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拜年
轉眼便是春節了，林亦揚還未來得及帶子依回家見自家爸媽就到了除夕。子依決定，今年要回家過年，自很褚彥離婚回去那次，子依就再也沒回去過，她怕自己忍不住在墓前失聲痛哭，惹的爸媽在天之靈也不能安心。如今，她找到了托付下半生的人，就希望爸爸媽媽也能知道，也能開心一些。
子依的車在除夕下午到站。
街上依舊十分熱鬧，店鋪還有很多開着門，不似多年前子依第一次一個人過年時，轉遍大半個城市也吃不到媽媽曾經喜歡的那道菜的情形。子依買了一個很小的煙花，買了魚和肉，做了好幾個菜，坐在爸爸媽媽的遺像前吃飯。
“爸，媽。子依今年終于回來了。”說完這一句，眼淚就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我好想你們。”
安靜的屋子裏只有子依的筷子輕輕碰着碗的微弱聲響，空蕩蕩的滿是灰塵的屋子。子依吃罷年夜飯，坐在沙發上，正對着沒有圖像閃着瑩瑩藍光的電視機。忽然就想起了林亦揚，想起了他們一家五口，兩個寶貝的熱鬧景象
正想着，電話響了起來。
“子依，還好嗎？”林亦揚低低的問，周圍聽着就吵吵嚷嚷的，熱鬧的很，“晚飯吃了嗎？”
“吃了。”聽着那溫柔的聲音，子依的語氣裏也帶上了幾分笑意，“我有一個小煙花，不如你陪我放吧！”子依說着，拿起了外套和下午買來的煙花站起身來。
“好，我只在電話裏陪你放一個，若是還有，便等以後我們一起時再放。”林亦揚能想象的出子依一個人拿着煙花下樓的樣子，心中微微的發澀。
說是煙花，卻不過是能将白色的光焰噴個一米多高的一個小小的炮竹罷了。放着十分好看，明亮耀眼。
子依拿手機将煙花的模樣拍了下來，對電話另一端的林亦揚說：“亦揚，有你在我很開心。”
“我也一樣，子依。”林亦揚道，“你何時回來？”
“我……”子依想了想，“我打算初三就回去了。”
“早點回來也好，爸媽想見見你。”林亦揚低聲輕輕一笑，問道：“子依，你想我了嗎？”
輕輕淺淺的沉默，子依輕聲道：“亦揚，我明日就回去吧？”
林亦揚笑起來，子依眼前似乎浮現了他笑起來的模樣，幹淨清朗的五官柔和下來，滿滿的，從眼底到嘴角都是笑意。
他說，好。
子依過了零點就打起了瞌睡，在火車上呆了一下午，着實沒有力氣再撐着守歲。
子依是被電話吵醒的，迷糊中接起來，卻是林亦揚帶着笑意的聲音，道：“子依，介不介意起床幫我開個門？”
子依的睡意就那麽一下子消散了，跳起來拉開房門，就看見昨夜夢裏出現的那個男人就現在自己眼前。林亦揚張開手臂，讓子依撲近自己懷裏，低聲在她耳邊說：“子依，雖然不想吵你睡覺，可是，我很想看到你。”
子依的淚一點點沾濕了林亦揚的外套。
“子依，我今天想陪你去掃墓。”林亦揚拍撫着子依的後背柔聲道：“也算是見見岳父岳母。”
初一的墓園冷冷清清，放眼也看不見個人，守園的老頭子披了件大棉襖給兩個人開了門，還灌了多半瓶熱水讓他們兩人抱着暖手。守門的大爺隔了這麽多年也還認得子依，對着兩個人的背影微微的露出了笑意。這個姑娘，當年母親下葬的時候，整日整日的就待在墓園裏，有幾次深夜裏很冷，他去巡夜，就看見她靠着墓碑發抖，連哄帶勸的才能讓她到自己屋子裏吃點東西取取暖。這幾年就來的少了，可來也總是孤身一人，好容易身邊有了個看着可靠的男人，老頭都替她開心。
父母的墓，子依走的分外熟悉，已經走過無數次的樣子。林亦揚牽着子依的手漸漸被握緊，他知道，站在爸爸媽媽墓前的子依，現在心裏有多濃厚的悲傷。
墓碑上照片裏的兩個人看起來年歲都還年輕，男人不過三十歲，年輕俊朗，女人四十歲左右，眉眼柔和，從子依臉上能看到這兩個人的影子。子依長得同母親很像，林亦揚對着這照片已經能看到十年後的子依。
子依将懷裏抱着的花放下，林亦揚将子依做好的飯菜一一端出來，擺在墓前。
“爸，媽，這是亦揚，林亦揚。”子依現在墓前輕聲的說着：“今天他特地從外地趕過來看你們的。”
“伯父，伯母。”林亦揚見子依不再說下去，便接過話頭，“我是林亦揚，子依的男朋友，希望您們能同意我作子依的丈夫。今日來，就是希望能接過伯父伯母的夙願，給子依幸福。”說罷，深深的給子依父母的墓碑鞠了一躬。
子依站在林亦揚身後半步的地方，看着他鞠躬，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有些塵埃落定，可是卻多少有一點忐忑。
林亦揚鞠過躬後，又拉着子依向二老敬了酒，這才摟着雙手已經冰涼的子依從墓園回家。
子依本打算待到初三，見林亦揚來了，便要早些回去，畢竟林家爸爸媽媽還有兩個孩子還要由林亦揚陪着。可林亦揚卻堅持要到初三，初一初二兩天也沒閑着，将子依在這座城市居住的十幾年裏在意的地方都轉了個遍。等到初三上午，才買了機票飛回N市。子依拗不過林亦揚，只好回家拿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到林亦揚家拜年。
林亦揚家離醫院也就二十分鐘的車程，在靠近二環路的一個專門為市政退休人員建設的小區裏。房子是老房子，比不得現在新起的小區奢華大氣，卻十分的別致，似乎是大家的手筆。往裏走，是獨棟的小別墅，都在二百平以上，林亦揚停車的地方，便是這些獨棟別墅的一件。
慕子依有點緊張，兩盞精致漂亮的紅燈籠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古代豪門大院裏那些森嚴的禮法和如今官場上那些大人物的逼人氣勢——這都無所謂，只是，如果林亦揚的父母不喜歡自己，不樂意接受自己怎麽辦？她倒是有把握看出二老和兩個小娃娃的态度，可卻着實不知道要怎麽扭轉。
林亦揚怎麽會覺不出子依的緊張？下了車，拉住子依的手，在它耳邊低聲道：“別緊張，且不說我爸我媽念叨兒媳婦好多年，你的性格他們一定喜歡的。至于那兩個小魔王，不敢怎麽折騰的。”
“對了！”子依忽然想起來，忙道：“不論如何，不許因為我而訓斥他們，事後也別說，有必要的話，替他們打個圓場，幫他們開脫一下。”
“這……”林亦揚能明白子依的用意，卻怕讓兩個孩子有恃無恐，讓子依下不來臺。
“你得先讓他們明白，誰也搶不走他們的爸爸不是？”子依的緊張反倒淡了，微笑着說，“後媽的故事多了，要是他們兩個一開始就對我好倒是心機深重了。我不能和他們搶爸爸，敵意就淡了，小孩子就像貓咪，你順着他的毛摸，日久親近自然就能接受。”
“總不能縱着他們使性子……”孩子雖然是跟着林亦揚長大的，可畢竟林亦揚工作繁忙，自己沒有太多時間和孩子們在一起，孩子的脾性他不算了解，怕子依受委屈，也怕兩個孩子和子依一直合不來。他倒是知道子依不讨厭孩子，自己的兩個娃她更不可能為難，可這繼母子之間的關系，哪裏是一句不為難就處理好的？
“亦揚，相信我。”反倒是子依在安慰林亦揚了，“你的孩子，便是再無法無天，也不會有恃無恐捉弄人的。他們的小心思，我能猜透，不必擔心。只要你爸爸媽媽能接受我，就行了。”
林亦揚捏捏子依的手，微笑了一下沒再說話。林亦揚剛打算掏鑰匙開門，門就自己吱吱呀呀的開了，林勉沖出來撲在林亦揚身上，開心的叫道：“爸爸！”林成卻在林勉身後不遠處靜靜的看着，臉色不算好看，伸手從鞋櫃裏給林亦揚和慕子依拿了拖鞋，朝屋裏道：“爺爺奶奶，爸爸回來了。”
子依把拖鞋放在抱着林勉騰不出手的林亦揚腳下，自己才借着低頭弄靴子的機會把兜裏一張忘了扔的口香糖糖紙貼在拖鞋裏那一塊口香糖上，穿上了林成特制的拖鞋。
林家爸媽知道大孫子幹了什麽好事，卻故意沒有阻止，就是想順着試驗一下這個準兒媳的品性和應對這樣“突發事件”的能力。畢竟老兩口雖然不想讓林亦揚帶着孩子搬出去住，但如果想讓孩子們接受新媽媽，爺爺奶奶總跟着摻和也不是個事。待在一起，新媳婦少不了和兩個孩子鬥法，他們老兩口信任林亦揚的眼光，相信新媳婦會對孩子好，可新媳婦也不能一味順着孩子被欺負的太慘了不是？林家爸媽帶着諸多考量來看慕子依的神色，卻發現沒什麽異常，笑容得體，禮貌周全，甚至還誇獎林成為爸爸拿拖鞋孝順。
林成也奇怪，跟着粘口香糖的林勉直接就把驚訝放在了臉上。林家二老啧啧稱奇，莫非是這個新兒媳演技太好？那可要小心，別亦揚是被騙了。
慕子依一早就知道林成能主動給她遞鞋就有古怪，她慶幸自己口袋裏有那張結實的閃着金屬光澤的口香糖紙，不然就真沒轍了。擡頭看林家爸爸媽媽的臉色，就知道兩位老人也知道發生了什麽，還起了試驗的心思。便有意的往前一走，遞上禮物和林家爸爸媽媽問好，順便微微露出亮晶晶的口香糖糖紙來解開周圍這幾個人的疑惑。
林亦揚覺得氣氛不對，卻不知發生了什麽，見子依神色淡然，倒是林成林勉有些懊喪便猜到惡作劇并沒有成功，放下心來，和子依一起走上前去。
“爸，媽，這就是子依。”林亦揚介紹道，“小成，勉勉，跟子依阿姨拜年。”
林成林勉不甘心的和子依說了聲過年好，子依把禮物發給兩個小的，再次問好，“伯父伯母，新年好。”
這樣，六個人才走進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幾人坐下，林成帶着弟弟林勉嘀嘀咕咕，不想也知道這是在密謀着什麽。林家二老問詢着子依的一些基本情況，子依揣摩着，大約這林家爸爸媽媽一關算是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
夢夢覺得這句話很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