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城門官杜明看着趙霁稚氣未消的臉, 如果不是感覺趙霁的神色沉穩,如果不是趙霁的聲名遠播,杜明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 這個漂亮的少年能夠治好那些被其他大夫斷定必死的病人。
今天杜明本來是請了假的, 他去請大夫的時候, 剛好遇到一個換班休息的守城兵告訴他, “小神仙今天從西城門出去了,他上次跟國師大人一起出城, 用的就是那輛馬車,我認得他,大人要是沒找到好大夫,可以求寧大人給小神仙下請帖。”
杜明雖然只是一個小城門官,但他還是寧長遠的奶爹。患病的人, 正是寧長遠的奶娘齊氏,如果杜家求到寧長遠頭上, 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
但是杜明還是有些骨氣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去麻煩寧長遠。他打算自己先到城門口來等趙霁。如果等不到的話,也只能去求寧長遠幫忙,請位太醫給家裏的老婆子看看。
自從杜明從手下兵丁口裏聽說趙霁的消息之後, 就一直在西城門口等着趙霁回來。
他知道國師在西郊有個工坊, 趙霁從這裏出城,多半是去了那處工坊,只是不知道趙霁今天晚上會不會回城。
眼看就要天黑關城門了,杜明的心情越發焦急。他家的老婆子已經昏迷兩天了, 大夫看過, 都說是前天摔的那一跤,腦子裏形成了淤血。
齊老太現在牙關緊閉, 只能喂參湯吊命。大夫也幫她施過針了。說是一天之內能轉醒,就還有救,如果醒不了,就只能準備棺材了。
現在兩天過去了,家裏的老婆子還一點兒都沒有轉醒的跡象,家裏的兒媳婦都已經開始縫制孝服了。
就在杜明快要失去希望的時候,手下的兵丁遞給他一塊印信,他看的很清楚,正是趙霁。
他終于等到了。
杜明看到趙霁之後,先是彎腰鞠躬,把姿态放得非常低,用哀求的語氣說,“小神仙,小人杜明,是一名城門官,前天我家的老婆子摔了一跤,大夫說腦子裏有淤血,眼看就不行了,您能救救她嗎。”
既然是求救的病人家屬,趙霁完全忘記了一天的奔波勞累,他受過嚴格的訓練,遇到病人求助,下意識的就會挺身而出。
趙霁對杜明說,“帶我去看看病人,如果能救的話,我肯定會盡力救治。”
腦科是趙霁的本行,聽起來這位病人腦子裏的血塊很大,看情況合适,這也許就是他到這個世界來的第一例腦外科手術。
杜明今天本來就請了假,也不用跟上官交代,直徑跳上了趙霁的馬車,坐在陳興旁邊給他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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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卻像沒經事的毛頭小子一樣不穩重,上車之後,就感覺鼻子發酸,有些氣息不穩。
這兩天,他的心就像是懸在天上一樣,混混沌沌的像丢了魂兒。
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如果他老婆子就這麽去了的話,杜明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趙霁坐在車廂裏,就聽到那位向自己求助的城門官吸氣的聲音,看樣子這位老大爺是要哭啊。
趙霁在車裏看不見,陳興卻是看得分明,杜明的眼睛都紅了,只是強忍着不讓眼淚流下來。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如果相依為命的人死了,就像自己的生命丢了一半。”趙霁曾經聽過一個病人家屬說過這樣的話。當時那位病人家屬給每個醫護人員都塞了紅包,希望他們盡心救治自己的老伴。
他那種公然賄賂的行為雖然不可取,但是那情真意切的态度卻不能抹殺。
最後那位病人的腦瘤切除手術成功了,但是她的反應變得很遲鈍,根本記不清自己的老伴了,但是那個送紅包的老人卻很高興。
他告訴趙霁他們,“只要她人能夠活着,能夠繼續陪在我身邊,我心裏就高興。”說完,老人就開始幫老伴洗臉,擦手。
因為以前遇到過相似的情況,杜明的心情,趙霁多少能夠理解,他也希望自己的醫術能夠給病人和家屬帶來幫助。
杜明家也住在東城,馬車走了二十分鐘,杜明指揮陳興把車停到一個小院門前。
趙霁随着急急忙忙的杜明下車,大門關着,杜明上去敲門,開門的是一位婦人,年紀在三十後半的樣子,看到杜明,便開口叫了一聲,“爹”。
這是杜明的兒媳崔氏,她看到杜明回來,又對着屋子裏喊了一聲,“寧大人,我爹回來了。”
原來是寧長遠知道自己的奶娘病了,已經請了一位姓薛的禦醫,正在給齊老太看病。
寧長遠聽到崔娘子的話,從屋子裏走出來對杜明說,“奶爹,您精神不濟,這段時間還是在家好好休養吧。”
杜家人已經把杜明這兩天失魂落魄的樣子告訴寧長遠了,想讓寧長遠勸勸老頭兒,讓他沒事兒別出去找什麽大夫了,禦醫都請來了,其他大夫再厲害,也不可能厲害過禦醫。
杜明說,“少爺您不知道,我請到小神仙了,他一定能治好我們家老婆子。”
趙霁可沒打包票,但是他知道這是杜明想要讨個好彩頭。
如果是以前在醫院上班的時候,為了明确責任關系,趙霁肯定會反駁杜明的說法。但是現在趙霁神棍都裝的純熟了,讓人家讨個口彩的事情,他也不會阻止。
寧長遠看向站在杜明身邊的趙霁,是個俊秀的少年,生着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據說是燕雲開的小情人兒。
但是寧長遠不是很關心這些,他更關心趙霁是不是有真本事。
希望他能夠治好奶娘。
雖然薛禦醫沒說什麽,已經開始給奶娘施針了,但是看他的神色,只怕沒有什麽把握。
寧長遠如今這個地位,雖然不能跟燕雲開相提并論,但如果只是燕雲開的小情人兒,沒有真本事的話,他可不會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