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蘇空念一愣,直起身往葉書良方向湊近,果然看見那本破舊的古籍上潦草地寫了四個大字——半靈妖虎。

再往下看是詳細地記載了半靈妖虎的相關信息,以及半靈妖虎之毒的解毒藥方。

藥方所需大多是常見草藥,幻境內就有不少,只是種類繁多,要集齊并不是件易事。最後還需用上等鼎器煉制,耗時雖短,工序繁雜。

略有些煩悶的心情稍稍平複,蘇空念沉吟片刻,開口:“左右我也要去探查幻境的事情,不若順便也找尋一番所需草藥?”

葉書良沒有異議,點頭贊同。

另一頭秦子胥已經開始疏散人群,蘇空念和葉書良雙雙躍下枝幹,過去同秦子胥商定接下來的行程。

與此同時,葉書良和秦子胥也掰斷了自己的幻境密牌,表明與蘇空念同進退的決心。

只不過在這一場商讨中,蘇空念發覺總是自己和葉書良或者自己和秦子胥交流,另外兩人面前仿佛隔了一道無形的牆,看不見又推不倒。

蘇空念沒了解過青錢宗和仙疏閣有什麽恩怨,但兩人只要不吵架、打架,他也沒興致管這些閑事,敲定行程以後就去喊了另外幾個小孩集合出發。

接下來的幾日他們不再一味往樹林深處走,兜兜轉轉繞着幻境走了大半圈,不時遇見有需要的草藥就采集收好。

途中他們也曾遇見并處理掉多只妖獸,但對于幻境的異常依舊一籌莫展。

約摸又過了五日,聽葉書良并肩走在前邊的蘇空念瞥見一株靈草,緩緩停下腳步,對身後或多或少都帶着疲憊的少年人說:“我們先原地休整片刻吧,等兩刻鐘後再走。”

平緩的語氣在少年們看來卻像是最和美的樂音,疲憊的心靈得到浸潤,随時準備恢複生機。

慕飛最是誇張,甚至忍不住小聲歡呼。

天知道他們有多久沒有在白日休息過一刻鐘以上了。

許是被他們的歡愉感染,蘇空念眉間多了幾分笑意,溫和地說:“你們初次歷練就遭遇此等事情,也算是辛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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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這麽說,蘇婉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們只不過是走得比之前久罷了,哪比得上蘇師兄辛苦。”

蘇婉年紀尚輕,但展露笑顏時已隐隐帶上獨特風采,等張開了必定也是一個美人。

蘇空念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旋即擺擺手沒再回話,讓他們自去休息。

這時葉書良走過來,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蘇婉和易行之訂了娃娃親。”

蘇空念轉眸看向葉書良側顏,沒聽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随口敷衍了一句後轉移話題:“那我們先去采靈草吧。”

葉書良沉默地點頭,轉身先一步離開。

蘇空念看着他嫩綠的背影,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發覺葉書良總是莫名其妙蹦出幾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來,實在令人費解。

不過他也沒心思去探究葉書良的心理,和葉書良錯開,往另一堆靈草走去。

全場也就只有秦子胥最閑,一如既往地靠在樹上,不知是在思考人生還是思考怎麽賺錢。

蘇空念猜測多半是後者。

經過幾日相處,少年們的感情愈發親密,歡鬧聲不絕于耳。

蘇空念從未有過與同齡人相處的經歷,一時間到很是羨慕這樣單純美好的情誼。

他抛開雜念,随手拔起一顆靈草,正待辨別靈草種類時,左手忽地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痛楚。

“嘶——”

措不及防之下蘇空念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手一抖又把靈草給丢回了地上。

“空念?怎麽了?”

秦子胥離他最近,第一時間注意到他的不對勁,直起身就要走過來。

蘇空念微咬舌尖,勉強克制住自己的神情,随意地撩撩嘴角:“沒事,就是走神不小心被草刮了一下。”

秦子胥半信半疑,想走近去看看時被察覺這邊動靜的葉書良搶先一步。

“怎麽樣了?”

葉書良語氣中滿是擔憂,錯身一步不經意間擋在了蘇空念和秦子胥中間。

蘇空念随口回了句“沒事”,正想找個借口離開時,突然被秦子胥陰陽怪氣地打斷。

“落青宗首席有事無事,又與你個仙疏閣的人何幹?”

蘇空念還是第一次聽到秦子胥這麽說話,眉頭微微皺起,正想說什麽,又被葉書良先開口道:“我與空念本是好友,空念之事自然與我有關。”

秦子胥雙手抱胸,冷笑道:“你身為仙疏閣首席,還有臉面同落青宗稱之人朋道友?”

“與你無關。”葉書良冷了臉,但也稍稍有些底氣不足。

秦子胥依舊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那可不巧,這事可真與我有關。”

旁邊的蘇空念被他們吵得連帶着腦袋也開始疼,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忍無可忍之下低喝一聲:“夠了!”

還沒來得及開口的葉書良一頓,把到嘴的話吞回肚子裏去,一言不發地模樣看起來還頗為委屈。

秦子胥也是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喝震到,冷哼一聲也不說話了。

耳根終于清淨,蘇空念卻怎麽也不想再和這兩人待在一起,匆匆留下一句“我離開一會兒”,就在另外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運起輕功就走。

“空念!”

葉書良和秦子胥異口同聲地喊了一句,末了又與對方對視一眼。

秦子胥眸底還是明顯地不屑,一甩袖順着蘇空念離開的方向要去尋他。

葉書良面色微暗,但還是先回去叮囑那幾個沒聽到剛剛吵架聲的少年不要亂跑,随後才緊跟在去找尋蘇空念。

秦子胥或許不知道蘇空念怎麽了,但葉書良再清楚不過。

半靈妖虎的毒第一次發作他就已經疼得那麽難受,這第二次恐怕只會更加。

葉書良心底憂慮一層疊着一層,可是又死活找不到蘇空念的蹤跡。

他心裏着急又無可奈何,只得憑借對蘇空念僅有的了解,不斷往更遠處探尋。

空念,你在哪裏?

葉書良靈活地穿梭在樹林間,可是茫茫樹林中他什麽都找不到。

有那麽一瞬間,他忽然感到一陣心慌,就好像……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

葉書良連忙壓下這怪誕的想法,一點一點往外繞。

當他終于聽到蘇空念聲音的時候,他估摸着已經過了半靈妖虎之毒發作的時間。

葉書良尋着細細碎碎的聲音疾行,繞過一棵極為粗壯的古樹,隐約間見到了蘇空念飄白的衣角。

他又微微加快了步伐,轉身繞開樹幹遮擋,卻忽地頓在原地。

稍涼的冷風裹着樹葉沙沙作響,一棵千年古樹下,蘇空念和秦子胥相談甚歡。

“未曾想到子胥兄也是這方面的行家啊。”

蘇空念臉色尚有些蒼白,但精神狀态不錯,與秦子胥相對而立,眸底浸着春風般和煦的笑意,誇起人來更顯真誠。

秦子胥恢複了他吊兒郎當的氣派嘴角噙笑:“要賺錢必然少不得到處涉足,我也不過是略懂皮毛,當不得行家。這部分靈草之事便交予我吧,我讓我宗弟子替你留心。”

聞言,蘇空念連忙作揖,禮貌地回複:“如此便麻煩子胥兄了,待他日出得幻境,我必重金酬謝。”

“客氣。”秦子胥回禮,一舉一動倒也頗為得體。

清風揚起細小沙塵,就地打了個旋又悄悄然消逝。

蘇空念不經意間側頭,就看見葉書良轉身離開,背影看起來隐隐有些落寞。

“書良!”蘇空念連忙喊了一句,可是葉書良腳步不停,像是在賭氣鬧別扭的小孩兒。

蘇空念擔心他亂走會出什麽事,沖着秦子胥歉意一笑,趕忙追了上去。

“書良!”他大步流星趕到他身側,結果葉書良又轉了個彎,繞去另一邊。

蘇空念的手撲了個空,一時間也沒鬧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還以為是葉書良在生秦子胥的氣,只好耐着性子跟上去,輕聲問:“書良你怎麽了,是因為之前子胥兄冒犯到你了嗎?”

葉書良沒有回答,雙唇緊抿成一條線。

蘇空念當他是默認,又淺笑着說:“此事确實是子胥兄之過錯,但如今形勢不樂觀,不該是我們自己人鬧矛盾的時候,如果你真的在怪子胥兄,我先替他給你道個歉,好不好?”

全程蘇空念都像是在哄小孩一般,态度親和,可是葉書良仿佛又被哪句話刺激到了,冷不丁回了句:“不好。”

好歹願意開口也是一種緩和的征兆,蘇空念還想再說什麽,葉書良又補充了一句:“他是他,你是你,你不必替他道歉。”

這下蘇空念就确信葉書良是生秦子胥的氣了,識相地繞開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那群小孩有好奇我們為什麽離開麽?”

聽到蘇空念不再一口一個“秦子胥”,葉書良神色稍緩,搖頭道:“我說你突然有事情要去解決。”

只要小孩們沒有太好奇,蘇空念也便放了點心,繼續說:“那我們先回去吧,如今四處都有可能潛伏危險,放他們單獨在一塊太危險了。”

葉書良點點頭,沒有說話,神色還是比往常要更冷一些。

蘇空念扭頭看着他,心念一動,忽然皺起眉擺出一副苦惱的模樣。

“剛剛來時不小心剮蹭到傷口,也不知現在怎麽樣了。”

“傷口可是裂開了?”葉書良連忙扭頭,原本莫名的冷漠一下子被他棄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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