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彭軍曜打電話給南升米無果, 《奚玫顏:一個肮髒又殘忍的豪門故事》繼續在網上發酵,事态越演越烈。網友漸漸的不再含蓄,指名道姓彭軍曜、彭志父子為罪惡站臺想要盛科、摩岩電科, 不斷地@相關部門的官方微博, 更有許多人跑到紀.檢.委的官方網站下留言。
官方保持着沉默。未免有極端分子有過激的行為, 朗訊旗下的營銷號下場引導。爆料612專案組今天帶領一批專家去了摩岩電科海市晉源區的工廠,意指有關部門在檢查等結果。
一天天的:在現今這個網絡科技發達的時代, 任何黑暗都別想披.皮隐藏在光明之下。
紅花油:簡直惡臭, 頭頂有大傘撐着,怪不得一次死了兩個國稅稽查人員, 摩岩電科竟然還能逃過去。雖然知道GUOJIA不會讓人民失望,但想到滿身罪惡的人逍遙富貴過了半生, 我心裏的那口氣就難平。
燈籠制作室:譚娟等人現在大概做夢都在後悔2004年為什麽不斬草除根。612案再次向大衆證明了,公義也許會遲到, 但絕不會缺席。
隆隆阿狗:現在全國人民都在等一個回應一個結果。
胡子老張:後天就是中秋了,中秋之前沒有回應,我連月餅都不會買。
晚上11點,就在網友們要撤退休息的時候, 朗訊要聞又上了一條新消息:摩岩電科前任總裁許雲琛失明。新聞稿中詳細敘述了許雲琛目前的病情,并且指責摩岩電科新任總裁譚詠晴為穩定股價封鎖消息、限制許雲琛的人身自由。
因為尴尬的身份, 譚詠晴正處風口,這則新聞一上,原想休息的網民立時又操起鍵盤繼續罵為了錢財啥都幹的譚姓母女。少有人還記得這起風波的發起者——奚玫顏,但警方沒忘,根據各家媒體收到的郵件,開始扒皮、追蹤。
………………
退出游戲,關掉手機。對照着鏡子, 奚玫顏擡手輕撫自己的板寸頭,癡迷地看着,他就該是這個樣子。舌舔過幹裂的唇,拿起一旁的注.射.器,戀戀不舍地将目光自鏡子上移開,走向游艇的底部。
這艘游艇是顏東起的,由海市魅藍海游艇俱樂部負責養護。之前他弟弟被警方追捕潛逃來海市,季名姝就是把他藏在這裏。可既然把他藏起來了,為什麽還要讓他回去京都?
來到拘禁季名姝的小房間,奚玫顏笑看着如死狗般癱軟在地上的季名姝,房間裏飄散的惡臭味絲毫沒影響到他的好心情,慢慢地走近蹲下:“我要離開了,今天是最後一次為你服務了。”
“不…不,求求你…放放過我,我我有錢,”頭發上沾了屎尿的季名姝兩頰凹陷,兩眼紅腫且渾濁,勉力勾動着麻木的手指,可怎麽都擡不起手:“饒了…我求你…饒饒了我……”
奚玫顏拉起她的右手,找準血管,露齒笑着眼中閃着寒芒,一針紮下,将注.射.器中高純度.毒.品打進季名姝體內,拔下針管随地扔掉,一點不嫌棄地用手指撩起貼在季名姝臉上的發。
“有時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我不殺,只是不甘心讓你就這麽痛痛快快地死了。”
嘴慢慢張開,季名姝兩眼慢慢睜大,她看着奚玫顏,其中有怒但更多的是恐懼。
“我不知道這些毒.品你又是為誰準備的?”奚玫顏捏了捏季名姝臉上松弛的皮:“但那麽昂貴的東西,給別人用多浪費,自己享受不是挺好的?”餘光掠過地上的幾支廢棄注.射.器,“再見了,我親愛的名姝姐姐。”
警方鎖定海市美林湖一帶,找到顏東起那艘游艇的時候,季名姝正口吐白沫蜷曲在地上抽搐,問她話,兩眼都翻白了,一句也答不出。
………………
臺燈下,清瘦的少年畫好圖紙,快速地羅列方程式,構建函數計算。
周芳芳夜裏被夢驚醒,起來出卧室準備去洗手間方便,見兒子房間透出微光,不禁疑惑,今天作業很多嗎?走過去敲了敲門。
埋首認真計算的褚元澈沒有擡頭:“這題算好,我就上床睡覺。”
推開門,周芳芳倚靠在門框上:“很難嗎?”
“不是很難,就是非常繁瑣,要考慮無數種潛在意外造成的時間差,”褚元澈也不清楚“烽火哪吒”怎麽會給他出這麽變态的題目,但認.賭服輸,誰讓他輸了游戲?
周芳芳勾頭看向兒子畫的圖紙:“42層樓,16部電梯,每天人流量在……這個還是現實化比較好算一點,我們商場斜對面那個SERDR酒店就是42層樓,16部電梯。工作日人流量沒這個多,但周末差不多也就在這個數。”
聞言,褚元澈那雙漂亮的瑞鳳眼微不可查地縮了下,周末的人流量差不多在這個數,中秋快來了。
“最近SERDR酒店要舉行什麽活動嗎?”
“慈善拍賣會?”周芳芳雙手抱臂:“之前張艋和寧寶晟的事鬧那麽大,SERDR酒店要挽回聲譽,辦場慈善拍賣會,再經媒體營銷一下,肯定比什麽也不做要好。聽我同事說,信恒齊家的人會出席,明天晚上SERDR肯定很熱鬧。”
褚元澈知道“烽火哪吒”是誰了,丢下筆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不算了,睡覺。”
“那就趕緊洗洗睡。”
“嗯,你也去休息吧。”看着房門關上,褚元澈拉開抽屜,拿出手機,将幾款游戲APP全部卸載。顏家內鬥跟他沒有關系,童律師給了他保證,他現在只想好好學習為将來進國家航天局做準備。
至于奚玫顏,他肯定不會只找了他一個算這題。要不要告訴呂警官或是童律師?褚元澈勾唇笑笑,他又沒見過“烽火哪吒”。
………………
晨輝透過落地窗,灑在許雲琛蒼白的臉上。
“許先生,韓伊林小姐找您,”譚詠晴安排的看護将手機送到坐在輪椅上面對着窗的許雲琛手邊。
眼睛清亮卻空洞的許雲琛,摸過手機,接聽電話:“喂?”
“許先生,我是韓伊林。”
“這麽生疏,”許雲琛彎唇一笑:“你打來電話,是想要我‘主動’與你分手?”
韓伊林的聲音很平靜,平靜中透着冷漠:“許先生,我目前什麽情況您應該非常清楚。我們的關系再拖下去,對你不好,對我也很不公平。”
“我知道了,”許雲琛嗤鼻笑之,他冷落韓伊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八月她還常給他打電話,不介意他的疏離。現在他不再是摩岩電科的總裁又瞎了,她終于變臉了。
韓伊林似還有不平:“你還記得你上一次主動打電話給我是什麽時候嗎?”
“說這個有意義嗎?”許雲琛也沒有生氣:“你和我的戀愛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逼于無奈的交易,所以請你不要入戲太深,”最後出于兩人之間的“情分”,他想勸她幾句,“15年前,童彤跳樓事件,并沒有立案。你父親韓重瑞有錯,但那時你年紀還小,公衆不會去責怪一個12歲的女孩。
十五年後,你父親再次聯合你誣告陷害童穎。這個案子到現在還沒移交檢察院,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但韓伊林,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應該懂得權衡利弊。
童穎并沒有因為你們的誣告陷害受到什麽大的傷害,所以在情節上算是輕的。你和你父親老實點,現在認罪量刑不會重。”
電話那頭沉凝了一會,韓伊林深嘆一聲:“不到三月,我已是筋疲力盡。”
許雲琛也累,但還是要努力活着:“你們再僵持下去,說不定會被牽扯進612事故案中,那到時就真的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兩年拘役管制便能了事的。你好好考慮清楚。”
“多謝你,”韓伊林哽咽:“許雲琛,我沒有後悔跟過你。”
還是那句話,沒有意義了。許雲琛仰起頭,陽光照射下,臉上暖融融的:“再見。”
兩天前才完成第二價段康複治療回到家裏住的韓伊林,聽到嘟聲,久久不願放下手機,眼淚洶湧,雙唇顫抖,張張合合似用盡全身力氣才吐出兩個字:“再見。”
像是回複許雲琛,又像是對自己說的。
痛哭一場,宣洩了複雜的情緒,她走到化妝臺前坐下。這兩個多月,她度日如年,懼怕網絡,但又不得不去關注。15年前童彤跳樓事件的發展、延伸早就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其實今天許雲琛不勸,她也是要帶着父親去警局認罪的。
果然……壞事做不得,因為造下的債終究要雙倍、十倍百倍地歸還。
………………
季名姝找到了,但因為被注射了過量的毒.品,人一直不清醒。奚玫顏還在逃,警方加大懸賞緝捕。
彭軍曜、趙躍飛等人雖然拿南家和銘創沒有辦法,但公關還是要做。大批水軍和營銷號下場控評,更有平臺偷偷地删評、禁止評論等等。這些欲蓋彌彰的行為幾度激起網友的憤怒,好在有朗訊的營銷號在疏通。
9月12號下午一點,韓伊林才攙扶着她爸韓重瑞出家門,#許雲琛、韓伊林分手#就上了朗訊娛樂版頭條。分手是許雲琛提出的,因為身體和摩岩電科的原因,他不願意拖累韓伊林。
網友才諷刺了幾句,官方重磅回應來了:經機械電子專家組檢查,摩岩電科海市晉源區電子工廠的生産線系2000年、2007年、2012年中國華安廣科以高價從歐美引進的。針對這一情況,紀.委已經介入……
官方回應後僅僅一個小時,退休的彭軍曜、趙躍飛被警方從家中帶走,彭軍曜的兒子彭志停職配合612專案組調查。複大名教授季子理及其太太也被警方控制了。
坐在刑偵隊審問室裏的韓伊林,竟覺得慶幸。慶幸她現在警局,慶幸此刻不用去面對那些惡意滿滿的流言蜚語,這是她公開向童穎道歉之後頭次這麽平靜、輕松。
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墨明趕回刑偵隊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就領着小邱進了審問室,不等屁股沾着椅子便出聲問:“姓名?”
“韓伊林,女性,現年27歲。”
墨明很想問她怎麽不繼續嘴硬下去,但作為一名優秀的刑警,他尊重每一位中國公民:“說說15年前童彤跳樓事件吧。”
韓伊林低垂着頭,眼淚滴下:“我…我家裏是賣海鮮的,有點錢…咻但但也就是有點錢而已。童彤是我同學,她讀書好長得又漂亮,爸媽還是知識分子在國稅局上班,老師很喜歡她。
我們一起跳舞,我爸就知道買貴的舞鞋,可童彤的媽媽卻為了讓她腳舒服,跑了很多地方,買最合适童彤腳型的舞鞋。我很羨慕她,就纏着我媽讓她給我買和童桐一樣的舞鞋。童彤那雙鞋舊了,我的新舞鞋到了……我沒想到童彤在看到我的新舞鞋後會想起她媽媽……我真的沒想到……
我媽有一個私人郵箱,李伯科為我家的海鮮鋪做了一個非常細致的規劃。我爸就是按着他的規劃,将海鮮鋪位做大,創立了公司……很多年不聯系了,今年7月6號,李伯科再次找上我爸……”
聽韓伊林将事情完完全全交代了,墨明也沒什麽要問的了:“你早來了一步,我們這算你主動認罪,”合上筆帽,屈指在桌上敲了兩下。
“告訴你實情,我們警方派人去了紐約,已經查明李伯科、季名姝夫婦在紐約有兩處房産。現居的房子是兩年前用他們女兒李凝冉的身份購進的,前屋主就是約翰··博明。
以約翰·博明身份注冊的座機一直沒有被注銷,警方打電話過去,冒充約翰·博明接聽電話的男子是李伯科家的管家。我們也聯系上了約翰·博明,他暑假去了非洲考察。”
韓伊林閉目,肩頭緊繃:“是,我認罪。”
墨明心裏很清楚韓伊林為什麽會選在這個時候主動來警局,不禁深吸一口氣後吐出。心存僥幸挨到最後,以為能攪和過去,卻不知在這過程中他們不配合的惡劣行為已經磨滅了司法機關和民衆對他們僅存的那一點善意。
韓伊林、韓重瑞父女認罪,态度一改之前的強硬,沒有要求律師保釋,被警方送去了看守所。
………………
盛科旗下JCJ酒店從9月10號就已經停止營業,全力籌備盛科總裁顏澤和童穎的婚禮。12號,JCJ酒店總經理、各部門主管無一休息,全部在酒店忙碌,盡心盡力,确保晚上的會親宴讓到來的賓主都滿意。
晚上7點,四輛同款黑色賓利停靠在酒店門口。總經理史文易戴上白手套,親自為盛科總裁開車門。一身黑色休閑西裝的顏澤下車後走向第二輛車,拉開車門,攙扶他爺爺。
今天顏明悅也是精心打扮,下了車就站到了老父親的右手邊。司機将車開走,顏忠華看向酒店大門,那裏聚集了不少記者。
一排黑色奔馳S600慢慢靠近JCJ酒店,酒店安保做得非常到位,記者只能舉着相機拍照,想要沖過人牆去阻攔車子,那是一點可能都沒。
銘創的董事長冼耀下車後,攜戴着小禮帽的沐甄女士上前和顏老爺子說話:“你今天高興了,顏澤和大穎婚禮後就搬回去陪你了。我這家裏還撂棍砸不到人。”
“別說我,我膝蓋骨下就這麽一根獨苗了。倒是你兒孫滿堂,一人一天回家鬧騰,也夠一個月不重樣了,”顏老爺子拍了拍冼耀的肩:“你還硬朗,我是不成了。”
冼耀啧了一聲:“高興的日子,就別說晦氣話,”轉身望向酒店大門,“老首長也該到了…哎,老四的車來了,他們是去接人的。”
冼默彥開着路虎,載着今天的主客童穎、童桐還有南老首長跟在他二舅的車後,拐進JCJ酒店的斜坡路。
南家父子三和司垚一下車,閃光燈閃得更加猛烈。
南升米拉住顏忠華的手:“親家,還能喝酒嗎?”
“當然能,”顏忠華笑道:“我等這頓酒已經等了10年了,那兩小的只戀愛不結婚,可急死我了。我天天指望着大穎能開竅,抱個孩子來顏宅逼婚,結果……”冷瞥了一眼顏澤,“還是讓我等到今天。”
“在這一點上,顏澤沒有我家冼二清醒。冼二戀着桐桐六七年,桐桐回國了,他立馬把人騙回家,”南升米招呼另外一位親家冼耀往JCJ酒店裏走。
“大穎太憨,她就沒那花花腸子,”沐甄牽着南雪,瞅向顏澤:“你也看清楚,我們都是大穎娘家人。”
“明白,”顏澤笑望向跟桐仔走在一塊的妖精:“能娶到她是我用上輩子積的德換來的。”
童桐攬着她姐:“不是應該八輩子嗎?”
“那是冼二好嗎?”顏澤決定今天好好捧一捧小姨子。她太優秀了,給她姐鋪的排場是真大。用不了一個小時,#顏氏盛科之争,顏澤靠老婆取勝#肯定會上新聞。
冼默彥點頭認同他的話:“用八輩子積的福換來的愛人,目前還在猶豫要不要給我一場世紀婚禮。”
“這事是過不去了嗎?”童桐放開她姐,扒到冼霸總的背上:“當着這麽多長輩的面,你敢把你做的婚禮預案說一遍嗎?真的,爺爺那個年代都不興吹鑼打鼓坐花轎了,你還放鞭炮,”扭頭看向南雪教授,“媽,您聽清楚了,是鞭炮不是煙花。”
南雪樂得不行:“市區不給放鞭炮。”
冼默彥背起賴在他背上的老婆:“不放鞭炮可以,我吹鑼打鼓把你從太陽華庭背回斯蘭庭。”
“不是你積了八輩子德才遇上我,是我上輩子造業太多,老天才派你來收拾我的,”童桐也不怕醜,任由冼默彥背着,不忘繼續提建議:“你可以騎自行車把我載回家,既環保又浪漫。”
童穎看着笑鬧的兩人,眨了眨眼睛,她最近跟寧海甯聯系比較密切。寧海甯在幫汪晴和一家貨運公司磨交易價錢,她說先提出一個在合理的範圍內但對方絕不會同意的價格,刷一刷對方的心理認知,然後再慢慢談。
“桐仔,冼二肯定是故意這樣做的。先弄出一份你肯定不會同意的婚禮預案,等刷新了你的底線,然後再拿出他用心做的婚禮方案。有了比較,估計你大概率會同意,最後……婚禮就會辦成冼二想要的樣子。”
突然之間,人群靜默。隔了三秒,顏澤笑問陳放:”二舅媽,懷孕還能長智商?”
詭計被最憨的那位識破了,冼默彥傷心:“穎姐,你這幾天沒事都在幹什麽?”
“和寧海甯聊天。”
找到禍首了,童桐也發笑,擰着冼霸總的耳朵:“你也是夠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