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路早早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淩歌塞進豪車揚長而去，衆人不約而同長舒一口氣。丁小煜和老五很識趣地沒八卦，賊溜溜地先行跑回寝室，只剩下寧瑤和陸光負站在寝室門口面面相觑。
“瑤瑤，你今晚還去我家嗎？”陸光負有點期待地注視着寧瑤，就像是高傲的公主情不自禁仰視心愛之人，眼底的愛慕和寵溺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我來接你。”
寧瑤擡頭看着陸光負，突然覺得她比印象裏還要溫柔很多，以前的種種戾氣就這麽突然消散了，迎着徐風她突然很害怕這一切都是黃粱一夢，仿佛一伸手所有的美好都散了。某個滄桑渾厚的聲音突然在腦海響起來，延綿不絕地萦繞耳畔，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她，當初自己一時沖動立的誓言。
“你忘啦？”寧瑤勉強保持微笑，略有些俏皮地揚眉笑道，“駱姨說這個星期我不用再過去了。”
陸光負笑着點了點頭，有點舍不得寧瑤。
“瑤瑤，你和我一起住吧？”
寧瑤感覺身體僵了一下，她聽到什麽？女神邀請她同居嗎？她嘴唇顫抖着撇了眼陸光負，見四周沒幾個人憨笑道，“這樣不太好吧？”其實內心早就樂開了花，巴不得立刻被女神綁了抗走。
額，不太對，她這都是什麽口味？寧瑤趕緊醒醒神。
陸光負笑意漸漸褪去，伸手摸了摸寧瑤的腦袋，“這麽蠢，怪不得丁小煜喊你三傻。”
寧瑤猛地揚起臉，女神的手指剛好緩緩劃過她的嘴唇，慢吞吞說：“我記得今晚微博會公布我們十一活動的結果，你記得艾特我。”
“嗯？”寧瑤見女神就要走，連忙問道，“我艾特你？”
“嗯，瑤光艾特歸墟不誤。”陸光負輕淺一笑，慢慢勾起的唇角像月牙兒般，“雖然你風評不太好，但是我不介意被你抱抱大腿，揚名立萬。”
哼，女神竟然取笑我風評差！這明明都是女神你故意不亮出身份看我笑話造成的烏龍好嘛！
寧瑤露出不滿，陸光負暗中拉了拉她袖子裏的小手，低聲笑道：“快回去吧，早點休息。”
“那……”寧瑤還想着和女神一起住的事情，可是女神似乎不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捏了捏她的臉就轉身走了。
寧瑤回到寝室，丁小煜和老五審判怪物似的盯着她。良久，丁小煜才把目光從手機屏幕挪到寧瑤的臉上，一副匪夷所思的詭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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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幹嘛這麽看着我？老四……的事情不管我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師父竟然是我們家女神的朋友。”
老五默默看了眼寧瑤，正兒八百地說：“不是這個事。”
寧瑤啊地一聲走過來，丁小煜把手機一揚，上面的幾行字還沒看清楚，就聽到丁小煜頗有些疑惑地問道：“為什麽老大會說，你出賣了她？！”
“瑤瑤這個假期……你到底都坑了多少人啊？”
老五聽丁小煜語氣不太對，趕緊暗搓搓抱着電腦爬上床，專注插上耳機看視頻，留下丁小煜和寧瑤在地上實力對峙。
寧瑤知道瞞不過去丁小煜，就把趙孜熏之前來寝室的事情以及這次上w城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丁小煜聽完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這麽重要的事情，寧瑤竟然瞞着大家，瞞着石微？就這麽送羊入虎口？
她聽完寧瑤解釋，還是很不放心，感慨道：“怪不得老大總想去w城，聽你這麽說，好像老大和這個什麽熏很有故事啊！”
“啊啊啊！”老五突然拍着床叫道：“老大發了個微博！你們快去看快去看！”
寧瑤湊過臉催着丁小煜打開微博，刷新了一下，只見石微寫道：
我從來都不記得你有多愛我。
中規中矩的一句話，完全不像是老大的風格。
石微以前還算是很熱絡的一個人，可是寧瑤明顯感覺自從情書事件之後她的話就少了好多，而且也不怎麽喜歡打鬧。難道是老大因為穆元皓的事情對自己心存愧疚？還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和她其實都是小蚊香，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觸。
寧瑤心想着回到床上，回想起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短短一個多月，卻好像比她上一輩子都要長，越是琢磨越是覺得亂糟糟的，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又好像哪裏都不對勁。
“咱們把話說敞亮點！不管我到底是誰，你既然能把我弄過來，肯定也有辦法把我弄出去！我們做個交易，我答應幫你完成目的，完事你就放我出去？我們簽個協議，我完成任務你就帶我回家！”
“你不會後悔？”
“嗯。”
回想那次對話，寧瑤才發覺已經很久沒見過晉江老人了，那個承諾就像鋼針一樣讓她難以釋懷。她從被窩裏爬起來悄悄從櫃子底下抽出那張雪白依舊的契約書，心裏一狠，兩只手就打算撕扯起來。
然而……她愣愣地盯着安然無恙的紙，震驚萬分地發現，居然扯不斷！
“你想做什麽？”晉江老人發着白光出現在寧瑤的床頭，倏忽間那張契約就不見了，轉而她腦袋一空就睡了過去。
寧瑤環視這個熟悉的仙境，第一次有種莫名的恐懼感。
“還記得你當初說過的話嗎？對神仙違背誓約是要受到懲罰的。”晉江老人嚴肅地說，“你已經完成了任務，現在該回去了。”
寧瑤鼓足勇氣起剛要拒絕，就聽到晉江老人又說：“雖然你這丫頭是個榆木腦袋，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還是需要和你交代清楚。”
“嗯？”交代什麽？難道有什麽隐情。
晉江老人道：“當年是我一時失誤，在輪回轉世的時候，将你與寧瑤的魂魄換了位置，以至于你短命壽夭，再次轉世也是青春喪命。”
寧瑤當即打斷道：“等等……前輩你說我和寧瑤的魂魄弄混了？那我是誰？”
晉江老人道：“謝祎。”
“謝祎與寧瑤命數迥異，謝祎本該是命運多舛之人，而寧瑤卻福壽雙全。”晉江老人感慨道：“可本仙小小失誤，卻造成你二人命數颠倒，你本該是寧瑤，卻生成謝祎，又因謝祎的業障而死，陸光負與寧瑤的緣分也因此被影響。即使我從中協調，也沒辦法改變你在那一個世界的命運，所以才将你和“寧瑤”再次調換過來。”
寧瑤有點糊塗了，皺了皺眉頭反問再三才道：“所以你是來補償我們的？是來更正錯誤的？”
晉江老人捋捋胡子，“神仙又不是機器，犯錯在所難免。只不過今日姻緣長老正在普查紅帳，我正好被抽簽抽中了，不得已将你等撥亂反正罷了。”
“那您的意思是，我其實就是女神喜歡的那個謝祎？你怎麽知道我是誰？我穿越過來聽你的吩咐和女神在一起，也是你撥亂反正的計劃之一？”
晉江老人道：“宿命簿上轉世輪回皆有定數，你與寧瑤的魂魄彼此回歸原位乃是天意，既然魂歸故裏，那屬于你們的記憶也該還給你們了。”
寧瑤恍惚間看到兩道光在眼前飛過，一道圍着她轉了幾圈就竄進了她的腦袋，霎那間謝祎的記憶全部包裹住自己，以前那些似曾相識的畫面和碎片化的記憶完全展現出來。謝祎原本就是孤兒，因為天生殘疾處處受人欺負，後來被陸光負的母親收養，與陸光負一同長大。
關于玉衡與瑤光，關于玫瑰餡的月餅，關于素食主義，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自己親身經歷一般，就連同謝祎死時的堅決與欣慰，也如臨其境。寧瑤感覺頭疼欲裂，她仿佛不停地下墜，記憶裏的一切都慢慢變得清晰而真實。
兩滴眼淚在空中交融，很快就分離開來，消失在時空光壁兩側。
“自此，你與那個“寧瑤”再無瓜葛。”
晉江老人娓娓道來，就像舉行某種儀式一般，将寧瑤推到一個裝滿透明液體的池子裏。
“這是什麽？”寧瑤緩過神來，只覺得身心俱疲，擡都沒擡眼。
晉江老人認真地解釋：“時空露水，沾上它的人，再也無法随意穿越時空，到過去未來。”
“她知道嗎？這一切陸……不對，阿淼她知道嗎？”寧瑤喃喃地說，感覺自己和陸光負一直在被晉江老人算計。
晉江老人笑道：“陸光負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不然如何促成這段故事。”
“什麽時候？”
寧瑤驚訝地轉過身，有些後知後覺地。當初最先離開，一個人伶仃痛苦的是她；現在得知真相，知而不能言也是她，此生此世，她欠了陸光負太多了。不管是守護還是被守護，那個人一直都默默陪在自己身邊。如果晉江老人不說實話，也許陸光負會把所有的秘密都埋在心裏，所有的事情也自己承受。
而自己卻還在懷疑她念着舊情。
“你這樣做，我就再也沒辦法回到那個世界了，不是故意要讓我違約？”
“哈哈哈，寧瑤你以為我真的會讓你回去嗎？”晉江老人明顯預謀已久，“命運那是你等凡人想改就改的？那一紙協議是你要簽，既然你如今反悔，那違約金仍舊要賠，躲不過的哈哈哈。”
寧瑤憤憤地瞪着晉江老人，“所以？”
晉江老人老謀深算地幹咳一聲：“2016.12.12我會再來找你……哦，不，你們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寧瑤急切地站起來，渾身*地朝着晉江老人撲過去，嘴巴裏還在叫喊就從睡夢裏驚醒，她慌張地看了一圈四周，後背早已濕透，嗓子也又幹又疼，整個人如獲新生般迷茫。
原來這一切都是神仙做錯事的一場烏龍；
原來女神心心念念的謝祎就是自己。
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不知道是感恩命運，還是感嘆天意弄人，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怨恨。一陣冷風從衛生間的窗口沖了進來，與此同時石微踩着夜色走進了寝室門。
她本來是要找寧瑤算賬的，可一開門卻看她滿眼淚光，立刻傻在門口，擡起頭看了眼上鋪的老五和老二，吶吶地說：“一條消息而已，她不至于惶恐成這樣吧？”
上鋪的兩個人看到石微回來，來不及詳問就被她的目光指引，也朝着寧瑤看過去，這一看丁小煜也有點慌了，“三傻你怎麽哭了？你不是睡着了嗎？”
手機屏幕顯示11：26，寧瑤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鬼魅似的套上衣服就往外面跑，石微攔在門口，異常詫異，寧瑤怎麽跟中邪了似的。
“你讓我出去！”寧瑤哽咽着說，眼淚啪嗒啪嗒地掉，石微不由自主地挪開身體，見寧瑤匆匆跑下樓才反應過來，追上去喊道：“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寧瑤頭也不回地往外沖，心裏面積攢了四年的思念和情愫一點一滴地迸發。
此時此刻，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和陸光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