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觀星
“皇上這邊請。”
“皇上小心腳下。”
娟月一邊小心伺候着一邊引着淩軒往出雲臺走去。
淩軒只帶了幾個侍從，跟在娟月後面，走了一會，他看出一直是往東北方向去的，開始只以為是要到禦花園的東北角去，但是越走他的臉色越不對，因為地方越來越偏僻，到後來出了巡邏的禦林軍外，根本就沒有什麽人走動。
他有些警覺起來，向一旁的一個侍從使了一個眼色，侍從會意，悄悄退下去往禦林軍駐守的哨崗處。
娟月完全沒有察覺，繼續殷勤地引着淩軒先前走去，終于，停在那個坡腳下的時候，淩軒忍不住開口：“你家娘娘真的讓你把朕帶到這裏來嗎？”
“當然，娘娘就在上面，奴婢以人頭作保。”娟月只想要趕緊領淩軒到出雲臺哪裏，随口賭了個咒，拿自己人頭擔保，卻是誤打誤撞消除了淩軒的疑心。
但他心中反而沒有輕松的感覺，看着這座道路上沒有一絲光亮的山，他眯起了眼睛，片刻後，道：“走吧。”
越往山腰上走，越能夠透過幹枯的枝葉看到半山腰出的幾點燈光。
待轉過一處路彎，眼前擋住視線的枝葉全都不見，視線豁然開闊，眼前的一幕清晰地展現在他面前：
燈火幽微，遠處的燈火連成一片，偶有浮動，近處是一個婀娜的身影在翩翩起舞，彎腰，下叉，旋身，轉圈，有渺渺的樂聲傳入耳朵裏，眼前的一幕好像隔着一層布紗，很久很久，淩軒都站在哪裏不動，好像已經看呆了。
終于一曲舞畢，那婀娜身影斂裙向自己行禮，然後微微湊上來，有些急促地喘氣道：“皇上，這是臣妾——”
“誰讓你在這裏跳舞的！——”還沒等那個身影說完，淩軒的怒吼宛如雷霆一般咋起，将那個身影震得倒退一大步，然後踩到自己的裙角跌坐在地。
“娘娘！”娟月撲上前去。
借着她手裏的燈籠，可以看出在地上的的确是夏妃，但她此時被淩軒突發的怒氣震驚到，臉色煞白。
“馬上收拾你的東西，帶着你的人，滾回去，不要再靠近這裏一步！！！”淩軒用手惡狠狠地指着她吼道。
夏妃被他這前所未有的憤怒吓住了，眼淚不自覺流出來，又是恐慌又是不解，不知道皇上為什麽要大發脾氣，腦袋一片嘈雜，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皇……皇上……”她迷茫地伸出手去，卻在觸及淩軒仿佛噴火般眼神的時候一下子縮了回來。
還是站在稍遠一些的明珠反應迅速，慌忙指揮着衆人收拾好現場。
“娘娘，我們走吧。”她和娟月一同扶起夏妃，往山下去。
夏妃完全失了魂魄一般，任由她們帶着走。
淩軒早在吼完夏妃沒多久，在她們收拾的時候就已經甩袖原路返回了，但諸人還是害怕地從另一條路走下了小山坡。
回到榮華園又是熱水敷臉，又是安神湯藥喝下，好久之後，夏妃才緩過來。
“是皇後給本宮下的套，是她故意引誘本宮到哪裏跳舞，惹得皇上生氣，讨厭本宮，這下好了，本宮在皇上心裏的地位一落千丈！”
“我要對付她，一個小小的将軍之女竟然用計讓本宮出醜，本宮一定要讓她好看！”
“現在找皇上解釋，皇上一定不會聽得進去的，況且當時只有本宮和皇後的人在哪裏，根本沒辦法證明皇後說過那一番話，但是沒關系，你用陰狠的手段對付我，也怪不得我了！”
“娘娘，找到了一個宮中的老嬷嬷，是負責照看我們園裏的後院花草的，她說她知道皇上為什麽會生這麽大的氣。”娟月領着一個衣着簡樸的老嬷嬷進來。
“我且問你，出雲臺可有什麽忌諱？為何本宮在哪裏跳舞會惹得皇上發怒？”
老嬷嬷在地上磕頭，然後道：“老奴只知道這牽涉到宮中舊時的一樁秘聞，據說不怎麽好聽，當時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緘默不言，被遣散的遣散，被派發的派發，到得現在，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了，老奴也只是略有聽聞過，具體如何并不知道。”
“只是按時有人去打掃了，維持個幹淨罷了，平日裏，從來沒人用過。”
“行了下去。”夏妃不耐煩地揮揮手，将老嬷嬷打發下去，然後倚在靠枕上吃着安神丸。
“讓宮裏保持得這麽嚴密的事情，一定是一樁不得了的大秘密，以至于宮中知道的人極少，我才打聽不到的。”
“一定要查查這其中到底有什麽故事，本公主，不能白白被吼了！”
“明天将那個叫悠芸的宮女叫來，我要用她挖開皇後的椒房殿，布下我的眼線，，一步步蠶食皇後。”
椒房殿中
“皇上會正華殿了？無妨，那我們收拾收拾便睡吧，對了，打探一下夏妃那邊的消息。”
鹿采薇聽到人報信，淡然吩咐道，她手裏一直揣摩着兩顆黑子，此時都已經染上了她的溫度。
“啪——！”她将其中一顆摁到棋盤中的某個位置，然後丢了另一顆回棋婁裏，攏袖回了自己的卧室，只留下昏黃燭光照耀下，因為剛剛下的這一子而局面大變的一盤局，若有行家來看，定能看出這一手的精妙，可惜下一刻它就被毫不懂棋的素素拆分了。
而在正華殿中，所有人都戰戰兢兢，不敢惹此時黑臉閻王一般的皇上，動作間皆是小心呼吸，将聲響放到最小。
淩軒自己想了想，逐漸消了氣，平靜下來：“都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還計較着幹什麽。”
“睡了睡了。”
于是一個有人安眠有人失眠的夜晚過去。
淩軒借着昨天晚上發的那場氣，順理成章地不再去哄夏妃吃藥，而知道自己的錯的夏妃，也不敢再纏着淩軒，昨天晚上的淩軒是在把她吓着了，只看見過感受過他溫柔一面的夏妃，被怒吼的淩軒吓破了膽，恐怕有一段時間都不太敢接近他了。
淩軒巴不得夏妃不來纏着自己，不用哄着那個嬌滴滴的小公主，他松了一口大氣，然後想起來了之前一直忘記的事情：他答應過皇後要陪她看一次星星的。
“替朕邀請皇後，說朕履行承諾，今晚請她到觀星臺觀星。”他對傳話公公吩咐道。
不一會，傳話公公帶來了皇後的回答：“回皇上，皇後娘娘說她希望能夠自己挑選觀星的地點。”
“皇後不是也要給朕一個‘驚喜’吧？”淩軒不由自主回想起昨晚上夏妃口口聲聲說的要給自己的“驚喜”。
“皇後一向有分寸，絕不會想夏妃這麽不懂事的，既然如此，那就由她了。”
淩軒同意了鹿采薇的請求。
到了晚上，在正華殿用過晚膳之後，淩軒行至椒房殿。
今晚正是一個好天氣，還有一絲餘威的東風奔馳在皇宮裏，将自己的頭發吹得有些亂了，到了椒房殿皇後看見之後，動手幫他重新束了發，确保發絲被靜靜地束縛在頭冠裏，她才滿意地住手。
“只是觀星，皇後這也太過麻煩了。”淩軒摸摸自己束好的頭發，發現确實是一根發絲都不亂。
“待會皇上就知道這樣做的重要了。”鹿采薇笑道，淩軒這才發現皇後也将頭發挽得一絲不茍，看起來就算是大風也刮不亂，而這也正是鹿采薇要的效果。
“随臣妾來吧，皇上。”
淩軒跟到鹿采薇身後，走到庭院中，他以為要像上一次那樣将搬一張矮榻坐在前院空地上。
“這樣固然也可以看到星星，但是那裏比得上觀星臺的視野？”他在心底暗道。
很快，他就發現歡呼并沒有在庭院中間停下來的意思，一直領着他想東南角走去。
兩人來到那座小閣樓下，鹿采薇推開門，回身對淩軒笑道：“回身，我們今天就在這看星星。”
淩軒進了樓，發現這小樓之內別有洞天，四壁靠牆放着多寶架，上面擺放着許多東西，有珍奇的古玩，也有民間的有趣玩意，淩軒甚至還看到了兩只栩栩如生的草蝈蝈，只是身體泛了黃，明顯因為年月已久褪色了。
鹿采薇等他靜靜打量一會才道：“皇上上樓吧。”自己當先走向樓梯。
第二層又有是另一番景象，都是一排排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書架有細致的分類，可以迅速地找到自己想要的書籍，靠着窗子是一張半舊的梨花木書桌，擺着一些尋常的筆墨紙硯，紙上也沒寫什麽東西，一切都是整整齊齊地，好像從來沒有人用過一樣。
“受皇上啓發，臣妾現在一有空閑時間就看看些書，多增長增長自己的見識。”鹿采薇道，接着又道：“上面就是了。”
她指着一個有些狹窄的樓梯。
然後讓秋杏和素素在下面等了，自己依舊當先上去了。淩軒也将随身的人留下，自己一人上去。
“這是…………”
他看到樓頂的情形，不禁抿住了一口氣。
