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中通外直

第39章 中通外直

張無忌,韋一笑等人不用馬匹來接,施展輕功,不一刻就到了宋青書的大營。

祁天寶沒想到将軍又把這幾人給帶回來了,心中十分不解,上次在五牛嶺以為大哥和明教教主有交情,他們能得些好處,誰知沒多久就被明教的大将徐達帶兵搶了他們才攻下沒多久的徐城縣。害得他們轉戰皖西,現在好不容易在河南打下塊地方穩住根基,這教主和這什麽法王怎麽又來了。

宋青書悄悄把他叫到一旁囑咐,“只對外說是我的朋友來訪,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明教張教主來過咱們這裏。”

祁天寶扁嘴,“大哥,這張教主的手下可搶過咱們的徐城縣呢,你還敢信他!”

宋青書擺手笑一下,“那次是個誤會,不用太過介意,你去吩咐人準備一下,我晚上要設宴款待這幾人。”

祁天寶看着宋青書一臉莫測高深的樣子離去,還帶着點笑微微的意思,暗道大哥這是在高興什麽,開封久攻不下,大哥這幾日正煩着才是。

轉念一想,這恐怕與張教主前來有關,方今天下的勢頭誰也說不準,大哥還肯敷衍這位張教主必有深意,看他那麽高興應該不會有壞處,自己依吩咐招待他們就是。

軍營之中一切從簡,晚間說是要設宴,其實也就是擺上一壇酒,夥夫給額外炖了一大鍋豬肉。所幸大家都是豪爽武人,不講究這個,有得吃就好。

張無忌笑微微的不敢多喝酒,只是聽宋青書說他前些日如何攻打南陽,許昌,怎樣調派人馬,迷惑元軍,最後許昌的守将幾乎是不戰而降。

宋青書口齒伶俐,這兩戰又是他的得意之作,說得繪聲繪色,張無忌聽着十分有趣味。

來的一路上還在擔心上次将人得罪得那麽厲害,不知自己來賠罪他會不會搭理。在張無忌想來,宋青書應該也不至于徹底翻臉,将他趕走,但要是一直用冷臉相對那也不會好受。能這麽順利就與宋青書盡釋前嫌,委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還是有些心虛,瞅個沒人注意的空檔悄聲問道,“宋大哥,你真的不生我氣了?”

宋青書悠然道,“我沒這麽小氣。”在他看來張無忌短短幾月裏兩度‘千裏’奔波,第一次在腥風血雨的疆場上救了他,第二次專只是為了來賠罪道歉。明教教主并不是鎮日閑着沒事做之人,當今的時局如此不穩,張無忌還願意将這許多時間耗在路上,可見自己在他心中十分重要,那還與他多計較什麽。

韋一笑這次明是陪着教主來,實際上得了楊逍的囑咐,讓他好生看看是否有機會能将宋公子勸回轉來,這等人才明教不可輕易放手。宋青書要抗元在哪裏不能抗,何必非要替陳友諒賣命。

又道上次他們對宋青書言語不敬不過是誤聽了韋一笑的傳言,既然沒那回事大家解釋開就好了。不可為了些許小誤會傷了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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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一笑怒,我才沒有誤傳消息呢。

楊逍道曉得,曉得,不過教主自己都說是藥物所致,咱們又何必揪着不放,語重心長,韋蝠王,凡事都當以大局為重啊!

韋一笑便只能自認倒黴了。此來收拾起了不少桀骜不馴的脾氣,打定主意少說多看。

張無忌和宋青書兩人都不怎麽喝酒,吃過了飯就打算回去休息。

祁天寶命手下幾個千夫長讓出兩個寬敞營帳來給韋一笑和幾個随行的明教弟子。張無忌的身份特殊點,不好輕慢,只怕随便讓個地方出來不夠尊重,記得上次是大哥把自己的地方讓了一半出來給他住的,便來請問将軍這次是不是也一樣。

宋青書一想,他還真是再準備不出什麽像樣的宿處了,只好把張無忌帶回了自己的大帳。

睡覺之前才發現張無忌這次又給他帶了不少藥來,像上回一樣,提前配好了,一份份用紙包包起,随來的每個明教弟子的行囊裏都是藥材,連韋一笑也背了一包。

笑道,“張教主成販藥的了。”

張無忌也道,“是啊,還是個虧本生意,掙不到銀子的。”

拉過宋青書的手腕搭了三根手指上去,細細摸了摸。

宋青書問道,“怎樣?”

張無忌輕輕擰着眉頭,擡眼看他,“你的身體是怎麽回事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嗎,現在再說一遍難道你就會聽勸?”

宋青書只怕又是讓他回去休養那一套,“我現在走不開,手下還這麽大堆人馬呢。”

張無忌嘆口氣,“睡了吧,那就一定要記着按時吃藥,多多休息。”

躺下後忽然道,“宋大哥,剛才人多,我不好說話,我想着我還是應該要好生向你賠個不是才行。”認認真真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你別生我的氣。”

宋青書從枕上側頭看他一眼,又再躺回去,“上次你是挺過份的,不過算了吧,誰讓我喜歡你呢,所以就不和你多計較了。”輕笑一聲,“張教主,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你?”

張無忌咽口唾沫,艱難開口,“為,為什麽?”

宋青書沒注意到他的聲音古怪,只是自顧自接着說,“和你救過我沒關系,你救我只是于我有恩,我最多感激你,卻還不至于喜歡。我之所以喜歡你是因為我看來看去,怎麽看怎麽覺得你這人像是一枝蓮花似的。”

“啊?去,你亂說什麽呢!有你這麽開玩笑的嗎!”

宋青書慢悠悠的道,“我沒有亂說,蓮是花中君子……出淤泥而不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花之君子者也。放心,不是誇你長得漂亮,張教主雖然相貌不錯,但平心而論就是中上之人,不必特意拿出來誇獎。”

張無忌松口氣,“那是,肯定比不上宋大哥的倜傥。”

“張教主你自小到大的那些遭際我差不多都知道,幼時十分不幸,長大後又過于風光。而你年幼時既沒有被打擊得一蹶不振,成名後也沒有變得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在明教中耳濡目染這麽久還能保有這樣寬厚仁義的心胸,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說實話我很是佩服!”

張無忌被他說得不好意思,“宋大哥你誇得我太過了,我也沒做什麽,就是不敢忘了我爹和太師父的諄諄教導。當以寬宏俠義之心待人,做事要對得起天地良心。”

“說着容易做起來難,你看看武林中那些名門正派,哪一家不标榜仁義道德,又哪一家不是滿手血腥,連少林寺的大和尚們都不例外。我經歷了這許多事情,如今又連日征戰,看多了沙場殺戮,人命如草芥,這才明白當今亂世,我等武人,想要恃勇鬥狠那是十分的容易,但要做到自始至終都約束住自己,絕不枉殺一人,那就太難了。連峨嵋那種以女子為主的門派都要在得了武功秘籍,能勝人一籌的時候急急的殺幾個不相關的人立威呢。”

張無忌知他說的是在少室山的武林大會上,周芷若的九陰神功初成,重新整頓了門下子弟,為着要重振峨嵋的威名,連殺數個與峨嵋派無冤無仇,只是言語上小有不敬人之事,輕輕嘆息。

宋青書苦笑,“我那時候也是峨嵋弟子,說起來同是幫兇,我那會兒跟發了狂一樣,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哪怕是要我上刀山下油鍋呢,我也會去。”

這是他第一次自己主動說起和周芷若的事情,張無忌不由得要屏息細聽。

只聽宋青書清澈的聲音裏帶了一絲苦澀,“張教主,你年少有為,自光明頂一戰之後就名震天下,那時候她,還有趙姑娘,我記得好像還有個很美貌的小丫頭,長得像個胡人,她們人人的目光都只圍着你轉,你根本不用多費心思,只需挑一個喜歡的就好,肯定沒法明白我那種對着心中慕戀之人患得患失,一切心思都只能圍着她轉,願意付出所有只為博她一笑的心境。”

沉默一會兒,側頭歉然道,“本是要誇你的,怎麽羅羅嗦嗦的說了這許多,張教主,我就是要告訴你,我對你的仁義氣度十分佩服,所以這些小事情,好比害我被人打一拳之類的就不和你多計較了,你安心睡覺吧。”

營帳角落裏點着一盞油燈,燈光昏暗,張無忌看着宋青書朝向他的臉龐,白皙清秀,目光清朗如水,深深覺得這張臉才是真正的清雅如蓮。以前他也許是真的不明白那種為了心中思慕愛戀之人患得患失,擔憂牽挂的心情,不過現在他是已經明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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