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二合一)蘇衾的眼睛……

三皇子被安置在了距離老皇帝不遠的偏殿裏,被當做藥引,看管起來,除了幾位仙師,沒有老皇帝的指令誰也不許出入。

緒茕從殿中退出來,外面的天已經全黑透了,早就入了夜,雪還在下,殿外的梅花樹被積雪壓的擡不起頭,她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七七四十九日,她跟老皇帝說,她更改命數救老皇帝的命需要七七四十九日,這期間她會先治好老皇帝的眼睛。

老皇帝到底是決定一試,他沒得選了。

黑蛋在儲物袋裏動了動,像是要讨賞一般,緒茕摸着它,自己搖頭笑了一下,她這一路靠裝逼,越裝越勇了。

這一場雪,下的可真冷。

緒茕抓緊了袖子口,聽見太子在身後叫她,她沒回頭,太子幾步上前來,橫臂攔住了她。

剛想伸手去扣她的肩,卻突地被一陣冷風震了開,直震的後退兩步,被下人扶住才險險站穩。

“太子殿下!”宮人忙扶住他。

太子玄寧盯着緒茕,驚的皺眉,他的掌心在發麻發疼,他低頭看見手腕竟是……流了血,剛才……是什麽震開了他?

緒茕站在原地沒有動,側頭看見了仍留在老皇帝殿中的緒慈,無垢剛剛将他從屏風後推了出來,他的一雙眼定在太子玄寧身上。

是他嗎?

緒茕抖了抖衣袖,對一臉震驚的太子道:“我奉勸太子殿下離我遠一些。”

她身邊環繞着的舊弟子們,可是一個比一個變态,很可怕的。

太子玄寧握着流血的手腕,揮開扶着他的宮人,咬牙切齒道:“孤也奉勸緒掌門一句。”他上前一步,盯着緒茕那張孤冷之月一樣的臉,低聲道:“不要用一些小妖術來蠱惑聖上,認清局勢,趁早抽身,或許還可保住卿卿性命。三日之內離宮,不然……”

他頓了一下,看着緒茕冷笑一聲,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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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茕看着他的背影,嘆氣,是不是小說裏每個反派正派放狠話時,都愛說半句,不然……

不然怎麽樣?

殺了她?她好歹是元嬰修士,一般凡人還殺不了她。

大不了就是去滅了她的門派,但她的門派攏共就她和蘇衾兩個人。

也不知道蘇衾醒了沒有。

緒茕想回暖閣看看蘇衾,剛走到門口,又被無垢叫了住。

想必他和緒慈都有話對她說。

緒茕想了想,去她暖閣裏說話不方便,萬一蘇衾醒了……她如今還不清楚蘇衾恢複了多少記憶,有些麻煩。

她收回手,跟着無垢去了她和緒慈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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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四周被無垢設了結界,防偷聽,防偷窺。

緒慈已在屏風後,等着他們。

緒茕跨進去,無垢就無奈的問她:“緒掌門打算怎麽辦?你該知道根本就沒有更改命數一說,你若強行為皇帝續命,必會引來天罰懲處你。”

想為皇帝續命自然不難,只是他命數已盡,該在幾時幾刻死,是不可更改的,一旦更改,必會引來天罰,到時候老皇帝和緒茕都得死。

所以他和緒慈才會打算全身而退,離宮。

“知道知道。”緒茕倒是應的很快,“我不會妄自更改皇帝的命數。”她怎麽會自找死路,閻王要他幾更死,他就幾更死。

這話倒叫無垢愣了,看了一眼屏風後的緒慈,又說:“你不會更改皇帝命數?緒掌門……在殿裏那麽說,只是為了拖延時間?不打算真救皇帝?”

緒茕點了點頭,“更改命數,不過是我信口胡謅,我要的不過是那七七四十九日。”

無垢忽然明白了,她這麽做,不過是為了先救下三皇子玄微,拖延時間而已。

他望着緒茕,竟是有些佩服她,佩服她信口胡謅的膽子和演技,她可真沉得住氣。

“那是皇帝,天子。”無垢看着她說:“即便他會死,但太子必定不會放過你,太子繼位,你欺君之罪,就算他殺不了你,這天下也沒有你的安寧日子了,連你的門派也會被夷為平地,你走到哪裏都會被緝拿,緒掌門你可有想過這些?”

即便要不了她的命,也會讓她無處安身。

“自然想過。”緒茕如實說:“在信口胡謅之前,我就已經都想過了。事實上,就算我真救了老皇帝,太子繼位,照樣不會放過我。”想必太子已經把她當成了三皇子的隊友,怎麽樣都不會放過她的。

所以,她踏出這一步的目标就只有一條:三皇子做皇帝。

無垢看着她,驚訝的道:“緒掌門該不會打算利用這七七四十九日,扶持三皇子玄微繼位為帝吧?”

緒茕看着他,笑眯眯的“哇”了一聲,一副“這都給你看出來了”的表情。

将無垢看的哭笑不得,半天說了一句:“緒掌門,朝堂鬥争并非那麽簡單,四十九日,你如何扶持一個毫無勢力,又不得皇帝寵愛的廢棄皇子鬥過太子?”

若是扶持別人或許會很難,但對方是司微,一個神仙,一個大佬主角,她不信司微那麽菜。

再說,他不是紫微帝星庇護嗎?做個皇帝,不是命中注定嗎?

緒茕想了想如實答:“我暫時還沒想好。”

“……”無垢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緒茕忽然又對他道:“我來這裏回答無垢大人和緒丹師這麽多話,其實是想買一樣浮圖島的東西。”

“什麽東西?”無垢問她。

緒茕沒說先問了一句:“若是老皇帝短暫的恢複視覺,不算是更改他的命數吧?”

“命數只說生死。”無垢疑惑的看她,“和看不看得見無關。”

那就好。

緒茕搓着手說:“我聽說鲛人泣珠淚,若将鲛人珠淚研磨成粉給盲人服下,他便可短暫的恢複視覺,重見光明,我想買些鲛人珠淚,浮圖島想必是有的。”

原來如此。

無垢明白她為何如此老實了,原來她早有這個打算,“有是有,只是鲛人珠淚的效用有限,一粒鲛人珠淚最多只可讓人恢複視覺一日,我便是将浮圖島所有的鲛人珠淚贈與你,最多也只能頂上十天半月。”

“用不了那麽多。”緒茕早已盤算好了,“我只要五粒。”

無垢看着她,她似是什麽都已想好,決定好了。

緒慈忽然傳音給他——[給她,告訴她,三日後你會煉成丹藥給她。]

無垢輕輕嘆氣,緒慈是打算替她用鲛人珠淚煉制丹藥了,他對她真是……予取予求。

“好。”無垢答應下她,三日後給她,又忍不住問了一句:“緒掌門,你做這麽多,不顧安危,是為了什麽?”

他看着她,她應該不記得前世的事才對,可既然不記得又為何如此的為司微?

“是為了司微始祖?”他看一眼緒慈,幹脆的問道。

屏風後的緒慈手指輕輕動了一下,想聽她回答,又怕聽到她回答。

緒茕從椅子裏站起來笑了笑,坦誠的對無垢說:“我說了可能無垢大人不信,我做這些,是為了做國師。”

無垢驚訝的看着她。

屏風後的緒慈也愣了。

她就知道,說了他們也不信,他們皆以為她是緒仙祖轉世,做這些是為了什麽前世情債,入世情劫。

不是的,她這麽努力就是為了避開這些東西啊!

她要做國師,要做任務,要早日飛升成她的仙。

她擺擺手,從無垢的偏殿離開。

無垢站在殿裏扭頭看向了屏風後的緒慈,驚訝道:“她說要做國師,不是随便說說的玩笑話?”

緒慈垂下了眼,她是為了做國師?不是為了司微?

他莫名的想起前世種種,他曾以為師父偏愛大師兄蘇衾,可後來師父與司微一同入世歷劫,他以為師父上一世,這一世來這宮中都是為了司微的入世之劫……

難道不是嗎?

當初師父和司微一同入世來這宮裏發生了什麽?

她心裏那個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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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廊下掌上了燈,琉璃宮燈印在白雪之上,亮閃閃的發着光,紅梅銀雪,好看極了。

緒茕從偏殿出來,老皇帝身邊的宦官便在候着她,恭恭敬敬的與她說:“緒掌門,三皇子突然說他想看看雪……奴不敢做主,聖上又已服藥睡下,只好來請示緒掌門,這……”

他要看雪?

緒茕想了想,先走回暖閣,輕輕推開一點門,瞧了一眼裏面,昏暗的光線下蘇衾還躺在榻上,側身背着身在昏睡。

她莫名松了一口氣,心裏是有些怕蘇衾醒來,怕他恢複記憶,不能再将他當成小傻子哄。

輕輕地關上門,緒茕轉身跟着老宦官,去了關押三皇子的菁華殿。

那殿外守着一圈侍衛,前前後後,窗下門邊,全是帶刀羽林衛,如今在老皇帝眼裏,玄微已經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救命的藥引。

真正的玄微或許恨過怨過,從出生到死去,他的父親沒有将他當成人看過,他活的還不如一只貓狗。

他孤零零的來,又孤零零的長大、死去。

他從出生就為看到過任何事物,也許是活了很痛苦的半輩子。

但如今在他身體裏,替他活着的是司微,那位沒有五感,無情無欲的上神始祖。

他應當不會難過,不知痛苦,可他居然想看看雪。

他也會對什麽事情好奇嗎?

緒茕忽然有些好奇,如今的這個司微還有沒有之前的記憶?他再到她,會是怎樣一副神情?

羽林衛向她行禮。

老宦官親自為她推開殿門。

冷冰冰的殿中,她看見坐在榻上的三皇子玄微。

他靜靜坐在那裏,側頭看着緊閉的窗戶,一雙灰色的眼睛裏無喜無悲,甚至沒有半點怨怼。

她踏進殿中,他聽見聲音轉過了頭來,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定了定。

他在想什麽?

緒茕走進大殿,揮手讓宦官退下。

殿門在她身後關上,她看着面無表情,無波無瀾的他,将系統打開選定了聽他的心裏話。

“你不怕嗎?”緒茕問他,“我要拿你做藥引,拿你的命為皇帝續命。”

他依然沒什麽表情,平靜的就像垂在殿中靜靜的簾幔,看着她忽然問道:“你叫緒茕對嗎?”

緒茕竟然聽不到他的心裏話,為什麽?

系統:[他此刻內心什麽活動也沒有。]

這麽平靜?

緒茕覺得不妙,他若是像司微始祖一樣無欲無求,任殺任刮,那就完了,他自己都不想活,不想去鬥,去做皇帝,她費死勁也無用啊!

“你不想活命嗎?”緒茕朝他走過去,又問他,“我會挖了你的眼睛,給你的父皇做藥引,會将你的命全續給他,你願意嗎?”

他的目光跟着她,從她衣袍上的珍珠,到她衣袍下的腳,然後掀起眼來看着她的臉問:“我是不是曾經認識你?”

緒茕氣梗,她在和他說生死大事,他在想是不是認識她!

搞什麽!神仙就這麽沒鬥志的嗎?拜托好好搞事業啊!皇帝做不做?不做也得做!

緒茕一時之間竟被他梗的不知道下一句說什麽好,三皇子這麽悲慘的身世,這麽哭的命,他就沒有一點點憤恨?怨怼?不甘心?

還是說,他是帶着記憶附體在三皇子身上的?他若是記得自己是司微始祖,那确實……沒什麽好鬥的!

但是不該啊,他已經不記得她是誰了。

他的心理防線,這麽平靜?她不信。

“你不記得我了嗎?”緒茕與他對視,慢慢朝他走了過去,停在他的面前,用自己纏裹着紗布的那只手,輕輕捏住了他的脖子。

掌心裏,是她喂蘇衾喝血後留下的傷口,她握着他的脖子,迫他擡起了頭,食指在他脖子上點了點說:“這樣,記起來了嗎?”

他喉結在她掌心裏聳動了一下,一雙冰封似得眼睛定在她臉上抖了抖,她的氣味……她血的味道,和手指的觸感像根針一樣伸進他的腦子裏。

——[冰窟……她的氣味,她的手指握住了什麽,點了點說:這是我的手指……]

——[這是什麽記憶?為什麽我會記得?她是誰?這記憶……是哪裏來的?冰窟是哪裏?我明明從未離開過宮中……]

緒茕聽見了他的心裏話,輕輕松了口氣,他也不是毫無欲望,至少純陰的氣味對他來說,是有用的。

至少她現在知道,他确實不記得她了,也沒有司微始祖的記憶了。

那就好。

她松開了他的脖子,轉身朝窗下走,“你不是想看雪嗎?”

他的目光跟着她,從她的腳到她裙擺上的珍珠。

“吱呀”一聲,她将窗戶推了開。

冷風吹着冷血灌入殿中,她的衣袖被吹卷了上來,露出一截細白的手腕。

“你是第一次看雪嗎?”她扭過頭來問他,聲音随着風吹過來。

他聞到了風裏的味道,她的味道,不知為何腦子裏閃現出夢境裏的場景——冰窟、血液、她的氣味、她的撫摸……溫泉、她潔白的腕子、腳踝、身||體……脖子、脖子……

他咬了她一口,她的血是甜的……

他心神不寧的搖了搖頭,試圖将那些思緒按下去,聲音冷又啞的說:“關上窗戶。”

風将她的氣味吹到他臉上,他熱的攥緊了手指。

她卻沒有關,而是朝他走近、再走近,問他:“真可憐,這可能是你死前最後一次看雪了。”

她的氣味越來越濃,濃的他喉頭和身體發癢,想要抱住點什麽,想要那只柔軟溫熱的手安撫……

“關上它。”他看着她,喉嚨裏幹癢的厲害。

“也可能是最後一次見我了。”她已經走到他的跟前,衣袍窸窣磨蹭在他的榻邊,聲音裏也仿佛帶着甜膩的氣息,垂着眼看他,“你不想活下來,看看你從前從未看過的東西嗎?冰山、溫泉、開在溫泉旁的花。”

他壓下去的思緒一下子亂了起來,她是誰?他不記得她是誰了,可他的夢裏全是她,全是她,她到底是誰?夢裏那些事,是曾經發生過的嗎?她撫摸他,親吻他……這些是發生過的?

溫泉之內,她纖細的脖子……

他緊攥着的手抖了一下,猛地閉上眼睛,側開了頭,她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笑了一下,手指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不可抑制的顫抖了一下,她熱熱的氣息就浮動在他耳邊,低低輕輕的對他說:“你不想讓我救你嗎?”

癢的、熱的、甜膩的……五感,令他戰栗。

他睜開眼盯住了她,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只手腕,她卻像魚一般從他掌心裏滑過,他只攥住了一截黑色的衣袖,衣袖上的一粒粒珍珠膈在他的掌心裏。

“活着多好,萬裏江山,你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她的聲音低極了,只在耳邊說給他一個人聽,手指點着他的肩膀:“好好考慮一下,下次見面時告訴我。”

她直起身,要将衣袖抽走。

“你是誰?”他攥緊那截袖子,喉結微顫的問她:“我們是不是曾經做過……”

“我們曾經做過師徒。”緒茕打斷了他的話,猛地将袖子扯了出來,袖子上的珍珠被他攥的叮叮當當掉了一地。

緒茕的心緒被珍珠掉的有些不安寧,見好就收,轉身就走。

她快步離開,連頭也沒有回。

做過什麽?什麽也沒做過!

外面的冷風吹在她臉上,吹的她激靈了一下,加快腳步往暖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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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的門是開着的。

緒茕看着大開的門頓了頓,誰來過?還是蘇衾醒了出去了?

她忙快步跨進了暖閣裏,榻上已經不見了蘇衾,昏暗的大殿裏沒有人。

“蘇衾?”她叫了一聲,心裏突突直跳,他醒來恢複記憶……走了嗎?

真的走了?

她快步往屏風後去,想找找看是不是在溫泉裏,剛轉過屏風就看見溫泉之內泡着一個偌大的珍珠蚌。

這個珍珠蚌不就是蘇衾的那個嗎?她在蘇衾的3D回憶裏也見過,好像這就是蘇衾的本體。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蘇衾……在蚌裏?還是變回了蚌?

“蘇衾你在蚌裏嗎?”緒茕走過去,蹲在溫泉旁,珍珠蚌已經将溫泉擠滿了,她伸手輕輕地摸了摸蚌殼,“蘇衾?”

珍珠蚌動了一下,有聲音從蚌內傳了出來:“阿茕。”

真是蘇衾的聲音。

“你……在蚌裏?”緒茕有些懵,他怎麽鑽進了蚌裏?是在跟她生氣?還是不舒服?

他在裏面輕輕的“恩”了一聲。

“為什麽?”緒茕摸了摸那蚌殼,“怎麽鑽進蚌裏了?你不舒服嗎?還是……”生氣了?他的記憶還沒有恢複嗎?

她隔着蚌殼沒法聽他的心聲,只能輕聲哄他,“出來啊,有什麽出來再說。”

她伸手去觸摸蚌的開口處。

他卻緊緊關閉着蚌殼,在裏面低低的說:“我如今很醜……我想待在這裏。”

“怎麽會啊,怎麽會很醜?”緒茕聽的摸不着頭腦,剛剛不是還在睡覺?還好好的?

怎麽突然就變醜了?

“蘇衾……”她又叫他,想将他從裏面哄出來。

暖閣外忽然有人急急忙忙的叩門,激動的道:“緒掌門,緒掌門聖上請您過去!”

聖上不是剛吃藥睡下了嗎?

緒茕扭過頭揚聲問:“聖上請我過去,有什麽事嗎?”

暖閣外的宦官畢恭畢敬的激動道:“自然是為了緒掌門治好聖上眼睛的事啊!緒掌門當真是神仙下凡!聖上剛剛服了您給的兩粒丹藥,眼睛就好啦!請緒掌門前去呢!”

什麽丹藥?怎麽就眼睛好了?

緒茕驚訝的站了起來,又問:“什麽丹藥?”

外面的宦官高興的道:“就是緒掌門您剛剛讓您的高徒蘇仙師送去的丹藥啊!兩粒丹藥,聖上服了之後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能瞧見了!您真的神啦!”

蘇仙師?蘇衾送去的丹藥?

緒茕低頭看向溫泉裏的珍珠蚌,心中忽然不安至極,他送去了兩粒丹藥,老皇帝就看見了?

他送去了什麽丹藥?這天底下還有比鲛人淚更管用的丹藥?

“蘇衾。”她蹲下身,低聲叫他,“你出來,你剛剛給聖上送去了什麽丹藥?”

“是幫阿茕的丹藥。”蘇衾在蚌內,輕聲道:“我不會害阿茕的,我永遠不會害阿茕,阿茕想做的,我也會幫你去做……”

緒茕心裏越來越不安,低柔的哄他,“你出來和我說,是什麽丹藥?你哪裏來的丹藥?”

宦官還在外面請她。

緒茕低聲說:“你不與我說清,我去聖上那裏答不上是什麽丹藥,會露陷的,蘇衾……”

珍珠蚌又動了動,那蚌殼在溫泉之中慢慢的打開了口。

一股子血腥氣混着溫泉水和說不清的黏液,從那蚌殼中滲了出來,将溫泉水一點點染成紅色。

緒茕看着腳邊染紅的溫泉水,驚的頭皮發麻。

他的聲音從裏面輕輕透出來,對她說:“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給他吃了他就可以看見了……”

緒茕的耳朵轟鳴,她伸手一把将那開縫的蚌殼掀了開。

昏暗的光線下,蘇衾蜷在蚌殼內,慌忙用纖細柔軟的手指捂住眼睛,将蒼白的臉埋在黑發下,躲着她的視線說:“別看,求你了……”

緒茕僵站在溫泉旁,看着被染紅的池子,腦子裏嗡嗡作響。

他……挖了他的眼睛給皇帝?

不疼嗎?他不疼嗎?

他的眼睛……那麽美……他明明那麽愛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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