫌別扭我還嫌別嘴呢。”
李強搖頭嘆氣,面露微笑,“不叫Jerry也行,總之別叫大名,我聽着煩,除此之外你就是叫我雎鸠都行。”
“什麽揪?”我真懷疑我耳朵出毛病了。
“關關雎鸠在河之舟啊,我突然想起來的,你叫我雎鸠,然後咱們一起劃船,不就正好是這句古文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頭一臉的黑線。
李強這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愛講笑話,還自以為很幽默,但不管是什麽笑話,一旦到了他嘴裏都會變得奇冷無比,就比如剛剛他原創的那個。
我忍不住擠兌他,“強爺可真能耐,和着古代水鳥都高級着呢,過河還帶坐船的,您當那是魚鷹啊?”
李強慢條斯理比了個食指搭在下巴上的動作,指頭根兒上的方形藍寶石戒指閃啊閃,“什麽水鳥?關關和雎鸠不是一對情侶麽?在河裏劃船不是麽?”
我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彎腰。
他說:“你也覺得很有意思對不對?哈哈……哎呀別光笑了,你畢業展我去看過,做得挺好的。怎麽樣,有興趣來我們公司嗎?以師兄我現在的能耐,讓你進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