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雲園”內,早起的丫鬟茵兒“嘩啦”往門外倒了一盆水。
這盆水倒的火氣沖天,伴随着一聲冷哼,一副看不慣的注視着沈南雲。
和她同住的小洛嘲諷的對茵兒說道,“你呀,別人的命好羨慕不來。倒這盆水倒的火氣沖天的有什麽意思?”
院子裏其他人聽到了動靜,紛紛打開門來看熱鬧。
茵兒素來是個心氣高的,早就想借着那瞎眼姑娘到少爺身邊,苦于沒有機會。
現下看見沈南雲一個醜八怪都要離開下等丫頭的院子,一個人住到小姐屋子裏去,自然是妒火中燒。
要知道,她們這些丫頭,每一個都虎視眈眈的看着雲姑娘身邊貼身丫鬟的位置。
月錢漲了幾倍不說,雲姑娘脾氣好不折騰人,一等丫頭地位又高。而且雲姑娘從來不戴首飾,公子送的又多。平日裏就時常送人,若是當了貼身丫頭,那些好首飾還不是她先挑?
越想越氣憤,看沈南雲越發不順眼。
憑什麽啊?就她一個醜丫頭,半夜起來見着了都能吓死人的臉,居然還配當一等大丫鬟?
茵兒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了。
茵兒、小洛和沈南雲三人住在一處,這三人互相不對付。只是在欺負沈南雲的時候,茵兒和小洛能馬上站到一起。
今天是沈南雲搬離這個院子的日子,她今天就要搬進雲随意的閨房內和她一起住。
也真是因此,從昨夜開始,茵兒和小洛兩人氣的心肝疼,一晚上都沒睡好。
茵兒是個火爆脾氣,凡事愛出頭。欺負人欺負在明面上。小洛比較陰暗,總是躲在暗處煽風點火。但若是真要她自己動手,那也是毫不猶豫的。不過要是前頭有人當槍使,她自然樂得躲在背後。
沈南雲默默收拾她的東西,沒理她們兩個。
大多數時候沈南雲都不愛和她們吵,不過一點小恩惠,小便宜,被她們占了就占了,也不值當什麽。
說是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
幾件破衣爛衫,有什麽可穿?還有那些破爛的釵環,看了就讓沈南雲讨厭。她是個喜歡華麗富貴的人,簡陋的木簪子只有雲随意能讀出裏頭的美,沈南雲一般只把木頭當柴和燒。
還有硬邦邦的被褥,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收拾了一會兒,索性全都不要。只一個人準備走出去。
見沈南雲把一應物什全都扔在房間裏不要,茵兒更加生氣。
小賤蹄子,還沒出門呢,就開始得意了。
屋子裏留下的一切一切,仿佛都是對茵兒的嘲諷。
嘲諷她和這些破爛的物件一樣,是個不值錢的丫頭。
小洛目睹茵兒神色變換,成心給茵兒添堵,“你啊,就別嫉妒人家了。你這輩子也就注定是個掃灑丫頭的命。将來年紀大了,由公子配個長得不算太難看的小厮,将來再生幾個奴才,一輩子聽人使喚。”
茵兒氣紅了眼,“胡說!我才不會!”
小洛冷嘲熱諷道,“哎喲喲,你還真存了攀高枝的心思啊?也不看看你年紀都多大了,一個丫頭,能被主子看上的年紀也就是兩三年。茵兒姐姐,你快十六了吧?也是時候該配人了。”
小洛捂住嘴巴輕輕笑出聲,“一個老姑娘,難道公子還能看上你不成?”
這話說的刻薄,加上她說的聲音不低,院子裏其他丫頭們也都聽見了,一個個捂嘴笑話她。
茵兒漲紅了臉,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你,你,你……”個不停。
沈南雲亦是嘴角彎彎。
不過不是嘲諷茵兒年紀大,只是覺得這些丫頭們勾心鬥角有意思。
正是這抹笑,讓茵兒徹底生氣。
她沖着沈南雲大聲嚷嚷,“醜八怪!你笑什麽!看看你這張醜臉,你也配笑話我?我茵兒就算後半輩子再不濟,也比你這個注定孤獨終老的醜八怪要來的強!”
沈南雲腳步頓了頓,聽人說她醜八怪無數次,可還是習慣不了。每每聽到,總有想一巴掌把人扇死的沖動。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頭也沒回的往外走。
這時,站在門口的小洛偷偷把腳伸了出來。
院子裏有丫頭看到小洛的動作,看好戲似的注視着沈南雲。
她們想看看,這個一直以來受氣的包子會怎麽辦。
沈南雲心裏莫名的一下就火了起來。
一群賤丫頭,憑什麽笑話我!
她一腳踩上小洛的腳指頭,用力碾壓幾下,痛的小洛尖叫出聲,“啊!該死的丫頭,賤人!賤人!”
沈南雲面無表情道,“噢,不好意思,踩到你的腳了。下次注意點,不要再放在路中間。”
這話說的嚣張,說話的時候腳下不忘又一次大力。等松開腳的時候,小洛已經痛的坐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茵兒見沈南雲如此嚣張,把這一切歸咎到她仗勢欺人上。
她一卷袖子,“該死的丫頭,還沒出門呢,就開始欺負起屋內人來了。”作勢要去抓沈南雲的頭發。
沈南雲反手,在茵兒揪住她頭發之前,把茵兒的頭發抓了個滿把。
頭皮被撕扯的疼痛難以忍受,茵兒痛苦的喊出了聲。
沈南雲抓住她頭發,把她從屋子裏扔到了外面。
她心裏的火氣又起來了。她從不否認自己是個暴躁的人,尤其在沈家經歷了這麽多的憋屈之後,讓她總會輕易被一些小事挑起怒火,從而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
看着手裏的一大把頭發,沈南雲冷笑一聲,像扔髒東西似的把茵兒的頭發扔到地上。
此時茵兒在門口捂住腦袋痛的倒吸涼氣,小洛卻已緩了過來。
院子裏的丫頭依舊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在沈南雲動手之後,更覺得刺激有意思。
丫頭們相互之間打架,是她們最喜歡看的戲碼。
小洛尖叫着來拉扯沈南雲的衣裳,像是要把她推到在地,進行撕打。
沈南雲力氣大,小洛自然不敵。
手剛一碰到沈南雲衣裳,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被沈南雲一把抓住。
她眼神冰冷的盯着小洛,語氣幽深,“你想幹什麽?”
小洛努力掙紮,想把手抽出來。但沈南雲的手就跟鐵爪似的,緊緊的箍住她,怎麽用力都拔不出來。
小洛的手臂已經開始泛青。
她大罵,“賤丫頭,把姑娘的手放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有娘生沒娘養的小娘皮,你給我仔細點……啊!”
話沒說完,一巴掌把她臉打了過去。沈南雲下了十成力,一點沒保留。巴掌發出清脆的“啪”一聲響。而後小洛的臉飛快的腫了起來。
随着一巴掌打下,沈南雲把人扔了出去,沒再抓住她的手。
她冷聲道,“賤丫頭?你嘴巴放幹淨點吧。今天之後,只有你們這個院子的人,是賤丫頭了。我不是。”
一句話,徹底得罪了一院子的人。
有個較為年長的丫頭語氣不善道,“阿芸,就算你攀了高枝,也別太嚣張。”
沈南雲聽的好笑,也笑出了聲,“我為什麽不嚣張?”
她指着院子裏的丫頭,一個一個點數過去,“你?十八了都沒配人,老姑娘還指望将來能飛上枝頭?別做夢了!”
“你?看看你的手,那麽糙,這輩子注定翻不了身。”
“還是你?”她又指了一個眉清目秀的丫頭,“看看你的腳,任哪個男人脫了衣裳見你那雙腳都覺得不堪入目。”
沈南雲大笑出聲,“你們啊,一群最下等的丫頭,生的也不好看,偏偏還生了飛上枝頭的心。可笑不可笑?”
“長得醜就算了,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都是從婆子手上買來的吃不起飯的窮人家的女兒,長得又醜,還真當自己嬌貴得很。那些嬌貴的都好端端的被貴人老爺們養着呢,你們這些,是幹一輩子苦力的。”
說完,環顧一周,嘲諷笑道,“果然沒一個能見人。”
她徹底得罪了衆人,衆丫頭要和她動手。
小洛和茵兒率先發難,她們是發了狠要和她拼命。
沈南雲不耐和女人打架,一人扇了一個耳光,打的她們再一次跌倒在地。這一回不僅是用了全力,更是把自己的手都打紅了。
茵兒的牙齒都被打掉一顆,一嘴巴血。
女人打架,不外乎扯頭發、撓人,有時候還用腳踹一踹。
對上上輩子打了一輩子生死架的沈南雲,那可是差遠了。
沈南雲一動手直擊要害。扯頭發務必給她揪下一大縷,痛的她倒吸冷氣動彈不得才可。撓人務必要五根手指全部撓到,而且必須見血,讓人家尖叫着後退哭嚎。踢人那便更不必說,必是往穴位痛處踢。一腳便踢得她躺在地上再起不來。
院子裏一群人加起來,竟然還打不過一個沈南雲。
不多時,紛紛躺在地上哀嚎。
尤其是那些丢了頭發或是臉上見血的,更是哭的大聲。
方才那年長訓誡沈南雲的丫鬟顫抖着手指着沈南雲說道,“我一定要告訴管家,你一定會被罰的。”
沈南雲一步步走到她身邊,再一次給了她一腳。
這一腳對着肚子,踢得她連咳都咳不出聲。
她目光陰狠,掃視衆人,漠然道,“別傻了。家規、府規,一直以來都是處置你們這些毫不得勢的丫頭的。我有這雲園最大的女主人做依靠,哪個管家敢管到我頭上?也就是你們眼皮子淺,什麽都不懂。見着我往上走了,也不知道說幾句好話哄着。真活該一輩子待在後院做粗使丫頭。”
一番話說的無禮至極、無恥至極。但沈南雲說的大言不慚,甚至自覺頗有道理。
她頭也不回的走出院子,出門之前,還覺得一口氣沒順下來,複又走了回去。
撿起地上一盆子水,劈頭蓋臉的往小洛頭上澆。
“這是給你的!你不是叫我給你打水嗎?這回我給你好好洗洗!”
小洛早已被沈南雲打怕,尖叫着要後退。沈南雲卻是拖着她的肩膀,把她一路拉到院子中心的大水缸,一把把人腦袋摁了下去。
摁一會拉起來,摁一會拉起來。小洛在水裏咕咚咕咚掙紮,撲騰的動靜越來越小。
如此反複幾次,把人折騰了個半死,總算放開她,冷冷道,“這輩子,最後一次給你送水伺候你。牢牢記着。”
說完走到茵兒身邊。茵兒已被剛才沈南雲喪心病狂的舉動吓到。生怕沈南雲也把她拉去摁進水裏。
她往後爬,嘴裏驚吓道,“不,不……”
沈南雲溫柔一笑,“你不會。”
擡手,伴随着“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把她的頭猛地往地上一磕。
“你欠我的,不還了我不甘心。”
“啊!!”
“啊!”
“啊!”
沈南雲這一動作伴随的是院內丫頭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茵兒額頭流血,人已昏迷,像是死了似的一動不動。
沈南雲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認人無礙之後,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把手細細擦幹淨。
擦完直接扔到茵兒臉上,冷漠道,“我會給她找個大夫,放心吧,人沒死。”
這話是對衆人說的。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一次,真的沒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