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杯賽在周末舉辦,他們差不多提前一天抵達了深圳。
所有來自各賽區的隊伍以及工作人員都被安排下塔在同一間酒店,并且單獨隔出了房間提供給大家當訓練室。
隔着門都似乎能聽到裏面吵吵鬧鬧的樣子。
由于許諾是最後确定在名單上的,所以他是正好多出來的單數,只能單獨一個人住。他房間的隔壁一排便是LKT戰隊。
比賽通常是安排在下午進行,這個時候的選手狀态通常能調整的比較好,從平穩逐漸調整到興奮,同樣也利于觀衆觀看。
許諾第一天沒有被安排在解說臺上,反而去當采訪MVP的主持人了,他一直坐在場下,仰着頭看着大屏幕,等着比賽結束。
他等到的是樂揚。
在這樣一個場合下與樂揚面對面是許諾從來不曾想到的,讓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耳機裏導播提醒着他說話,他才回過神來。
“恭喜LKT雙勝進入淘汰賽。”許諾說,“在第一場的時候LKT一度劣勢,然後是在最後一波團戰的時候你的牛頭閃現開到了五個人才奠定的勝利,那波團戰是誰指揮的?有溝通過還是正巧找到了機會?”
樂揚想了想,說:“當時局面很混亂也談不上指揮吧,只是剛巧抓住了一個機會,AD把我丢了出去開到了對方……應該算是默契比較好吧。”
“怎麽培養的默契呀?”許諾忽然問。
樂揚一愣,完全不知道許諾會問出這種問題,不太好意思的笑道:“多在一起練習就好了。”
許諾問:“小組賽因為賽制問題很可能有部分運氣因素的存在,那麽在淘汰賽中,對上強大的韓國隊伍你們有什麽應對麽?”
“秘密。”樂揚吐出兩個字來。
“最後有什麽祝福的話送給兩支LPL的戰隊麽?”
“希望大家會師決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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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揚說完就笑了,但不是對着攝像機,而是扭頭對着許諾。許諾也微微垂着眼睛,目光全程都放在樂揚身上,呈現在攝像機裏的是一個無比溫柔的角度。他們不像是接受采訪,而像是朋友之間的對話。特別是最後的一個對視,更是說不盡的回味。
然後CP粉們就炸了。
相愛相殺冰釋前嫌粉們普天同慶,這兩個人同框真的不多見,這次發的東西竟然有點分不清是糖還是刀子。但是下路夫妻組合粉就不開心了,再加上許諾的黑多到能從這兒排到上海去,添油加醋的說來說去,聽上去就更瘋魔了。
關鍵是貼吧大兄弟對許諾又愛又恨,吹他的人多,黑他的人也多,各種八卦爆料層出不窮,他雖然離開了賽場,但是似乎從來沒有遠離話題中心。
好像他從來就沒走過一樣。
每次遇到這種讨論的帖子,到最後都會莫名其妙的歪成“遠遠望去,人群中的秦天為什麽是綠色的”這上面,秦天無辜躺槍。
說到底,秦天并不太在乎。
他早就過了要計較樂揚跟許諾那點歷史的勁兒了,覺得這樣未免太過小氣,一點也沒有男人應有的氣量。許諾的遭遇在秦天看來是十分悲情的,他們同為職業選手,很能理解對方的想法。這種憐憫的感情一旦生出,他就處處覺得許諾可憐,應當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也就不妨礙許諾去找樂揚了。
再者,秦天愛樂揚,也願意無條件的相信樂揚。
晚上,許諾約樂揚出去是宵夜,樂揚挂了電話就問身邊兒玩游戲的秦天要不要去,秦天眼睛都往外擡,說不打擾樂揚約會,就不去了。
樂揚問,你為什麽不問我?你外面是不是養小的了?
秦天說,你想什麽呢?
他看着樂揚一臉玩味的表情,馬上補充說自己天地良心只愛樂揚一個,今日不陪同出行只是不想打擾媳婦兒與舊友的會談,他想當個紳士,這是給樂揚最大的愛。末了,他還給樂揚抛了個飛吻,樂揚“啪”的一聲關門就走了,一個吻實實在在的飛在了門板上。
出去時就晚,等到找着吃烤串兒的地方就更晚了。
路上沒什麽人,但路邊攤依舊算是熱鬧。
許諾拉了椅子坐下,問:“你吃什麽?”
“不要點太多。”樂揚說,“吃多了睡不着。”
“這會兒其實也不應該吃了。”許諾低着頭看菜單,“對身體不好。”
“你最近怎麽了?”樂揚問道,“總是說奇怪的話。”
“沒怎麽。”
他确實沒點多少,也沒有給樂揚點啤酒,因為樂揚明天有訓練。許諾拿着酒瓶剛要送到嘴邊,他微張着嘴,卻停下了,跟服務員要了一個玻璃杯,将啤酒倒了進去。金黃色的液體向外溢着泡沫,歡騰一陣,就什麽都沒了。
“自從去年的預選賽之後。”樂揚說,“我就很少見到你的消息了你……”他頓了一頓,盡量說些輕松的話題,“當主播是不是賺很多?也不會有人管着,壓力比打職業的時候小了好多吧?”
“其實沒多少。”許諾笑了笑,“你呢?我看你們比賽的狀态很好,今年有沒有信心殺進世界賽?”
“信心一直都有。”樂揚說,“但是還是要一步一步的來,現在只是春季賽,變數太大了,誰知道夏季賽會成什麽樣?誰知道會不會從LSPL新殺上來一匹黑馬?”他往後仰了仰,感慨說:“你肯定會去世界賽的啦,我就不一定了。”
許諾看着樂揚的眼神忽明忽暗,仰頭灌了一杯酒,低聲說:“都會去的。”
“嗯?”
“晨晨,我原來說過想跟你一起去打世界賽,現在想來……”許諾鼻腔中哼了一下,像是嘲笑,“我那時候覺得簡單,可是好像一直背道而馳,忽然就變的越來越難了。我太容易把事情想的簡單了,我覺得我靠自己什麽都能做到,我能Carry,你們保護好我就夠了。可是……其實我才是無能為力的人。”
樂揚看着許諾,謹慎的問:“發生什麽了?”
“什麽都沒發生,我過的很好。”許諾說,“只是離開的原有的生活還是覺得無從适應罷了。就好像習慣穿帶口袋上衣然後把雙手抄進去,可是後來這些衣服都沒有了,手就不知道要放在哪兒了一樣。”
“你說話老氣橫秋的。”樂揚笑笑,“熱血呢?”
“熱血?”許諾聳肩,“放久了就變成狗血了。”
他獨自又飲了一杯,臉色有些泛紅。許諾酒量不錯,幾乎沒怎麽喝醉過,但是有一點與他的情況相反,他喝酒無論喝多少都會上臉,看上去是迷離的。他沉默了許久,忽然說:“晨晨,你現在晚上跟人雙排麽?”
“有時候跟小天雙排,有時候自己排。”樂揚說,“反正是自由訓練時間。”
“那……”許諾說,“那你跟我排吧,我想找找狀态。”
“什麽狀态?”
許諾開玩笑的說:“比賽的狀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