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子依

子依走進包房，看着眼前除了岳宇晨外的另外兩個男人，心裏冒出了“貴不可言”這樣一個詞。子依從來沒想過，前兩天在省電視臺看到的要到本市調研工作小半年的副省長，下一任的省長餘舟居然就是林亦揚口中的“舟子”。而另外一個男人則是憑借股市撈到第一桶金然後迅速投資實業，很快在國內商界占據一席之地的傳奇商人施啓明。

這樣的人會需要自己的一輛二手的陸虎？子依挂着有些僵硬的微笑，聽林亦揚跟他的發小和發小的夫人們介紹自己。

幾位夫人都同自己差不多年紀，岳宇晨的妻子還要再小一些，眉眼間帶着一種跳脫的活潑勁兒。餘舟的日子十分沉穩，柔和的神色中是淡淡的威嚴，只是此刻笑意已經深入眼底，平白的就讓人覺得親近。施啓明的夫人大約是持家好手，發髻高高的盤起來，幹淨利落。

子依微笑着向幾位打了招呼。

“聞名不如見面，二嫂果然很漂亮！”說話的是岳宇晨的妻子，“我叫溫雯，二嫂可不許叫我岳夫人！”

子依愣怔了一下才意識到林亦揚是二哥，自己被錯當成了二嫂。子依有些尴尬，看向身側的林亦揚。林亦揚對這個稱呼倒是還算滿意，卻不能操之過急，道：“小雯，別瞎叫，叫子依就行了。”

“月子，二哥害羞啦！”溫雯笑道，卻也體貼的不再說下去，道：“哥哥嫂子們，還有子依姐，咱們落座吧。”

男人們喝酒，說着他們的政商要聞，幾乎算的上是正事。子依就和三位太太坐在一起吃飯說話，大約是照顧子依，談的話題多是在醫院裏看到或者聽來的趣聞。子依自己是醫生，對這些自然熟的很，也不覺得無聊。話題很快轉移，多少有些包羅萬象的意思。子依漸漸的的也自然下來，除去身份不說，不論是施夫人羅芸和餘夫人封毓琇還是溫雯，都是聰明好相處的女子。子依這邊聊着，卻默默的觀察着男人們聊天的景象。從商的施啓明是最年長的，下來就是林亦揚，然後是從政的餘舟和從商的岳宇晨。就子依看來，雖然林亦揚平日跟政界商界都沒什麽關系，但幾個人對他的意見十分重視。想來世家出身，不論從不從事這樣的工作也會比別人明白的多些，況且林亦揚的确是個聰明人。

羅芸很快發現了子依的觀察，笑着就把話題引向了男人們，笑着問子依：“子依，你來猜猜，他們幾個哪個小時候最淘氣？”

“……”子依想了想，猜測道：“岳先生？”

溫雯比最小的岳宇晨還要小五歲，自然不知道這群“老男人”兒時的趣事，這時候也豎起耳朵聽着。

封毓琇笑着搖頭，同羅芸對視一眼道：“最膽大帶着他們幾個害的是他們家老施，可滿肚子壞水兒出主意的可是亦揚，最後亦揚還是大人們眼裏的乖寶寶。”

“毓琇還私藏了一句！”羅芸笑着補上，“舟子聰明卻正派，講義氣，被關小黑屋最多的就是他。”

“舟子回回都跟我說，要是亦揚從政或者從商，他們幾個就這有跟在車後吃土的份兒了。”封毓琇笑着說。

幾個男人聊完了正事，回頭就看見自家媳婦眼見着就要把自己小時候的糗事抖落給未來的林家夫人和岳宇晨的小媳婦，忙各自變了座位，來到自家夫人身邊用夾菜擋住夫人的嘴。

林亦揚笑看着眼中透着些許好奇的子依，道：“想聽？等有時間我講給你聽，她們哪有我了解的清楚。”

難得聽到些兒時的事情，子依微笑，調侃道：“當然沒有人比你更了解如何将禍水東引，欺負老實的餘先生了。”

林亦揚第一次被子依毒舌卻笑的頗有些甘之如饴的味道，把子依愛吃的蘑菇夾到她碗裏，笑道：“你瞅瞅他們現在一個個有權有勢，只能早點下手。”

林亦揚無理駁三分的話惹得子依忍不住笑了出來，卻漸漸在林亦揚溫柔的目光裏紅了臉。溫雯戳戳岳宇晨，調侃的瞥着他們。施啓明有幾分大哥的樣子，點點頭同夫人欣慰的笑笑。餘舟和夫人也很開心，卻忍不住想搞破壞，開口道：“亦揚，咱們談正事！”

子依和林亦揚轉過頭去，正碰上餘舟夫妻倆調侃的眼神。子依的臉更紅了，林亦揚的眼裏卻閃着了然的，帶着威脅的光芒，意思是：最好真的有正事，不然就自求多福吧！

餘舟清清嗓子，道：“我就想問一下，嫂子你那車是不用了吧？”

“不用了，不用了。”子依道，“我就愁沒地方停它，你用就開走吧！”

“那行，嫂子，你開車過來了吧？我們一會兒就開走它，你新車上好牌子沒？用不用我跟車管所打個招呼，對了，一會兒你就讓亦揚送你，他肯定樂意。”餘舟道。

子依這才反應過來餘舟一直叫自己嫂子，瞬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亦揚自然會注意到，體貼的接過話頭，道：“就這麽定了，一會兒我送子依，你跟車管所打個招呼，把那輛Q5的牌子弄好。”

餘舟自然沒有問題，封毓琇自然的岔開話題，消去子依的尴尬。

飯局散了，子依坐上林亦揚的卡宴，卻驀然想起醉駕的問題，道：“我來開車吧，你喝了酒。”

“沒事，就喝了一點。”林亦揚道。

“現在酒駕查的嚴，我來沒問題的。”子依道。

林亦揚只得點頭，兩人調換了座位。

子依的車開的不錯，穩穩當當的，街上霓虹華彩，九點，正是夜城市蘇醒的時候。

“他們怎麽樣？”林亦揚問道。

“你的朋友們？”子依想想，道，“都是些可愛的人。”

林亦揚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道：“你倒是大方，沒敲舟子一筆真是太可惜了。”語氣裏明明白白是故作的遺憾。

子依也微笑，不由自主的就跟着林亦揚的話說了下去：“舟子肯定是個好官。”

“明年老省長退休了省長大概就是他了，任期滿可能還能去中央。”林亦揚靠在副駕駛的靠背上，有些懶散的模樣。

子依很喜歡現在的氣氛，平淡，放松，溫暖。

到了子依家，林亦揚和子依道別後開車要走。看看時間，離喝酒不過過去一個小時，大概還算酒駕，忙叫住林亦揚，道：“上樓喝杯茶吧，等等酒散了再走。”

林亦揚點點頭，跟着子依上樓。

子依泡了紅茶，她自己最喜歡的信陽紅，也比較暖胃。林亦揚透過半透明的廚房門看着子依的身影，忽然間有了一絲恍然。

子依泡着茶也有種錯覺，仿佛他們已經的年過半百依舊相随的夫妻，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她低頭看手心的掌紋，卻在想，這個出身那麽好的溫柔專情認真的男人，真的會是那斷掉的婚姻線的另外半條。她低頭，對自己近乎奢望的想法自嘲的笑笑，端着茶杯走了出去。

“喝茶吧。”是子依淡淡的聲線。

林亦揚這才騰出了眼睛打量子依的家，布置很簡單，電視上蓋着幹淨漂亮的罩布似乎很久都沒人看過了。茶幾上除了這一套茶杯外，還有空空的果盤。到處都很幹淨，大概是因為子依剛剛回來不久沒什麽人氣。

兩人喝茶，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着。

到了十點多，林亦揚起身要走，子依在門邊微笑的送他離開。

林亦揚在樓梯上轉過來，對子依道：“子依，你能叫餘舟舟子，還要叫我林亦揚嗎？”

“亦揚。”子依微笑，乖順的輕聲喚道。

林亦揚沖子依微笑着揮揮手，轉回身去下樓走了。

陸虎被餘舟開走了，Q5還作為黑戶留在醫院，子依不得不早起，搭公交車上班，可剛剛一下樓就看見林亦揚的卡宴。他就站在車邊沖她招手，身邊還有一個肖似林亦揚的小男孩。

“我來接你上班，時間還早，可以送林勉上學。”林亦揚道。

“哪用得着這麽麻煩，公交也很方便。”子依笑着想摸摸林勉的頭，卻被孩子避開了，一雙清澈的眼睛卻帶着敵意的看着子依。子依收了手，無奈的笑笑。

“林勉，叫阿姨。”林亦揚有些尴尬，催促道。

孩子不動。

子依眉眼之間淡淡的是一種帶着凄涼的笑意，她還清楚的記得，她想和褚彥重新開始，甚至想接受那個注定會讓她難受一輩子的孩子。可結局如何？一拍兩散，褚彥還是那個聲色犬馬的商人，她還是那個茕茕孑立的子依。

林亦揚也不能再說什麽，讓林勉坐上副駕駛，載着子依，一路的沉默。

“子依，對不起。”林亦揚低聲道歉，“是我太欠考慮。”

“沒事。”子依低低的回應，“如果明天車牌還是拿不下來，你也不用來接我。”

“子依，你不能開車上班是因為我的朋友，于情于理，我都應該來接你的。”林亦揚很認真的說道。

可到底林亦揚沒有再去接子依的機會，因為當點下午，餘舟就派人把車牌送到了醫院。附加費等等的手續所需的證件，都在餘舟的囑咐下交給來人去辦。林亦揚挂上餘舟确認的電話，不知是該稱贊舟子辦事有效率，還是該埋怨他沒有給自己足夠的時間。

“子依，你和林醫生……”小周護士看着林亦揚收了手機，和子依告別回心內科問道。

“沒有，什麽也沒有，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有。”子依平靜的說。

“你在顧忌什麽？”小周護士問道，“我能看出，你對他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有過那樣的奢望，對他……”子依喃喃的說着，“可是，差距太大了。我和褚彥都難以走到最後，又怎麽能去想更好的他。而且我們之間的阻礙太多了。”

“林醫生不是褚彥，褚彥做出的事情也許永遠都不會在林醫生身上發生。”小周護士說，“對于林醫生個人的身份來說，你們真的是恰好般配。心外科翹楚和心理學醫院重點培養對象。至于林醫生的家裏，他不從商也不從政，以你的身份，真的足夠了。”小周護士道。

“戀愛怎麽會只是兩個人的事？”子依苦笑。

“那還要牽扯上誰？”小周護士有些驚訝，“他父母一定不會反對的，就算是反對，也一定在林亦揚來追求你之前處理好了。”

“……”子依沉默，她忽然想起了林亦揚對自己說過的話——“在我眼裏，你只是慕子依，也希望你看到的只是林亦揚”，難道真的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嗯，發小都是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