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篡位奪權

第三十七章 篡位奪權

意外總在猝不及防的時刻降臨,全屋人都凝固在書房門口,氣氛陡然降至最冰點。

太子驚慌失措的将下滑衣衫攏回身上,大腦空白,看著面目冷凝如雪的父皇,雙膝一軟便跪了下去。

“父皇……”再也無從掩飾,再也不能僞裝少年聲線,她聲音裏帶了哭腔,真真切切的感到了身上冒出的寒意,“父皇恕罪,兒臣……兒臣……”

皇帝瞪著她,氣得身軀發抖,一手指著那下跪的少女鼻尖,手指都在發顫:“你──!你──!!”一連說了兩個“你”,再無下文,只狠狠捂著胸口喘氣,片刻後,用力抓起一旁桌案上的鎮紙,狠狠朝太子額頭扔去:“你好大的膽子!!你跟你母後,好生膽大包天!!”

怒而咆哮:“你們膽敢欺朕!!你們當朕是那昏聩不明的庸君,任由你們貍貓換太子!!好一個東宮芩絮!!!一介女流,竟敢瞞著朕偷天換日十五載,好重的心機,好深沈的預謀!!”

“父皇,父皇──”太子眼淚奪眶而出,跪在地上,膝行向前去抱那親生父皇的腿,“父皇,孩兒不是有意欺瞞,請父皇饒恕母後,所有罪責,讓孩兒一人承擔──”

額頭給沈重鎮紙砸到,流了鮮血,滴滴順著皓月般美好的面頰滴滲下地,卻渾然不覺疼痛。皇帝厭惡的看著這個一手帶大的孩子,想著眼前精心栽培的“他”竟然是“她”,怒火熊熊燃燒,一腳便将纖弱身子踹翻在地:“不要臉!你跟你那生不出兒子的母後,一樣不要臉!”

“太子雖是弱質女流,論胸襟,論聰慧,論見識閱歷,卻是樣樣不輸皇上其他的皇子。”

一個淡淡疏離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皇帝猛然回頭,看見陸子疏如幽靈般出現在自己身後,緩慢而優雅的将書房門阖上。手指間萦繞一層薄如雲霧的煙氣,絲絲纏繞住門扉。

皇帝氣得不輕,指著他厲喝:“你也是知情不報的人?陸子疏,你也同這兩個女人一道欺君?”

陸子疏手指間紫氣淡淡擴散,他将十指優雅交握,從容不迫:“皇上,性別出身當真如此重要?江山社稷需要的是明君,黎民百姓需要的是體恤與仁慈寬容,但凡有仁有德,能可治國昌平,便是盛世君王。是皇子抑或皇女,又有何要緊?”

皇帝啐道:“虧你飽讀聖賢之書,竟如此強詞奪理!帝位傳子不傳女,傳嫡不傳庶,傳長不傳幼,要朕從頭教你?!”

“太子入主東宮以來,所行所為,無一愧對皇室;她之盡心勤學,國所目睹,僅為性別一論便要抹殺太子以往種種努力付出,子疏以為不妥。”

皇帝火道:“你個王爺世子,妄想幹預朕家務事,不覺得自己位置低了些?這江山是朕的江山!朕要好好問問那陸瑱佑,平素容了你一些什麽肮髒道理!”

陸子疏周身隐隐散發出殺氣,嘴角依舊溫柔上揚起:“子疏逾越,請皇上恕罪……皇上待要如何處置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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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眼角挂著淚,哀求的看著她親身父皇,而皇帝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道:“欺君之罪,皇後廢去正宮之位,打入冷宮;太子貶為庶人,終身不得入京,朕已寬宥!”

袖袍一揮,怒然轉身向門外行去:“至於八王爺府,知情不報,以下犯上,等著滿門問斬罷!”

他走到門邊,喝令太監開門,太監卻一臉驚慌,無論如何使力,那扇門就像落了千鈞重的門石,怎樣都拉門不開。

皇帝原本沒想那麽多,推開太監,一手去拉扯門扉,卻感覺到門扉上附著一股出奇沈重的力道,死死鎮住了開門的機扣。皇帝用力狠狠捶了捶門,冀望門外大內侍衛能聽見響動,卻如泥牛入海,杳無聲息。

在門外顧守的大內侍衛看來,書房門是虛掩的,裏面不時傳來皇帝愉悅的大笑聲,自是不疑有他。

而皇帝、貼身太監,卻實實在在給陸子疏封在了書房內的結界裏。

“你──!”終於察覺不對勁的皇帝,冷汗漸漸自背上滲出來,驀然轉身,對上陸子疏若有所思的紫眸。

“你,陸子疏,你是什麽人……”

他這時方注意到陸子疏與先前大相國寺上見到的判若兩人,紫發美麗得不摻雜一絲雜質,面容較之從前越加絕豔明麗,而周身萦繞的悠然氣場華貴高傲,飄散淡淡的誘人龍香。

陸子疏悠悠道:“子疏原本設想讓皇上繼續運籌朝政,待太子再磨砺幾年,能夠獨撐大局的時候再論。可是皇上偏生要打破子疏好意,還口不擇言的說出那般侮辱自己親生女兒的話來……”

柔和眼神漸漸轉了銳利:“恕子疏直言,皇上那若幹子女,全是廢物,唯有芩絮太子文昌武略,得以布控天下。既是如此,陸子疏無法坐視皇上廢黜愚行。”

他朝皇帝邁近一步,千年神龍的威懾力直逼人間真龍天子,皇帝渾身汗毛直豎,冷汗不受控制的沿著臉頰滑落。喃喃道:“黑龍現世,必有亂象……果然……果然……”

陸子疏柔美手指已點印上他眉間,嫣然一笑:“黑龍預兆災象無錯,只是汝弄錯了一點,吾乃華麗無雙的紫龍──千年修行,放眼世間,人莫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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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後,太醫院受到太子急傳,言當今聖上突發奇症,卧床不起。

宮中禦醫傾巢出動,團團圍繞在龍床前。一輪又一輪看診下來,就連資格最老的禦醫在診過皇帝脈象後,都搖頭嘆息不已,偷偷和自己同僚眼神交換。

皇後與太子随侍在皇帝床旁,皇後梨花帶雨,哭成個淚人兒,太子亦神情凄凄,悲傷溢於言表。

“皇上龍體孱弱,竟是久病纏身,積重難返……這一夕爆發了出來,只怕是回天乏術了。”

太子哽咽道:“本宮不信,你再好生給父皇診治!父皇尚在龍虎之年,怎會突然重疾不治!”

“殿下恕罪,皇上這、這病情,确然是來勢洶洶……即便能夠保得一命,後半生亦神智難明,無法、無法清醒了啊……”

太子砸了手邊玉杯,禦醫們誠惶誠恐跪了一地。

忽聽龍床上皇帝發出輕微聲響:“喚言掣丞相、禮部尚書觐見……朕………要傳位於芩絮……”

“父皇!”太子跪到他榻前,潸然淚下,“父皇勿言此事,保重龍體要緊!芩絮會伴著父皇!”

禦醫們均親眼見到太子真情流露,眼眶紅腫,內心不由都在感嘆這位東宮太子情深意重,真真是難得的仁義之君。

卻聽皇帝固執道:“喚他們前來,拟寫……聖旨……”

“父皇……”芩絮哭得已然倒在龍床前。

時至子時,受召急急入宮的幾位重臣,在皇帝清醒的口述下,一筆一劃拟定了傳位於東宮太子的聖旨。聖旨一畢,皇帝便像終於了卻一樁心事,虛弱昏迷了過去。

之後便任憑衆臣如何呼喚,禦醫如何傾力針灸落藥,任憑皇後、太子哭得聲嘶力竭,雖則保持了氣若游絲的一口氣在,從前的皇帝、現今的太上皇,卻再也沒有睜開眼清醒過來。

哭聲和喧嘩鬧騰聲響久久不散,順著夜風,陸續飄入東宮太子書房中。

陸子疏斜斜倚在太妃椅上,阖眼養神,身後襲煙正輕輕給他捶著肩頭,見世子眼皮一搭一搭的,顯然已經極為困倦。

“世子,”襲煙輕聲道,“既然太子……不,既然皇上已無事,我們便早些回去歇息了罷,世子也奔波勞累一天了。”

陸子疏唔了一聲,卻沒有動彈。仍然阖著眼,手心仿佛有自主意識的又撫上自己小腹,輕柔摩挲。微微皺著眉,不知是身上哪裏不舒服。

襲煙眼底看見這一幕,不由道:“世子,是腹部不适麽?讓襲煙替世子拿些熱巾來暖暖可好?”

“不用。”陸子疏懶懶回她,倦意像糾纏不放的頑童,不斷襲來。他阖眼靜默半晌,頓了頓道:“是方才用了些真氣,連累著它了。”

它?

襲煙腦海中打了個大大問號,世子卻沒有繼續解釋的打算。他阖著眼,長長紫發掩蓋了他優美側面,待襲煙再想輕喚他時,才發現世子竟然是毫無防備的,倦怠的再次陷入了深沈睡眠。

但即便在睡夢中,襲煙看見世子手心也始終覆蓋在原來的地方,萬般珍惜的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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