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遇安獨白

沈遇安第一次見到蘇拂的時候還是個穿尿褯子的小屁丫，粉紅的牙槽，嫣紅嬌嫩的嘴唇，白皙的皮膚，黃黃的頭發，依偎在爺爺的懷抱裏，只會咿咿呀呀的哼出兩個音節，本是個小奶娃卻精分嬌俏的很，別人誇她她明白，她也美，害羞的一笑，露出小酒窩，口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口水布上！

再大點，沈遇安就覺得這丫頭也太愛吃了吧，甭管前一秒哭的多驚天動地，下一秒，給塊糖吃就能笑，一點轉換的違和感都沒有，仿佛生來一體，特愛去自家湊份子吃烙餅，一咬滿嘴都黑乎乎的芝麻醬，就那也好意思咧着嘴朝自己笑，露出小牙。這妮子還能吃辣，旁人家小孩兒都吃點米油雞蛋啥的，就她，很小的時候抱在爺爺懷裏，看人喝酒她就急，沾一筷子放她嘴裏，砸吧砸吧不哭反倒笑起來，往後炒菜總得加點辣椒好似才有味道！

沈遇安不明白自己這麽個冷心冷面的人咋就對這麽個奶娃娃放心不下，那嬌香軟糯的嗓音在他後頭叫着：“沈哥哥！”他的心都要化了，不為別人，只對她！唯獨她，能讓他心裏一動，按說，這點小孩兒能有什麽男女分別還情情愛愛的，別說，沈遇安就有，他能清楚的分別啥叫普通朋友啥叫特別關注，看班級裏那些女的，個個都跟看糙老爺們是的，唯獨見到蘇拂，蘇拂劉海剪了，他看的出來，蘇拂換衣服了，他看的出來，蘇拂換了個味道的香香，他聞得出來，只不過不說，悶着，臉通紅，悄悄的喜歡着！

越來越大，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沈遇安心裏就一件事，一定要把這丫頭拐回家，嬌嬌悄悄的傻樣只能自己看，沈遇安是個固執的人，若他認準一件事上必要做到，甭管蘇拂在哪，上窮碧落下黃泉，非她不可。當小小的愛情種子埋在心中的時候，慢慢發芽，一點一滴的澆灌培養，終有一天會長成一棵樹，你問他喜歡什麽他不知道，好似蘇拂做的每件事，說的每句話，都沒有白說，沒有白做！那笑容就會印在你心裏，喜歡很簡單，一個笑，一件事，一個眼神，都可以，但是愛，要經過時間的發酵和檢驗！

他晚上做夢的時候會夢見蘇拂，站在河水邊，穿着花裙子，紮着馬尾巴，朝他笑，朝他擺手，等他走近一點的時候，人又突然不見了，心神一晃，便從夢中驚醒，一身的虛汗，讓他臉色煞白，他只會暗忖，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愛情的萌芽和年紀無關，我認定你，那便是你，你雙十年華，風華正茂，我愛你嬌媚的容顏，窈窕的身段，你八十歲，白發蒼蒼，你依然是我心中最美的老妪！

沈遇安比蘇拂大了不到四歲，他上學晚，蘇拂上學早，一來二去年紀就岔開了。在倆人一起上學的這十多年年，沈遇安像哥哥像爸爸的照顧着她，幫她收拾爛攤子，幫她隐瞞，幫她補習，讓她提高。他知道蘇拂是個慢熱的姑娘，他知道倆人還小，啥都不能說，啥都不一定，他只覺得，若是心中在意，逗弄逗弄她便是最外放的示好方法了！那種只看着她就很滿足的感覺，就像煙只能通過火來點燃。這該算着魔吧，但他感覺很幸福，以為不會失去自己，健康的心靈可以可靠地寄托在美麗的地方，如果想自我感動一下，自我證實一下，就細細凝視着蘇拂的眉眼，那種感覺，如同把錢存在銀行想花就取。他寧願蘇拂代表着他的對幸福的定義，代表他的愛，代表他的信仰，沈遇安把這些重大的責任都交給蘇拂了！

只是，蘇拂确如道士批字一般，從沒有開過竅，她何時見沈遇安對別的女的這般上心體貼，可她不懂，她小！她還是怯生生的遞過了旁人訴說愛意的卡片！

沈遇安看見那張卡片的時候，心頭火蹭就冒了起來，那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懂得什麽叫好感，只是我喜歡你，單純的想在一起，一起上學，一起吃早飯，做操的時候能打個照面，兩人欲語還休，偷偷的看一眼，滿足的一笑，這就夠了，未摻雜太多的雜質，他也只這樣想。可他接受不了蘇拂幫着別人當信鴿，糟踐他的心意！所以他發火了，他明白自己為什麽黑着臉一言不發的走掉，但他不知道怎麽訴說，那種年輕男孩的心意，像高崗上的一輪明月，皎潔，清澈，卻在雲層的遮蔽中若隐若現，如果你明白，如果你了解，如果你珍惜……

當旁邊的人把尹素瓊的那封信拆開，當衆讀出來嬉笑的時候，在別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中，他得不到享受和滿足，他覺得局促，帶着一絲羞赧，并不因為示愛的對象有多麽優秀，而是他覺得這種感覺，不應該青天白日拿出來曬曬，應該細膩的，照顧她妥帖她，讓自己變得更好，在适當的時候，适當的年紀，能夠很硬氣的說一句：我等了你許多年了！

回憶這東西若有氣味，就是樟腦的香，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甜而惆悵，像忘卻了的憂愁。沈遇安想起在與蘇拂相處的日子裏，那小小的身影不自覺的就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就像人海中若有她的存在，你的眼中只有她，其他人都是灰色的一樣。愛情是不分早晚的吧？應該是，為什麽在該有愛情沖動的年紀被抑制住了，等到年紀大了，你反而不會愛人了，通過争吵，或是壓制表達對一個人的愛？沈遇安很清楚，也很明白，他對蘇拂的感情，不是孩子看着孩子，你長的俊俏，或是你很聰明而産生的吸引，是一種眷戀，一種交付的形式感！

蘇拂不明白，他可以等，這是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在這個年歲中，青澀的男孩打開愛情的大門，保留着所有的純真只為等到他心中的人，若想檢驗的話，就靠時間，曠日持久的愛情不會被時間變壞！或許稱不上愛情，因為愛情帶着責任，而他的喜歡，只帶着記憶中蘇拂身上的奶香味，大院兒裏飄着的醬排骨味兒，蘇拂恬靜的笑，蘇拂彎彎的眉眼，蘇拂受傷時候依靠他的神情，在惆悵的歲月裏，不增不滅……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 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