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紅日挂西山時, 一輛銀色邁巴赫駛進了西峽半山的顏家老宅,榮管家領着兩個穿着白衫的工人撐着傘等在大門臺階下。
邁巴赫停在院中,工人立時上前拉開後座的門, 手擋在車門頂部。一位身穿黑色吊帶長裙外罩透明金紗衣的美婦下車, 朝着榮管家點了下頭:“我爸呢?”
“老爺正在書房等大小姐, ”榮管家側身做請:“您随我來。”
美婦正是顏老爺子顏忠華唯一的女兒顏明悅,顏澤的母親。跟上榮管家, 顏明悅腰背挺得直直的, 下斂睫毛,走到樓梯口時深吸氣輕吐。老父親今天突然叫她回家, 為什麽,她心裏也有底:“榮叔, 最近顏澤有回來過嗎?”
“沒回來過,但老爺每天都會跟澤少爺聯系, ”家裏有喜事,榮管家面上和煦,眼中帶笑。
顏明悅抿嘴,不再多問。到了書房外, 她自己上前敲門。
“進來。”
聽着老邁的聲音,顏明悅鼻間一酸, 将手袋交給榮管家,推門走進,見老父坐在輪椅上面朝着落地窗背對着她,上前去摸了摸櫃子上的茶,給他換了一杯。
顏老爺子嘆氣:“阿澤要結婚了,”将放在腿上的文件遞向女兒,“你把這個簽了吧。”
伸手接過, 顏明悅只看了一眼就知這是什麽,也清楚她簽了之後便意味着市值5000多億的盛科跟她再沒有幹系,沒有遲疑拿起櫃上的鋼筆。簽好之後,将文件還給父親。
确定無誤,顏老爺子叫來榮管家,讓他着手去辦。
等榮管家離開了,顏明悅搬了把椅子坐到父親身邊:“爸,你不是一直要顏澤聯姻嗎,怎麽突然想通了同意他娶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顏老爺子轉眼看向女兒:“我沒想通,但也實現了之前的想法,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具體的他暫時不好言說,等事情明朗吧,“童穎會陪着阿澤,不會丢下他。”
“您同意就好,過去我沒管過他,現在也不會插手他的婚事,”顏明悅摳着自己的美甲:“您這需要我配合的,知會一聲就行。”
既然她這麽說,那剩下那件事他就一并講了:“我已經打了電話給錢律師和鐘律師,打算更改遺囑,”看着和死去的妻子像了七分的女兒,心中有無力又惱恨,“爸爸會給你留一筆花用不完的錢,但盛科股份……”
“有錢就行了,股份給我,哪天我要是突然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別人?”顏明悅眼中淚花閃閃,喉間哽塞:“爸,我知道我對不起顏澤,曾經也試過要待他好,但……但就是……”閉目兩滴清淚滾落,抽紙拭去,凝眉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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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女兒這樣,顏老爺子是心如刀絞:“不怪你,怪我和你媽。你從小就是千嬌百寵,不同你哥,”深吸一口,老眼滲出濁淚,“悅悅,爸爸此生最遺憾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年從港城回京都沒帶着你哥。”
提及自己的哥哥,顏明悅更是情難自禁,要不是哥哥一家出事,她媽媽也不會一病不起,早早就丢下她和爸爸走了。
“爸,這些年您是不是很累?媽走後,我要是能懂事一點,就該勸您再找一個。”
顏老爺子撇嘴:“你渾說什麽呢,還嫌這一窩子不夠亂?”
伸手過去,握住老父長滿老人斑的枯瘦大手,顏明悅又想起了小時候他們一家手牽着手帶着外公去吃早茶的那些日子:“顏澤能結婚,我很高興。其實今天您就算不叫我回來,我也準備立遺囑了。”
她荒唐歸荒唐,耍些錢而已,但有些東西絕不能落到外人手裏,譬如她所持有的盛科股份。
之前不是沒有人想騙她,但她清楚盛科的股份只能給兩個人。一是生養她的父親,二則是她生的顏澤。現在好了,一身輕松。
“今晚就在老宅住,陪我這個老東西說說話。”
“好。”
………………
在四合院吃完晚餐,童桐就跟着老公回去他在羊山區斯蘭庭的家。電梯直達18樓,進門換了鞋洗好手臉,冼默彥就興奮地拉着她去往露臺。
頂層閣樓做了兩重隔熱,童桐上來并未感覺到悶。冼默彥摁了下門口的按鈕,窗子自動打開。絲絲涼風吹進,很舒服。
掃過貼牆的同色系各式書架,童桐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兩眼晶亮,走到閣樓中間的羊毛地毯上躺下,枕着只淺綠色的抱枕,邊上還擺放着兩把人體工學的搖椅。
“太棒了,我要把我的書也放到這裏。”
冼默彥就知道她會喜歡,挨着她趴下:“這房子是我回國後買的,特地挑的頂樓,裝修的時候我就在想兩個人的生活,”低頭親吻妻子的鼻尖,“外面的露臺,被設計成了生态小花園。”
“我們去看看,”童桐坐起,拖鞋也不穿,光着腳奔向門口。才跨過門檻,露臺的小夜燈便自動亮了。地方很大,有近百平。全套的水循環系統讓這個生态小花園生機勃勃,沒有玻璃外罩,但露臺的邊緣有擺放驅蟲的草植盆栽。
花園中心地建了一座小亭,廳中石桌邊圍了四只石凳。
童桐湊了湊鼻子:“除了花草氣,我還聞到了金錢的香味。”單單那套德國進口的水循環系統就值京郊一套房了,再加隔水層、太陽能機電等等,這生态小花園很貴氣。
冼默彥倚靠在門邊:“冼太太,你什麽時候把你的書搬來我們的書房?”
轉過身去,童桐撞進他懷裏:“冼先生,你說裝修的時候就想着兩個人生活,那要是我不回來呢?”
抱着她,冼默彥望進她此刻比星星還要亮的美眸:“不知道,反正我裝修的時候想的都是我和你。你不在的那六年,也沒想過別人,”慢慢靠近,額抵着額,“我就在等着有一天思念成災,淹沒了理智,然後不顧一切跑去美國找你,把你帶回來。”
童桐手環上他的脖子,輕語喚道:“老公。”
冼默彥彎唇:“老婆。”
“老公,說你愛我。”
冼默彥親吻了一下她的唇:“童桐,Phoenix,老婆,小桐仔,我愛你。”
眼睫慢慢下落,童桐嘬了一口他的下巴,後紅唇快速上移印上他的……
………………
身邊的女人睡得很沉,鼻息有些粗重。手指撫摩着她的臉頰,顏澤就這麽看着她,時有忍不住湊上去親吻。近幾天妖精累壞了,要是往日他這麽鬧騰她早就醒了。
昨夜回來,她勾魂的狐貍眼都腫成淚泡眼了。顏澤不曉得她哭了多久,但那事她早點知道也好。這樣就能少怪一點自己,活得不會那麽累。
熾.熱的目光再次落到她的兩片紅唇上。妖精的唇薄厚适中很美,還有可愛的唇珠。三十三的人了,都沒什麽唇紋。顏澤想肯定是他親得少,噘嘴輕嘬,一口又一口,直到他的小兄弟又醒了才不得不罷了。
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臂,翻身下床,撿起地上的浴袍穿上。拿着今日買的戒指去往客廳,坐到沙發上,将兩只戒指盒打開。
取出卡地亞男戒戴到左手中指上,這枚戒指只內嵌了一枚冰藍色碎鑽,不值錢,但他很喜歡。還有結婚對戒,很素的圈子。顏澤取出男戒,小心翼翼地戴到無名指上,格外地貼合,眉眼含笑嘴裏吐槽:“吝啬鬼,鑽戒都舍不得給我買。”
扒在卧室門口偷偷往外張望的童穎,眼睛又濕了,默默地退回,輕手輕腳地躺回床上,臉埋進狗男人的枕頭裏。一枚男戒、一對婚戒,花了她70多萬,還敢背地裏罵她吝啬。
哼,一個大男人戴什麽鑽戒,兩塊錢一個的鐵圈就最好。
次日下午三點,盛科股權變更的文件就到了顏澤手裏。顏澤沒想到老爺子動作這麽快,同時也有些意外顏明悅竟甘心簽字,一點動靜都沒鬧出。
榮管家看着澤少爺:“老爺的意思是,您和穎小姐既然都公開要結婚了,那這個早幾天辦也能給您省點事。”
“顏明悅沒說什麽嗎?”顏澤始終不相信這是出于她自願。
“澤少爺,大小姐真的沒和老爺鬧,”榮管家也是苦口婆心地在裏勸和:“老爺說您要結婚了,大小姐一句聲沒吭就簽了字。而且上午錢律師和鐘律師到老宅,大小姐也陪在老爺身邊,她是看着老爺更改的遺囑,完全沒有意見。”
顏澤嗤笑,拉開抽屜取出手機,打電話讓妖精帶着戶口本和身份證來盛科科技園。這份文件單他一個人簽沒用,必須和妖精一起。
右手拂過文件最後一條,顏澤先生與童穎女士成為合法夫妻時,文件內容即時生效。
童穎這還是第一次去盛科科技園,紅色的法拉利在拐進遷曰路後開出了它出廠以來最慢的速,心裏七上八下的。
戶口本和身份證在這關口聚到一塊,要幹什麽,她是門清。但領結婚證不是應該到民政局彙合嗎?
顏澤的助理陳栩十分鐘前就下樓來接了,待在安保室裏等啊等。左看右望,愣是沒見着一點紅。
顏總不是說老板娘在悅萊公館嗎?悅萊公館到盛科科技園也就二十分鐘,這時段路上也不堵。
“來了來了,”站在路邊的安保小夥朝着安保室招手:“京A889**。”
“沒錯了,”陳栩趕緊地跑到路口望去,哎呦,這法拉利是壞了嗎?不禁發笑,原來童小姐也有怵的時候。打手勢,示意開車的那位主跟着他來。
安保小夥開電門,在法拉利進門時喊道:“謝謝老板娘。”這回盛科上調員工工資,他們也有份。
童穎臉上火辣辣的,将車停到地下車庫,随陳栩上了一部電梯,眨眼間就達盛科的權利中心地了。
榮管家很客氣,見着童穎先是鞠躬:“穎小姐。”
“您好,”童穎瞄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顏澤,在心中暗罵臭男人,還不叫她過去坐?
“不用緊張,”榮管事是什麽人,看出童穎的緊張和局促後,擡手做請:“穎小姐,這邊坐。今天請您來也沒別的事。您和澤少爺要結婚了,老爺作為長輩,讓我給您送份聘禮來。”
聘禮?童穎坐到顏澤下手,已經消腫的狐貍眼盯着榮管事,這老人家說的話她有點聽不太懂。
顏澤在文件上簽了字,将筆塞到呆愣的女人手裏,後點着自己名字後的空位:“在這簽名,要工整。”
依言行事,簽完看到文件被老人家收進文件袋,她才突然意識到她沒閱文件內容,怕怕地扭頭望向顏澤,狗男人讓她簽的不會賣身契吧?
別說,這事他還真做得出。
顏澤勾唇:“你這是什麽表情?”
“我……”
嗡嗡……嗡嗡……
包裏手機響,童穎先不跟她說,網上都鬧了一天了,她妹問候的電話也差不多該到了,取出手機,果然是妹妹。深吸一口氣,接通。
“喂?”
榮管家将文件袋封好,放進公文包裏,交給跟來的兩個律師,正要退出就聽穎小姐問到澤少爺,“我妹問你今晚有沒有空,想叫我們一起去冼默彥外公家吃飯。”
顏澤皺眉:“有。”
“我這就去給你們備上門禮,”榮管家很慎重,有些人不是你想接觸就能接觸到的。冼家二少在京圈的小輩裏為什麽是獨一份,除卻自身的優秀,他的外家絕對是關鍵。
“勞煩您了,”顏澤對今晚的這頓飯也很在意,原他還想帶着妖精去把證領了,但現在卻是不可。領了證,不回老宅陪老爺子吃飯,卻帶着太太去了南家,嚴格意義上說這是一種失禮。
………………
挂了電話,童桐繼續整理自己的書:“你們豪門都這麽能算計嗎?”剛邊上這位在看到消息提示說她姐去了盛科科技園,便立馬讓她打電話過去,約那兩人今晚去外公家吃飯。
“請把‘你’換成‘我’,”冼默彥坐在地上,将書貼上數字碼,:“你要牢記你現在是冼默彥的太太,不要再你們了,我和你是我們。”
童穎跟顏澤一起十年,都是繞着盛科走,今天不會無緣無故地去那,唯一可能,事關那1%的盛科股份。
作為娘家人,他和冼太太得給她撐臉面。
“爸爸讓我們把顏澤和穎姐拉進小四房群裏,我們還沒拉,正好今晚讓我外公那個群主來拉。”
丢下書,童桐一招猛虎撲羊,将冼先生撲倒在地,揉搓他的俊臉:“啊啊啊,你怎麽這麽好,把什麽都安排得面面俱到?”
“因為在我從穎姐手裏把你搶走的時候,就對自己說過,穎姐不會少一個妹妹,只會多一個弟弟,”冼默彥翻身将老婆壓下:“我會愛你所愛。”
童桐心被填得滿滿的,擡頭送香吻。
正在兩人吻得難舍難分時,南雪教授的電話來了,叫兒媳婦帶上童穎跟她一塊去大院那準備晚飯。
做飯這事童穎最在行,童桐應了就抛下她親親老公,捯饬自己,不到十分鐘便拿着車鑰匙出門了。到盛科科技園接了她姐,直奔婆婆所在的研究所。
冼默彥的外公南升米今年已經78歲了,個子不高,170公分出頭,很瘦但精神矍铄,腳踩老京城布鞋,走起路來飛快,輕巧巧的似一點不費勁。
身邊跟着個警衛員,老人現正背着兩手盯着童桐的車看。
“爸,我買了幾條你最愛吃的筍殼魚,你是要紅燒還是清蒸?”南雪教授拿了兩件圍裙出來,見她爹還盯着桐桐的車看,不禁笑道:“這不是新買的,就潔敏車庫裏的那輛。”
南升米這才移開眼:“就這麽個鐵皮殼子要400萬,吹上天了說啥啥都好。坦.克一碾,還不是成鐵餅?”
接過圍裙的童穎也不知怎麽想的,順上一句:“壓成鐵餅要比普通的車重一點。”
“多賣幾斤廢鐵錢,”南升米瞅瞅外孫媳婦,又看看童穎:“家裏終于進了兩個長得比冼二好看的主了。”
“外公,您這是對我老公長相有多不滿意?”童桐戴上橡膠手套,拿了刀準備殺筍殼魚。
南升米看她那架勢,兩白眉皺起:“魚放着我來殺,你去後面菜園子裏拔兩撮小蔥回來。”
童桐怎麽能讓他老人家動手:“您是看不起我呢?”兩指摳腮,動作幹淨利落地刮起鱗片,“我雖然沒您厲害,但也是練家子。”
“噢?”南升米雙目一亮,蹲下來問道:“你練什麽?”
“散打和自由格鬥,”很快童桐就殺好了一條魚:“在耶魯讀書的時候,還遇上過打劫。”
“結果呢?”
童桐粲然一笑:“那幾個大塊頭之後應該會更懂得尊重女性,尤其是東亞女性。”
南升米兩掌一拍,跟着哈哈大笑,他喜歡這丫頭的爽朗勁兒,冼二沒看錯人,站起身:“那你殺魚吧,我去拔小蔥,”話音才落,轉身就見另一個丫頭手裏抓着一把帶泥須的青蔥在剝,沒他什麽事了。
忙到天快黑,菜才陸續上桌。大舅媽張晴幾乎與冼默彥、顏澤腳跟腳到的大院:“你們來得正好,把我後備箱裏的西瓜搬進屋。”
顏澤見她沒拿他當外人,放下手裏的茶葉就跟着冼默彥走向白色別克。
“聞着味了,”張晴撥了撥自己的短發,走向廚房,從後一把摟住小姑子,伸長脖子看向竈上的鍋。鍋裏在做她男人最愛吃的回鍋肉,那色澤油亮油亮的,嘴裏生津液,轉眼瞅向掌勺的大美人。
這人美,做啥都是一道風景。
“我就說聞着味不對,原來今天換大廚了。”
童穎有點緊張:“味不對嗎?”
“更香,”張晴也不怕她們笑話:“別看我這副孬樣兒,這輩子福是享盡了,在娘家婆家都沒做過飯,只負責洗碗。”
“正好我讨厭洗碗,”剛回來的南部長南湛探頭進廚房,湊了又湊鼻子:“這個味跟我在川省吃的一樣,”手落在妻子的腦袋上,扭頭問妹妹,“蒸米飯了嗎?我今晚要吃飯。”
“蒸了,”南雪教授拉着她哥:“你上次見我兒媳婦是不是沒給見面禮?”
南湛樂了,拐了拐老婆:“快去把你珍藏了6年的三金拿出來給她,咱們不失這禮。”
張晴都慶幸,因為查過童桐的學籍,她知道外甥媳婦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姐姐,所以提早又備了一套。雖然那三金在冼家和顏家眼裏都不算個東西,但這是心意,不能一個有一個沒有。
“我把你哥押在這,現在麻溜地去給你拿見面禮。”
南雪教授還真拉着她哥不放手,催促大嫂:“趕緊的,”說着話還勾頭往外看,“二哥、二嫂也該到家了。”
南湛擡手看了眼手表:“大概還有二十分鐘。”
見火鍋肉裝盤了,南雪教授立馬朝着在忙的兩姐妹招了招手:“快過來,我正式向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南湛先生。”
“大舅,”童桐先開了口叫人,童穎有點不好意思。
回到家裏,南湛就收斂了工作時的嚴肅,笑看着兩姐妹:“都能喝酒吧?今晚咱們陪老首長喝一杯,他把去年女婿孝敬的茅.臺都搬出來了。”
南雪教授拉過童穎:“這以後就是我大閨女了,你當舅舅的一會給包個紅紙包。”
“行,”南湛點頭:“只要是你認下的,就是我外甥女。”
南雪教授松開童穎:“去給你大舅拿雙筷子,讓他嘗嘗你給做的回鍋肉。”
童穎轉身眼中滑過晶瑩,依言去拿筷子。
院子外,冼潔敏的黑色奔馳把二舅老爺的車堵在了拐道口。穿着一身軍裝的南戎下車,就指着開車的妹夫笑罵:“不能開車就別摸方向盤,我看你今天怎麽把這車頭拐過來。”
冼潔敏還就不信了:“你那車往後退一點。”
“也就你敢讓他往後退,”騎着小電瓶車的骨科權威陳放,拉下墨鏡去看妹夫那車頭:“哎呦喂,自己什麽技術心裏沒點數嗎?”
冼潔敏有點怵他二舅老爺肩上的那三顆星,解開安全帶下車,鑰匙也不拔,兩手插着口袋跑向老丈人家:“你不退,那就只能先把我車挪開,請自便。”
陳放拍了拍自家老公的背:“你去把爸叫來,”右手掏出手機,“我查查這輛車多少錢,咱們實驗室正籌劃更新一批設備。”
“成,你先查。”
………………
京都古玩老街,瑞翔閣三樓朝北的廂房中,茶桌之上沉香煙袅袅,烹茶的老者留着三寸長白須,真絲唐裝的紐扣一直扣到脖頸:“顏明悅的股份今日已經讓出。”
“您跟我說這個毫無意義,”站在窗棂邊看向外的男人,梳着中分油頭,一身長衫,戴着厚厚的近視眼鏡,臉上皮膚雖松弛但絲毫不損儒雅:“她的東西給誰,從來就不是我可以置喙的。”
老者淺笑:“你的心還是太軟了,早就跟你說了,你是顏明悅的合法配偶。即便你們感情不睦,但在法律上配偶和子女、父母一樣享有同等的遺産繼承權。現在股份一轉讓,你這三十五年的煎熬又怎麽算?”
男子嗤笑,回首看向老者:“你太小看你弟弟了,他是不會讓顏明悅手裏的股份旁落的,還有我要提醒你一點,顏澤也是我兒子。”
老者擡眼回視男子:“他認你嗎?”
“認不認,他都是我兒子,”男子眼底燃起幽暗的光:“你剛不是說了嗎?配偶、子女、父母都是遺産的第一順序繼承人。”
恍然大悟,老者垂目繼續烹茶:“騰飛,顏澤可不是顏明悅,他是我那個狡猾的弟弟顏忠華一手教出來的,你知道顏澤現在哪嗎?”
“在哪都一樣。”
“是嗎?”老者皺眉:“他現在冼默彥的外家南升米的院裏用晚餐,你清楚那是什麽地方嗎?”
許騰飛眼神一暗,雙唇緊抿。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