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沉睡（一）

可能每個人這一生總會遇到這麽一個人，有的人遇到了，此後便會幸福一生，有的人遇到了，從此便是無盡的折磨。軒轅羿觞曾經以為，他命裏的那個人是衛清風，可是後來他才慢慢明白，愛上衛清風不過是為了讓他遇到這個更大的劫數。

“王爺，去休息吧，這裏有奴婢呢。”

杏兒的聲音把軒轅羿觞的思緒拉了回來。搖曳的燭光中，眼前的人依然安寧沉睡着，沒有絲毫想要醒來的跡象。

已經一年多了，幾百個日日夜夜，他就這麽守着過來了。

“血寄入身，無藥可解，五日沉睡，五載消亡。”

那日，當福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軒轅羿觞只覺得一顆大石砸在胸口上，疼痛蔓延全身，再難平複。而夜影無意間那句“這樣與死何異？”更讓他覺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他幾乎是靠着驚雲的支撐才穩住了身體，不知多久才問出那句絕望的“真的沒有救治之法？”而得到的答案不過是更深的絕望。

這個人也許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每當這個念頭從腦海中劃過，他都會狠狠捶打自己，讓這個念頭趕緊消失。然後，就是不停地告訴自己：他會醒來的，一定有救活他的辦法，一定有。

這一年多來，他派人各處尋覓月族的蹤跡，私自動用暗樁的力量找尋救治之法，放出消息各地尋訪名醫。軒轅煜鳴也當作不知道，都由着他做了，也依照當初答應軒轅羿觞的，讓神醫堂的人傾力相助，研究解蠱之法。

可是，能做的都做了，至今仍然全無消息。為了一個赤靈人，動了這麽多朝廷力量，一些人自然有想法，遞上去的折子中總會夾着些惡意，但也沒有挑明來說，只是發表些所謂的勸解之語罷了。軒轅煜鳴也都當作沒看見，把那些折子扔在一邊。

軒轅羿觞每日都會點來天雅樓所有的招牌菜，擺在落梅居的桌子上，直到一日過去，下人把涼透了飯菜統統倒掉。

這一年，禦書院奉皇命每日派人查找古方，王爺自己的書房裏也堆滿醫書古籍，與府中門客每日不分晝夜地查找。如果能不出去，軒轅羿觞便時刻守在衛敬遙跟前，府中彙報諸事，也都習慣了來落梅居找王爺。他每日留宿在落梅居的外室，親自幫衛敬遙沐浴更衣、按揉身體，他害怕這人日漸消瘦的身體有一天真的會從自己眼前消失。

每個人都知道他的決心，每個人都因為看到他充滿信心、精神飽滿才會不知疲憊地找尋，每個人都以為他依舊強大，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每當他看到這個人安靜的睡顏，他有多渴望他醒來，就有多害怕他離開。他的心每天都像在油鍋裏炸上千遍，每當有一點兒線索就追查到底，可是最後往往什麽都找不到。那種絕望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千瘡百孔，疲累不堪，卻還是要佯裝鎮定，裝給別人看，更是裝給自己看，就好像如果有一天他再也裝不下去的時候，衛敬遙便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魔法棒一揮：沉睡吧，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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