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次提離婚

張院長的話給了溫曲塵很大的鼓勵,他翻出劇本,開始認真閱讀關于張子詹的那些片段。

張子詹二十多歲,在一個小公司做會計,妻子言渠是一個小學老師,兩人結婚三年後有了孩子,取名張言楷。

這是一個普通但是充滿希望的小家庭,但是在孩子兩歲的時候檢查出了自閉症,這一下如晴天霹靂,狠狠地砸在了夫妻倆的頭上。

作為孩子的爸爸,一開始張子詹的感情是不信,看上去沒病沒災健健康康的一個孩子,怎麽會突然就被診斷為有病。不願相信是他對這個事情的第一反應。

但同樣是因為作為孩子的爸爸,他不能一直自我欺騙,他開始了解自閉症,帶着兒子進行康複治療,從耐心到崩潰再到打起精神繼續陪伴,和溫曲塵在康複中心見過的那些父母一樣,張子詹經歷着每一個普通父母都會經歷的情緒。

溫曲塵逐字逐句地細讀劇本,這近兩個月的體驗讓他開始真正的了解張子詹,了解他的期盼,他的絕望,他的痛苦,他的信念。張子詹對于他來說不再是劇本裏的一個紙片人,而是身邊的千千萬萬個人。

做志願者的最後一天,溫曲塵來得很早。

按照慣例,他先去了給孩子們做飯的地方,幫做飯的師傅把飯分好。

做飯的李大媽不愛看劇,也不認識溫曲塵,起初聽說他是個明星還撇嘴,覺得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夥子肯定不能堅持很久,待個兩天受不了就走了。

誰知道這個小夥子在這一待兩個月不說,還幫了康複中心的大忙,再加上每天一起分飯的情誼,李大媽表示很喜歡這個長的俊朗的小夥子。

“小溫來了啊,今天來早了,我這飯都還沒做完呢。”李大媽邊把小籠包放到屜子上,邊熱情地招呼。

溫曲塵快走了兩步,幫她把一摞屜子架到了火上。

“今天是我來這的最後一天了,我想着早點來,能多幫點是一點。”

“哎喲,你看你這話說的。你幫了那些孩子多少忙,最近這裏的東西都換了,孩子們的夥食也改善了不少,還有來應聘的老師,一大波一大波的來,聽說還有你的粉絲呢。”

“我還聽張院長說,不光是這,咱們市裏其他的康複中心也因為你做的那些事開始變好了。你這孩子啊真是個好孩子!”

李大媽擦了擦手,對着他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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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曲塵笑了笑,謙虛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都說孩子們是祖國的未來,我們不能虧待未來啊,還有句話說得好,苦了誰也不能苦了孩子嘛。”

李大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開始嘆氣,“你說你這麽快就要走了,大媽還有點舍不得你。”

“您放心吧,等我拍完了這部電影,我一定回來看你們,我還幫您給小朋友們分飯。”

“诶好嘞!那你好好工作,有時間一定回來看大媽哈。”

“好。”

一上午的時間,溫曲塵都在跟第一次來這時碰見的那個名叫齊齊的小朋友做康複訓練。

當時不知道回應的齊齊已經知道了在媽媽抱他的時候給予小小的回應,雖然可能很久才有一次,但是總歸是看到了希望。

齊齊媽媽在這段時間裏也和溫曲塵很熟了,此時看着不厭其煩地和兒子進行重複動作的溫曲塵,不禁感慨。

“溫先生,你真的對孩子很有耐心,比我這個媽媽還耐心。”

溫曲塵把手裏的玩具放到齊齊面前,溫柔地笑了,“不是我有耐心,是因為我知道我和他們的相處時間是有限的,所以在一起的時間我才會這麽有耐心。但是你們不一樣,你們是孩子的父母,和他綁在一起。我見證的只是齊齊的進步,而你們所經歷的是陪齊齊進步的艱難。”

他頓了頓繼續說,“其實齊齊媽媽,你有權利崩潰和發洩,只要及時打起精神,一切都無可指摘。你和齊齊都很棒。”

聽了這話,齊齊媽媽快速背過身去默默擦淚。

是啊,自從孩子查出自閉症,她一直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緒,生怕給孩子帶來什麽不好的暗示。但是長久而無望的等待和期盼,在漫長的康複中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她的心上,讓她多次崩潰大哭。

齊齊的爺爺奶奶撒手不管,齊齊爸爸逃避似的不願意帶兒子來康複中心,只管埋頭賺錢,她的齊齊只有她了。

溫曲塵拿出一塊紙巾遞過去,輕聲道:“你已經很堅強了,我相信齊齊會感受到你對他的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中午,他正和張院長交流康複中心未來的發展方向,張院長正說到“國家已經開始加強對自閉症的關注了”,忽然聲音一頓,看向了他的身後。

溫曲塵疑惑地轉身看去,就看到江恪笑盈盈地站在他身後。

江家最近在醫療界的動作不小,之前為康複中心捐獻設備江恪更是直接出面,所以張院長可以說對江恪這張臉很熟悉了。

“江總怎麽來了?也不提前通知一下,我們好準備準備。”張院長起身笑迎。

江恪與張院長握手,臉上帶着标準的微笑,“我今天是來找人的,張院長不用這麽客氣。”

看到江恪的視線止不住地往溫曲塵身上飄,張院長心下了然,臉上客氣的笑更真了點,“原來江總是溫先生的朋友啊。”

聽到這個對于兩人關系的定義,江恪看向溫曲塵,見他無動于衷後心底劃過一絲失落,又轉向張院長笑應道:“是朋友。”

其實坐在一旁的溫曲塵心裏遠不如面上那樣鎮定。他不願意兩人回到那種互相融入生活的日子,但聽到兩人的關系被認作朋友,他心裏又像塞了一團棉花似的堵得慌。

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要個什麽樣的結局,但他隐隐約約感覺到,兩人的關系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張院長走了,江恪踱步過去坐到了他身邊,兩人一時無言,在冬末春初的冷風中各懷心思。

最後還是江恪繃不住先開了口,“尚潮已經開始把廣告投入市場了,據說反響還不錯,估計這次銷量應該很好。”

“是嗎,那挺好的。”

溫曲塵握了握拳,心不在焉地低聲回應。

又一陣冷風刮過,江恪擡起手碰了他的臉頰,微涼的臉附上了一片溫熱,“臉都涼了,我們進屋再靜坐好不好?”

江恪哄孩子似的調笑讓溫曲塵心裏的那根弦又顫了顫,他躲開江恪的手,下定決心似地再次握緊了手,聲音低沉地說:“江恪,我們的離婚已經拖了很長時間了,找個有空的時間去辦一下手續吧。”

聽到他這毫無感情的話,江恪臉上的笑一僵,大腦開始空白,似乎身體裏的血液在一瞬間變得流速緩慢,他一時間分不清是天氣冷還是心冷。

思維在這一刻停止了運作,他只聽到自己追問“為什麽”,而那個冷漠無情的人在聽到有人叫他後扔下一句“我們回去再說”就起身跑過去,絲毫不在意他還在原地等待那個一直無解的回答。

他總是這樣。江恪看着跑遠的背影,眼底漸漸升上陰霾,他的塵塵身邊總有這麽多人,永遠都不在意留在原地的自己。他的注視、善良、溫柔分給了太多的人。如果他只屬于自己一個人就好了。

這樣的念頭一出,江恪急急打斷自己又要胡思亂想的思緒,懊惱地抹了把臉,心想他不能這樣想,随即起身跟了上去。

他能有什麽辦法?溫曲塵永遠不可能只屬于自己,他那麽好,應該有千萬人愛他才對。

房間裏,溫曲塵蹲在齊齊面前,溫柔地看着他。齊齊媽媽在一旁激動地說:“溫先生,剛才齊齊模模糊糊地說了一個溫字,我知道他是在叫你的名字,他一定是知道你要走了,想補上今天上午沒有表達的告別,一定是的。”

溫曲塵沒有管她激動的話,只是輕柔地對齊齊說:“齊齊是想和我告別嗎?如果是的話,可不可以和我擁抱一下,那樣我就知道齊齊在跟我說再見了。”說着他張開胳膊,等着齊齊回應他。

“哥哥在跟你告別,齊齊可以抱抱我嗎?”

他不斷地重複着這樣的話,胳膊漸漸酸痛,但齊齊遲遲沒有回應。

齊齊媽媽激動地神情逐漸消失,她苦笑着說:“不好意思溫先生,我可能是聽錯了,算了吧。”

他搖頭說沒關系,剛想要主動往前抱抱齊齊,那個一直沒有動靜的小人兒忽然往前走了兩步,抱住了他,懷裏撲進了一個溫暖的小團子。

齊齊媽媽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抑制不住的尖叫吓到孩子,但開始泛紅的眼眶又出賣了她激動的心情。

在這一刻,這個患有自閉症的四歲的孩子,展現着生命的頑強與驚喜。

始終在門口站着的江恪看着溫曲塵抱着那個孩子的畫面露出了一絲訝異的神情,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溫曲塵。

他承認溫曲塵是個溫柔有禮的人,但他的溫柔下包着疏離和棱角,彬彬有禮的做派裏充滿了攻擊性,寸步不讓又讓人如沐春風,觸到他的底線後會被狠狠的刺一下。

而此刻他的溫柔裏充滿了柔軟又無害,連笑容都比之前更達眼底。

他正想着,已經心情平複的齊齊媽媽把孩子抱起來,開口調侃道:“等溫先生有了孩子,一定會是個好爸爸的。”

聽到這個的江恪腦子裏閃過溫曲塵剛才的樣子,他眸光一顫,朝溫曲塵看了過去,他是想要孩子的嗎?

【作者有話說:抱歉抱歉,今天的更新發晚了,不好意思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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