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歸途

時光飛逝，轉眼間在古秦淮城就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在這裏太過惬意，都快忘了現代的事兒，也是時候差不多該回去了。

李飛冉早就通知了蹇長樂，她就在阿牛家等着。如果到時他不來，她就自己回去。

就這樣等了不久，沒想到蹇長樂竟帶了繁絲來！

“你帶她來幹什麽？”李飛冉拉着蹇長樂走到一邊問他，他們可是要回去哎！

“帶她到我們生活的世界去看看嘛，順便幫她擺脫掉那兩個公子哥兒！”蹇長樂十分興奮，他終于成功地勾搭上繁絲了！至于具體過程，那簡直叫一個慘不忍睹！

他的确是打不死的小強，可無奈目标太強大。一連幾天對她采取牛皮糖攻勢，都沒能打動繁絲姑娘那顆堅硬的芳心。這可把蹇長樂急壞了，碰上繁絲這樣油鹽不進的人，他真的是沒轍了。

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繁絲總算會正眼瞧他了，至少沒再把他當成一個毫不相幹的路人。

雖然有了一些進步，關系總算好了點。可依舊不能愉快地玩耍，因為那兩個人實在太讨厭了。柳星宇時不時就到摘星閣呆着，也不找什麽樂子，就一杯一杯地喝酒。那個淩思凡就更不用說了！聽說以前也是個沉穩的主兒，沒想到現在是毫無理智，天天大鬧摘星閣。好在這是他的場子，又有胞妹淩梧桐看着，倒沒有惹出什麽大事。不然淩府老爺怕是要親自出馬捉了人關在家了，摘星閣也極有可能會關門大吉。

他倆個一靜一動，把個摘星閣鬧得雞犬不寧。院裏的下人們都議論紛紛，說這繁絲姑娘也真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這麽好的公子哥兒不要，偏要在這風月場艱難度日。

而這些議論的主角卻對外面的一切充耳不聞。整日除了在晚間登臺表演，或者與幾個高雅文人飲酒閑聊，其餘時間都呆在自己房間看書彈琴作畫。看上去好一副閑情逸致！

然而她這樣淡然處之，有人卻是無法容忍。

蹇長樂不是這世界的人，自然不會理會這世界無理的規則。他早就看不慣那兩個公子哥兒了！雖然也都是一表人才，奈何他深陷情網，容不得有人觊觎他的目标。在愛情面前，再天真的人都無法避免自私的侵襲。

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即便是時光飛逝，滄海桑田，人性總有不變的地方。蹇長樂可沒想過要對對手怎麽樣，生性善良的他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想破了腦袋，就只想到帶繁絲去他的世界看一看，暫時逃離這個煩亂的是非之地。

于是蹇長樂找了時機向繁絲透露他的來歷，說他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因緣巧合之下穿越來的。

他本來以為繁絲會像大多數人一樣吃驚，倉皇，然而事實令他十分意外。

繁絲在聽到他的這一番難以置信的真相後，并沒有表現得那麽驚訝。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怎麽在乎他的來歷，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有什麽好驚訝的呢？說的更直白一點就是她對蹇長樂的身世沒興趣！

只不過經歷了這麽多事，繁絲也覺得煩膩了。在這裏活得太累，有太多羁絆束縛着她。如果能夠到別處去走一走看一看，想必也能散散心，不至于過得毫無意義。所以她生了興趣，對蹇長樂所描述的那個世界突生向往。

心大如蹇長樂，自是不知道繁絲心裏所想。若是讓他知道他所期待的繁絲驚訝的表現在繁絲看來根本就是幼稚之舉，他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芥蒂地向她描繪現代都市的美好。

也幸虧他不知道，所以才能無所顧忌地真誠邀請。“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我生活的世界吧，絕對跟你們這裏不一樣噢！”他對繁絲這樣說。

這當然正合繁絲的意，索性給淩梧桐打了招呼，簡單收拾收拾就跟着他來了。

聽完蹇長樂的解釋，李飛冉只覺得他想太多。且不說他們并非是這裏的人，不太好摻和這是人的事。再者說，他們來這裏也是因緣巧合，都沒弄明白這其中的奧秘。如果貿貿然帶了人穿越出去，到時候萬一回不來了怎麽辦？

不是說她嫌麻煩不想多帶一個人，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顯然，蹇長樂這小子并沒有考慮到。

還是太單純！

她瞟了眼蹇長樂身後的紅衣女子，理了理身上的簡便男裝，而後伸出右手對女子說道：“你好，我是李飛冉。”

繁絲還在悄悄打量對面的男子，不料那人竟主動上前向她打招呼。她慌忙回神，看着那人伸出手不明所以。只得雙手交疊虛放在身體右側腰，微低下頭鞠了一躬，“這位公子好，奴家名喚繁絲。”

“噗……”

繁絲擡起頭，看見蹇長樂壓抑不住的哈哈大笑，不知所以，只能求教似的看向李飛冉。

“咳咳，我不是男的。”

李飛冉也沒想到繁絲竟把她當成了男子。雖說她身上穿的确是男裝，但她的聲音可沒加任何掩飾，還是真真兒的女聲，只不過比一般女人多了點磁性。即便這樣，也不能被聽成男聲啊！

“诶？啊！對不起對不起，繁絲不是有意的！還望姑娘不要介意才好！”

這可把一向“厚臉皮”的繁絲鬧了個大紅臉。她在摘星閣這麽些年，見過的女人從來都是嬌滴滴軟綿綿的，哪見過女扮男裝偏偏聲音還似男似女的女子？只有男子才會是這樣的裝扮這樣的音色啊！

“沒事。”李飛冉笑着擺擺手，小事而已，怎麽會怪罪這麽一個妩媚動人的女孩子呢？她又不是窮兇極惡的大灰狼！

不過這倒是令她對繁絲更感興趣了。想不到花樓裏勇敢豪邁獻出自己處子之身的人竟也有這般單純的一面！早在李飛冉親眼目睹繁絲在摘星閣前周旋于柳淩二人之間時，她就對繁絲刮目相看。在她這麽多年的認知裏，她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特別的人。而現在，曾經有妖狐之勢的妙人兒展現在她面前的卻是不一樣的另一面。這反而更讓人想要靠近，想要一層一層剝開她，看她究竟有幾面。

李飛冉挑了挑眉，瞟了瞟繁絲一眼，又将目光轉向蹇長樂。小子，看來你該出局了。有我李飛冉出馬，你想要贏得花魁的芳心，貌似很難吶！

被一腳踢出局的蹇長樂此刻正專心致志地在前面尋路，根本沒注意到背後詭谲的目光。當他終于意識到有什麽不對的時候，可惜已經晚了。

李飛冉沒再說話，只靜靜地跟在蹇長樂身後慢慢地向阿牛家走去。此前她是走回城外去等蹇長樂了的，現在要走了，還得向阿牛一家和村民們道別。

而繁絲雖沒說話，眼角卻是偷偷瞟着斜前方的。李飛冉就在她前面走着，她打量着李飛冉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感嘆：真是英姿飒爽！

高挑的身材，背挺而直。一雙修長的腿包裹在簡單的粗布衣裳裏，看着纖而不細，強勁有力，行進中虎虎生風。一頭烏黑發亮的短發就是蒙蔽了她雙眼的“罪魁禍首”。誰能想到一個女子竟然把最珍視的秀發喀嚓剪掉？

如此特別的女子，讓繁絲眼前一亮。絕美如她，妖媚如她，還從來沒有贊美過誰，然而李飛冉就成了她第一個贊嘆的女子。她在蹇長樂面前不怒自威的氣勢像極了繁絲！一樣都是高處不勝寒的人，只不過一個是與生俱來的氣質，而另一個則是風塵刻畫的印跡。

很快同阿牛夫婦道了別，他們才踏上回家的旅途。

農家人真誠淳樸，非要留李飛冉他們再住些日子，十分的熱情好客。但是時間不等人，李飛冉再不回去，恐怕家裏二老都要找過來了。二人千恩萬謝，好說歹說才打消了他們的念頭。結果臨走時，幾乎全村人都出來自發地為他們送行，愣是上演了一出十八相送的情景。

好不容易得以抽身，他們三人也不敢走來時的老路，怕被人瞧見。于是從村裏出來直向南走，不辭辛苦地圍着樹林邊饒了好大一圈，直到徹底看不見村口那些人的身影，這才閃身進了林子。

挺長時間沒來過了，李飛冉和蹇長樂早就記不大清那神秘入口的具體位置，只能憑着感覺一點一點摸索。而繁絲是頭一遭來這城外小山村，自然什麽忙都幫不上，只能跟在他倆身後瞎轉。

幸好這個時間農夫們都在自個兒家歇息，幾乎沒人出來在田裏幹活。他們不必躲躲藏藏，能更方便更快速地尋找入口。

果然，不多時，李飛冉就發現了上次來時降落的土坡。惹得其他二人都有些興奮，蹇長樂更是差點尖叫！

就要回家了，大家不免格外激動。他們生活的世界雖不見得有多好，可離開了這麽久，還是會想念。畢竟這種和曾經的塵世分離的機會不是誰人都享受得到的，千載難逢，既不可遇也不可即。

李飛冉回頭望了望遠處模糊的小山莊，又扭頭看向繁絲。“繁絲姑娘，你真的決定和我們一起走嗎？”

“嗯，我就去看看，看看他口中的你們生活的世界到底和我們這裏有什麽不一樣。”在對面這個身穿男裝，留着利落短發的女人面前，她也不自覺地斂了氣勢。說不清是什麽原因，在這個女人面前，就情不自禁地想要軟下來，做一只溫順乖巧的兔子。繁絲有些不明所以，然而卻并不反感。或許是她看起來十分高貴，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氣場，女王一般的強大的氣場，以至于無論男女，在她面前顯得十分渺小。“我不會麻煩你們的。”她說，給了李飛冉一顆定心丸。

“既然你堅持，那就這樣吧。”李飛冉點點頭，看來糾葛是一定的了。都把人帶走了，就得好生照看着，可不能出了岔子！她拉過蹇長樂，拍拍他的肩，“走吧！”

于是三人緊緊地拽住對方的手，一起爬上了坡頂，轉瞬間就消失在茫茫綠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