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晚的山林陰冷潮濕,但感謝當年小學的那篇“大自然主人”,姬夷召還是知道基本的生火要怎麽做。

比如樹裏的幹苔藓,再比如要樹幹上邊的樹枝會更幹燥……

至于會不會有煙,火大火小,咳,太祖不是說了麽,先解決有無的問題,再解決好壞的問題。

“哥哥,烤的差不多了吧?”其堯在一邊猛吞口水,他的面前烤着一條野兔,正被烤的滋滋作響,香氣四溢。

“嗯,野生的東西寄生蟲多,你免疫力弱,多烤一會安全一點。”姬夷召把野兔翻了一面,灑了一點鹽上去。

“可是哥哥,你每次都烤的好硬,我咬不動。”弟弟跑到哥哥身邊蹭啊蹭。

姬夷召想捂臉,但最終是只是冷哼道:“我主修的又不是烹饪。”

“什麽是寄生蟲?”旁邊人好奇的問。

“黃帝內經不是說了麽‘邪害空竅,故風者,百病之始也’,就是說人本身是好好的,因為邪風入體形成百病。其實風哪來的邪不邪,但風中有很從看不見的小東西,入身體造成侵害,這種東西,大的是寄生蟲,小的是細菌。”姬夷召對身邊的俘虜說。

“既然無法看到,你又如何知曉?”昀塵子神色疑惑。

“黃帝都可以‘生而神靈,弱而能言,長而敦敏,成而登天’,我生下來就知道,又有什麽不可以。”姬夷召可沒有興趣去上生物課。

“原來如此,你的劍術如天道縱橫,絕毒無方,又身負帝氣,想來又是一位天道之子,降浩劫于世。”昀塵子先是恍然,繼而憂心重重。

“喂,你有點俘虜的自覺,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才是災星,你全家都是災星。”姬夷召斜睨了他一眼。

“小山君當不是如此小氣之人。昔日蚩尤共工,刑天相柳,雖然與我人族其道不同,但英雄氣概,也為人所敬。”昀塵子誠懇道。

“你說這些人都死的很慘。”姬夷召不覺得可以成為例子,比如蚩尤,那可是歷史上第一出的五馬分屍。

“抱歉,小道妄言了。”昀塵子也覺得不妥。

“覺得抱歉就把你的駕雲之法說給吧,說了就放你走。”這才是姬夷召和他廢話這麽多的真正理由,無論技術宅就算再優秀也是死宅,死宅就對走路沒好感,背着弟弟走原始森林那種感覺真的是——憋屈。

“駕雲之法,天闕者本身心法皆有敘述,南荒至寶《神照經》是小山君的家傳,應該精通才是。”昀塵子一愣,雖然他已入天闕,但對方既然可以一劍斬之,當然也應該是天闕級數的強者,就算大荒生靈億萬,這也算的上最頂級的強者了。

要知道,大荒自天梯被斬後,人世修行之路越發艱難,有歌傳唱曰:求神仙、拜神仙,一步神仙一步天,一重天、二重天,三重四重天外天,上天直指九重闕,天闕仙道入真仙。

意思就是現在想入道,難如登天。一重天到九重,九重到天闕,再上登天道,那就是真神。

“我天生氣海破碎,修不了神照經。”姬夷召回想着神照經裏邊關于駕雲的內容,發現當先一句是就是“意守丹田,引氣督脈而上……”

他氣海丹田都沒有,能守毛線啊。

昀塵子瞬間被驚呆了,那嘴張的……姬夷召估計了一下,把這只兔子整個塞到他嘴裏都沒問題。

“你、你真的是人嗎?”這簡直是颠覆了所有法決的基礎,昀塵子整個眼神都變了,“汝為何方妖孽,從實招來!”

“……有這麽誇張嗎?”

“氣海者,是生氣之海也,人身氣力之源,如果你心髒不跳了但還是活的,那不是妖孽是什麽?”對方凜然質問。

“我沒有必要給你解釋。”姬夷召也有點惱了,“你最好閉嘴,畢竟你現在沒有用了,我随時可以殺你。”

“那為什麽不殺?”對方很疑惑。

“你沒殺我。”姬夷召淡淡道。

他沒那麽好殺,人不犯他,他向來不犯人。

“那你為什麽不放我?”昀塵子想着剛剛被下的禁制,有點糾結,果然如師傅說的,自己就是眼高手低,低看了天下英雄。

“崆峒就你一個人?”

“當然不……我明白了。”自己原來成人質了,不過輸人不能輸陣,小道士驕傲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對你說。”

“你想說什麽?”

“兔子糊了。”

“……”

翻山越嶺最大的敵人是什麽?

野獸蛇蟲?

不是,姬夷召可以一劍殺死成千上萬的蚊子。

道路艱難?

也不是,雖然山高路遠,但無論是昀塵還是姬夷召,如履平地,毫無壓力。

少的是水。

幹淨的水。

而無論是姬夷召還是昀塵都是被服侍慣了的人物,在這種情況之下,難免灰頭土臉。

具體情況不表,反正姬夷召打算只要出去,就算拼着改變歷史,也一定要把紙造出來!

與此同時,他把身邊的俘虜當工具書用。

“大衍五十……”

“少廢話,大衍這詞到底是什麽意思到現在還沒有公論,我們現的卦相是主卦在陰,爻卦在陽,九六變爻,內出于火,上卦少陰。我擲六次,平均數為1.2,所以按生門的要求,這是說走那邊大吉”姬夷召指了一個方向。

“你算的也太快了,我算了一晚上,大吉是這邊。”昀塵指了一個與姬夷召程九十度夾角的方向。

“我的計算速度你不會懂,再說你的大吉就是我的不吉,這邊。”姬夷召直接拉人。

“那你讓我算什麽。”

“這在數學上叫反證法。”

接下來的日子裏,昀塵子覺得自己上了賊船。

因為他目前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提包。

比如石頭鑿出來的鍋,姬小弟說那石頭鍋煮出的魚湯特別好喝。

但是他重二十斤。

比如絲麻抽出來的織物,編在一張比較密的網然後填充上木棉,那是姬夷召說給弟弟睡覺的被子。

但是非常大,昀塵覺得背上石鍋和被子後自己不像修士反而是一名苦力。

對這種抱怨,姬夷召只說你終于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再比如……

“這是什麽情況?”姬夷召震驚了。

“我不清楚,好像是兩軍交戰。”昀塵子淡定地說。

“我知道,但一方,好像是未成年人。”姬夷召皺眉,崖下的山谷中,左邊一方是不足十五歲的少年,右邊是裝備精銳的成年戰士。

“看到他們的圖騰了麽?”昀塵子在博學上一點不輸給旁邊的電子圖書館,“那是南山族,十年前支持山君反抗夏國,戰敗後淪為奴隸,無論老幼皆被拉去修王陵,你殺了夏王,夏王入葬時,陵奴當全數殉葬。”

“你給我說這個幹什麽。”

“我只是想證明,我的不吉,不一定是你的大吉。”昀塵微笑道。

姬夷召微微眯起眼睛:“那麽,一起下去吧。”

“關我何事?”昀塵反對道,“你沒解開我的禁制的氣脈,我最多用出三重天的力量,下去送菜嗎?”

“我只是想證明,我的不吉,一定是你的不吉!”姬夷召輕描淡寫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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