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景行怎麽也想不起來手機被他扔在哪裏,肚子又疼得讓他痛不欲生,剛才的癱軟坐地又讓他不敢大幅度的動作。時間一點點過去,景行知道情況越來越糟,可卻毫無辦法。正當他有些灰心,甚至有些想放棄的時候電話鈴聲在一個角落裏悶聲響了起來。

景行一個激靈,盡力讓自己冷靜,然後忍着痛循聲而尋,終于在床頭夾縫中找到手機。一看來電人景行頓時淚流滿面。梁昊權三個大字,就這麽印在他眼前。他之前未曾删除對方的號碼,并非因為還想藕斷絲連在期盼什麽。只不過覺得沒有必要,真正的忘卻不在乎這些形式,何況他對梁昊權的電話號碼深刻心中。

一時之間,景行滿腹的委屈都爆發了出來。

雖然已經适應肚子裏的小東西存在,可心底依然會在意,這男人懷孕算他媽什麽事啊!現在要生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他可怎麽辦?順産沒那個功能,剖腹沒那個本事,難道就讓自己痛死過去,讓陪伴自己好幾個月的孩子消失嗎。

幾個月的陪伴依然陌生,甚至有時候看着鼓鼓的肚子有些不是滋味,有時候難受的時候也會覺得麻煩。而到現在他才知道,他是多麽的在乎這個意外得來的小寶寶,一想着失去全身都發涼。

而現在最痛苦的時候‘肇事者’打電話過來,那情緒積攢到最高點。

梁昊權焦躁的聽着電話中嘟嘟的等待聲,電話久久未曾被接起,他煩躁的扯開了領帶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他知道自己應該挂斷而不是不停的撥打,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有一股力量拉扯着他不能這麽幹,讓他像着了魔一樣撥過去。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一會要是通了該說些什麽。

電話終于在漫長的等待中接通了,而讓梁昊權打死也想不到的是接通的那一瞬間耳邊竟傳來景行帶着哭腔的聲音。

“你個混蛋,怎麽才打來啊。”

話語裏帶着濃濃的委屈和痛苦,聲音哽咽像是在哭泣。不是撒嬌也不是任性,而是被壓抑之後的控訴。

梁昊權愣了愣,他從未曾見過景行如此。景行從未曾在他面前顯示過自己的脆弱甚至弱點,從來都是以最完美的形象在他面前,不管承受多大的壓力從未曾抱怨過一聲,臉部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仿若一切都不是個事。這樣的他太陌生,太令人心疼。

梁昊權這個時候不會再天真的誤會這一句話是景行想他了,“你怎麽了?”

“疼……”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只聽到壓抑的喘息聲,像是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梁昊權頓時慌了神,景行那肯定出事了!

“景行,你聽我說,你要是實在太疼就去咬什麽東西,我這就給你找人。很快的,你先忍着,要撐住。”

景行痛苦不已,他從前骨折過,可也沒這麽難以忍受的疼。這種疼真的說不出來什麽滋味,腦海裏只有一個形容詞就是疼,非常疼。甚至聽到梁昊權那邊叽裏呱啦說話都覺得煩躁,雖然知道對方是好意在安撫他的情緒,但是卻讓他無比的厭煩。不過景行還是按照梁昊權說的,抱着枕頭緊緊咬着,否則他肯定會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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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昊權這邊不停說話安撫景行,那邊利用屋子的另一臺電話給姜爺爺打電話。他有姜爺爺的電話還是多虧了梁老爺子,S市到壽河村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因此梁老爺子很少能過去。兩個老頭子大半輩子過去終于有個能說話的,所以互相留了電話,平時偶爾會打一打。而梁昊權知道這電話純屬腦子抽了,在一次梁老爺子打完電話去翻了通話記錄,就是這麽一眼就記在了心裏。

興許是命中注定,平時極少帶着手機的姜爺爺今天不知道咋的就把手機給帶上了,而且正好在的地方有信號。姜爺爺一接到梁昊權的電話,整個人都快跳起來了。他一聽就知道咋回事,也忘了和梁昊權道謝就把電話挂了,然後撥給姜媽媽。姜媽媽一聽這還得了,趕緊去通知肖揚。

肖揚門都沒關就跟姜媽媽開車沖回壽河村,肖揚來往多次,現在這路走得熟了,不像第一次來畏手畏腳的速度很慢,這次沒幾分鐘就到了家。到家的時候姜爺爺和姜奶奶也是剛到沒多久,大家急匆匆的往樓上沖。

一進門看到景行趴在床上,滿頭大汗的咬着枕頭巾,屋子裏頓時一團亂。好在肖揚很快冷靜下來,指揮着大家按照之前既定步驟進行操作,這才有序起來。

“兄弟,加油!”

景行看到來人都熱淚盈眶了,虛弱的點了點頭,就在肖揚的攙扶下走進了隔壁手術室。肖揚之前已經演練了很多次,東西也早就備齊,所以手術十分順利。

雖然早産,但是孩子很健康,四斤八兩的瘦小子,一拿出來那哭嚎的聲音賊亮。寶寶比景行先出産房,肖揚還在裏邊為景行縫合傷口。

景行打着麻藥,整個人都是昏沉沉的,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肖揚的每一個動作,孩子是怎麽拿出來的,可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非常怪異。等他看到姜奶奶抱着小寶寶放到他的面前,他腦子裏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神奇。

這麽個小東西是他生出來的?望着扁扁的肚子,整個人都跟踩在雲裏霧裏似的。而且腦海中竟然出現了,‘我好厲害’這樣的囧感。就在這樣詭異的心理中,景行漸漸的睡着了。

景行再次醒來的時候,小寶寶已經被擦洗幹淨喝完奶閉着眼睛在睡覺。小寶寶的名字早就想好,叫景辰,是姜爺爺剛跟梁老爺子學了幾招算出來的。景行覺得挺好聽,就這麽着了。

小辰辰客觀上講長得并不好看,皺巴巴還紅彤彤的,還比不上毛毛可人。不過在景行眼裏卻宛若天使一樣可愛,要不是腹部的傷口讓他難以動彈,就要伸手過去抱了。

“對了,毛毛呢?”景行突然想起哪裏熱鬧哪裏鑽的毛毛,這下一家人才反應,哎呀,确實一直沒見着它。

姜爺爺直接拍了拍腦袋,他帶着毛毛去承包地,毛毛自個到處亂竄,他本來一直看着,後來一聽景行有事趕緊跑了回來,那猴子也沒領回來。

“這不會丢了吧。”姜爺爺一臉着急,這毛毛在家裏這麽久,大家都處出了感情,對這懂事聽話的猴子很是喜歡。之前毛毛的招領啓事發出去,曾有人過來冒領,好在被識破了,現在大家都很擔心毛毛會被有心之人擄走,平時都不讓它到處亂跑。

景行有些激動的想起來,姜媽媽連忙按住他,“它靈着呢,不會這麽容易丢的,估計過一會就回來了。”

正說着,毛毛就在窗戶那叽叽喳喳的叫着,望着屋子裏的小辰辰手舞足蹈的,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

嬰兒的抵抗力差,小辰辰又是早産,還不太敢讓毛毛近距離接觸,所以肖揚剛看到它回來就把它領出去了。毛毛好像知道什麽一樣,也沒吵鬧而是乖乖的趴在窗邊瞧着。景行覺得有些于心不忍,覺得對毛毛有些殘忍,可又擔心小辰辰有什麽萬一。而毛毛卻并不在意,呲牙咧嘴的那在窗外朝着小辰辰舞來舞去,見小辰辰睡着不理會它,它就跟肖揚玩蕩秋千去了。

與姜家這邊手忙腳亂,又歡喜異常相比,梁昊權那邊可就不怎麽好過了。

梁昊權自從打通了姜爺爺電話,确定對方馬上回家去瞧景行,他就開着車往壽河村奔。一路上帶着耳機,不停在那安慰着景行,雖然對方一句話沒說,可他依然堅持不懈的說着,感覺這前半輩子的話加起來都沒這時候多。說什麽他自己也不記得了,就記得他一直沒有停嘴,嘴都說幹了。

後來姜家人陸續回來了,他能清楚的聽到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那邊的人包括景行顯然把電話的事忘記,所以一直開這手機,而他鬼使神差的一直沒挂斷,因此那邊的響動都能聽到。

他聽到肖揚說:“這樣子看來是要出來了,得趕緊手術。”

然後是摩擦的聲音,他甚至能看到是肖揚把景行扶了起來。他還聽到肖揚溫柔得讓他心底一抽的聲音說道:“兄弟,沒事,有我呢,你們兩都會好好的。”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孩子的哭啼聲,正當他再想聽些什麽的時候,那邊沒了聲音,再撥過去手機已經關機,估計是沒電了。

所有總總讓梁昊權有些木了,“出來”、“你們”、孩子的哭泣聲,這些加起來到底代表着什麽?心中有個詭異而驚悚的想法,離奇得他不好意思去描述出來。

梁昊權甚至把車停到一邊,大冬天用礦泉水洗了把臉,他這是魔障了嗎?到底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可是他心裏蠢蠢欲動,覺得有個真相要破土而出,這個真相壓抑得讓他喘不過氣來,卻又似乎暗暗帶着些——欣喜?

梁昊權想不明白就繼續開車往壽河村奔,現在S市到壽河村需要五個小時的路程,梁昊權只用了四個小時多點的時間就開到那。靜籁的山村姜家獨立一處閃着微弱的光芒,梁昊權停住了,心髒撲通撲通在狂跳,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顫抖發虛。哪怕是他第一次在萬人面前演講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步履虛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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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相信我,會虐攻的,不過不是虐文的方式,而是種田文裏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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