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主殿內，一襲青衣的莊雲早已站在主位前負手而立。
主殿一旁還站在幾個弟子，蘇空念就見葉雲上前小半步，規規矩矩地喊：“師尊，我們回來了。”
莊雲似乎才注意到他們進來了，忙不疊轉身，往人群裏掃視幾眼，一眼就看見了長相最出衆的蘇空念。
“這位是？”
在陌生人面前，莊雲尚且保持着自己的矜持。
他是出了名的不愛管世事，所以關于仙宗大會的消息，他除了知道仙疏閣和落青宗又是平局以外，什麽都不清楚。
而且他還一度以為是鶴桐壓制了修為再去同葉雲比試。
葉雲介紹道：“他是落青宗新任首席大弟子，也就是鶴掌門新收的親傳徒弟，此次他便是代表落青宗前來的。”
聽到後半句話，莊雲神色一滞：“所、所以鶴桐他……沒有來嗎？”
“沒有。”葉雲如實地搖了搖頭，眼底帶笑。
不知道為什麽，蘇空念感覺他從葉雲的語調中聽出了幾分幸災樂禍。
莊雲也是一臉失落，原本聽到葉雲聲音時的好心情丁點兒不剩。
這位莊掌門和他師尊關系很好麽？
蘇空念心底存疑，盤算着等會去問問葉雲。
鶴桐雖然沒來，該進行的交流還是必須要繼續的。莊雲整理完情緒，說：“那個落青宗那位留下，剩下的你們就先出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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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秦子胥和另外那幾位守在殿內的弟子齊聲應答，都規矩地退出了主殿，留下蘇空念一臉茫然。
“莊掌門……是有什麽要事嗎？”
頭一次接觸莊雲，蘇空念不太摸得清這人的性子。
莊雲挂起了一抹笑，看起來倒是和善，說：“沒什麽，就是随意聊一聊。初次見面總要了解一下的，你別緊張。”
既然莊雲都這麽說了，蘇空念也回以一笑：“晚輩的榮幸。”
不遠不近的距離令莊雲感到舒服，他對這個鶴桐的新徒弟也多了些許好感，狀似随心地問：“你叫什麽？”
“蘇姓，單名一個年，蘇年。”
蘇空念站得也比較随意，看起來像是同熟識的前輩閑談。
莊雲應了一聲，又問：“什麽時候被你師尊收為親傳？”
蘇空念頓住想了想，回答：“仙宗大會前幾日。”
“前幾日？”莊雲看起來有些詫異，“也就是說，仙宗大會上是你同葉雲比試的？”
“正是晚輩。”蘇空念輕輕一笑，從容自信的模樣更是令人挪不開目光。
莊雲忙又問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蘇空念知道他的意思，笑道：“百歲有餘。”
“葉雲今年也将滿百歲。”莊雲語氣裏不乏贊嘆，“但他的天賦比一般人高上不少，哪怕是兩百有餘的人也不一定能和他平局。你也當真是個可塑之才，定得好好修煉，莫辜負你師尊期望。”
蘇空念禮貌地回答：“謹遵莊掌門教誨。”
他嘴上這麽說，心裏卻盤算起了葉雲的年紀。
據他了解，幻境外的葉書良已是六百有餘，也就是說，這幻境內的時間線竟是早了整整五百多年。
他不動聲色地收斂起情緒，又道：“敢問莊掌門，葉雲兄的生辰在何時？”
“生辰啊……”莊雲眉眼間帶上糾結。
他和葉雲都不是注重這些東西的人，一時間說不上來：“好像也就過一陣子了，大概二三十日以後吧。怎麽了？”
蘇空念抿唇笑笑，回答：“晚輩初來乍到，榮幸成為落青宗首席也沒多久，承蒙葉雲兄照顧，總得尋個機會感謝一番。”
“葉雲那小子确實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莊雲也跟着笑了笑，“具體我也不記得了，你去問問葉雲他本人吧。”
蘇空念謝過莊雲，又随意聊了幾句，相互算是比較了解。但他知道，莊雲留下他的真正用意肯定不止于此。
果不其然，又扯了幾句以後，莊雲話鋒一轉，忽地問：“诶，所以你師尊為什麽會想到收你為徒呢？”
蘇空念狀似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見他神色似乎有些緊張，想了想還是如實地把經過複述一遍。
其中他省略了關于自己的資質，只以一句“為師祖所認可”草草蓋過。
聽完他的講述，莊雲明顯更失落了。他沒有再多說什麽，囑咐完蘇空念有什麽需要随時和葉雲或者和他講，就讓他離開了。
殿外，只餘下清還在等待，蘇空念剛走出去，就被它撲了個滿懷。
連忙把小家夥抱好，蘇空念拍拍它的腦袋，輕笑着問：“怎麽現在這麽高興呀？”
主動躍到人的懷裏對于靈獸而言，是一種示好，也是一種好心情的象征。
自小蝴蝶不見，清可是悶悶不樂了好久，總是耷拉着腦袋跟在他的腳邊，也令他擔心了一陣。
清“嗷”了一聲，蹭蹭蘇空念的手心。
軟軟的毛發剮蹭手心，帶起癢意。蘇空念也懶得收回手，縱容着清。
他的身側還站着一個少年，見他們一人一獸相處和諧，竟是不忍心打擾。
蘇空念也不好晾着人家太久，一邊逗弄着清，一邊扭頭笑問：“這位小兄弟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少年這才回神，連忙說：“那、那個，葉師兄有事被人叫走了，秦前輩帶着女孩先行了一步，所以葉、葉師兄命晚輩帶您前往月歸山。”
少年說話有些磕磕絆絆，目光躲閃，完全不敢直視蘇空念
這不禁讓蘇空念回想起當初初見齊思和慕飛時，那兩小孩差不多也是這樣的神情。
他輕輕一笑，緩和了語氣：“別緊張，我還會害你不成？”
少年飛快地瞥了一眼蘇空念，又忙不疊收回視線，一張臉長得通紅，支支吾吾地嘟囔：“我、晚、晚輩不是這個意思，蘇、蘇前輩您長得太好看了，晚輩、晚輩怕在蘇前輩面前失禮。”
蘇空念說到底也是突然之間冒出在衆人視線當中，沒有人知道他的性子和處事方式，同樣的也就沒有人敢随意招惹他，原本修為就比較低的少年更是不敢有一絲越軌行為。
“怕什麽。”蘇空念不以為意地笑笑，“我的資歷恐怕還不如你呢。你放心，我可不是什麽不講理的人。”
懷裏的清嗷嗚叫喚一聲，聽起來像是在附和，又像是在引起蘇空念的注意。
他低頭，對上小家夥圓溜溜的黑眸。
清還只是一只幼年期的小白虎，眸底通透純淨，滿是對新環境的好奇。
它的恢複力很不錯，如今身上的傷好了七七八八，露出一身潔白的絨毛，看起來溫順柔和。
蘇空念本就喜愛這般可愛的人事物，看着它就像是在看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兒，滿是親和。
美人配萌寵，也不是一般的賞心悅目。
少年又是只偷偷看一眼就挪不開目光了。
早在仙宗大會結束的第三日，蘇空念的美名就在仙疏閣內傳得沸沸揚揚，不少人都在期待着蘇空念會代表落青宗前來歷練，以一睹他的樣貌。
如今真得一見，少年不得不承認，蘇空念絕對當得起“雁洲第一美人”的名號。
他簡直就像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俊美、幹淨而又溫和儒雅。
只要他不做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恐怕沒有人會忍心責罵、侮辱這麽一個美人。
覺察到少年的怔愣，蘇空念無奈地搖搖頭，提醒道：“所以我們可以出發了麽？”
“嗯？”少年一時間沒回神，又卡殼好半會兒才慌慌張張地收起其餘面容，做出一個恭請的手勢，“對、對不起，蘇前輩請。”
蘇空念也不再給少年施加什麽壓力，颔首後安靜地跟在他身側，聽他磕磕絆絆地介紹仙疏閣的環境。
仙疏閣的布置同落青宗相差很大，主殿安排在幾座掌門、首席和長老的山頭前的一大塊空地上，內門弟子也另有一座山頭供他們修習。
葉雲所住的月歸山在仙疏閣最東面，靈氣僅次于掌門的主峰，環境怡人，是個修煉的好地方。
同仙疏閣主殿所在一樣，月歸山上也滿是青翠挺拔的竹子，綠油油一片，遠遠望去生機勃勃。
清貪玩，見到這繁盛的竹林就幹脆從蘇空念懷中跳下去，幾下就沒入了滿目翠綠當中，尋不見蹤影。
蘇空念也懶得去追，左右它生性聰慧，又只在月歸山上玩兒，怎麽也不至于跑丢。
少年把蘇空念領到月歸山前就止了腳步，只告訴他沿着竹林裏的小路一路直上即可。
月歸山作為他們歷代首席的居所，未經同意他們普通弟子是不被準許進入的。
蘇空念謝過他以後，施施然走進月歸山。
月歸山外沒有什麽護法大陣，該冷就冷，該熱就熱，倒是比四季常春亦或是終年冰雪的落歸山要生氣許多，偶爾還能聽得幾聲蟲鳴鳥叫。
蘇空念按照少年所說順着小路而上，沒過多久就碰到了獨自下來的秦子胥。
“蘇年你終于回來了呀！”秦子胥熱情地打招呼，“我還以為這麽久不見你，是因為帶路那孩子看你看得入迷給耽誤了，正要去尋你呢。”
蘇空念聽得出秦子胥語調中的玩笑意味，也笑了笑，說：“你也別太小瞧葉雲他們家的小孩們，哪兒那麽容易被美色誤事呢。”
秦子胥嘿嘿一笑，沒再多說，和蘇空念一起走回月歸山頂。
好不容易有個合适的場合與人物，路上蘇空念緩和了一陣，終于将自見到莊雲起的疑問問出來：“诶對了，子胥，你知不知道緣何莊掌門聽說我師尊沒來時那麽失落，他們關系很好麽？”
“嗯？”秦子胥頓了頓，似乎不明白蘇空念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蘇年你不知道嗎？當年莊掌門向你師尊告白那件事情可是轟動了整個雁洲的！”
蘇空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