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血盟騎士 (1)

「我錯了!」

就在晏子殊想要抛下卡埃爾迪夫,騎上馬背的時候,卡埃爾迪夫急切地說,「如果我說,絕不會因為契約,輕易喪命,你還會趕我走嗎?」

晏子殊的脊背明顯一僵,但他還是沒有理睬卡埃爾迪夫,翻身跨上馬背。

「子殊,你在擔心我對吧?因為你不想看到我受傷。剛才你也是那麽拼命地想要保護我,而我卻誤會了你的意思……。」卡埃爾迪夫很懊悔自己的愚蠢。誰會希望喜歡的人,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但是這麽簡單的道理,他直到剛才才明白。

「你不是對我感到厭倦,而是喜歡我,對吧?」

「閉嘴。」晏子殊低聲喝道,頭也不回,漂亮的耳廓卻是緋紅的,「整天吵嚷着愛啊、恨的,真是煩死人了。」

「子殊……?」

「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就不管你了。」晏子殊牽起馬缰,側頭很不耐煩地說道。

「啊,是!」卡埃爾迪夫趕緊追上去,騎上那匹黑色的精靈馬,心裏高興極了!晏子殊一旦同意,就不會再反悔了吧。

——晏子殊果然是喜歡他的。

心情愉悅地騎着馬前行,卡埃爾迪夫突然想起來,聽妖精王說過,這匹黑色的馬名字叫德拉澤姆,含義是黑色風暴,銀白色的馬叫梅爾芬,意為銀色的極光。

無論是梅爾芬還是德拉澤姆,都是一個代表傳奇的名字,卡埃爾迪夫很滿意,不過,他總覺得妖精王對他隐瞞了什麽,那麽積極地幫助一個人類王子,實在不像伊安·德烏斯的作風。

難道他又預測到了什麽?

比如說,自己終于與他上床之類……?

「好惡心……。」

一想到那個畫面,卡埃爾迪夫就臉色發青,感覺雞皮疙瘩爬滿了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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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過去是有不少情人(準确來說是一夜情對像),但那都是雌性,他可從沒想過要和男人發生什麽關系!當然,晏子殊除外。

「唉……。」

還是別再想着伊安的臉了,感覺再想下去,就真的要吐出來了!卡埃爾迪夫黑着臉,默默跟随在晏子殊身後。

「啾啾!」

森林裏,晌午的陽光靜靜灑落,照亮覆蓋着濃綠苔藓的樹枝。

這是人跡罕至的泥漿山谷深處,骷髅花紋的吸血蝶與喇叭狀的食人花在樹根附近交錯出現,還有許多生物,是晏子殊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如同潛游在碧綠的深海之中,看到的盡是些奇異的景致。

現在是白天,這些生物都沒有攻擊性,一到日落就不同了,人類出現在這裏,會立刻被圍攻,啃噬幹淨。每走上一段路,晏子殊就會發現幾具年代久遠的偷獵者的屍骨。

突然,晏子殊勒住缰繩,回頭看着卡埃爾迪夫。

「怎麽了?」卡埃爾迪夫問道。他們原本就離得不遠,卡埃爾迪夫策馬走快幾步,就來到晏子殊身旁。

「你的傷……都好了嗎?」晏子殊猶豫着問。

之前,兩人争執的時候,卡埃爾迪夫可是渾身都血淋林的,可如今看來,他只是黑袍上還沾着血漬。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似乎都愈合了,連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魔物的治愈能力,果然是人類不能企及的。

「哦,這點傷,很快就好了。」卡埃爾迪夫微笑着說,「你如果不放心的話,吻我一下吧。」

「哼,少得寸進尺!」晏子殊的臉頰有點紅,扭回頭,「無論如何,我能「命令」你的事,都是真的吧?」

「嗯……。」卡埃爾迪夫回答得有些不幹脆。

「那麽,從現在開始,不準你再碰我。」

「啊?!」卡埃爾迪夫臉色驟變,「這是為什麽?」

「不為什麽。」冷淡地說完,晏子殊就重新牽起馬缰,往前方更加幽暗的森林走去。

要到達哈班雅克王國,就必須穿過這座危險的森林。對了,他們還要等待日蝕,才能穿越結界。

「子殊!不要這樣!我是不是還做錯了什麽?!」卡埃爾迪夫急急忙忙地驅馬趕上,着急地說,「你告訴我,我改就是了!」

「哼,你好色、花心!只要是美人,你都喜歡吧?」

晏子殊夾槍帶棒地說,只要想起卡埃爾迪夫和妖精王親密無間的樣子,他的心頭就燃起無名火,殺氣畢現!

「你是說伊安嗎?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麽!你別誤會!」

「哦,伊安,你叫得好親熱啊。」晏子殊的額頭迸出青筋。

「都說不是啦,是他硬要和我上床……啊!」

「上床?」

「不是的!沒有……!」卡埃爾迪夫臉色發白,慌張地搖頭,「你聽我解釋,子殊!不是你想得那樣!」

「算了!不用和我解釋了,你和誰上床,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晏子殊冷漠地說着,覆蓋全身的殺氣卻越來越強烈,「我才不會在乎,魔物本來就很花心,這是常識,尤其是你這個……混蛋魔王!!」

砰隆一聲巨響,森林深處激起袅袅塵煙,狠狠揍了卡埃爾迪夫一拳後,晏子殊氣沖沖地直奔前方而去,頭也不回。

「子殊!等等!」

好痛!肋骨都快被打斷了吧?晏子殊下手還真不留情啊……卡埃爾迪夫抽吸着冷氣,但是晏子殊會這麽生氣,就證明在他心裏,自己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這還真是甜蜜的疼痛,卡埃爾迪夫捂着刺痛的胸口,微微笑着。現在,比起身體上的疼痛,怎樣向晏子殊解釋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卡埃爾迪夫拽起馬缰,一夾馬腹,如同離弦之箭,飛奔了出去。

亞特蘭蒂斯,魔界,祭祀塔。

深處地心的酷熱,使得深黑色玄武岩地板嗤嗤冒着白煙,慵懶而龐大的地獄獵犬趴在地板上,偶爾打一個哈欠,露出鋒利的獠牙,望着它的主人——占星師烏米亞(上級惡魔)。

「魔王陛下……又笑了?」

烏米亞站在金黃色的魔鏡下,仰頭看着由使魔巴魯的眼睛傳送回來的影像,驚訝得目瞪口呆!

原以為,魔王是心血來潮才停留在人界的,等他玩膩了之後,就會帶着一身血腥氣,回到魔界,可現在這個景象,怎麽看都越來越不對勁!

為什麽魔王還不殺了那個人類,要與他如此親密?被他打了之後,還不還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魔王到底在想什麽?對這樣卑賤的人類如此惟命是從,要是被十二騎士知道……?

不,不可以被他們知道,就算他們是魔王的親信也……。

烏米亞深鎖着眉心,命運之輪已經崩裂了,他再也占蔔不到未來,也許其他人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但是……亂世之中,任何人都可以是王者,既定的命運已經被改寫,魔王——也有可能被取代。

黑帝斯和人類如此親密,也許就是他即将滅亡的征兆?

不!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烏米亞緊握着纖細的手指,低垂着頭,緋紅的發絲垂落眼前,如同火色的熔岩。

他不能再猶豫了,必須殺掉那個人類,還有,這段影像也要盡快消除,趁其他人還沒注意到之前……。

拿定主意後,烏米亞的腳下豁然卷起黑色漩渦狀氣流,「咻咻!」呼嘯着如同就急速旋轉的利刃,直沖魔鏡而去,就在這時——

「嗤——轟隆!」

一陣搖撼大地的巨響,一道刺眼雷電從半空而降,猛然劈中烏米亞的後背,那種沖擊就像脊背被硬生生撕裂開,錐心刺骨的疼痛折磨着每一寸骨頭,血液從觸目驚心的傷口湧出來,很快就在地板上聚成小窪,又被可熔化鋼鐵的熱氣,蒸騰幹淨。

烏米亞面朝下倒在地板上,衣袍着火,裸露在外的肌膚好像被燒焦了一樣,呈黑紅色,他痛苦不堪地喘息着,遍體鱗傷。

而他的地獄獵犬咆哮着一躍而起,呲出驚人的獠牙,保護着它的主人,但是,來者只是打了一個響指,就令它「嗷嗚!」一聲,炸裂成血沫!

「真是的!一個占星師而已,居然也敢欺上瞞下,自作主張……。」

祭祀塔幽暗的人口處,一個年輕而冷傲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烏米亞,你真以為我們什麽風聲都沒聽到嗎?」

「吉坦·瑪魯金……閣下……?」烏米亞翕動幹裂的嘴唇,微弱地出聲。

吉坦·瑪魯金男爵,十二騎士中排位十一,年僅一千九百歲,雪白俏麗的短發,草綠色的眼眸,皮膚白嫩,長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在魔界很有人氣。

瞬發的強爆雷電是吉坦·瑪魯金最擅長的招數,事實上,要不是他還有話要問烏米亞,留了七分力氣,剛才那一擊,早就把烏米亞燒成灰燼了。

「所以說,魔王陛下不在這裏,連下人也猖狂起來了……。」

接話的人有着一頭深紫色的長長波浪卷發,穿着刻意凸顯出豐滿胸部的V領黑紗篷蓬裙,膚色白皙如雪,眼睛則是火紅色的,就像無時不刻都燃燒着的地獄之火。

她腳上穿着覆蓋住小腿肚的黑漆綁帶皮靴,鞋根非常高,跟随着瑪魯金走進來時,卻沒有發出一點腳步聲,令人毛骨悚然。

烏米亞的眼眸瞪得更大了,米露露·梅拉子爵,十二騎士中唯一的女性,排位第七,擅長用毒,外號毒蜘蛛女爵。對她來說,這個世界上除了魔王以外,其他任何人,包括血盟騎士在內,都是随時可抛棄的垃圾。

沒想到,會一下子出現兩個血盟騎士,烏米亞驚呆了,那也就是說,魔王在人界大陸「複活」的消息,已經傳開去了嗎……?

他這麽竭盡全力地隐瞞都瞞不住,接下來究竟該怎麽辦……?

覆蓋全身的傷口火燒火燎地疼痛着,連移動一下手指,都痛得像有刀在來回地割,但是……他還沒有死……不,應該說是因為他們還有話要問他,所以才讓他留一口氣,像他這樣的魔物,在血盟騎士面前就如同螞蟻,他們擡起鞋跟就能将他碾死。

「哼,有夠愚蠢的家夥!」

米露露雙手環繞在雪白的胸前,如同看着肮髒低賤的生物,俯視着奄奄一息的烏米亞,「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敢向我們隐瞞魔王的行蹤,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我可是讓你死得……非常痛苦。」

青綠色的毒霧從米露露的背後湧出,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其實是數以億計的火山毒蜂,這種毒蜂分泌的毒素哪怕只是沾到一點點,都能令人生不如此。因為它是生物硫酸,能夠滲入皮膚直接熔化肌肉,毒蜂也能夠聽從米露露的命令,選擇性地熔化敵人體內任何一個器官,許多魔物都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選擇自殺。

但是,由于火山毒蜂的毒素還具有強烈的麻痹效果,因此就算受害者想要自盡也做不到,活生生地忍受着淩遲般的折磨,直到要害器官被毀掉為止。

「等一下,米露露,讓我來問他。」瑪魯金說道,左手托着下颚,望着魔鏡裏重複播放着的立體影像,「他應該隐瞞了我們不少事情吧?真是的,最近一個、兩個都這麽不安分,讓人覺得好煩。」

「哦?一個兩個?你還聽到什麽風聲?」米露露很不情願地收起劇毒霧氣,看着瑪魯金。

「阿格裏特·歐塞爾羅德侯爵,你有印象嗎?」瑪魯金看着魔鏡中出現的,黑帝斯露出微笑的畫面,眉頭緊緊皺着,聲音冷得像冰,「就是那個銀頭發,長相很娘娘腔的家夥。」

「在遺跡城的黑市上見過兩次,怎麽了?他很有錢,外號也很響亮,但實力不怎麽樣。」米露露回答道。

在魔界,什麽殺戮之神、戰神、毀滅之神的外號都爛大街了,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魔物紛紛給自己取十分誇張的綽號,還四處宣揚出去。

「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鬼鬼崇崇的,躲在絕地荒漠裏面不知道在幹什麽。有人說,他從人類巫師那裏,弄到了德爾巴萊大地之書。」

「是嗎?德爾巴萊啊……那就有點麻煩了。」

「這也沒什麽,不用擔心。等我們聯系上魔王陛下後,我會幹掉他的。」瑪魯金面無表情地說,「幹掉這些「弑君者」,不就是我們的使命嗎?」

「喂!瑪魯金,我說過了,那可是我的獵物,不準你出手!」

突然,一個低沉粗犷的,宛如平地驚雷的聲音赫然響起,令烏米亞頓時陷入絕望當中,他知道自己的秘密是不可能再保守住了,因為突然說話的人是巴爾倫·德米特大公,血盟騎士團排位第三,實力遠在瑪魯金和米露露之上,而且有着極其敏銳的直覺,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他面前撒謊。

巴爾倫其實一直站在祭祀塔的角落裏,斜靠着拱形石柱,看着魔鏡中的影像,只是以烏米亞的級別來說,根本無法感應出他的氣息。

巴爾倫·德米特身材高大,有一百九十公分,深金色頭發、海藍色眼睛,容貌粗犷而俊美,他的穿着也和其他人不一樣。

他的右肩上披着一條灰白色華麗的狼皮披風,用鑲嵌着鑽石的純銀別針扣住,下面是一套深黑色血盟騎士團軍服,腰帶上的盾形搭扣是黃金的,腳上是一雙黑色鱷魚皮高筒靴,整個人充滿令人矚目的華貴氣息。

巴爾倫·德米特,出身高貴,舉止高雅,但是,就像在冰層下流淌的澎湃激流,誰都不知道他在什麽時候會發飙,而他一旦被激怒,場面也會變得十分不可收拾,別說地下的祭祀塔了,可能連哥耶提亞(魔界首都),都會被毀掉一半。 「哼,到底由誰處決他,要問過魔王陛下的意思,才行吧?」瑪魯金卻毫不退讓,直盯着巴爾倫的眼睛,「你想獨占歐塞爾羅德的領地和財産嗎?」

「也就是說,我們要去人界請示陛下嗎?」米露露輕悠地插話,手指撫弄着自己的卷發。

「魔王陛下是不會歡迎我們的吧……。」巴爾倫凝視着魔鏡中的畫面,嘴角挂着一抹邪惡的笑容,「他正在愉悅地「狩獵」呢。」

「那麽,我們要不要賭一下,陛下在多長時間後,會殺了這個人類?」米露露妖豔地微笑着,「就賭一萬個人類靈魂好了。」

在魔界,每個貴族都擁有着大量的人類靈魂,即奴隸。這樣的奴隸是可以用來交易的,和黃金一樣,屬于流通的貨幣。

「以陛下的耐性來說,我猜最長……半年吧。」巴爾倫說道,看着米露露,「我賭十萬。」

「如果陛下不殺他呢?」瑪魯金就沒有這麽樂觀,嗫嚅道,「你們見過陛下,對誰這麽笑過嗎?」

「要是陛下不動手,」巴爾倫和米露露都看向瑪魯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那我們就殺了他。」

一個人類而已,對他們這些血盟騎士來說,就跟撣去手套上的灰塵似的。

「好吧,暫時就這樣決定吧。」瑪魯金點頭說道,走向蜷縮在地板上,因為劇痛而不住顫抖的烏米亞,蹲下身去,「現在,該是拷問的時候了。」

烏米亞的頭發被一把揪起,頸部呈奇怪的姿勢扭曲着,感覺再一用力,就會被卡嚓折斷!

「你要老老實實地回答哦,烏米亞,魔王陛下,究竟是什麽時候蘇醒的……?」

瑪魯金的綠眸就像凍結的深潭那樣冷,左眼深處閃現出金色的攝魂魔法陣。 看到他的眼睛,就像看到異鬼,令人打從心底畏懼!烏米亞哆哆嗦嗦的,淌血的嘴唇動了動,迫于無奈,緩緩交代出了一切。

「哼,一開始就這麽坦白不就好了,」聽完烏米亞的話,瑪魯金咕哝着,「這樣的話,你還能有個全屍。」

話音剛落,烏米亞傷痕累累的頭部,就和之前的地獄獵犬一樣,被迸發的魔力猛然炸成肉塊,鮮血四濺!

咕咚一聲,失去頭顱的身體重新跌回地上,如同廢棄的殘骸。

「那麽,要比誰先到達人界嗎?」

米露露說道,三人都無視地上的屍體,眼睛警惕地盯着彼此。

「好。」

瑪魯金點頭,而後,三人幾乎同時「嗖」的消失,變成三股氣勢洶洶的黑煙風暴,沖破祭祀塔的屋頂,向三個不同的方向,奔馳而去……!

而在這時,遙遠的人界,紅砂之國——哈班雅克王國的第一王子,也即是王位繼承人的夏卡·努爾帕提殿下正在舉行聲勢浩大的選妃活動。

全國各地,乃至大陸其他國家的年輕女子,都盛裝前往哈班雅克王國的首都阿魯納齊。

搭載着各色美女的豪華篷車隊,從阿魯納齊高聳的摩爾式拱頂城門,一直延伸到沙漠地帶,有不少人,不得不在沙漠裏紮營過夜。

盡管來訪的客人很多,守城的哈班雅克士兵卻絲毫沒有懈怠,他們頂着炎炎烈日,嚴查每一輛篷車。

「喂!你們,出示證件,把面紗放下來!」

頭上紮着藍布巾的士兵,舉起鋒利的長矛對着篷車上的年輕女子。

這輛油布篷車是屬于西市的綢緞商人聯盟的,他們買了十個漂亮的女奴隸,打算送進皇宮選美。

先不說她們能不能被王子看中,就算只能作為家奴留在王子身邊,對商人聯盟來說,也是很大的榮耀,這樣他們在哈班雅克做起絲綢生意來,就方便多了。

盤算着賄賂王子的人,可不止一、兩個,哈班雅克雖然土地貧瘠,缺少糧食,但有着豐富的礦藏和稀罕的沙漠生物,世界上最貴的莺絲——七彩玳瑁絲就産在哈班雅克。

「喂!還有你!」

前九名女子慌慌張地放下面紗後,第十個女子也順從地解下淺紫色的面紗,露出臉龐。

她的美麗令所有人都抽吸了口氣!

白嫩的鵝蛋臉上,嵌着一雙深黑如永夜的眼眸,鼻子秀挺,嘴唇粉潤,如同初開的薔薇,她的頭發也是十分罕見的黑色,就像夜晚的天幕一樣,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你叫什麽名字?」士兵的聲音,也不由輕柔起來了。

「夏琳。」少女溫婉地說,她的聲音也是那麽動聽,宛如東方的黃莺,令人精神恍惚。

「……好、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士兵魂不守舍地檢查過少女們的證件後,放她們進城。

篷車內,黑發少女又重新戴上了面紗,車輪在馬匹的拉拽下滾動着,覆蓋着薄紗的狹窄車窗外是十分熱鬧的市集。

紮着頭巾、膚色較黑的本地人和外鄉人讨價還價,販賣着香料、各種動物的角、以及各色水煙,生意興隆。

而在市集以及平民區的北面,才是富麗堂皇的哈班雅克皇宮。

黑發少女靜靜地望着洶湧的人潮,以及高大的棕榈樹,漆黑的眼瞳深處,流露出令人寒噤的冰冷。

「為了尊貴的主人……殺掉魔王……。」

少女就像木偶一樣自言自語,捏緊了放在長裙上的雙手……。

——未完待續,敬請期待更加精彩的第三集。

目标系列特別劇場篇——愛之夢

澳大利亞 悉尼歌劇院 音樂廳:

從天花板兩側投射下來的照明燈光,恍如淡淡散開的金色燭光,優雅而靜谧地籠罩着黃楊木舞臺。

一支世界一流的交響樂團正傾情演奏着莫紮特的經典歌劇《費加洛的婚禮》,而來自意大利的女高音歌唱家Silvia Colombini,正用她充滿情感張力的圓潤歌聲,演唱着第二幕中,男仆凱魯比諾的詠嘆調《你可知道什麽是愛情》。

「……在座的女士,你可知道什麽是愛情?你是否了解我的內心?」

「這奇妙的感覺我也說不清,只覺得心中翻騰不定,我整日整夜受着折磨不得安寧……」

浪漫的旋律,純淨悠揚的歌聲,這是蘭斯·馮·卡埃爾迪夫公爵自兒時起就聽過許多遍的名曲。

小時候,他随着父母環繞歐洲旅行,每到一個國家,就會停留兩至三個月的時間,認識各種各樣不同的人,學習着父親圓滑的待人接物的本領。而欣賞古典歌劇,參加豪華晚宴似乎是他們家族必定的行程。

在不斷的旅行中,卡埃爾迪夫的意大利語、法語、西班牙語突飛猛進,沉醉于古典音樂的迷人魅力中,只是那個時候,他還無法理解歌曲所要表達的真正含義,愛情對六歲的他來說,還是太遙遠的東西。

但是,他卻對這種神秘的感情産生了向往,他的父母不是因為戀愛而結婚的,受姓氏和世襲爵位的束縛,他将來也不會因為愛情而結婚,那麽,究竟什麽是「愛」呢?為什麽它既令人快樂,又令人如此痛苦,飽受折磨?

他的心裏沒有答案,最接近的感覺,是心愛的獵犬NaNa去世時的那種哀傷,看着那小巧兒溫暖的軀體在自己的手裏逐漸變得冰冷、僵硬,心也像被掏去了一塊,是那麽難過,有很長一段時間, 他都拒絕再養狩獵犬。

現在想來,果然是很孩子氣的心理,戀愛和養寵物的感覺,怎麽會相同呢?

作為主人,他能夠洞悉寵物犬的心理,也能夠使用語言和手勢去命令它,但是戀人……

卡埃爾迪夫淺紫色的眼眸略微瞥向身旁,那坐在紅色扶手座椅上,認真聆聽着歌劇的男人。

細柔又光滑的黑發從他白皙的臉頰垂挂下來,從側面看,濃密的睫毛似乎特別長,偶爾眨動一下,撩動人心。

他線條優美的嘴唇緊閉着,唇色像是亞馬遜雨林中的一種花卉,難以名狀的美,讓人很想親吻上去。

晏子殊的身材非常好,在倫敦Anderson&Sheppard定制的黑色燕尾禮服很合适他,白色真絲領結、綢緞袖口以及一絲不茍的定制細節,完美地襯托出了晏子殊與衆不同的氣質和美貌,當他走進音樂廳的時候,比舞臺還要吸引衆人的目光,讓卡埃爾迪夫感到驕傲。

「你可知道什麽是愛情?你是否了解我的心?……」

「我心跳加速,全身顫抖……我整日整夜不得安寧,但我卻甘願受此酷刑……」

音樂很美,演出也很精彩,但是氣氛卻始終不大對勁,令卡埃爾迪夫感到不安,尤其身旁的人,自從踏進歌劇院的大門開始,就不再理他,不僅不對他說話,甚至連眼神接觸也沒有,眉心還微微皺着,很顯然在生氣,難道在來歌劇院的途中,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嗎?

卡埃爾迪夫不由捏住扶手,努力地回想着。他好像是說了今晚會下雨,以及交通有點擁擠之類的話,無關痛癢,沒理由會讓晏子殊生氣啊……

如果是前天,在大堡礁誘騙晏子殊「度蜜月」的事,他已經很深刻地反省和道歉了,晏子殊也表示原諒他了,允許他回卧室睡覺,但下不為例,那到底還有什麽地方,他做得不對嗎?

戀人的心理,真是太難揣測了!

「子殊……。」

一曲終了,掌聲如雷鳴般響起,但是身旁的人依然連眼睛也沒有轉向他,宛若一座巍然不動的冰山。卡埃爾迪夫終于按耐不住,趁着衆人的注意力都在舞臺上,悄悄握住晏子殊放在扶手上的手,低聲問,「告訴我,我做錯什麽了?」

誰知道晏子殊擰着眉,板着臉,理也不理他,就用力把手抽了回去,放在膝蓋上。

「子殊……?」

「閉嘴,別叫我。」

那冰凍三尺的男低音讓卡埃爾迪夫心驚肉跳,面色也略微發白,甚至有些慌張地說,「我到底哪裏做錯了?不,不論我做錯了什麽,我都向道歉,別不理我,好嗎?」

晏子殊俊氣的眉心卻鎖得更緊了,肩膀傾斜向隔壁空座位的一邊,手掌拖着下巴,似乎連他的聲音都不願意聽見。

「子殊……?」

卡埃爾迪夫難過極了,下一曲将開唱,晏子殊卻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往音樂廳的出口快步走去,卡埃爾迪夫也急忙站起來,跟着他走出音樂廳。

兩人一前一後在保镖們的簇擁下,走進雅致的貴賓休息室。

一進休息室,晏子殊就輕吐一口氣,在紅色真皮沙發上坐下,然後扯掉真絲領結,松開外套袖口,将頭仰靠在沙發背上,閉眼休息。

這樣強烈地散發出「獨處」氣息的晏子殊,令卡埃爾迪夫感到困惑,卻也不敢唐突地打擾他休息,只能輕輕地關上門,在房間裏站着,蹙眉看着他。

「蘭斯。」

大約一刻鐘後,晏子殊終于睜開眼睛,擡頭瞪着一臉茫然的卡埃爾迪夫。

但是他說出口的話,令卡埃爾迪夫彷徨不安的心,更加跌進谷底!

「我讨厭你。」

「哎?!」

「這都是你的錯!」

「我的……什麽?」卡埃爾迪夫的面色一片灰白。

「這麽麻煩的事,你自己做就好了,為什麽非要我來做?!你知不知道我工作很忙?很難請假!真是的,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很火大!」

晏子殊的臉色臭極了,陰雲密布,兇惡地瞪着卡埃爾迪夫,「從今天開始,你必須離我一百米、不,是一千米遠,我不想再看見你!」

「所以說,這究竟是為什麽?!」着急了,直奔到晏子殊面前,扣住他的雙肩,「我向你道歉,我發誓改正!好不好?」

「……。」晏子殊依舊黑着臉,一言不發。

「子殊……?」

那種感覺,似乎晏子殊不僅僅是在生氣,還有別的情緒夾雜其中,令卡埃爾迪夫更加無所适從。

「已經改正不了了。」

「哎?」

「我……。」晏子殊長嘆一口氣,嗫嚅地開口了,聲音很輕,連卡埃爾迪夫靠得這麽近都沒有聽見。

「什麽?子殊,你再說一遍。」

「我……那個……孩子……有了。」

雙頰像燒起來似的,不受控制地漲得通紅,連額頭也緋紅一片,晏子殊垂下眼簾,既尴尬又羞赧。

「孩子……?」

一片詭異的沉默,靜得連兩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孩子……?那個是……什麽意思?卡埃爾迪夫全身僵硬,這個陌生的詞語在腦袋裏轉了十多圈後,才恍然大悟,接着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震驚,和連心髒都快要蹦壞的狂喜!

「不要笑,混蛋!」

望着那張得意到忘形的美麗臉孔,晏子殊滿臉通紅,惱得咬牙切齒!

「我是男人,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不奇怪呀,我做得那麽努力,你也應該有一個了吧?」卡埃爾迪夫笑得很甜蜜,神采飛揚,「我很高興!子殊!辛苦你了!」

「哼。既然你接受了,」晏子殊拉開他的手臂,在沙發上交疊起修長的腿,擺開談判的架勢,「那就好商量了。」

「嗯?」

「從今晚開始,我要一個人睡,不準你踏進卧室一步。」

「什麽?!」

「還有,不止睡覺,摟抱、接吻這些統統都不可以。」

「連接吻也不可以?為什麽?!」卡埃爾迪夫大驚失色!

「為了胎教,我可不想養育出一匹像你一樣的色狼!」晏子殊無情地說,黑眸冷冷地瞪視着卡埃爾迪夫,「另外,希望你能夠明白,孩子生下來後,撫養權和監護權都是我的,不是你的。」

「啊?」

「他随我姓,和我住一起,無論男女都由我來教導他,聽懂了嗎?」

「……。」

卡埃爾迪夫愣愣地站着,雖然晏子殊懷孕了讓他很高興,但是……為什麽他會産生懊悔的感覺?

好像……他寧可從未聽過這個「喜訊」!

「子殊,孩子和我……哪個更重要?」卡埃爾迪夫小心翼翼的,試探般地詢問。

「當然是孩子。」斬釘截鐵的回複,令卡埃爾迪夫恍若裸身站在冰天雪地中,全身血液都凍結了!

「那我不要孩子了。」眉頭堆在一起,卡埃爾迪夫生氣地說。

「說什麽傻話!要不要這個孩子,決定權在我!聽着,蘭斯,既然有了孩子,我就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哎?!子殊,這怎麽可以?!」

他和晏子殊在一起,可不是為了傳宗接代,不對,這輩子他只要有晏子殊就心滿意足了,根本沒想過生孩子的事!

「就這樣決定了,我們暫時先分開吧,我今晚就回法國去,再見,你自己多保重!」

「不行!我不答應!子殊!等等——!」

「嗚!」

頭好暈,雙腳也發軟,感覺怎麽也站立不住,眼睛前面一片刺目的白光,卡埃爾迪夫喊叫着,從扭曲成漩渦狀的地板中間,猛然掉了下去——

「蘭斯?你醒醒,喂!」

驚慌不已地睜開眼睛的瞬間,卡埃爾迪夫便看到晏子殊略帶擔心的眼眸,他的黑發濕漉漉的搭在肩膀上,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着一件灰色全棉的休閑褲,剛剛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

「你做噩夢了嗎?真罕見啊。」

見卡埃爾迪夫醒來後,晏子殊展開眉頭,拿起放在床上的毛巾,站起來,一邊走向亮着橘紅色燈光的酒吧櫃,一邊擦拭着自己的頭發,「你夢見什麽了?」

「孩子……。」卡埃爾迪夫呢喃着,還處在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恍惚中。

「孩子?」晏子殊好奇地扭回頭,「什麽意思?」

「唔、沒什麽……現在幾點了?」

卡埃爾迪夫輕輕按揉了下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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