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與此同時,私人會所頂樓上。

那輛炫酷的蘭博基尼還好端端停在地下車庫,看得出主人沒有半點挪動的痕跡。

會所的經理上來問了好幾趟要不要叫人,得到的答案都是統一的。

“經理,祁少這是……從良了?”

侍應生小心翼翼抛出一句,話音剛落就遭受一記爆栗:“小點聲,飯碗不想要了。”

話是這麽說,不過經理自己也詫異祁言性子的轉變。

直到時針劃過一刻度,祁言擱在桌上的手機終于有了動靜。

“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濾嘴被祁言咬得發扁,沒點燃,就是幹咬着玩。

“剛和只只通完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男人一聲輕笑,聽得出心情很愉悅。

只只是沈明煙的小名,不過除了周行朗,已經很少有人這樣喚她。

祁言最見不得的就是周行朗這一副妹控樣,好像全天下就他有妹妹似的。

不過人是從自己這邊走的,他還是問了一句:“說什麽了?”

周行朗又笑了笑:“說是遇上了買《向日葵》的冤大頭。”

拍賣會找人代拍是常事,之前那幅拍出天價的《向日葵》祁言也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買方會是鐘樾。

“什麽狗屁緣分,這都能遇上。”

然而祁小少爺荒廢了大好年華可不是為了在這和周行朗敘舊。

話還沒過半就開始叭叭叭倒苦水,全是這些天帶小孩的苦楚。

“今天出門時死活不肯上車,我還以為我又哪得罪人了。結果,你知道她和我說什麽了嗎?”

“說我這車顏色和她今天的裙子不搭!”祁言氣得直冒煙,“我這大牛上個月才提的!”

祁言寶貝勁還沒過,倒先被沈大小姐嫌棄上了。

他也就這麽随口一說,沒指望周行朗能替自己出口氣。沒想到他話剛說完,那邊突然安靜下來。

周行朗沉吟半晌,片刻才道。

“車庫還有一輛白色的Aventador,改天給你送去。”

祁言雙眼一亮:“幹嘛,賠罪啊?”

“不是。”周行朗像是認真思考了一下,才道,“白色的百搭,下次你開這輛接她,只只就不會生氣了。”

祁言:“……”

祁言:“……”

他怎麽就忘了,這爺可是能花四千多萬,眼都不眨就買下黃金聖鬥士版蘭博基尼Aventador車模,就為了給他那寶貝妹妹當玩具玩!

離譜!

就尼瑪的離譜!

不過白白得了一輛大牛,祁言還是樂呵樂呵的,連對下屬的态度都溫和許多。

跟着鐘樾的車子已經折返,下屬候一邊問:“祁先生,還要讓人跟着嗎?”

“不用了。”

“可是沈小姐……”

畢竟是女孩子,下屬還是有點擔心。

祁言白眼一翻,貌似有點咬牙切齒在內:“怕什麽,她的格鬥和泰拳都是周行朗手把手教的,十個你都不一定打得過。”

“……”

比起其他人,鐘樾可謂是心大,眼罩一戴直接就睡過去了。

沒想到天還沒亮,就被鐘老爺子一通電話喊了過去。

司機過來還要一段時間,就近原則,鐘樾直接喊了羅旭過來接人。

他人走得匆忙,連家裏少了個人影都沒發現,直到上了車才有機會喘口氣。

比起自己,通宵厮混一夜的羅旭也沒好到哪裏去,現在就指望着鐘樾的八卦續命。

“鐘小少爺沖發一怒為紅顏,兩人厮混到天明,一夜七次郎名不虛傳。”

羅旭差點笑翻在座椅上,抱着手機捧腹大笑。

“多日未見,陳胖子怎麽還是那麽好笑啊!”

羅旭口中的陳胖子姓陳名奇,年輕時也追逐娛樂圈想做編劇,結果屢屢受挫。

眼看那為數不多的小積蓄就快被自己霍光,無奈之下陳奇只能退而求其次,在華景公寓做起了安保。

後來又因為長得憨憨被鐘樾相中,選做了自己人。

其他的都很好,就是每次傳給呂姹的情報,都像是一本色/香/豔俱全的言情。

就譬如昨晚的事,鐘小少爺好端端連人都沒碰一下,結果落小陳嘴裏,就成了一部動作大片,還是過不了審那種。

鐘樾倒是對這種情況喜聞樂見,畢竟他那一堆莺莺燕燕,十有八九都是出自小陳之手。

只是沒想到這一次他那好父親還沒打電話過來罵人,倒是先接到了老爺子的電話。

鐘馬鐘樾敢糊弄,鐘老爺子就不行了,接了電話就馬不停蹄往華景別墅區趕。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鐘老爺子也沒點名道姓,更沒提鐘樾昨晚紅袖添香的風流韻事。

直接讓人端了兩大鍋番茄牛尾湯過來,直喝得鐘樾眼冒金星嘴冒泡,才慢悠悠開了口。

“還要嗎?”

這話落鐘樾耳中就和“還敢嗎”是一個意思,他頭甩得和撥浪鼓似的,連呼“不了不了”。

鐘老爺子冷哼一聲,也沒再為難人,手一揮讓人端了下去。

可憐鐘樾捂着圓滾滾的肚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昨晚的飯局傳到老爺子耳中,自然就不是沖冠一怒這麽簡單的事。

華景別墅區是鐘家的手筆,給老爺子留的自然是樓王。

園區中心,背靠山脈,前邊是廣袤湖泊,陽光一照就跟灑了層金箔似的。

一樓客廳挑空,鐘老爺子平時就住三樓,二樓留了地方,專門找人照着博物館的格局弄了個私人藝術館。

此時老爺子就站在他這大半生積蓄前邊,拄着拐杖。

“你在外面做什麽我不管,只有一點,搬回來。”

老爺子歲數大是歲數大,身子倒是健朗,說話也中氣十足。

“這裏是你的家,古往今來只有客人離開的道理,哪有主人自己先走的。”

鐘樾讪讪不敢接話,自從他搬出老宅後,老爺子時不時就提起這茬。

今天又提起,肯定是呂姹又在老爺子跟前說了什麽。

鐘樾母親去得早,這麽多年又不是鐘老爺子坐鎮,姓呂的早就搬了進來做了鐘夫人。

不過這邊離市中心遠,而且鐘樾一個人住慣了,再一回來也不習慣。

他抱着老爺子胳膊找借口搪塞:“這,不太好吧?”

鐘老吹胡子瞪眼:“哪不好了?”

拐杖一指就是露臺外的大湖泊:“這湖這山,鐘靈毓秀依山傍水的,哪裏比不上你那破公寓?”

可憐鐘樾那套十幾萬一平的小複式,落在鐘老眼中就和破爛堆一樣。

他咂吧咂吧嘴沒敢吭聲。

鐘老不樂意,硬逼着人要個說法:“牛尾沒吃夠嗎,大聲點!”

鐘樾心想這可是你自己要聽的,怨不了我。

眉一橫,眼一瞪,說話吓得屋外的鳥雀都抖了幾抖。

“我們年輕人年輕氣盛氣血方剛的,萬一哪天情難自禁,在客廳或者花園滾一圈……”

話音未落鐘老已經一拐杖呼了過去,氣得胡子都直了:“——給我滾!”

……

說是滾,鐘樾也沒滾多遠。

他無語站在畫室中間,看着老管家笑眯眯送了菊花茶過來,後面還跟着好幾盆菊花,眼皮子直跳。

從小到大老爺子罰人的做法總是別出心裁的,這回也不例外。

“少爺,這是老爺讓人專門煮的,說是給你敗敗火。”

“還有這——”老管家大手一揮直接讓人将那幾盆菊花往畫室一擱。

“老爺子說了,什麽時候畫得他滿意了,你什麽時候就能出去。”

鐘樾:“……”

說來也慚愧,鐘樾現在出神入化的畫技,全是拜少時調皮搗蛋所賜。

鐘樾生得好,既繼承了母親在繪畫上的天賦,又承了鐘馬在經商方面的資質。

就是不學好,這些年除了鐘老還能讓鐘樾畫幾筆,其他人三催四請鐘樾也不肯動一筆。

當年那個名噪一時的小達芬奇最終也成了衆人口中的遺憾。

往常鐘樾撒撒嬌這事也就揭過不談,沒想到老爺子這次是鐵了心要他搬回去,任憑鐘樾怎麽打滾耍無賴都無動于衷。

無奈之下鐘樾只能将之前的借口拽了出來:“爺爺,我真有女朋友了。”

他就差舉雙手發誓:“是真的,名牌大學,正兒八經的好學生!”

老爺子平生最愛讀書人,這會聽見這話終于有點松動:“真不是你外面那群亂七八糟的小明星?”

鐘樾眉開眼笑:“真不是,改明兒我帶她回來給你瞧瞧,你看了就知道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回了公寓,鐘樾還是一副苦大仇深樣,宋姨迎了上來也沒發覺。

“鐘先生,你可回來了,沈小姐都等你好久了。”

宋姨自幼看着鐘樾長大,還是第一次見他往家裏領了人。

鐘樾不喜歡家裏人多,平時都是叫的鐘點工。

宋姨是鐘老爺子那邊的人,往常也不大過來。

今天會來,純粹是得了鐘老的吩咐,過來打探一二。

幾番交談下來,宋姨已經全然站沈知清,恨不得将好話說了個盡。

“沈小姐聽說鐘先生喜歡吃鹽酥雞,特意跟我學了半天呢。”

……沈小姐?

鐘樾愣半天,才恍惚想起自己家裏還有一人。

有關沈知清的身份羅旭早發自己手機上了,南藝畢業,非南城人,小康家庭,父母都是教書的。

也怪不得能教出沈知清這樣的乖乖崽。

鐘樾只草草掃了幾眼就将郵件關上,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就行,他甚至連沈知清的名字都沒記住。

花時間去記緋聞女友的名字不是鐘樾的風格。

像沈知清這種人,在鐘樾通訊錄裏都是統一的兩個字:寶貝。

簡單好記,還不怕記錯名尴尬,就是一劃拉下來兩三百號人都是同名同姓。

之前羅旭還因為這吐槽過鐘樾好幾回。

隔着透亮玻璃門還能看見廚房女孩忙碌的身影。

平心而論,就沈知清這種背景的,應付家裏的老爺子綽綽有餘。

就是有一點——

太乖了。

如果不是昨晚喝酒上頭,鐘樾是絕對不可能将人往家裏領的。

鐘樾愛玩是愛玩,分寸還是在的。

像沈知清這種從小生活在爸媽眼皮底下的乖乖女,估計連戀愛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麽寫。

往常鐘樾都對這種乖崽敬而遠之避之不及,就怕到時候分手鬧得天崩地裂大家都難看。

果然喝酒誤事,還是早日将人送走為上。

鐘小少爺懊悔是懊悔,表面卻是一點也不顯,依舊還是那副纨绔子弟樣。

直到鹽酥雞端了上桌,沈知清一臉期盼望着自己,鐘樾才慢慢掀了眼皮,那眼神都透着一股慵懶勁。

宋姨還在廚房忙碌,光亮的餐廳只有沈知清和鐘樾兩人。

“寶貝兒,給你個忠告。”

指骨在桌面落下脆響,鐘樾站起身。

視線慢悠悠在餐桌上逡巡一圈,最後又回到沈知清身上,輕笑。

“別在我身上花心思。”

“我不吃這一套。”

作者有話要說:  你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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