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七顆 還真的有這回事

“脾氣好有什麽用, 還不是說話不算數?”

季燃能感覺的到,女孩這聲指責是沖着自己來的,如今她低着頭, 臉頰憤懑的鼓起,氣的就像一只小河豚。

這讓季燃回憶了一會兒, 但想了很久,也沒有從記憶中翻找出,最近有做過什麽失信于她的事情。

“糖糖, 你再說清楚點,好嗎?”

蘇棠“哦”了聲,模樣十分乖巧。

季燃耐心的等她說清楚是怎麽回事,兩人對視了差不多有半分鐘, 蘇棠忽然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

“我就不說, 那你要打我嗎?”

女孩聲音軟軟的,不知道是有些困倦, 還是怎麽的, 撒嬌一樣拖長了尾音。

她眸子清澈, 長長睫毛卷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望着季燃,一眨也不眨的, 季燃怎麽可能會生她的氣。

更不可能打她。

“好,我們糖糖現在不想說,那就不說。”

餘光掃到桌上一堆空玻璃杯,季燃對她說道:“不能再喝果酒了, 想要什麽飲料嗎?我給你倒。”

一聽到要喝東西,蘇棠下意識的皺眉,露出難受的表情。

她不想喝東西了, 她想回家睡覺。

“我想回家。”蘇棠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有些不舒服的說:“不想留在這裏了。”

“飲料不好喝,他們唱歌也好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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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燃失笑:“好,我們回去,不讓他們吵着糖糖的耳朵了。”

一行人在KTV唱完歌,之後的安排是上午樓看新上映的恐怖電影。

蘇棠現在想回去挺好的,因為蘇嘉措沒有打算讓她一起熬夜,和他們去看恐怖電影。

聽說他們兩個要提前回去,蘇嘉措直接揮了揮手,就繼續和陳戈搶麥克風了。

走出KTV,外面的風吹得人格外舒服。

蘇棠跟在季燃身後,他走一步,她就走一步。

下臺階的時候,蘇棠腳下一軟,差點就滑下去。她後怕的拍了拍胸口,然後停住腳步,慢慢的坐在臺階上。

季燃都下完臺階了,回身看了看,才發現蘇棠坐在那裏不動了。他愣了下,然後折回去,詢問道:“怎麽坐下了?”

蘇棠抱住膝蓋,兩只腳很謹慎的放在地面,認真的解釋:“坐下就不會摔倒。”

“我不動,保護好糖糖。”

她說完這句話就不理會季燃了,手指慢慢揪着褲子布料,把膝蓋那裏扯出小小的褶皺。

“糖糖?”季燃垂眼看她,湊近到她身邊,聞到并不濃烈的酒味。

季燃詫異:“你不會是把自己灌醉了吧?”

蘇棠懶懶的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嘀咕道:“你以為我喝了點酒,腦子也跟着壞掉,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話題忽然又繞到剛才那個地方了。

認真的看了看蘇棠現在的樣子,季燃無奈的發現,女孩是真的喝醉了。

季燃不在意她對自己的指責,笑着哄勸:“我們不坐這裏了好不好?臺階上涼。”

反正女孩已經喝醉了,季燃打算先把蘇棠帶回家好好休息,等明天酒醒之後,在和她強調未成年是不是許偷偷嘗酒的。

果酒也不行。

但是蘇棠不願意站起來,嘴裏絮絮叨叨的小聲說:“臺階太壞了,它一直轉圈,我不走路,會摔倒。”

她搖着腦袋拒絕,不僅要擔心自己的安危,還害怕季燃會受傷。

用手揪着季燃的衣服,因為身上沒有力氣,蘇棠力道小小的,她說道:“季燃哥,你也坐下來好不好?我怕這個壞臺階把你轉暈倒……”

季燃微微一怔,随即在她身邊蹲下,手握住她的手腕,慢慢的把她扶起來:“哥哥扶着你走,不會摔倒的,相信哥哥。”

蘇棠打斷他的話:“我才不信。”

“為什麽不信?”季燃疑惑,剛才還知道關心他,現在怎麽就忽然失去信任了?

蘇棠揚起小臉盯着他,語氣慢吞吞的:“你以前答應娶我,怎麽都到現在了,還沒有動靜?”

女孩說着就皺起了眉,表情委屈,用一種看騙子的眼神看他。

夜風從身上拂過,護欄外的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車流,鳴笛聲不斷,女孩嬌甜的聲音卻清晰落入耳中。

季燃覺得匪夷所思:“糖糖你在說什麽呀?”

他不肯承認,蘇棠心裏愈發委屈,她現在感覺自己的情緒被放大十倍,膽子也被放大了十倍。

“季燃,你答應過我的,同意讓我當你的新娘。”

這個被她藏在心底的小小回憶,終于能拿出來讓別人知曉了。

腦子裏亂哄哄的,像被貓咪刻意滾亂的線團,蘇棠抽了抽鼻子,喃喃道:“你怎麽能耍賴呢?你怎麽可以耍賴……”

想到不能成為季燃的新娘了,蘇棠難過的眼睛都濕了,又可憐又無助,傷心道:“我又沒有證人,這可怎麽辦?”

“我成不了你的新娘了,我只能做你的妹妹,嗚嗚嗚……我已經有蘇嘉措一個哥哥了,我又不缺哥哥……”

說着說着蘇棠真的哭出來了,眼淚一顆一顆的順着臉頰滾落,哭的鼻尖通紅。

季燃:……

他被蘇棠的一番話驚到了,覺得醉成這個樣子的糖糖有點好笑,又因為她提到的“同意做新娘”困惑不已。

“糖糖,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蘇棠哭聲止住,紅彤彤的眼睛怨氣很重的盯着他,指責道:“電視劇裏的渣男就是這樣的,說過的話轉頭就忘。”

一頭霧水*被迫渣男的季燃:……

索性就不反駁了,他順着蘇棠邏輯詢問:“那糖糖告訴哥哥,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蘇棠被他問的呆住了,眼神有些發直,皺着眉說:“你讓我想一想。”

季燃唇角彎了起來,笑了聲:“醉成這樣,想的起來?”

“當然能!”這次蘇棠回答的很快,她伸出自己的兩只手掌,眼神在十根手指上流連:“我算一算,馬上就想起來了。”

“算什麽?”季燃配合的問道,又說:“用不用我幫你?”

手指在眼前晃來晃去,蘇棠被晃的頭疼,聽到有人要幫忙,她一下子就開心了。

“那好,你幫我算,季燃哥哥說過同意我做他的新娘,我一年級的時候他說的。”

這一下季燃想起來了,還真的有這種事情發生,就是在蘇棠一年級的時候。

小時候蘇棠喜歡玩娃娃,興致上來的時候還要陪娃娃們一起扮家家酒。

那天她拉着蘇嘉措,想自己當新娘,娃娃當新郎,讓蘇嘉措當兒子,他們扮演一家三口。

蘇嘉措不同意。

小蘇棠退了一步,讓蘇嘉措當新娘,自己當孩子,他還是不願意。

然後不給小蘇棠想出第二個解決的方案的機會,蘇嘉措就跑回自己房間睡午覺去了。

客廳裏還剩下季燃,小蘇棠湊到他面前,眼巴巴的盯着季燃看。

因為剛被蘇嘉措拒絕過,再說出請求的時候就小心翼翼的,小蘇棠奶聲奶氣的問:“季燃哥哥,能不能和我一起玩游戲呀?”

“你想扮演什麽角色?你先挑,我可以當孩子,當新娘,當新郎……都可以的。”

從小季燃就比蘇嘉措有耐心,願意陪小姑娘一起玩,答應道:“好啊,糖糖做我的新娘吧。”

回憶到這裏結束,季燃側過頭望着眼前的女孩,有幾分無奈:“糖糖居然還記得。”

這是小時候在正常不過的玩笑話罷了,偏偏是讓糖糖在醉酒的時候想起來,害的她還委屈了一通。

“你想起來了?”蘇棠控訴的望着他。

“對,想起來了,是季燃哥哥不好,讓我們糖糖傷心了。”他回答道。

“哥哥帶糖糖回家好不好?”

季燃扶蘇棠站起來,這一次蘇棠沒有拒絕,女孩身子軟軟的,依靠在季燃身上。

不過等季燃想背她的時候,蘇棠搖了搖頭。

季燃問:“哥哥背你不好嗎?”

“不能背,我要自己走。”蘇棠臉頰貼在他肩膀上,難過的說:“女孩長大就不能娶了,也不能背……”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季燃只聽清楚了前面的要“自己走”。最好不要和喝醉的人講道,季燃沒有堅持,攙扶着她慢慢的往馬路那邊走。

等了一會兒就有出租車到了,季燃攔下來。

出租車司機看了看他們,詢問道:“你們還都是學生吧,怎麽喝成這樣?”

季燃解釋了一句:“我妹妹沒喝過酒,幾杯果酒就醉了。”

路上季燃擔心蘇棠會暈車,把車窗降下一點,讓外面的風可以吹進來,同時輕輕按摩蘇棠手上的穴位,幫她緩解暈車的感覺。

前面出租車司機偷偷觀察到這一幕,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晚上一個男孩帶着一個喝醉的女孩,本來就是容易做錯事情的年紀,出租車司機有些懷疑季燃的身份。但是見季燃照顧女孩的樣子那麽熟練和溫柔,他就不再懷疑了。

車到小區門口停下,季燃提前給蘇家的保姆阿姨打過電話,阿姨就在外面等着。

蘇棠閉着眼睛靠在季燃肩上,呼吸勻速,睡得很熟。

車門打開,季燃橫抱着女孩下車。

“糖糖怎麽醉成這樣?嘉措也喝酒了嗎?”阿姨關心的詢問。

現在糖糖被季燃送回來了,阿姨怕蘇嘉措在外面喝的酩酊大醉,沒有人照顧。

季燃讓她放心,蘇嘉措沒有喝酒,還有很多同學在那邊,等看完電影他就回來了。

季燃抱着蘇棠回了小區,阿姨在前面開門,直接把醉酒的女孩放在床上。

“走了這麽遠的路,燃燃你也休息一會兒吧。”阿姨說道,“我先去拿條毛巾過來,給糖糖擦臉。”

“桌上是我今天送過來水,喝杯水歇一歇。”

“謝謝阿姨。”季燃讓她不用管自己,先把糖糖照顧妥當。

阿姨應了聲,去衛生間給蘇棠洗毛巾了。

腳懸在床外睡得也不舒服,季燃彎腰把蘇棠的鞋子脫掉,正要起身的時候,聽到女孩小聲的說些什麽。

季燃擔心她是哪裏不舒服,湊過去仔細的聽。

但是女孩嘴巴一張一合,發出的聲音非常小,季燃低下頭,想聽的認真些。

“糖糖你說什麽?”

不經意之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睡夢中的蘇棠轉頭,嘴唇蹭過季燃的臉頰。

女孩唇瓣柔軟,溫熱的呼吸帶着果香,拍打到季燃臉上。

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女孩恬靜的睡顏,她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兩片陰影,淺色的唇小巧飽滿,像是淡淡的草莓紅。

少年先是一僵,随即猛然直起身,後退兩大步。

這個親密行為來的太意外,即使少年平日裏通達沉穩,但在這方面還是像白紙純潔,并未和女孩子有過接觸。

季燃的理智告訴自己,這不是件大驚小怪的事情,但臉頰連同耳後的肌膚像火燒一樣,迅速紅若晚霞。

正巧這時候阿姨拿着浸過熱水的毛巾過來,見少年臉紅的不像話,只當是抱蘇棠回來走了一路,太辛苦了導致的。

“燃燃喝水了嗎?看這臉紅的呦,剛才累得不輕吧……”

“嗯嗯,是有點累。”季燃點了點頭,又說道:“辛苦阿姨照顧糖糖,我先回去了。”

“好的,回去後好好休息。”

季燃控制着自己像往常一樣,道別後離開了蘇棠的房間。

走到院子裏,夜風吹到臉上,季燃臉頰的熱度才慢慢散去。

少年這個時候已經平靜了下來,他已經想好了,就把這個小意外當成沒有發生,除了他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連蘇棠也不行。

女孩子臉皮薄,這個年紀又是容易敏感多想的時候,要是被糖糖知道了,萬一羞惱之下又躲着他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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