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九月二十一日清晨, 位于北城的九江王府張燈結彩,從辰時就有閑散的宗室子弟登門。

做為本家,他們也吆五喝六的幫着忙活, 指揮王府的下人搬桌子擡椅子, 其實這些事情下人們本來就有章程, 但是他們的聲音可以使整個廳堂內外熱鬧起來, 看着這點唯一的好處上,九江王就要原諒他們空手上門的事實。

宗室裏也并非人人都富裕, 破落戶不少。

這種情況,每個家族都一樣,總有幾個不思進取的窮親戚,逢年過節的時候上門又吃又拿,九江王的态度就是盡量的接濟。

對此燕雲開就很看不慣, 他覺得這些人有手有腳,就該自食其力, 而不是倚靠皇室宗親的身份吸食國家的血肉。

在這樣衣食無憂,游手好閑的狀态下,這些人不免染上種種惡習,流連秦樓楚館, 鬥雞走狗, 醉酒鬧事。

最近抓捕的服用致幻藥物的人中,就有許多的宗室子弟。

因為抓捕這些人,給燕雲開帶來了很多麻煩,前段時間趙霁生病了, 燕雲開很想多花點時間陪着趙霁, 可是有許多不争氣的親戚正在給他找麻煩。

由于燕雲開抓了很多宗親的兒子孫子,把這些膏粱子弟充軍流放了。他們不敢跟燕雲開正面對抗, 就想到了挑刺兒的辦法。

故意找出一些情理之間有沖突的案件,買通禦史在廷議的時候出面提出反對意見,讓這些案子一直處于懸而未決的狀态,想把事情鬧大,引發輿論,讓燕雲開擔上一個斷案不清的罪名。

第一次發生這件事的時候,燕雲開沒有理會禦史的意見,在第一次廷議的第二天,就決定采取刑部的意見,判一個滅門案的兇手斬立決。

當時他還沒有意識到隐藏在其中的陰謀,因為他的信念中決策者必須果決,這是他作為一個将軍時,就具備的素養。在這件案子裏,他心裏決定要站在法理這一邊,就不在聽取情感的辯護,免得猶豫不決,贻誤戰機。

燕雲開曾經給燕雲景剖析過自己的思路,他希望燕雲景能成為一個遇事果斷的決策者。

第一次的案件,就在這樣的輕松教學中落下了帷幕,當第二次又出現類似的案件想要在廷議中掀起波瀾時,燕雲開就察覺到了異常。

像這樣的事情的确每年都會遇到幾起,但是最近發生的頻率未免太高了一些。

事情既然已經被燕雲開察覺,本以為可以躲在幕後看燕雲開鬧笑話的那群人,很快就迎來了致命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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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工部要在崖州修建出海的良港,皇帝從內庫調撥了二百萬兩銀子,所以明年暫停供給賞賜宗室的一百萬兩銀子。

這件事情其實是燕雲開自己私人資助了工部二百萬兩銀子,用于修建崖州良港,卻以皇帝的名義下旨,為內庫節省了一百萬兩銀子。

燕雲景雖然根本沒有親自花過錢,但是聽說自己平白多了一百萬兩銀子,而且以後還會有許多珍奇的海外寶貝進貢,高興的當晚多吃了一碗飯。

下發這道聖旨的時間,正是九月二十日的下午,當天晚上燕雲開依照最近的習慣,到趙家教趙霁下棋,當他對趙霁說起這間事情的時候,趙霁也高興壞了,“等以後建立了安全的航道,我們也坐船去西方國家看看。”

說話間,燕雲開就吃了趙霁五顆棋子。燕雲開擡起衣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在趙霁心痛的目光中收走了他的棋子。又一邊笑着對趙霁說,“會有機會的,咱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的等。”

大晉原本也有海商,不過都是跟一些近海國家交易,比如扶桑,高麗,呂松,爪哇,琉球等小國。此外也有從西域通往西方的絲綢之路,但是跟西方的直接交流一直是斷絕的。

燕雲開從趙霁這裏聽說還有另外的大陸之後,就計劃發展船運和海貿了,跟各個部門協商了很久,最終都沒有談好,因為國庫的銀子一分一厘都有用途,軍費,教育,水利,一個蘿蔔一個坑,都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少了誰都要鬧翻天。

最後燕雲開決定私人填補二百萬兩銀子,把手裏能流動的銀錢全填補進去了。

所以當一局棋結束,燕雲開對趙霁說,“保兒我沒錢了,以後我要賴在你家裏蹭吃蹭喝了。”

趙霁一邊點頭答應着,一邊思索着,是不是該找人融資了。西郊工坊最近有大動作,趙霁也沒什麽錢

趙霁提議道,“要不然找申屠安參股崖州港,向他借點錢花吧。”

燕雲開搖頭說,“他也沒錢,這家夥心大的很,修建崖州良港的事情還在廷議的時候,他就跟朝堂申報,要在錦州建立船工坊,他看準了商機要造大船呢。”

趙霁沒想到申屠安這麽有投資眼光,不止率先提出合作修建學生宿舍,竟然還提前想到要看造船廠。

不過這并沒有什麽關系,世上的錢,不可能全都抓緊他們的口袋裏,總還有別人能抓緊商機賺錢。

趙霁對燕雲開說,“那也不錯,有人替你出錢造船,你也少一筆先期投資。”

趙霁說着又擺上了自己的十顆棋子,上一盤僥幸是平局,最近兩天偶爾能贏燕雲開一兩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放水。

本來就讓十子了,再放水的話,趙霁覺得自己臉上會有點挂不住。為了保住自己的臉面,趙霁一直采取我不知道,我也不問的政策。

由于昨天被燕雲開消減了賞銀,趙霁帶肖娘子和蔣旭去九江王府的時候,剛進門,就被站在九江王身後的一個穿醬色衣服的宗室子弟狠狠的瞪了一眼。

趙霁可不會心虛,當場瞪了回去,“你瞪我幹嘛。”

九江王轉過身去,那名眼窩深陷,眼下泛青的宗室子弟一點也沒懼怕,揚言道,“你這樣無官無爵的腌臜玩意兒,憑什麽從正門進,就該去後門等着吃剩飯。”

趙霁簡直納悶了,這是哪來的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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