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棋局開始
又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黑暗如同粘稠的膠水，将皇城包裹的密不透光。
郊區的一棟府宅裏，此時透露出一些微弱的燈光，正是一次鹿将軍主持的私下聚會。
這次集會，除了例行的将各人收集的證據集合到一起之外，鹿将軍還抱着一個目的，這是女兒剛剛交代下來的事情，他一聽到，就急忙籌劃着該如何實施了。
“關于近兩日來收集的證據，都已經收集到一起了，本來到這裏，我們就該散了的，但是我今天下午接到皇後的密令，讓我們辦一件事情。”鹿将軍依舊是那般嚴肅的模樣。
“什麽呀？”
“是啊，是那件事，鹿師，您就說吧。”
“對的，您就說吧，無論何事，只要我等能夠辦到的，一定盡全力去辦。”
官員們完紛紛表态道。
鹿将軍看着積極的官員們，感到欣慰，想起今天下午女兒給自己傳來的信：
“父親，我已與皇上開誠布公，将我們收集到的證據交給了皇上。皇上沒有怪罪，反而贊揚了我們所做的事情。”
“只是，父親及各位大臣們，所掌控的力量相比于華将軍都太小了，所能夠查出的，是外圍的證據，真正涉及核心的罪證，卻是沒有。”
“但這不代表我們做的都是無用功，蟻多咬死象，一項項微小的證據加起來，就能夠給華将軍致命一擊。”
“但現在，情勢危急，具體情況我奉皇上之命不得透露。只能說，皇上甚至我們都處在一個重大關頭。”
“父親，我與皇上需要您與各位世叔的幫助，華将軍又在城中将兩名攤販活活打死，女兒希望您能夠與各位大臣聯名上書彈劾，将華将軍的罪名落實。之後，皇上自走出下一步。”
鹿将軍将信上的內容，撿一些主要的跟大臣們說了，比如皇上認可他們的做法，比如皇後交代的事情，然後諸人商議起明早朝會上的彈劾流程。
第二天早朝，當例行的問題解決完後，果然就有昨晚上一同集會的大臣之一站出來說話了：“臣這裏接到一個案子，報案者是一個婦人，她報案說自己的小舅子和丈夫在東市做買賣時，與華将軍起了點争執，兩人想到衙門報官，結果還沒等兩人收拾好攤子，就被華将軍的家奴擄去，過了一夜都未歸，第二天婦人打開家門，見到兩人靠在門外，早已經沒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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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官員站出來附和：“沒錯，華将軍的家奴擄走兩個攤販時，被很多人看見了，現已确認有很大可能是華将軍下的毒手。這已經是華将軍一個月來第三次欺壓百姓了，其中打死四人，重傷一人，那重傷的少年現在還在床上下不來呢！”
“沒錯，如此看來，華将軍簡直是目無王法，胡作非為，違反了多條商律，應該革除官職，送大理寺審查，并且臣現在提議，派人搜查華将軍的府宅，一定能夠找到更重要的罪證。”一名官員也附和道。
“臣附議。”
“臣附議。”
“臣，也附議。
三名官員發表完自己的看法後，由第一名官員呈上彈劾的奏折，衆多官員紛紛附議，幾乎占據了朝內官員的一半，除了占了一小半鹿将軍一派的官員，還有些牆頭草的官員眼見情勢不妙，或者是雖不屬于鹿将軍一派的但受過華将軍欺壓的官員，也紛紛站出來附議。
華将軍這邊，自然是在華将軍的眼色下也紛紛站出來，與鹿将軍這邊的對辯。
華将軍自己亦是說道：“臣為國家戍邊守衛，護佑着百姓，兇狠的心已拿地可鑒，那兩個攤販确實與臣起了沖突，家奴也确實擄走了他們，将他們害死了，當這一切都是家奴私下裏背着臣做的，否則臣要是知道她們這麽做，肯定制止他們，不讓他們做出這種事情。”
“臣聽聞這件事情以後，立刻回到府中調查起來，将行兇的惡奴查了清楚。這事情是府中四個家奴做的，其中兩個，曾經與死掉的兩個攤販有沖突，他們以好處蠱惑了另外兩個家奴，借着這次他們與臣的摩擦，暗自抱負，打着微臣的名義做出了天大的錯事。”
“臣一查明真相，便将那四人狠狠懲治了一番，本想今天下完朝就将四人送到衙門裏，讓負責的同僚審問，不想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借此來攻擊我。臣無愧于商律，無愧于天地，若諸位同僚有什麽疑問，待我将那四人送到衙門時，可盡情審問。”
諸臣默然，華将軍一番話，堵掉了彈劾的漏洞，将自己從這件事情裏摘得幹幹淨淨，罪責全部推卸到那四個家奴的身上。
就算他們真的去審問那四個家奴又如何，華将軍早已做好了安排，打定主意要将四人當做替罪羊，他們能從私人口裏問出什麽來？
雖然能夠能動刑，當現在能用的刑罰其實也就那十幾種，因為先前的皇帝們都認為以刑逼人太過不磊落，很容易出現屈打成招的情況，前朝有好幾樁大冤案，就是因為濫用刑罰而造成，因此，開國皇帝一開始，就将前朝最殘酷的刑罰廢了大半，其後一代又一代的皇帝也在改進刑罰，剩下來到今天的，威力早已十不存一，若是心志堅忍之輩，那些刑罰拿他們就沒有一點兒辦法。
那四個家奴即為家奴，心志多半不會太堅強，可是還有一些東西，是他們的軟肋，能夠讓他們在面對可怕的刑罰時，爆發出極大的毅力，那些東西，都是人們所共同珍視的：朋友，家人，妻兒等等。
而既然華将軍這麽大方地讓他們去審問，估到最後也是問不出什麽來的。
衆人繼續默然，淩軒就在一片寂靜中開口：“華将軍戍邊之功，衛國之心，全天下都有目共睹，朕也相信華将軍不是有意要致人于死地，但那四個傷人的家奴即是出自華将軍府中，做出這種事情，也說明了華将軍禦下不嚴的情況，那麽華将軍就在府中閉門思過一個月，将府宅好好整治一番吧。”
“皇上，微臣覺得……”華将軍對這個處理還有些不滿，淩軒卻已經宣布下朝，走下了位置轉到內殿中了，其他朝臣也散去。
華将軍在一群臣子的包圍下，正要跨出殿門，卻聽到傳話公公的聲音：“華将軍留步，皇上有請。”
正華殿後殿
“愛卿別拘束，坐吧。”淩軒給華将軍賜了座，讓人端上上好的茶水：“愛卿嘗嘗這茶水，前幾日新鮮到的，滋味很不錯。”
華将軍喝了一口，還不待茶水潤及喉嚨，就想說話。但淩軒沒有給他機會，而是雙手下壓，搶在他開口之前堵住他的口：“華将軍，我知道讓你待在府中一個月是委屈你了，但是你也看到，朝上那麽多大臣都集體彈劾你，他們也需要一個交代，所以還請将軍靜下心，不過一月時間，就當做是放松放松了。”
華将軍無法，也知道自己一連打死四人，只禁足一個月已經是一個比較好的結果了。
……
華将軍府中
華将軍連日來都在府中，雖然當日覺得這樣的懲罰相對于自己的作為來說已經非常輕微，但府外有禦林軍看着，他不能輕易出府，許多計劃的進度都減緩了，讓他有些着急。
但是從府外的這些禦林軍來看，皇上可能對自己起了一些懷疑，将自己禁足未嘗不是一種試探。為了打消皇上的疑心，他只能老老實實待在府中，整日喝悶酒。
已是深秋，葉子都差不多落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伫立在後院中，樹下的石桌上，華将軍正在大口大口地飲酒，蕭瑟的氣氛襯得他的身影更加孤寂。
華将軍确實感到有些寂寞，本來每天明裏暗裏的都有無數的事情要他去處理，現在閉門思過，明面上的所有事物都移交他人，而暗地裏的事情困于守在院外的禦林軍不能進行，一下子閑下來，他心中空落，有些不安。
這時一個身着普普通通月白長裙的高挑身影出現在院子中，華将軍看到這抹身影，瞳孔一縮：“是你。”
這個身影名什麽姓什麽他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對方是何人，但他知道，為自己暗中提供錢財，資源乃至計謀的人，就是她的主子。她的主子通過她來傳達自己的信息和命令。這個身影，代表着一切難題都被解決掉，再也不會對他造成一丁點威脅。
他看着那抹身影蓮步輕移，走到自己身前，臉色肅穆正經，等着她說話。
果然，那身影開口，略微有些低沉的聲音如山一般壓迫着他的神經，話語內容即使是他，也覺得過于膽大：“皇上這次看似在偏袒你，但其實已經對你起了疑心，他奪去你的權力以及安排禦林軍監督你就是證明，我們的計劃還有很最後重要的一部分沒有完成，這個時候不宜引起皇上的注意。此次彈劾你的人多數都是鹿将軍那一派的，這背後有着皇後的影子，她應該是不滿你直接提出廢後的要求，而讓通過她父親來對付你。”
“若你想解決眼前的困境，并且不再被鹿将軍一派的人所困，可以表面先向皇上告罪，減少皇上的疑心，再讓你妹妹趕快想辦法奪取後位，所需要的資源我會悄悄送進宮裏的。”
“另外，你還需要注意着幾點……”
白衣女子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她走後，華将軍聯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覺得白衣女子句句切中要點，自己的疑惑一掃而空。他打定注意，要将偷偷進宮與妹妹商議大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