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糾結 無

霍讓背着手,身着玄色衮冕,交領處露出段白紗中衣,頭上未戴冠,烏發用玉冠束在頭頂,玉面紅唇,帶着絲漫不經心的笑,妖冶又氣勢逼人。

明令儀幾乎看直了眼,待他走到她面前,身上熟悉清冽的氣息浸入鼻尖,才回過神倉惶後退了兩步。

“你怕什麽?”霍讓微微擰眉,語氣已有些不悅。

明令儀幹笑了聲,轉頭朝外面看去,夏薇早已不見蹤影,只怕又被他的人帶走了。

此時屋子裏只剩下了他們,孤男寡女共處在昏暗的屋內,她雖不是初次與他單獨相處,可此時的情形尤為暧昧。

她幾乎能感覺到他呼吸中的熱氣噴到了臉上,忍不住又悄悄往後挪了挪,直到被案幾擋住了腳步,手撐着案幾,強笑道:“我以為又來了歹人。”

“胡說,真是該打。”霍讓斜了她一眼,徑自坐在軟塌上,又四下打量着屋子,嫌棄地道:“還真是寒酸。”

明令儀不去計較,也不敢計較他的奚落,忙道:“屋子裏暗,我去把燈點上。”

霍讓不置可否,她忙快步向燈架走去,走到一半停下來,旋又轉身屋外走。

“你去哪?”霍讓叫住了她。

“去拿火折子。”明令儀答道,掀開簾子探頭往外瞧去,外面空蕩蕩,安靜得猶如空院,看來人都被他的暗衛帶走了,又垂頭喪氣退了回來。

霍讓再次嗤笑出聲,拿出火折子朝她扔來,她手忙腳亂接住了,低頭走到燈架邊,揭開紅銅火折子的蓋子,又傻了眼。

明令儀從未用過火折子,見銅管中間亮着零星紅點,她試着吹了一下,紅點閃了閃,又變成了原來的模樣,凝神仔細回想着夏薇用火折子的方法,鼓起臉頰再吹了吹,這次仍未吹燃。

突然,微涼的指尖戳在她的臉上,鼓起的氣散去,半邊臉都發麻。

“笨。”霍讓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身後,輕笑出聲,長臂從背後繞到她的身前,從她手中奪去火折子,只聽到短促的吹氣聲後,火折子燃了起來,他點亮燈,屋子裏瞬間亮堂許多。

明令儀下意識摸了摸還有些發燙的臉,總算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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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亮的屋子裏,再面對他時沒了先前的緊張,她不動聲色往旁邊移開,問道:“你不是回宮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霍讓連着看了她好幾眼,緩步走到軟塌上坐下,指了指身邊的空位道:“過來坐。”

明令儀當作沒看見,走過去坐在他對面的杌子上,他只挑了挑眉,手撐在額頭邊,臉上浮起些許疲憊,自嘲道:“祭祀皇陵,我怕會霍家祖宗會跳起來罵我,不想呆在行宮。”

他借着亮光仔細打量着她的臉,眉頭複又皺起來:“你為何不讓暗衛直接殺了那個小妾?姓徐的是不是在威脅你,要殺了他嗎?”

明令儀深深吸了口氣,不去回答他這個問題,直開口問道:“暗衛針上是不是用了藥?”

“我只吩咐讓他們下手不要客氣,哪會去管這些細枝末節?你是顧頭不顧尾,把那些潑皮無賴還留活口,不怕他們晚上再來莊子找你複仇嗎?”

霍讓換了個姿勢,像是極為不耐煩,手指輕輕敲着塌背,“你為何不殺了姓徐的?”

明令儀心下了然,只怕是暗衛在針上用了藥,李姨娘才會逐漸發狂,怪不得李爛泥的小厮也沒見了蹤影,原來都是他在幫着善後。

她心情極為複雜,低聲道:“徐先生多次對我施以援手,是府裏少有的良善之人。”

“婦人之仁。”霍讓冷着臉,生氣地道:“不過是看上了他而已。”

明令儀只覺着心裏亂成一團,複雜不安。

霍讓的态度太過明顯,她不是懵懂小姑娘,能裝作不懂平白無故接受他的幫助,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她從未想過既然已成親,就要遵從這個世界的規則做個賢妻良母。別說定國公府與明家有仇,憑着曾退之後院無數的小妾通房,他就算幡然悔悟,她也不會要。

她心眼小,恩怨分明,且睚眦必報。

而霍讓只需他的那張臉,就足夠讓她無視一切規矩,更遑說還想借他的力量對付曾退之。

可這以後她還能從容而退嗎?如果他敗了,她的下場顯而易見;如果他勝了,她又該何去何從,如果不進宮,還能有別的出路嗎?

如果最後不得不進宮,與霍讓的後妃争寵,那她還不如真正入了佛門,青燈古佛一輩子。

明令儀不敢相信帝王會深情不渝,也不會生出她能得他獨寵的妄念。他心中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無上權勢,哪一樣都比她重。

“你在想什麽?”霍讓深深凝視着她,疑惑問道。

明令儀輕輕搖了搖頭,淡笑着道:“天色已晚,你還是回行宮吧,若是被杜相的人發現,只怕你以後會愈發艱難。”

霍讓神色莫名,看了她一會後方道:“好。我只是來看看你可否還好,昨夜我走不開,今兒得了些閑才有功夫來看你。

我再多給你留幾個人手,若是不夠,你可以差人去向老和尚......,算了,不要去找老和尚,他很不喜歡我們來往,說我們兩人心魔深重,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你別理會他,他就知道念經,念傻了什麽都不懂。你連吹火折子都不會,弱得風都能吹倒,好幾次差點小命都沒了,若你是心狠手辣之人,那太後豈不是......”

他猛地站起來,眼神逐漸陰狠,垂在寬袖中的手緊緊拽緊,片刻後又松開,神色輕快起來:“難得如此放松,還是不要提令人晦氣之人。我走了,你多保重。”

明令儀聽他絮絮叨叨說完,忙曲膝施禮恭送他出去,見無數道影子冒出來,簇擁着他不見了身影,松弛下來頓覺渾身乏力,倚靠在了廊柱上。

好一陣她才緩過氣,剛站起身準備回屋,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夏薇沒有走回廊,跑得飛快直接穿過庭院,提着裙擺沖過來。

她喘着粗氣,只顧得上下打量了明令儀一眼,焦急地道:“夫人,前面來了官差,說是要進來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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